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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開始流傳某新生喝多了在操場上狂奔癡笑,而後暈乎乎一頭撞上操場鐵門的故事。
原本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有幾個路過的小姑娘在寧北撞暈後原地醒神的那會功夫“咔咔”拍了好幾張照片。
寧北一身最簡單的白色T恤,被他那衣架子身型襯得格外高大有少年氣。昏黃的燈光下,他淩厲的下颌線和高挺的鼻梁在低像素的照片裏仍然被堅強地展示了出來。
像是簡單的水墨畫,寥寥幾筆已有極致的神韻。
于是那幾個女生到處打聽了一圈,最終發現這人是數學系新生寧北。消息一傳出去,寧北的微信就開始時不時地收到陌生人的好友申請。
最開始他還都加,害怕別人是真的有事。但陸陸續續他就發現,這些來加他的女生基本只有一個目的,泡他。
寧北覺得煩,直接将微信簽名改成了“有女朋友,別來煩我”。
這下再有人來加他,他就直接在好友申請界面回複人家:看我簽名。
簽名一改,來加他的人少了很多。寧北清淨了幾天,發現過分清淨了。
他最近和南夏的聊天時間忽然驟減。
原本南夏也只是偶爾會主動來和他聊天,大部分都是寧北主動。
但是最近幾天南夏一次都沒有主動和寧北說過話。
而每次寧北開了頭,南夏也只回答他這一個問題,絕不開枝散葉。
寧北一晚上都坐在桌子前沉思,蔣晨從外面回來丢給他一瓶冰可樂。
“咋啦,怎麽還愁眉苦臉的?”他剛和妹子遛彎完畢,一屁股坐在寧北旁邊,“不是最近都沒什麽人來加你了嗎?”
寧北說了聲謝謝,低頭給他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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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別啊。”蔣晨一把摁住他,“一瓶可樂多少錢,路上順手買的事。”
寧北頓了一下,伸手把手機丢回了桌上,低頭把臉埋在掌心裏。
蔣晨嘿嘿一笑,湊過去問:“你最近是在追妹子吧?”
寧北猛地擡頭看他,正準備否認,就看見蔣晨賊眉鼠眼地朝他又嘿嘿笑了兩聲。
“就你上次那樣,再加上現在這樣,不是因為妹子就怪了。”
他言語裏過分的篤定,根本不需要寧北的肯定或是否認。
“诶,給我說說咋回事,最近你不都清清白白地把爛桃花推了嗎?你妹子怎麽還生氣呢?”
寧北眉頭于是皺起更甚:“你不懂。”
“你不說我怎麽懂呢?”蔣晨問道。
寧北有些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嘴唇一抿,有些喪氣地說道:“她根本不知道這事,也不是因為這事跟我生氣的。”
寧北明顯感覺到南夏這段時間和他聊天敷衍、不認真了許多,可怎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蔣晨沉默了一會,忽然仰面大笑了起來。
寧北整張臉不悅地皺起,他覺得蔣晨是沒事來嘲笑他的。
心裏更加煩躁,起身想去操場清醒清醒。
可他剛站起來就被蔣晨拉着又坐了下去。
“北子,不是我說你啊,”蔣晨沒憋出,又笑出了聲,“你是真的有點缺心眼。”
寧北:“……”
寧北有些幽怨地盯着蔣晨,他既不想承認蔣晨說的話,可又想知道蔣晨到底為什麽這麽說。
蔣晨随即清了清嗓子:“寧北,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寧北身子忽然坐直、目光嚴肅地看向他。
“你說你沒和你妹子将最近的事情,那請問如果她看到你現在的微信狀态怎麽想?”
寧北盯着蔣晨直直地看了三秒,忽然站起來,大罵了一句:
“草!”
蔣晨心滿意足地閉上雙眼點了點頭,再睜開眼的時候,只看到了寧北飛奔出去的半片影子。
蔣晨:……跑得好快。
寧北拿上公交卡就朝學校大門跑去,一路狂奔正好趕上了到站的公交車。他心髒砰砰跳個不停,即使已經坐上公交車之後依舊無法平息。
原本半開透氣的窗戶被他擡手關上,穿來穿去的紊亂氣流會讓他心裏的思緒更加雜亂不堪。他望着側邊玻璃上倒映出的半個自己,忍不住低聲罵一句:“傻逼。”
随即想要把微信簽名改了,一摸口袋卻發現手機根本沒帶。
寧北徹底對自己無語,生無可戀地仰頭倒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好在他現在就要去找南夏說清楚。
夜間的公交車上人/流并不多,沒停幾個站就到了南夏的小區。寧北三步并作兩步跑下公交車,然後就循着上次的記憶一路跑到了南夏的單元樓。
寧北擡頭在樓下張望了一眼,南夏家的燈是開着的。
情緒開始重新燃燒,他悶頭直接上了三樓。
樓道的燈逐層亮起,寧北到達南夏家門口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該說些什麽?
他為什麽要說?
為什麽要特意跑來說?
為什麽一定要對南夏說?
此刻腦海裏才算冷靜下來,可即使知道有這麽多的問題,寧北的身子卻還是像被火灼燒一樣無法冷靜。
他在樓道裏走來走去,像只無頭的蒼蠅。
最後兩只手瘋狂地揉自己的頭發,卻又不甘心就這樣直接回去。
很快,樓道的燈熄滅了。
寧北也沒有了聲音。
一切完全陷入了黑暗和寂靜。
“咔噠。”
不知過了多久,一側的門忽然開了。
一道溫黃的光線洩出來,随後,樓道的燈也開了。
南夏剛要彎腰把門口的雨傘收回來,就看到了背靠着牆壁坐在她家樓梯間的寧北。
燈光亮起來的一刻,寧北的雙眼也擡起。
從頭到腳的一身黑,只有那雙擡上去的眼眸像是夜色裏兩顆明亮的星星。
可他臉上的神色卻是沮喪、無助到極點。
他像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南夏當下只有這個想法。
“小北,你怎麽在這裏?”南夏把門打得更開,示意他先進來。
寧北随即站起身子。
南夏拿着傘,就先轉身朝向了屋內。
寧北在這一瞬間有個沖動,他想用力地抱住南夏。
把她死死地抱在懷裏,跟她說清楚。
可僅存的理智還是制止了他這種愚蠢的想法,而這種無力感更叫他覺得挫敗。
寧北進屋後就關了門,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着南夏來問他話。
南夏坐在沙發的另一側,耐心地把雨傘重新折疊好。
寧北忍不住去看她。
已經是晚上了,她只穿了一條黑色的吊帶裙。
從前也不是沒看過南夏穿睡衣,回老家的時候她也常常穿睡衣在家裏走動,他偶爾都能看到。
可當下他們單獨在一起,寧北心裏又開始亂成一鍋粥。
“今天怎麽忽然過來了?”南夏雨傘疊好,開口問他。
寧北目光倏地頭過去,嘴巴卻好像被502膠粘住,怎麽也張不開。
南夏看他這副可憐的樣子,實在是覺得又好笑又憐愛。她起身去給寧北倒了杯水。
“先喝點水吧。”
寧北點點頭,仰頭把一杯水都喝光了。
怎麽這麽聽話?
南夏用手掩面,她實在是覺得寧北太可愛了。
像一條毛茸茸的大狗。
“現在好點了嗎?”南夏又問。
寧北點點頭,“好了。”
“那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嗎?”
寧北擡頭看着她。
南夏像是剛剛洗完澡的樣子,她頭發還有些微濕地披在肩上,白皙的皮膚在溫和的光照下變得極其富有光澤。
寧北不敢再往下看,目光重新落回了沙發上。
然後看到了南夏赤/裸的腳。
每個腳趾頭都塗上了鮮豔的朱砂紅,落在白皙的皮膚上,像是大雪後的一株臘梅。
紅得讓人根本挪不開眼。
耳後瞬間就燒了。
寧北第一次發現,他從前最無法理解的指甲油竟然能有這麽大的魅力。
腦子亂成一坨漿糊,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為什麽來的了。
南夏用腳輕輕踢了踢他的腿,想叫他回神。
寧北瞬間凝固了。
猛地站起來。
“我…我去下廁所。”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南夏笑得半仰在沙發裏,抓來一個小毯子蓋在身上,無所謂地繼續等他。
沒一會,寧北就從洗手間裏出來了。
可他沒有回到沙發上,而是遠遠地站在客廳的另一端看着南夏。
氣氛有些嚴肅。
南夏也就擡頭等他說話。
“我…”寧北開口,他像是在短暫的暫停裏積攢勇氣,而後,“我那微信簽名是假的,我沒女朋友,也沒談戀愛。”
安靜的客廳裏,寧北字句清晰。
他站在客廳的另一端,挺直的身板,堅定的眼神,竟讓南夏看出了幾分破釜沉舟的意思。
可南夏卻也只是很快地笑了一下:“就為了解釋這個還專門跑來?下次發條消息就好啦。”
寧北心裏猛地沉了一下。
耳邊響起嗡嗡的蜂鳴。
他覺得南夏不在乎。
他覺得南夏不在乎他到底談沒談戀愛。
不,不是他覺得。
是南夏就是不在乎。
她從沒主動問過,也從沒去關心過這個問題。
她以為他有女朋友了,就自動地遠離他了。
即使現在寧北這樣解釋了,南夏其實也并沒太大的起伏,
她說下次發條消息就好啦,別這樣跑過來。
寧北渾身冰涼,
指尖都微微發顫。
空氣變得幾分難以流通,寧北胸口已無法大口呼氣。
可下一秒,南夏就站起身子朝他走來了。
“下次不要這麽晚跑過來了,姐姐會擔心的。”
南夏推着寧北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她坐得離他更近了。
寧北的身子瞬間回暖了。
他甚至有種想哭的沖動。
聲線努力維持平穩:“你是擔心我安全嗎?”
南夏點頭,“當然啦,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還不知道有沒有回去的公交,一會我直接幫你叫車好了。”
寧北點點頭,随即又瘋狂搖頭。
“不用,我自己叫就好。”
“不要跟姐姐客氣啊。”
“沒有,我真的自己來就好。”
南夏手掌捏捏寧北的臉頰。
靠近,微微擡頭仰視他。
“小狗要聽話。”
寧北瞬間閉上了嘴巴,低頭,乖巧地看着南夏。
南夏笑,又輕柔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我去換個衣服,送你下樓。”
寧北回到宿舍的時候,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蔣晨一眼看出他事情解決,也接到寧北丢過來的兩瓶可樂。
“謝了。”寧北拍拍他肩膀。
蔣晨朝他抛媚眼:“小意思。”
寧北快速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嘴角掩不住笑意看到了南夏主動給他發來的消息。
南夏:國慶我要回老家,你呢?
寧北手指飛快打字:我也打算回去,你怎麽走?
南夏:身份證號發來。
寧北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是南夏要幫他一起買票。
一串數字立馬發過去,寧北在床上打滾。
外面聽到聲響,傳來賤兮兮的問話:“北哥幹啥呢這麽興奮?”
蔣晨淡定地幫他回答:“不要打擾人家看黃。”
南夏很快把兩張票買好,截圖發了車次信息過去。
南夏:那國慶見咯。
寧北:好的,國慶見!!!!!!!!
寧北一連串發來八個感嘆號,南夏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合上了手機。
茶幾上,還有他剛剛一飲而盡的空杯子。南夏拿着杯子去了廚房,水流嘩嘩地沖洗着杯子,她思緒卻有些漂移。
南夏無法否認,在那天看到寧北的微信簽名變化後,她的确郁悶了幾分鐘。
但那絕不是嫉妒或是生氣,而是實打實的困惑。
她覺得自己是對寧北有一種“弟弟樣的”占有欲,她喜歡寧北在她身邊猛撞的樣子,也喜歡逗寧北玩。可這一切南夏都覺得是因為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這是朋友間的占有欲。
于是在得知寧北“有女朋友”之後,南夏也就自覺地疏遠了他。
直到今天晚上寧北忽然跑過來,大張旗鼓地只為解釋那件事。
南夏不是傻子,她也不是沒談過戀愛。
她看出來寧北應該是有些喜歡他,可南夏不知道怎麽回應。
她喜歡和寧北在一起玩,也喜歡寧北的性格,可她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歡寧北,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而她僅僅一句“發條消息就好啦”,就能讓寧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心灰意冷。
真的是小狗啊,一點情緒都藏不住。
讓她怎麽辦,怎麽能傷一條小狗的心。
千回百轉,還是只能先把小狗哄好。
那天晚上寧北失眠了。
他做了一個難以啓齒的夢,夢裏他真的變成了一條大金毛。
瘋了一樣在南夏的身邊跳來跳去。
後來趁南夏不注意,将她撲倒在了身下。
大金毛瞬間又變回了寧北。
可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仍然低着頭瘋狂地舔舐着南夏的身體。
淩晨三點,寧北從這個無恥的夢裏醒來,再也沒能睡着了。
他羞愧于自己的“無恥意淫”,也絕不允許自己再這樣。
起床去上廁所,出來的時候睡意已經全無。
寧北靠在昏暗的過道裏,點開了他和南夏的聊天記錄。
微小的燈光照在他努力克制住的嘴角上,寧北覺得又想笑又想哭。
姐姐,姐姐。
他心裏想到。
無意中,寧北不小心點到了某次他和南夏語音聊天的記錄,電話頃刻間就被撥了出去。
寧北瞬間手忙腳亂地要去關掉,卻在下秒,聽到了手機裏傳來了南夏的聲音:
“小北。”
她尚未完全蘇醒的、低緩的、溫柔的嗓音。
仿佛是有魔力,緊緊束縛住了寧北的手腳。
于是,他近乎夢魇般的也開口:“姐姐。”
而後就什麽也沒說了。
那邊傳來了低低的笑聲,像是配合他,又輕聲喊:“小北。”
寧北捂住眼睛發笑:“姐姐。”
“小北。”
“姐姐。”
“小狗。”
“姐姐。”
“小狗。”
“姐姐。”
“姐姐的小狗。”
寧北幾乎要窒息:“小狗的姐姐。”
“晚安,姐姐的小狗。”
寧北心髒炸裂:
“晚安,小狗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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