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6)
真的很輕很輕。
許澈定定看着她。
“卧室要放一個很大的電視,因為我不喜歡一個人在家的感覺,所以我會一直開着電視,幾乎除了睡覺時間,都是整天整天開着的。”
“客廳要放一個很好看的沙發,就放在進門就能看到的位置,那樣一進門就可以看到等待自己的人……算了,還是不要了,因為又沒人會等……”她輕笑。
許澈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窗簾要黑色的,一拉上看不到半點陽光,我想把自己藏起來,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找我。”
“餐桌要放在正對窗戶的位置,吃臭豆腐的時候,一開窗,就能散掉滿屋子的臭味……”
“夠了!”許澈重重一捶桌,打斷她的話。
夜冷離直起身子,像是剛剛從很遠的思緒中飄回來,她的眼眶不知怎的微微泛紅。
她冷笑,“怎麽做不出來嗎?”她只是随口說說,如果真的把家裏設計成那樣,小奕一定會郁悶死。
“我是說,”許澈別開臉,有些懊惱自己的失控,“我的意思是,還沒有見過貴府,不知道該如何設計,等有空去夜小姐家裏看看再說吧。”
夜冷離看了他一眼,“随你。”
敲門聲響了兩聲,楊美琪走了進來,沒想到她在這裏,愣了下,随即看也不看她,快步走到許澈身邊,親昵地坐到他的腿上。
許澈微微皺眉。
“澈,我把張總的電話弄丢了,他的電話是多少來着?”楊美琪對許澈說道,眼睛卻一直看着夜冷離,挑釁意味甚明。
許澈報出了一串數字。
夜冷離古怪地看着他,許澈被她看得不明所以。
她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拿過來看。
許澈忙着推開楊美琪,繞過桌子過來搶。
夜冷離也不急,由着他搶過去,反正她想看的已經看到了。
他的電話本裏依然只存着一個電話號碼,只是那個號碼存的名字不再是“壞人”,而是“陌生人”。
卻依然只有這麽一個電話號碼。
夜冷離想,他怕是都沒有換過手機號,可她卻為了躲他,已經換過無數個。
許澈有些尴尬不看她。
夜冷離伸手輕輕捶了捶桌面,點點頭,對着楊美琪道:“桌子挺結實的,随便你們搞也不會塌。”
說完,她起身就走。
許澈看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他以為他不知道她想離開嗎?
夜冷離,你以為你走得了?他又笑了下,笑意不明,只覺得心頭一寒。
她去女洗手間看過,許玦奕已經不在了,應該是已經走了。
她早知道瞞不住他,該知道的想必他早知道了。
房子她沒有去看,不過尹落塵說看起來不錯,可以租下,這兩天她收拾東西,争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明天她還有個手術,本來她已經打算辭職了,到了南部再說,可是那是醫院的老病人,是心髒病,好不容易有了适合的心髒,她是醫院裏最好的內科醫生,人家指定要她做手術。
那位病人也一直由她主治,所以她沒有拒絕,救人一命總是好的。
☆、設計陷害,他終報仇
手術室上午九點,很成功,手術結束以後她就忙着回家收拾行李,她六年來搬了無數次的家裏,沒什麽行李可帶的,所以簡單地收拾一下就好。
她給許玦奕辦了休學,只等明天一到,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有許澈的地方。
這一夜,她摟着許玦奕,睡得很沉。
第二天她還沒醒,便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吵醒。
她爬吵到許玦奕,忙着下床去開門。
來人相信是個人都認識,認識的不是那個人,而是他們的衣服,人民警察。
六年前的陰影讓她看到警察就反感,她皺起眉,沒有讓兩個人進門的打算,“有事嗎?”
“夜小姐,昨天你有沒有給一位叫李敏的女士做過手術?”其中一人質問道。
夜冷離最讨厭的就是那些警察說話的語氣,這年頭像任長霞一樣的好警察已經沒幾個了,人渣倒是多得是。
“是。”她道。
“昨天你做完手術之後,李女士于昨夜病發,據檢查是因為手術時感染了大量細菌,于今早淩晨一點搶救無效死亡,病人家屬現在要控告你,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哦。”夜冷離沒有太大反應,“讓我和我兒子交代一下,馬上就和你們走。”
她轉身,才發現原來許玦奕已經醒了,站在卧室門口靜靜地看着他們。
他皺眉,神色有些慌亂,“媽——”
“小奕別怕,等會兒媽媽走以後,給尹叔叔打電話,讓他照顧你。”夜冷離道。
“可是……”許玦奕眼眶微紅。
“聽話。”
說完,她率先出門去,那兩名民警跟上。
夜冷離并不怕,真的不怕,那個警察一說明來意她就已經大概都清楚了。
以她的技術怎麽可能會犯手術感染這種白癡級的錯誤,而且病人如果真的死了,家屬應該是先找醫院讨說法才是,怎麽樣也不應該報警,告她什麽?醫術太差?還是故意殺人?
如果她沒猜錯,這一切應該和許澈有關,這個男人,用了六年前他老子用過的方式來對付她。
可是許澈不會明白,六年前在拘留所裏的那幾天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噩夢,他這麽做,是把她的傷口又重新挖了出來!
許澈為了對付她,居然殺了人嗎?
再次來到警察局,夜冷離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境,只是這種心境絕對稱不上好受。
許澈,你這是把我往死角上逼啊。
尹落塵很快就來了,甚至還不到一個小時。
只是尹落塵沒想到,一個小時而已,夜冷離竟然這樣狼狽,她只是暫時拘留,所以他們在會面室見面。
夜冷離很狼狽,真的很狼狽,那仿佛是從心底生出的心力交瘁。
警察在門口看着,他們坐在裏面,彼此隔着一張桌子。
尹落塵急忙地拉住她的手,“夜冷離,你怎麽樣?沒事吧?”
夜冷離淡淡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許澈是有意針對你,現在病人家屬告你因為家屬不肯私底下給你送錢送禮,所以你故意在手術時留下大量細菌,導致病人死亡。”尹落塵道。
“真可笑,”夜冷離譏诮笑道:“我就算是沒長腦漿全長得水泡,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做這麽白癡的事情,那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說如果真是那樣,手術根本不可能成功,她怎麽會到今早才搶救無效死亡。
這些身為醫生的尹落塵當然也明白,可認錢不認人永遠是這個社會的王道,他和許澈現在鬥的不是正義,而是勢力和錢。
他苦惱地皺起眉,“許澈背後動用了關系,不準我保釋你,我會馬上和我爸爸聯系,放你出來。”
“不用了,你們許家已經幫我太多了。”夜冷離道,“幫我照顧好小奕就好。”
“可是……”
“就這樣,謝謝,你走吧。”夜冷離背過身。
尹落塵只得離開。
聽着開門聲,夜冷離等了會兒,都沒有等到警察進來帶她離開,她轉過身,被坐在她對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來幹嘛?落井下石?”她淡淡道。
許澈坐在對面,手搭在桌面,一下又一下,手指輕扣着桌面。
“夜冷離,當初你離開我的時候,可想過有今天?”他微笑着,更顯俊美,六年的時光讓他愈發散發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夜冷離冷眼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
“現在我是兩家公司的老板,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你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多少錢,我沒死,不再是當初那個要死的廢人!”他笑意更甚,欺身逼近她,“後悔離開
我嗎?”
她看着他,妩媚一笑,“在我眼裏,你不過還是一個廢人。”
許澈怒紅了臉,不為她的話,只為她的語氣,為她冷漠的語氣,仿佛時過六年,無論他變得多好多優秀,都入不了她的眼,在她眼裏,他依然什麽都不是。
“即使我是廢人,可你的尹落塵依然無法從我手中把你救走!”
“他再無能,可我的心都在他的身上,你再厲害,只要有你的楊美琪欣賞就夠了。”她依舊說得淡然。
許澈說不出話,只能惡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只要這樣就能掩飾他眼底的傷痛。
是的,傷痛。
他深吸了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笑得桀骜,睥睨天下,宛如王者。
“想出去嗎?求我啊,陪我幾個晚上,我心情一好說不定就放你出來了,反正又不是沒睡過。”他說得譏諷,極度不屑,字字如刀刺。
夜冷離的表情并沒有多大變化,絲毫不為他殘忍的話而動容半分,“寂寞空虛冷了就去找你的楊美琪,或者去叫個小姐,別在我這裏□!”
“你現在還不如那些小姐!”許澈怒喝道。
“那你還想要我,不是作踐自己嗎?”她反問道,“還是,過去了六年,你依然對我念念不忘……”
“你做夢!”他吼道,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他狠狠瞪着她,雙目都泛了紅色,“夜冷離,憑你也配!”
夜冷離的後背僵得挺直,雙手背在身後狠狠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她看着他的神情依然淡然,“
那就滾出去。”
許澈起身就走。
“許澈。”她喚他。
他打開門的手頓住,沒有回頭。
“聽說你有女兒了,叫茵茵是嗎?”她笑着問道。
許澈頓了許久,輕輕啓唇,“是。”
夜冷離笑得溫柔,“如果我有兒子,我一定讓他去追求你女兒,追到手之後,再狠狠甩掉。”
許澈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一離開,夜冷離頓時無力地趴在桌上。
他們,到底走上了這樣的絕境。
許澈的女兒……呵呵,真是好笑!
她知道,她愛着許澈,無論是六年前還是上一世,她都愛着他。
上一世她不能讓他死,選了重生這條路,六年前,她依舊不能讓他死,選擇了離開。
六年,她每天每天都在想着他,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想念一個人是可以想這麽久的,想的那樣心痛。
她沒想過再見,沒想過她還可以再見他,感受有他存在的呼吸。
她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她具體在看哪裏。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想的心痛得不成樣子。
再見他時,她本該逃走的,可她舍不得,好不容易再見,她怎麽舍得這樣就走,讓她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她有好多話想問他,想問他好不好,身體怎麽樣,為什麽和楊美琪訂婚,他的女兒好不好看,他們一家三口是不是很幸福,可她問不出口。
她沒有資格。
他娶了別的女人,過着榮華富貴的生活,她和她的兒子就要受着六年別人的鄙視和嘲笑過活,她們母子的苦楚,小奕受到同學的嘲笑,鄰居的閑言閑語。
她僵在那裏,像一尊石像,冰冷得沒有半點溫度。
她那樣對不起他,如果這樣可以讓他開心一些,她可以在這個監獄呆一輩子,反正小奕現在已經長大了,尹落塵會照顧他的。
只要,許澈覺得開心,覺得痛快。
六年不見,這家西餐廳似乎沒有多大變化,大廳裏依然響着優雅的小提琴聲,桌上依然擺着鮮豔的紅玫瑰,玻璃窗上仍舊蕩漾着流水。
只是水晶燈不再是螺旋式,明亮得很。
楊美琪拉着茵茵坐在許澈的對面,她不是很明白,他們的公司在臨城,為什麽許澈要大老遠地載着她們來這裏吃飯。
她吃了一口牛排,不見得有多好吃啊。
“澈。”她喚道。
許澈無意識地切着牛排,好似沒有聽到。
“澈。”她更大聲地喚了聲。
許澈依然沒有聽到,有一下沒一下地切着牛排。
“爸爸。”茵茵伸手揪了揪他的袖子。
許澈這才回過神,對着她慈愛地笑了笑,“怎麽了?”
“澈,你怎麽了?這幾天總是魂不守舍的?”楊美琪皺眉道。
他搖頭,“沒事。”
他繼續切着牛排,即使已經切成牛肉丁了。
一聲水杯摔碎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男女的争吵聲。
那對男女離他們并不遠,剛才他就聽到他們低聲說得已經不合了,現在幹脆大庭廣衆地吵了起來。
☆、小美男計,抄襲危機
吵架原因無非是男人常在外工作,女人多心懷疑他有小三,各種胡攪蠻纏。
女人的嗓音很尖,吵得許澈頭疼。
如果是當年的餐廳,哪裏有人敢在這裏惹事。
不一會兒經理就來了,忙着勸和兩人,許澈認識,還是六年前那個經理。
經理勸了好一會兒,人家壓根沒聽進去,兩個人越吵越兇。
經理長長地嘆了口氣,似乎懷念似哀怨地喃喃道:“如果小離還在就好了……”
許澈切牛排的手僵住。
到底是大庭廣衆,兩個人也知道丢人,不一會兒付錢離開了,應該是打算出去換個地方接着吵。
那聲音許澈聽到了,楊美琪自然也聽到了,她皺起眉,“澈,你來這裏,是因為夜冷離?”
許澈把牛排送進嘴裏,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我終于報仇了,在她曾經工作的地方好好慶祝一下,不好嗎?”
“是慶祝,還是懷念?”楊美琪默然道。
許澈不說話,專心吃着牛排。
“澈,我們結婚吧。”
“不。”他想也不想說道。
楊美琪冷下臉,“澈,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是的,”許澈擡頭看着她,“所以我和你訂婚,給了你一個名分,讓大家都以為茵茵是我的女兒。”
“訂婚而已,算什麽名分!”楊美琪怒道。
“總比別人說你未婚先孕,帶了一個私生女好。”
“你……別在茵茵面前說這種話!”
“反正茵茵又不是不知道。”他淡淡地看向茵茵。
茵茵扁扁嘴巴,不情願地叫道:“澈叔叔。”
許澈點點頭。
“之前和張總談好的那個案子已經簽約了,明天就開始按照企劃書執行,你最近太累了,就交給小夏負責吧。”許澈道。
知道他在給自己臺階下,楊美琪點頭,“好。”
“另外,我會用這份企劃參加法國新時代設計大賽,應該可以得獎。”
楊美琪皺眉,“我的設計怎麽可能只是得獎,一定是冠軍!”
許澈笑了笑,沒有說話。
“媽媽,我想上洗手間。”茵茵扯着楊美琪的袖子,嬌嬌地說道。
楊美琪點點頭,剛要抱起她,茵茵指着許澈道:“我要爸爸帶我去。”
楊美琪為難地看着許澈。
許澈沒說什麽,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抱起她朝女洗手間走去。
一直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的那雙小眼睛,早在聽她說要去洗手間的那一刻,已經跑到洗手間去守株等兔子去了。
看着洗手間門口那個穿裙子的小人,許玦奕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又不是沒進過。
一般有女人帶着小男孩進女廁,沒幾個帶着小女孩進男廁,自古男女差距就這麽大啊!
許澈把她放在女洗手間門口,讓她自己進去,自己在門口等着。
許玦奕躲在門口,沒有被他發現,畢竟許澈也沒有向女廁所伸頭偷窺的習慣。
洗手間裏并沒人,他站在洗手池等了會兒,聽到茵茵進的那間傳出了抽水聲,然後忙着跑到洗手臺去洗手。
一般洗手間都會有兩個洗手臺,一個比較高,一個比較低,許玦奕用的就是那個比較低的。
茵茵從單間出來,想要洗手,可是高的洗手臺她夠不着,只能等着許玦奕先洗,也有母親帶着兒子一起來女廁,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并不奇怪。
她就那樣等着,等了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你的手很髒嗎?要洗這麽久?”茵茵皺着一張臉詢問許玦奕。
“你要用嗎?”許玦奕低頭看着她,笑得像一個慈愛的大哥哥。
到底是男生,加上又比茵茵大一歲,所以許玦奕幾乎比茵茵高出一個頭,只能低頭看着她。
茵茵點點頭。
“那好吧。”許玦奕關掉水龍頭,讓開位置,用濕漉漉的小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
茵茵皺了下眉,還是跑到了洗手臺邊想要洗手,不過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身高,她過去洗手沒問題,可是她不夠高無法打開水龍頭,偏偏水龍頭剛才還被許玦奕給關了。
她回頭不悅地看着他。
許玦奕站在她身後,擡頭,無視。
“哥哥,”茵茵走到他跟前,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揪着他的衣角搖啊搖,笑得甜甜的,“你能不能幫我打開一下水啊?”說着,她眨着眼睛。
許玦奕低頭看着她一會兒,笑道:“好啊。”
他走過去一下就打開了水龍頭的開關。
茵茵忙着跑過去洗手。
趁着她洗手,許玦奕低頭在她胖嘟嘟的臉蛋上親了一下。
茵茵擡頭,不解地看着他,許玦奕低頭又親了一下。
茵茵的眼神更加無辜。
許玦奕大方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心吧,我會對你負責的。”
茵茵依然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她點點頭,“那好吧,你記得哦。”
許玦奕點點頭。
茵茵滿意地出了女洗手間。
許玦奕對着被她關上的門吐了吐舌頭,想他負責,做夢吧!
合約已經簽下來了,然後這份案子就一直交給設計師小夏,許澈沒有多作過問,畢竟他管理一家公司,不可能每一份案子都親力親為。
不過法國新時代的設計大賽他還是比較重視的,雖然“夜空”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可是近期推出的設計作品他越來越不滿意,卻設計不出更好的作品,無論是手下人,還是自己。
對于這次大賽,說實話,他沒有多大把握。
張總給許澈打過電話,出乎意料的滿意,讓他對于法國的比賽稍稍有了些信心。
許澈坐在辦公桌前查看着最新的設計案子,思緒不自覺地又落在那個人的身上。
這些日子,她還好嗎?
他和那些警察交代過,如果她想找他或者想給他打電話,無論她想做什麽都要滿足她,第一時間通知他。
可是沒有,一個月了,這個手機響過無數次,沒有一次是一個姓“夜”找他,連姓“葉”的都沒有!
他問過拘留所的人,夜冷離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樣又吵又鬧,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沒事的時候她就呆坐着,警察說,她在習慣,努力習慣着。
她努力讓自己習慣存在于任何地方。
她寧願去習慣那種地方,也不肯來求他。
許澈不知道的是,拘留所監獄這類的地方,聽起來多苦多累多可怕畢竟只是聽說,沒有親身經歷過,永遠不知道那是種怎樣驚悚無助的感覺。
是許澈親手把她推向這個可怕的深淵,毀滅了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點可能。
設計案子是看不下去了,許澈習慣性地摸向自己西裝的口袋,那裏沒有手機,沒有錢包,只有一枚小小的鑰匙。
鑰匙看起來很舊,邊緣還有被磨平的地方,應該是被人反複翻看的緣故。
他把鑰匙握在掌心,緊緊地握緊。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忙着拿起手機,原來是助理打來的,他剛要接通,只見助理已經敲門進來了。
對于助理這種他還沒應允就進門的行為,他有些不悅。
他剛要開口指責,助理率先開口,有些急忙道:“總裁,出大事了。”
許澈冷眼看着他,“你看我哪裏像出大事了?”
“是真的出事了!”助理快步走來把手中的文件交到他的面前,“在法國的新時代設計大賽上,咱們公司的設計得了一等獎。”
“哦?”許澈有些喜悅,他想過會得獎,倒是沒想到居然能得一等獎,“這的确是件大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助理惱道:“有人告咱們這次參賽的作品是抄襲。”
許澈挑眉,有些意料之外。
助理拿出兩份雜志,一份是法國郵來的最近新時代設計雜志,打開第一頁就是他們這次得一等獎的作品。
另一本是去年三月國內的一本小雜志,打開第一頁同樣也是那期得獎的設計作品,兩份得獎作品竟然一模一樣。
不是相似,是真的一模一樣!
許澈大驚,然後更讓他震驚的是——
“這是我們公司參賽的作品?怎麽和我看的不一樣了?”許澈忙着打開電腦,找出文件夾裏的設計原稿。
電腦顯示的,和他手中雜志的一樣,他想起來了,之前他看過這個作品一次,因為和原來那份差不多,他沒有太多在意,還以為是楊美琪修改了重新發來的,他還想着她怎麽會進步這許
多。
原來是被人掉了包!
他開始回想誰來過他的辦公室,可是他的辦公室不是什麽禁地,誰都可以進的!問題是,他的電腦有秘密,雖然不見得有多難猜,可是也不至于想看就能看吧。
突然,他想到了夜冷離,以她的天才大腦,破解一個電腦秘密,不算什麽難事吧。
怪不得上次在辦公室門口遇到她,原來是這樣。
他忙着翻看去年的那本雜志,果然那個作品的下面簽着夜冷離的名字。
他握拳重重一捶桌!還是被她擺了一道!
“這件事在業界已經傳開了,都說咱們公司抄襲,現在有兩家公司對我們起了控訴,國內這間雜志公司控告我們抄襲,法國方面控告我們欺騙他們,影響他們信用利益。”助理急道。
助理想起剛才法國打來的電話就腦袋疼,估計一會兒法國派來的律師就到了。
☆、極端方式,只想要你
“總裁,我們怎麽辦啊?”
對于設計師而言,最忌諱的就是抄襲,如果一個客戶選擇你是因為對你的信賴和滿意,那一旦發生抄襲事件,無論是在同行業界還是在客戶面前都失了立足之地。
如果你的作品都是抄的,那麽人家憑什麽還用你的作品,直接去找原作者不就好了,而且有過抄襲的設計師永遠都在業界擡不起頭來。
這個作品雖然是楊美琪的,可是楊美琪是“夜空”首席設計師,她一旦有了什麽,危及的是整個公司的利益,除非他把她開除,完全撇清關系,可是他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關系怎麽撇
的清。
“你先下去幫我聯系律師,然後把楊美琪叫上來。”許澈道。
“是。”助理出門去。
楊美琪不一會兒上來了,“澈,我怎麽可能會抄襲!”
還沒進門,就聽到她的聲音,楊美琪怒氣沖沖地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我們被人擺了一道。”
“那現在怎麽辦?”
許澈有些煩躁地用手指扣着桌面。
楊美琪拿起桌上的雜志,上面的設計果然另具風格,不得不承認,場景布置中透露着她所想不到的溫暖。
“有了!”楊美琪喜道:“召開記者會,告訴記者這确實是我的設計作品,去年就已經設計好了,只是不知道怎麽丢了,可能是被人撿到,用它參加了別的比賽,而我因為不知情,直到不久前才将它公布。”
許澈條件反射地皺眉,“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反正夜冷離現在在拘留所裏,當然沒辦法出來證明這是她的作品,自然由得我們說了。”楊美琪道。
許澈有些遲疑,這的确算是個辦法,只是……
他真的要為了保全公司,保全楊美琪,而毀了夜冷離嗎?
“我再想想……”
“不要再想了,你還能想到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可是……”
“抄襲的名聲對于公司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必須立馬解決,明天我就召開記者會。”楊美琪起身出門去。
許澈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猶豫許久,終是沒有叫住她。
他拿起那本比較舊的雜志,看着那熟悉的簽名,顫抖的手指輕輕觸上去,輕柔地,撫摸着。
原來是她的作品啊,怪不得這樣優秀,一下子就得了一等獎。
這是他的小離的作品啊,……還是他的小離嗎?
楊美琪急忙吩咐秘書聯系各路記者,只是記者還沒到,她倒是迎來另外兩個客人。
楊美琪來到貴賓接待室,這兩個人一大一小,都是陌生臉孔,大的有些眼熟。
“你是?”
“許澈沒和你提過我?我是尹落塵。”尹落塵牽着許玦奕的手坐在沙發上。
窗簾已經換了月白色的複古款式。
“原來是你,有事嗎?”怪不得她覺得他這樣眼熟,之前在醫學報道上見過。
“聽說你們要開記者會澄清抄襲事件?”尹落塵道。
楊美琪笑得得意,“是又怎樣?”
“沒什麽,”尹落塵施施然地撣了撣外套,悠然地看着她,“只是好心來提醒你,不要丢人現眼了。”
“你什麽意思?”楊美琪沉下臉。
“你召開記者會,無非是想告訴記者,這本就是你的作品,你才是被抄襲的那個,是嗎?”尹落塵挑眉看着她。
楊美琪得意一甩頭,“是又怎樣?你有證據證明這不是我的作品嗎?”
“有啊,我來就是給你送證據的。”尹落塵對許玦奕使了個眼色。
許玦奕點點頭,打開背包拿出一張紙來。
楊美琪皺眉,“這是什麽?”
“這個作品的手稿啊。”尹落塵把這張紙攤開,讓她可以看清紙上畫的設計擺設,他指着紙張右下角的字跡,“這裏還有夜冷離的簽名,你可以找專家去驗證,看看這個是不是真的。”
楊美琪後背一僵,片刻,她伸出手,“好啊,那你給我,我去找專家驗證。”
尹落塵定定看着她,“你看我像傻子嗎?”
楊美琪一滞。
“我給了你,怎麽可能還拿得回來,不過我可以等你們記者會的時候再拿出來,讓記者幫你鑒證。”尹落塵笑了笑,笑得有些像女人的妩媚。
他牽着許玦奕的手想要離開。
“等等。”楊美琪開口。
尹落塵頓住腳步,似是早就算準了她會開口。
“你想怎麽樣?”楊美琪終究說出了口。
“讓許澈放夜冷離出來。”他試過很多次,可夜冷離她自己不肯出來,他也沒辦法,只能讓許澈出手。
“原來你做這麽多,只是為了她。”她冷笑,“好,我答應你,我會勸澈放夜冷離出來。”
尹落塵和許玦奕相視一笑。
說到這裏,楊美琪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我聽說你和夜冷離的婚約取消了,不過她好歹也曾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麽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
尹落塵微微一笑,“我和她的關系,哪裏是你這個外人所能明白的。”
楊美琪倒也沒惱,視線下移,這才把專注力放在了許玦奕身上,“他是誰?”
尹落塵剛要說話,許玦奕搶着說道:“我叫尹玦奕,是夜冷離的兒子。”
尹落塵愣了下,倒也沒反駁。
楊美琪神情古怪,“她都有兒子了?”
許玦奕撇撇嘴,你不也有女兒了麽。
“姓尹,你的兒子?”楊美琪看着尹落塵問道。
尹落塵沒有回答,抱起許玦奕出門去。
再見到夜冷離,她的狼狽消瘦不堪入目,許澈同樣也好不到哪去,可是看着她狼狽的樣子,心還是忍不住地痛了一下。
可是他最痛的,是她眼底的冷漠,一個月不見,她比起上次眼底更加冷漠,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比起六年前的決絕,她離他更遠了。
夜冷離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甚至看都不看他,“如果你來是想讓我求你,你還是回去做夢吧。”
她起身要走。
“等等,”許澈側頭喚道,沒有看她,“我來是想告訴你,警察和病人方面我已經打好招呼,你可以出去了。”
夜冷離頓了下,回頭看着他,“為什麽?”
許澈沒有回答,而是看着她問道:“你有兒子?”
夜冷離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瞬間煞白,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蒼白的唇微微顫抖,他,知道了?
看到她的表情,許澈更是驗證了心中所想,他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果然……是你和尹落塵的好兒子,換了我的設計方案,害得我背上了抄襲的罪名。”
夜冷離想到許玦奕上次去他辦公室的事,原來是做這些。
只是,他怎麽會以為小奕是她和尹落塵的兒子。
“尹落塵那裏有你的手稿,所以我沒有辦法說這個設計本來就是我們的,尹落塵說只要我放你出來,他就會把手稿給我,可我想了想,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早晚還是會被人挖出來。”許澈道。
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只是不想用了楊美琪的方法,記者會之後,大家都會以為夜冷離是抄襲者,他只是在保護她。
即使他自己不承認。
夜冷離看着他,知道他還有下文,卻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說什麽。
許澈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欺身逼近她的臉,死死地看着她,“我放你出去,你嫁給我。”
“你說什麽?”夜冷離叫出聲,仿佛面前站了一個瘋子。
“我知道你和尹落塵并沒有結婚,既然這樣,我娶了你,對外宣布你是我的妻子,那樣我用你的設計去參加比賽也就沒有什麽所謂的抄襲了,至于你的兒子,我會盡力把他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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