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9)

前那把,擺設始終沒變過……

這,意味着什麽?

他有些顫抖地坐在沙發上,無力地垂下手。

忽地,他手指動了下,垂在沙發上的手來回撫摸着沙發。

上面竟然一點塵土都沒有!

難道她經常回來打掃,或者找人來打掃?

他正這樣想着,忽然聽到裏屋傳來一聲輕響,緊接着,從地面的門縫他看到裏屋的燈亮了起來。

他一慌,裏面是誰?難道是這裏的租客,還是小偷,又或者……

會是她嗎?

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一步一頓地走向裏屋,伸出手,想敲門,卻終究沒有下去手。

忽地,門從裏面被打開。

來人似乎也沒想到會見到別人,愣了下,倒是不見得反應有多大。

許澈見到她先是一喜,看到她手中的東西瞬間又黑下臉,想也不想地從她手裏奪過來。

“夜冷離,你又要去哪?!又要離開我是不是?!”

夜冷離腦袋有些大,“許先生,你說的是人話嗎?我怎麽聽不懂呢?”

“你這不是要走嗎?”

他看了看手中搶過的行李箱和——竹籃?

“你拿籃子幹什麽?”

夜冷離撇撇嘴,“明天是我養母的忌日,我想去鄉下看她,順便挖點什麽野菜特産之類的。”

養母,她說的應該是夜莺,他把籃子提起來到臉前,仔細地瞧。

“就算你要挖野菜,也不用真拿個籃子吧?随便拿個袋子不就好了。”

“竹籃比較有鄉村風格啊。”她瞥他一眼,“既然你幫我拿了就謝謝你,幫我放在客廳,我要睡了,明天趕早的客車。”

說完,她就轉身回房,落鎖。

“喂……”許澈還來不及說什麽,房門已經在他面前關上了。

他無語地把行李和竹籃放在客廳,心裏卻是莫名地踏實了,她這樣反應,是不是她不恨他了?

他走到裏屋門前,敲了敲門,沒有人理他,他又敲了敲,一直敲到裏面的人忍無可忍地來開門。

夜冷離來開門的時候真心恨不得輪死他。

“大哥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喝多了精神抖擻,可是我要睡覺啊!”

許澈皺起臉,“你不應該叫我大哥,應該叫我叔叔,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喝多了?”

“哈!哈!你身上那麽濃的酒味,你以為我鼻子失靈,還是以為這是香奈兒五號的味道啊?”

許澈臉皺得更緊,“我不用香奈兒,偶爾會用古龍……”

“喲,我一直以為你只用六神呢。”

許澈咬咬牙,像是做了什麽決定,然後一臉傲嬌地甩過頭,“我頭疼我累了我要睡覺!”

然後二話不說地推開她就進了裏屋,三步并兩步地跳到床上,蓋上被子,閉眼,睡覺。

“那我睡哪?”夜冷離問道。

許澈睜開一只眼睛看她,“你太高估我的體積了,這是雙人床,我沒有那麽大的體積。”

“是嗎?沒看出來。”

許澈幹脆另一只眼睛也睜開,“夜冷離,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她……好歹也算我半個大嫂。”

他知道想讓她同意沒那麽簡單,他準備了一大堆說辭要說服她,可沒想到她竟然點頭了,于是他準備的一堆叽叽喳喳完全沒用上。

她點點頭,“你喝多了,明天要早起,別宿醉,行李箱很重,記着幫我拿啊,回來的時候會帶很多特産,會更加重,你做好心理準備。”

許澈愣住了,完全沒想到竟然這麽簡單。

說完,夜冷離打了個呵欠,關上門,走到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睡覺。

許澈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夜冷離的呼吸已經相當均勻了。

他看着她平穩的睡顏,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一覺,許澈睡得難得安心。

可他還是早早地醒來了,因為他怕他醒來之後身邊人又會消失。

這種一連幾次她突然消失的恐慌,那種害怕,他不想也不能再嘗試。

他醒來的時候夜冷離還沒醒,就那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姿勢還是睡前的姿勢,半點沒有動過,安靜端莊。

他看着她的睡顏,貪戀而滿足地看着。

如果可以這樣一直看着就好了。

看了沒一會兒,夜冷離睜開眼睛,扭過頭來看着他。

“你想叫我起床我不反對,但你能不能不要用這麽驚悚的方式?”

許澈剛要說什麽,夜冷離支起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離出發時間還很早,不過她習慣凡事早早準備好,所以她還是翻身下床。

許澈忙着跟上她,看着她把昨晚放在客廳的行李箱重新搬進來,打開開始整理。

她的行李出奇地少,沒幾件衣服,行李箱空了個大半,她帶行李箱純粹是為了裝特産。

她打開衣櫃,在一排男裝中精心挑選,然後挑出幾件回頭看他。

“就帶這兩件成嗎?”

許澈不解,“什麽意思?”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嗎?不帶衣服,你準備一直穿這件衣服不換?還是你打算脫了裸奔?”

“……”許澈愣了下,随即一喜,“所以你真的打算帶我去?”

夜冷離皺起眉,“所以你一直覺得我在開玩笑?”

“不不不。”他連忙說道。

他看向櫃子裏的那些衣服,竟然還是六年前的那些,而且那些衣服幹淨整齊,看起來就像他從沒有離開過一樣。

一時間,他說不出話。

看他不說話,夜冷離幹脆不理他,就将自己選的那兩件衣服放進行李箱裏,然後又帶了一套日常用品進去。

許澈的心裏暖暖的,翻身下床沖到夜冷離身邊,看着她收拾的動作,卻久久說不出話。

看了許久,他蹲□伸出手從後面環住她,緊緊地抱緊。

夜冷離眉頭皺得死緊,“喂,你一身酒味汗味,我很嫌棄你!”說是這樣說,她還是沒有掙開他。

由着他抱了會兒,夜冷離又開口道:“快點洗澡換衣服,要出發了。”

“哦!”許澈乖巧地點頭,然後沖進浴室。

看着浴室緊關的大門,夜冷離想了想,将行李箱的拉鏈輕輕拉上,站起身,手拉着拉杆,怔怔地不動。

浴室裏傳來水聲,讓夜冷離的心理更加忐忑,她看着行李箱,拉着拉杆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許久許久,她終是松開了,緩緩地走到床邊,坐下,看着浴室的玻璃門,安靜地等着。

許澈洗得很快,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然後歡天喜地地裸奔出來到櫃子前翻衣服,不管是不是已經過時,就往身上套。

看着他還在滴水的頭發,夜冷離忍無可忍,抓過他坐在床上,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開始給他吹頭發。

她吹頭發的技術很好,細長的手指穿插在他柔軟的發絲之間,一下一下,輕輕地撥弄着。

頭發吹得太幹對頭發會有損害,所以夜冷離只是吹得半幹就收起了吹風機,整理好他的發型。

“好了快點,時間來不及了。”夜冷離催促着。

他們果然遲到了,他們來的時候長途汽車已經要開走了,他們拉着行李箱追了好半天才追上,累得喘個不停。

上了車,車上的人并不多,兩人找了個空餘的雙人位坐下,夜冷離坐在裏面,透過窗戶看着窗外的風景。

許澈坐在旁邊的位置,看着她的側臉。

這裏離鄉下并不遠,但也有三四個小時的距離,夜冷離睡得晚,起得又早,現在眼睛有些酸痛迷糊,她揉了揉太陽穴,昏昏沉沉的。

許澈看着她這樣子,很想攬住她的肩膀,看了一會兒,終是不敢伸出手。

夜冷離有些想睡覺,本來她的位置可以直接靠玻璃,可是她還是選擇靠着許澈的肩膀,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覺。

許澈心頭一喜,剛想說什麽,夜冷離也掰過他的頭,讓他同時也枕着自己。

“睡覺!”她冷聲吩咐。

“哦,好。”

他本來不想睡的,沒想到還真的沉沉睡過去了。

到鄉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因為兩人都睡得比較晚,夜冷離本來想先随便找個小旅館,讓許澈先睡一覺,傍晚時分再去墓地的,可是許澈堅持現在去,她只能先把行李放下,帶着許澈上山。

在鄉下,墳頭一般都在山上,俗稱上墳,夜莺的墳不遠,在半山腰,中間會經過一片桔子林,現在正是桔子成熟的季節,一個個紅橙色的果子挂在樹上,看得人垂涎欲滴。

鄉下的墳都是一個土堆,周遭用石頭壘起來,砌成一個堡壘似的墳墓,墓邊種一棵樹,意思是庇佑和福蔭的意思,墓前立一個碑。

☆、你我夫妻,不速之客

夜莺的墓碑上很簡單,只寫着“夜莺之墓”四個字,沒有寫明具體身份,沒有寫身前事跡,更沒有寫立碑人是誰。

夜莺墓的旁邊是一個比較小一些的墓,與她的無疑,墓碑上寫的是“許冷之墓”,然後再無其他。

夜冷離沒有說話,只是從背包裏拿出祭品,一樣樣地擺好,對着兩人上了三柱香,然後開始清除墓邊的雜草。

一句話都不說,抑或,無話可說。

許澈忙着幫她清理雜草。

“小離,你為什麽不在墓碑上寫上立碑人?”許澈不解,連立碑人都不寫,這讓別人看到豈不會以為這是無主的墳頭。

夜冷離頭也不擡,“以前不寫,是因為我發誓,不報仇之前絕不立碑,後來不寫是因為我知道我不是許家人,我不知道立碑人的身份改寫什麽。”

總不能寫“孝女夜冷離立”吧,她可不是。

“雖然我不是許國豪的女兒,我卻依舊恨他!媽媽和弟弟對我很好,他們不告訴我我的身世應該是怕我難過,如果不是許國豪,,我不會變成孤兒!所以他該死!”夜冷離拔草的手狠狠用力。

許澈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夜莺的碑前,撫摸着她的字體。

“立碑人寫‘弟弟許澈夫婦立’吧。”他說道。

夜冷離僵了僵,沒有出聲,沒有反對。

只要她不再是一個人,哪怕有天她死了,就不是孤魂野鬼。

拜祭完,夜冷離沒有馬上下山,而是帶着他繼續往山上走。

“我們去哪裏?”

“這個季節,山上的花椒應該都熟了,我們去摘點。”帶來的竹籃終于派上用場了。

許澈頓時叫那個狂汗啊,他以為她要摘什麽稀世罕見的東西,原來都是這些市面上很常見的。

“我們去超市買不就好了。”何必這麽辛苦來這裏。

夜冷離道,“超市的花椒都是曬幹的皮,我要的是鮮花椒,然後把花椒曬幹取出花椒籽,榨出油,那種油用來做焖飯特別香,小奕最喜歡吃了。”

聽她提到許玦奕,許澈又是心裏一陣不痛快,忙道:“我也喜歡!”

夜冷離白他一眼,“你吃過嗎?”

許澈一怔,有些賭氣道:“上輩子吃過。”

夜冷離僵了僵,沒有再繼續接話,他說得沒錯,上輩子他的确吃過,也真的很愛吃。

看她突然變了臉色,許澈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為防她更生氣,一句話都不敢說,小心翼翼地跟着。

摘了一籃子花椒,确定差不多夠了,夜冷離提着籃子下山,走到桔子林的時候,又開始摘桔子,放在背包裏。

許澈看着長得正好的桔子,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離啊,我們就在這麽大庭廣衆地偷人家桔子,會不會太過分了?”

夜冷離翻着白眼看他,“你哪裏看出來我是偷了?在鄉下,有人經過摘幾個桔子解饞解渴是不算偷的。”

“哦。”

不知怎麽的,許澈想到了《少年閏土》。

夜冷離并沒有多摘,摘了七八個就拉着他走了,她丢給他一個讓他解渴,然後頭也不回地下山。

他們下山的時候最後一班的班車已經沒有了,他們本來也沒打算回去,他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補眠。

這一睡就睡到了午夜,如果不是許澈的手機響了,他還沒有醒過來。

夜冷離一向淺眠,在許澈手機剛響的時候就醒了,她看了他一眼,翻了個身繼續睡。

是楊美琪來的電話,許澈想了想,沒有刻意回避,就在夜冷離身邊接電話。

“美琪,有事嗎?”

“我在鄉下,酒吧裏。”

“你怎麽也來鄉下了?”許澈問道,聽對方嘈雜的場景聲音,她應該的确在酒吧不假。

“你果然和夜冷離來了鄉下。”楊美琪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她輕輕笑了笑,“她就那麽好?”

她的語氣有些不對勁,許澈皺眉問道:“你喝了多少酒?”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很多,很多……”楊美琪的聲音從電話裏斷斷續續地傳來。

許澈心下有些猶豫,他知道楊美琪一定是一個人來的,又一個人在陌生地方喝了這麽多酒,任何一個純爺們都不可能看得下去坐視不理。

可是……他看着背對她睡覺的夜冷離。

他們才剛剛走近一步,萬一她又生氣或介意……

楊美琪支支吾吾的聲音從電話裏不時地傳來。

“小離,我……”

“快去快去,吵死了。”

“那好,我很快回來。”

許澈忙着下床換衣服,他不是急着離開,是急着回來啊!

他随便套了件褲子和上衣,匆匆出門,走到門口,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折回來走到床前,吻了下夜冷離的額頭,這才出門去。

夜冷離吧嗒了下嘴,不以為意。

鄉下不大,也不算繁華,只有一家酒吧,所以許澈打了個出租車,很快就到了。

鄉下的酒吧算不上有多繁華,稱得上是一覽無遺,鄉下的治安不算嚴格,酒吧又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對于楊美琪這個時尚美女,搭讪的絕不在少數。

許澈一進門,就看到吧臺邊上被一群地痞之類的男人圍在中間的楊美琪。

她眼神迷離,臉蛋酡紅,昏昏沉沉的,看樣子還真的喝了不少,還被圍在中間繼續被別人灌着酒。

許澈皺着眉走過去,推開那些人将她攬進懷裏。

“不好意思,我是她的朋友,要帶她先走了。”

看到他來,楊美琪笑吟吟地偎進他的懷裏。

他想走,人家可不樂意,一聽是城裏來的,那些地痞們将他攔住。

“哎,別急着走嘛,再玩一會兒嘛。”

“時間不早了,下次吧。”許澈敷衍道,繞過他們想離開。

他們又來擋住去路。

“別下次,就今天啊。”

許澈急着回家,有些不悅,“閃開。”

“靠,很拽嘛你!”那些人也有些不高興。

“滾!”

他們逼近一步,蠢蠢欲動。

許澈有些急,看些這些人愈發不順眼,他一手扶着楊美琪,一拳朝其中一人打了過去。

那些人一僵,似乎沒想到他會動手,正要還手,許澈已經扶着楊美琪跑出了酒吧,坐上了經過的出租車。

不是許澈慫,害怕他們,而是他真心不能打架,如果是六年前也就算了,可是自從得了心髒病,他不能做太大的運動動作,打一場架,估計就該給他收屍了。

他不怕死,可是也沒有活得不耐煩自尋死路。

從上了車,楊美琪就一直賴在許澈身上,像一只八爪章魚。

“去哪?”司機問道。

“幸福酒店。”許澈道,那是他和夜冷離住的酒店,他打算帶她回去另外給她開間房。

“不要,”楊美琪反駁道:“我在天星酒店開了房間。”

許澈不知道天星酒店在哪,可也只能順着她,對司機道:“那就去天星吧。”

他以最快的速度帶她回了房間,扶她上床,急着想要離開。

“澈。”楊美琪倚在床上,軟綿綿地喚道。

許澈感覺都要冒火了,耐着性子回頭看她,“有事?”

“不要走,再陪陪我。”

“明天吧。”他轉身要走。

楊美琪想從床上下來,卻不小心跌了下來,許澈忙着過去扶她,有些無奈道:“你好好休息行不行?”

“我,我要喝酒……”

“你都喝了這麽多了?還喝?”

“我要喝!”楊美琪踉跄着從床上下來,從皮箱裏翻出一瓶紅酒,找出兩個高腳杯,倒了兩杯出來,将其中一杯遞給他。

許澈皺眉道:“快去睡,不要喝了。”

“不要,澈,你陪我喝嘛,一杯,一杯就好!”

許澈接過杯子,“我喝一杯,你就乖乖睡覺?”

楊美琪乖巧地點點頭,“好。”

許澈想也不想地仰頭喝了幹淨。

他護着她躺回床上,為她蓋好被子,轉身要走。

楊美琪突然坐起來從後面摟住他的腰,她的手環過他的小腹,頓時讓他小腹一緊,一股熱流向下襲去。

他腦袋裏頓時一片空白,身體裏漸漸生熱,他慌忙推開她,避開得老遠。

“酒裏有什麽?”

楊美琪倚在床上,手指勾挑指着他的方向,媚眼如絲,“你說呢?”

“該死!”許澈忙着想要離開。

楊美琪卻搶先一步下床擋住門,同樣也身子發熱的她忍不住撕扯着衣衫。

“澈,別走,抱我。”

看着她逐漸□的身體,許澈感覺下腹脹痛得厲害,他死咬着牙,背在身後的手狠狠地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現了出來。

他想上前拉開楊美琪,又不敢上前碰他,擔心自己會克制不住。

餘光藐到緊關的窗戶,這裏是二樓,好在鄉下的房子都不會建的很高,所以從這裏跳下去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

楊美琪已經撲了過來,整個人賴在他的身上,不斷地磨蹭着他。

許澈猛地推開她,朝窗戶跑了過去,推開窗戶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

二樓不算高,所以他跳下去的時候只是輕輕崴了腳,并不算嚴重,倒是腳上的疼痛讓他稍稍清醒了些。

看到他跳樓,楊美琪先是一慌,連忙沖到窗口去看,看到他沒事這才松了口氣,可是他寧可跳樓也不肯碰自己!

她恨恨地瞪着他。

許澈顧不得擡頭看她的反應,現在他需要的是馬上離開,盡快趕回去。

☆、慘被下藥,終是離開

晚上的出租車并不好打,他走了大半條街,終于找到了一輛出租車,連忙上了車。

“去幸福酒店,快!”

司機看得出他臉色不對勁,一邊踩油門一邊問道:“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馬上去幸福酒店就好!”

看他的表情,司機也是個純爺們,當然明白他是怎麽了,當下什麽也不問了,以最快的速度開車,當然,是在不超速的情況下。

回了酒店,許澈馬上沖回房間,他盡量動作放輕,不想吵到夜冷離睡覺,打算偷偷去浴室洗個冷水澡,可是他沒想到夜冷離壓根不在床上。

他顧不得別的,打開浴室的門,看到夜冷離正站在洗手臺刷牙。

想到上次和她發生關系後她的反應,他頓了下,然後走到噴頭下,穿着衣服開始洗冷水澡。

夜冷離一邊漱口一邊看着他怪異的行為。

許澈悶着頭站在噴頭下,低着頭死活不肯看她,水的溫度開到最低,從頭淋到腳将他濕的通透,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微微透明,露出他精.幹的胸膛。

刷完牙,夜冷離放下杯子,因為穿着睡衣怕濕到,不敢走的太近。

他臉色潮紅,喘得厲害,十分難受的樣子。

“喂,許澈,你沒事吧?”

許澈擡頭看着她,雙目赤紅,“有事?”

他的回答讓夜冷離一陣無語,她只是客氣一下,可他這麽說了,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問下去。

“什麽事?”

許澈淋着水,雙眼定定地看着她,“一個男人,渾身發熱,全身熱源積聚一點,只能用冷水來壓抑沖動,你說我怎麽了?”

夜冷離看了他一會兒,恍然大悟,“哦,你吃春.藥了。”

她的語氣讓許澈有點頭大,他咬牙切齒道:“不是我吃春.藥了,是有人給我下藥了!”

“哦。”夜冷離點頭,表示理解,“那你怎麽回來了呢?按理說有人給你下藥,一般都會塞給你一個女人,這樣才符合劇情啊,還是……”她狐疑地看着他,“你精力太旺盛,沒滿足你?”

“夜!冷!離!”他咬着牙叫道:“我這麽辛苦趕回來是為了誰啊!”

夜冷離讪讪地,不再說話。

她冷眼抱胸,看着他沖涼水澡。

花椒都熟了,現在的天氣絕對暖不到哪去,頂多算是涼爽,加上又是鄉下,他竟然還能沖涼水澡這麽久。

早在許澈出門的時候,她就沒打算他會回來,所以照常起床刷牙,卻沒想到他回來了。

中了春.藥回來,沒有找別的女人,甚至沒有找她發.洩,而是在那裏沖涼水澡。

夜冷離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就那樣站在他的面前,他卻不能撲上去,許澈咬咬牙,強忍着背過身子不看她。

夜冷離頓了下,随即笑了下,走過去,不顧被水打濕衣服,從後面擁住他。

許澈一僵,明明身體已經降下去的溫度明顯感覺又升了上來,甚至更甚,熱源不斷向下方湧去。

他僵硬着身子,不明白她的用意,一動不敢動。

夜冷離抱在他,在他的後背上蹭了蹭。

許澈的後背更加僵硬。

“小,小離……”

“嗯。”她随意地應了聲,然後伸手解開他的褲鏈,伸手進去握住他的,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厮磨着,低聲呢喃,“你不想要嗎?”

“額……可是……”

夜冷離皺起眉,有些嫌棄又有些埋怨道:“廢話真多!”

她踮着腳掰過他的臉,緊接着吻住他,堵住他的滔滔不絕。

在她的唇觸上的那一瞬間,許澈的理智瞬間化為烏有,立刻反被動為主動,奪過主動權,用力地吻着她。

夜冷離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他忍了這麽久,忍得難受,一定急于纾解,可是自己的身體有多不敏感她也自己知道,所以她一直握着他的,始終沒有松開,反而手上的動作愈發加快。

随着她的動作,許澈的喘.息愈發加快,他緊抱着她,喘息着揚着頭,身體不斷挺動,像是在模仿做.愛時的抽.插一樣,

他感到一陣無法說出的空虛,他急切地拉近她,低下頭狠狠吻住她,同時撕扯着彼此的衣服。

還不等他将兩人的衣衫完全褪去,他已經在她手中纾.解。

即使這樣,許澈的還是沒有半點消停,疏散過一次,他倒是微微有些緩解,脫去兩人的衣服,他再也不急。

他推着她向後退了幾步,使她的後腰靠在洗手臺上,後腰的微痛讓她皺起眉。

許澈也意識到這點,将她抱起坐到洗手臺上,然後拉下她繼續吻着。

夜冷離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熱衷于性.事,吻技都不算高超,被他這樣吻着,她感覺大腦有些缺氧,卻不忍心推開他。

許澈的吻逐漸下移,移到她的胸.前,留下一串串紅印。

夜冷離終于得空喘息。

許澈一邊吻着她,一邊用一手撫着她的酥.胸,另一手順着大腿.根向上撫摸着,然後探進手指不斷勾弄。

夜冷離雖然性過于冷淡一些,可是到底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在剛才許澈高.潮的時候,她終是稍稍有了些感覺,所以在這次許澈探進手指的時候,已經有了些許濕潤。

這讓許澈難得舒暢,他一邊大力地吻着,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

他的思緒迷離,只顧着随着潛意識的動作,可是卻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和她從未同時到達高.潮過。

想到這裏,他抽出手指,想要探身進去。

可是夜冷離坐在洗手臺上,他站在那裏,夠不到她。

“小離,”他咬着她的唇道:“往前一點,快。”

夜冷離的思緒被他帶的有些遠,仿佛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順從着他的話做,将身體努力向前移。

許澈一下子就進去,刺到了最裏面,兩人同時舒了一口氣,然後許澈迫不及待地動了起來——

他不知道做了多久,從浴室到床上,他抱着她,從鏡子裏看着他們結合的樣子,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他只記得,他終于和她同時到了高.潮,不止一次。

雖說這事一般都是女方比較累,可畢竟喝酒吃春.藥的不是夜冷離,所以她早早地就醒了,然後看着許澈沉睡的樣子發呆。

她想,她總是突然消失,一定把他吓壞了。

想到他再見到她時癡癡傻傻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下,伸出手想撫摸他的臉。

她的手還沒觸上他的臉,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怕鈴聲會吵到他,忙着拿起手機走到浴室去接。

這是付羽揚的手機,打來電話的卻是自己的號碼,她知道,應該是付羽揚打來的。

“喂。”

“我叔叔把他和小奕的頭發送去驗DNA了。”

夜冷離愣了下,透過浴室的磨砂玻璃,即使什麽也看不到,她還是能感受到那人在外面的呼吸。

她忍不住揚起嘴角,笑得溫柔,“哦,也好。”

付羽揚的聲音在電話裏頓了頓,“檢驗報告就在我手裏,除了DNA驗證報告,還有小奕的病例。”

夜冷離的心頓時一冰,她突然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心好似一下子就丢到了冰冷的冰窖裏,憋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什麽病歷,小奕怎麽了?”

付羽揚又是一頓,好久好久之後,“遺傳性心髒病。”

夜冷離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松開!

“你說什麽!”

“然後,醫生說,小奕的病情很嚴重,如果不及時救治,可能活不過二十歲……”他又頓了許久,仿佛讓他說一句完整的話都是困難,“他需要一顆合适的心髒。”

夜冷離說不出話。

“但是醫院說,找不到,就像找不到适合我的心髒一樣。”

“所以,許玦奕現在能做的是,陪我一起,等着活,或者等着死。”

夜冷離的唇顫抖着,開口的聲音竟是說不出的顫抖,“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一點也沒有嗎?”

“心髒不是血液,沒那麽容易找到一樣的。”

“目前最合适的那顆心髒,在許澈的胸膛裏。”

夜冷離感覺全身的血液像是凍住了一樣,冰冷,動彈不得。

“如果小叔叔知道小奕是他的兒子,也許為了救他……”

“不行!”夜冷離驟然說道。

不行!絕對不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都是為了他這條命,如果到底是要了他的命,那她寧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寧可他六年前就死了!

“不行!絕對不行!我馬上回去!”

夜冷離挂掉電話,沖出浴室,許澈還在睡。

她看着他睡覺的樣子,無力地扯了下嘴角。

許澈,對不起,還是要離開你了。

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真的永遠離開了。

對不起……

她拿起桌上的錢包離開,除了錢包,什麽都沒有帶,沒有行李,沒有皮箱,也沒有那籃子花椒。

夜冷離想,他可能這輩子都吃不到她做的花椒油焖飯了。

☆、命中注定,知曉真相

許澈沒有想過,他再醒來的時候,那個人又消失了,他看着行李都在,只有錢包不在了,以為她只是有事出去,一會兒就會回來。

可是他等了一天一夜,又等了一天一夜,電話打不通,他就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他沒有急着打車回去,而是等着第二天下午的長途汽車,這一次,他放手。

他不會去找。

他不是人,是個瘋子,做了瘋子很多年了……

所以,他放手。

他回到許家的時候,果然她已經不在了,一并不在的,還有許玦奕,甚至付羽揚也不在了。

偌大的房子,只剩他一個人,又剩他一個人。

他想,他需要習慣,必須習慣!

夜冷離帶着許玦奕離開了臨市,回了市中心,工作也暫時停了下來,畢竟市中心的醫院是整個城市最好的。

許玦奕的心髒病之前一直沒有查出來,這次既然查了出來,自然是因為病發,醫生的話說是活不過二十歲,那天知道剩下的十四年他會怎麽活過來。

也許健全着,蹦蹦跳跳的,也許,三天兩頭進醫院。

終是小孩子,抵抗力終究沒有大人強,檢查結果出來了沒幾天,他就出現了心律過速的症狀。

幾天下來,夜冷離幾乎沒有離開過醫院。

她站在醫院的吸煙區抽着煙,被妖嬈的霧霾熏得眼睛發紅。

之前許玦奕就有耳鳴心律過速等等的症狀,不過許玦奕從來堅強,從不告訴她,即使有時候被她發現也裝作沒事的樣子,那時候她也沒當作一回事,直到現在……

其實早在許玦奕剛出生的時候就檢查出了,他可能會有遺傳性心髒病,不過好在她的身體還不錯,所以遺傳性的,他的身體也不至于差到哪裏去。

不過醫生說過,他的身體雖然現在沒有危險,不過在他五六歲六七歲的時候,這時候正是小孩開始長身體,換牙之前,他還是有複發的可能,只是他一直都很健康,加上這次和許澈的重逢,讓她險些忘了。

果然,還是中獎了。

她又吸了一口煙,然後長長地吐了出來,她不會抽煙,可是也難不倒她,最多是煙霧過肺的時候難受得厲害,不過她可以忍,她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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