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禁足院內 (9)

向。”

惜兒聽得有些迷糊，“這是什麽意思？”

檀芮嘴角一陣苦笑，說：“大師說我的人生面臨很多選擇，選對了便是覓得一生所追尋的祥和生活，選錯了，便是一生悲苦。”

惜兒和冬蟬俱是一陣愣神，不知該說什麽。

檀芮見氣氛有些凝重，她故意輕松地笑着，“不過大師還說了，我面帶靈氣，是個有福之人，定能最終逢兇化吉，覓得好人生。”

惜兒悶悶地說：“小姐，褚将軍那麽好的歸宿，你當初為什麽沒有選呢。”

檀芮一愣，綠枝暗暗瞪惜兒，心裏暗罵她說話不會找時機。

檀芮反而笑笑，沒有說話。

如今想來，距離那日一別已然兩月有餘。褚恒和懷智早早便去了東遼邊境，他們二人悄然而去，未留下只言片語，檀芮心裏只是一陣空落落的。霍氏沒見上懷智最後一面，更是将心裏的怨氣撒在檀芮身上，尋着機會便對她冷言相對。

一路颠簸，終于是到了。

因緣殿廂房內，郁老太坐在軟椅上捶腿，她嘆道：“真是老骨頭了，走這麽一些路腿就酸得很。”

她旁邊站着的，除了寧婆子，另一個長相精瘦幹練的便是林大，他已經提前在此安排好這間廂房，他不卑不亢地說：“老太太，你們在這兒休息，我到外面候着貴賓。”

郁老太點點頭他便去了。

“你也坐吧，爬那麽久的路，定然是累了。”

寧婆子也沒有推辭，她的腿确實是有些酸痛了。兩個老太太便并排坐着，捶着腳，不再言語。她們都能感受到空氣裏的那股緊張，兩人都害怕等到了那個人。

檀芮和綠枝等人上過香便一路走着，她們又來到了那片梅花林，惜兒和冬蟬瞧着開得好看，便嚷着要去看，檀芮心裏卻一下子回憶起那天的場景，回憶起褚恒摟着她的腰壞笑的樣子，她臉有些發燙，她神色尴尬地說：“你們喜歡你們便在這裏吧，我和綠枝到別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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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綠枝你照顧好小姐。”惜兒已經完全被俘獲，不打算就這樣離開這裏。

冬蟬還留着一絲理智，“那我們待會兒在哪裏會面呀？”

“便在方才下馬車的地方吧。”

綠枝自然瞧出了檀芮的不自然，她臉上帶着一絲困惑。她們胡亂走了一條上次沒走過的路，綠枝忍不住問她，“小姐，你方才為何神色異常？可是想到了褚将軍？”

檀芮點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有點心慌。”

檀芮看到半山腰上的因緣殿，便岔開話題，“我們到那兒去瞧瞧吧，上次都沒有去到那裏。”

綠枝點點頭，兩人便往那走去。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08章 陰差陽錯

檀芮和綠枝剛進那因緣殿，卻見幾乎都是男女一道前來，虔誠燒香，也有人在與大師交談，探問自己的未來。

檀芮見沒什麽新奇之處，有些失望。“不過又是招攬香火的所在，也沒什麽不尋常之處。”

“小姐，怎可在佛祖前這般說，被他聽到了要受責罰的。”綠枝一副緊張的模樣，“小姐，咱們還是拜一拜，捐些香火錢吧，也好讓佛祖消消氣。”

檀芮見平日綠枝最為理智，今日到了這裏卻有幾分惜兒的大驚小怪，她笑道：“真是大驚小怪。”

“我本也不信，可上次的卦象一一的都應驗了，不由得我不信。”綠枝一本正經地說，“小姐，還是拜一拜吧。”

檀芮見她如此，也不忍再拂她的意，便說：“好吧，那便燒上一燒，拜上一拜。”

綠枝見外面人多，便要了間廂房，替她點好了香，檀芮笑着說：“別每次都是我一個人拜，你也來拜一拜，問問姻緣。”

綠枝一陣臉紅，卻也真去燒香了，她有絲臉紅地說：“我到外面去。”

檀芮不禁又笑了笑。

檀芮看着佛祖，虔誠地說：“佛祖，小女子現下已經迷茫不已，不想再做諸多抉擇，如若佛祖顯靈，便給我提示，讓我知道誰才是良人。”

她說完，雙眼緊閉着，腦中沉靜下來，靜候佛祖指示。

突然，褚恒的面龐一下子出現在她腦子裏，他們初次見面時的那個吻，臨縣的總總，春宵閣的暧昧，還有那日在府裏兩人劍拔弩張的場景，竟一幅幅劃過。她驚得猛的睜開了眼睛，胡亂拜了三拜，把香插了上去。

她不敢置信地甩了甩頭，喃喃道：“佛祖是在開玩笑嗎？怎麽會是他？”

檀芮正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她欲走出廂房去尋綠枝，卻不小心撞入了一個人的懷抱，她再遲鈍也能判斷出那是個男人的胸膛，她面上一陣羞紅，低低地說：“對不起！”

她收獲的是一陣沉默，她有些奇怪地擡頭，猛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竟是淩轅。

此時他正一臉怪異又複雜的神情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

檀芮一陣羞赧，又湧起一陣驚喜，整個人都怔住了，難道這便是佛祖的旨意？

淩轅先開了口，“你在等我？”

檀芮看着淩轅，有些懵懂地點頭。

她是在等佛祖的指示，等待她的良人，然後他便出現在她面前，他就是她要等的人哪！

淩轅看到她點頭，心裏就想被什麽撞了一下，是她，原來真的是她！

檀芮看着他問，“你來這兒……”

“我，來找你。”淩轅緊緊地盯着她，幾乎一字一頓地說。

檀芮意會到的卻是另一層含義，她感到心裏一陣欣喜不已。

淩轅有些艱難地說：“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檀芮又愣了一下，她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她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等的人是他嗎？剛才？其實不算是，早在以前某些不經意的場景，她便發現了。

她低着頭說：“是我被禁足之時。”那時她孤立無援，便只有他向她伸出援手。他們彼此通信，每一字每一句，檀芮都印在心裏。如果說此前她對他只是感念，那經過禁足之事，她便已悄然許了芳心。

淩轅只是死死地盯着檀芮，不知該作何語言。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09章 私定終身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待如何？”

他竟問她待如何？檀芮心裏一陣別扭，“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她又是一陣黯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高攀，只是心裏還是會做一些遐想罷了。”

淩轅聽了這話，一下子有些疑惑不解，他現出困惑的神情。

檀芮見淩轅沒有說話，心裏不由得又是一陣黯然，她低低地說：“這因緣殿便是善男信女求問姻緣的所在，我今日向佛祖尋求指點迷津，六王爺便出現在我面前，也許這便是佛祖之意，六王爺，你待如何？”

淩轅看着她那嬌澀的模樣，又聯想方才總總，他突然明白過來。

他心裏暗罵自己愚蠢，竟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通，幸虧方才沒有多說什麽。

淩轅臉上露出一陣笑意，他看着檀芮滿臉通紅的模樣，心裏不禁一動。他走到檀芮面前，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輕輕地托起她的臉龐，四目相對，盛滿柔情。

“既然是佛祖的意思，自然是要遵從的。”淩轅格外暧昧地說。

檀芮一陣心跳加速，淩轅俯下身，離她越來越近，她只覺得像被點穴一樣，忘了動彈。她的臉一定紅成了紅蘋果。她有些緊張，心裏又有些期待，期待那個吻落下。

檀芮已經能感到他的呼吸，一陣陣吹到她的臉上，四張唇瓣眼看便要重在一起，這時……

“小姐……”

綠枝跑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登時猛的轉過背去。

檀芮猛的回過神，一下子掙脫淩轅的手，轉過身羞紅了臉，淩轅卻一臉坦然，對綠枝說：“你在門口守着，不許任何人進來。”

這……

“是……”綠枝低低地答道，關上了廂房的門。

檀芮見他如此，更是羞赧異常。

淩轅回過頭去看她，只覺得她羞澀的模樣甚是可愛。他走近檀芮，檀芮下意識地往後退。如果有地縫，她一定要鑽進去躲起來。

淩轅卻不容她閃躲，一把扶住她的肩，逼着她與他對視。

他格外認真地說：“方才你問我待如何，你想知道答案嗎？”

檀芮點了點頭，淩轅快速地重新覆上她的唇，讓檀芮有些沒反應過來，整個過程都愣愣的。

在交纏中，檀芮腦子裏瞬間又閃過褚恒的臉，出現他吻她的畫面。

褚恒的吻都是霸道的，掠奪式的，而淩轅的吻卻是溫柔的，綿長的。

在檀芮腦子極度混沌時，她竟有空暇去深究自己到底更喜歡哪種吻。

淩轅終于離開她的唇，檀芮依然一副呆愣的模樣，他只當她是因為害羞發傻。淩轅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馬，但有事在身，他不能再耽誤時間。

他臉上挂着溫和的笑，“這便是我的答案。”

檀芮回過神來，回味着唇間的觸感，她木木地說：“我，我是庶出。”

“我要的是你，不是你嫡出或庶出的身份。”淩轅堅毅地說，“方才你也向佛祖請示，他也給了你答案不是嗎？”

檀芮心裏一陣感動，她堅毅地點點頭。

“那你，何時下聘？”檀芮低着頭羞赧地問。

淩轅一怔，“現在，還不能。”

檀芮愣了一下，“為什麽？”

“時機還不成熟。”淩轅看着她認真地說，“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三書六聘敲鑼打鼓來娶你，我只要你等我。”

淩轅從腰間取下那塊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這便是我的信物。”

檀芮一陣愣神，那玉佩沉甸甸地握在手心，她心裏那股感動一下子又湧了出來，“我，我等你！”

淩轅忍不住把她擁在懷裏，良久他才說：“待會兒你先出去，離開這裏，我過一會兒再走，免得叫人看見。”

檀芮目光盈盈地沖他點頭，檀芮打開門，便見綠枝站在門口，她一見檀芮出來，便一下子挺直了腰杆，看到檀芮有些紅腫的嘴唇，越發神色扭捏。

檀芮也是一副扭捏的模樣，低聲說：“走吧。”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0章 互相試探

淩轅看着檀芮離去的背影，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嘴角一陣笑意。

他回過神，快步走出那廂房，環顧着四周之人，淩厲的目光掃視着衆人，尋找目标。

突然，他的目光與林大的目光對上了，方才竟沒瞧見此人。林大也看到了他，無需語言交流，一個眼神示意，淩轅便跟着他走到了最靠裏的廂房內。這間廂房在因緣殿的最隐蔽之處，遠離前殿的喧嘩，俨然一處絕佳的密謀之所。

他見到郁老太和寧婆子，不禁怔住了，他在江淮見過她們，竟然是她們！難道郁清澤……

淩轅的神色一下子出賣了他，郁老太淡淡地說：“貴賓終于來了，你們都退下吧，把門看好。”

寧婆子和林大便都退了下去，淩轅也不客氣地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郁老太擡眼看着淩轅，淡淡地說：“老婆子身子不便，便只能這樣與六王爺行禮了。”她便雙手作揖，說：“老身見過六王爺，今日實在鬥膽，把六王爺引至此處。想來六王爺已經知道老身的身份，便無需引薦了吧。”

淩轅淡淡一笑，“老人家真是說笑，你我素未謀面，本王如何知道你的身份。”

郁老太冷笑一聲，“六王爺，既然你已經來了這裏，那咱們便心照不宣，還是不要打這些啞謎互相試探了，不然便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淩轅目光淩然地看着郁老太，面色冷峻，眼神深邃，絲毫沒有老人家應有的親祥，反而多了些許冷然。淩轅深感她不簡單。

他回避方才的問題，而是直言說：“那封信，你究竟知道些什麽？”

郁老太也不作正面答複，“我既然能說出那些關鍵點，六王爺說我知道些什麽？”

淩轅冷哼一聲，“方才老太太還說了不打啞謎，現在反倒自己打起啞謎來了。”

“好，那老身便開門見山地說。”郁老太轉頭向六王爺，“我那老奴說曾兩次見你出入我江淮郁府，與我兒郁清澤私下會見，我竟不知堂堂六王爺竟與我兒私交甚密。我老婆子便有些好奇，六王爺為何會結識他？”

“我今日所來是為了那封信，信裏可沒有提到什麽郁清澤，我也不識得此人，想來老夫人是認錯了。”淩轅并不打算輕易松口。

“六王爺果然異常謹慎，絲毫不露口風。”郁老太一陣冷笑，“那我們便來談談這信上的事，談着談着，興許六王爺就想起郁清澤大人來了。”

郁老太頓了頓，“既然我那封信能把六王爺引來此，那便是戳中了六王爺心中的小秘密。”

“本王倒是願意洗耳恭聽，看你究竟戳中了我什麽秘密。”淩轅挑眉看她。

郁老太緩緩說：“京城郁府所在之處，原先便是前太傅付曹功的府邸，他因為意圖造反，被璎王爺查獲證據，全家抄斬。而璎王爺，便是六王爺的先父，璎王爺立下大功，卻在慶功宴上服毒自盡，臨死前向皇上表明心跡，臨終托孤，我可有說錯？”

淩轅神色閃過一絲異常，他很快掩飾了過去，他冷聲道：“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還需要老夫人與我重溫嗎？”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1章 狼子野心

郁老太不緊不慢地飲了一口茶，“這只是世人看到的，誰都不知道在這背後隐藏着的秘密！”

“你倒是說說看，是什麽秘密？”

“真相便是，當年璎王爺與付曹功本就結黨營私意圖造反，事情敗露後璎王爺果斷犧牲付曹功和自己，利用先帝的歉疚全力保住你，也把這一重任交托在你肩上！”郁老太一口氣說出自己心裏的猜測。

“放肆！”淩轅運足掌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那桌子登時碎裂開去，“你從何處聽來的耳食之論，有幾個腦袋夠砍？”

門口的林大欲沖進去，寧婆子卻攔住他，示意他再靜觀其變。

郁老太此番言語何嘗不是背水一試，如若她猜錯，她說出此番言論，豈不是要掉腦袋？但六王爺既然被她引來了，她便開始相信自己的猜測。

淩轅這番惱羞成怒，郁老太心裏一陣打鼓，面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她面不改色，“老身既然敢這樣說，那便是有些底氣。”

“你倒是說說，你的證據在何處？”

郁老太面目改色，“證據便在郁府寒香苑！”

淩轅的神色一怔，郁老太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神情變化，她心裏添了幾分把握。

她繼續說：“你對檀芮另眼相看，便是因為她所居的處所，因為她那處所裏藏着你的秘密，而那個秘密，當年你先父便留下了。如若六王爺要我拿出證據，那我便讓人把寒香苑掘地三尺，自然能找出六王爺所要的證據！”

淩轅整個人神色難看，雙手緊握成拳。郁老太知道，這場賭局，她賭贏了，也堵輸了。

贏了，便是她猜對六王爺的陰謀了。輸了，便是她兒子與此事完全脫不了關系。她的心一下子陷入極度矛盾中，整個人神情呆滞，毫無勝利者的生氣。

郁老太聲音帶着一絲沉痛，“現下，六王爺想得起郁清澤是何許人也了吧。你與他私交，也是你謀劃的一步，對嗎？你是在利用他，對嗎？”

“不，你錯了！是他甘願效忠于我！”淩轅目光炯炯地看着郁老太，“你以為是我找上他的嗎？你們郁家的人都不幹淨！你的丈夫郁唯，當初幸虧得到我父王的幫助才能平步青雲，他早就是我父王的走狗。”

淩轅的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剜着郁老太的心，所以那個馴鷹者，她沒有記錯！

“郁唯與我父親的事無意中讓郁清澤撞見，郁唯不想讓他牽涉其中，但郁清澤自己卻狼子野心，志在從武，他自己要效忠于我父親！後來沒多久我父親便遇上了大難，便是付曹功之事，他正是用人之際，便啓用了郁清澤。”淩轅緩緩說着。

“我父親去世時我方年幼，一直未曾直接與郁清澤有過聯系，都是靠年長的親信從中牽線，一直到我成年，得以自由出行，才第一次見到他。”淩轅頓了頓，補充道：“對了，還有你那寶貝孫子。你們郁家三代，都是我的走狗！”

郁老太感覺整個心都掉進了冰窟裏。

郁唯當年極力反對郁清澤從武，便是有這個考慮？他便是不想讓兒子步上他的後塵？而最終迫于無奈同意，也是因為朝局變動，她的請求只是順水推舟。郁老太思及一切，感覺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所以這次他調任西涼也是你所促成？”她極力平靜自己的聲音。

“沒錯！”淩轅直言。

淩轅死死盯着郁老太，“寒香苑地下的秘密，連郁清澤都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

郁老太笑了幾聲，“六王爺誤會了，我并不知情。”

淩轅不禁一怔，“你明明說……”

“我只是猜測。”郁老太打斷他，“我那老奴在江淮瞧見你幾次，那日又在郁府看到你，得知你的身份，我這人多疑，便不由得生了幾分疑心。檀雯生日那天，我派人跟着你，瞧見你鬼鬼祟祟翻牆進了寒香苑，出來時身上盡是灰塵，我便找人查了查這府邸的來歷，那封信只是試探之言，那番話也只是猜測。不過今日六王爺倒是一一替老身解答了這些問題。”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2章 利鎖名牽

“你！”淩轅氣得青筋暴起，失了儀态。

郁老太臉上倒是極為平靜，“六王爺何必氣惱，就算今日六王爺不替我解答，終有一日我也會從檀芮處下手，順藤摸瓜查出端倪。”

“老太太果然聰慧過人！”淩轅冷冷地說，“但老太太就未想過你此番與我攤牌，會引來殺身之禍嗎？”他的手一下子掐在她的脖子上，“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郁老太突然冷笑幾聲，“你不會殺我。”

淩轅不禁一怔，“你為何如此篤定？”

“你既然可以為謀劃此事潛伏十餘年，便足見你是有智謀之人，你殺了我，就不擔心我為你挖好大坑嗎？你并不知那些只言片語我都告知于誰，你不知你殺了我以後這些事情會不會在明天公之于衆，殺了我便是最不明智的做法。”郁老太冷靜地說。

“所以你才敢這番試探于我！”

“如若你心裏沒有鬼，我這番試探便是自掘墳墓！”郁老太話裏有絲嘲諷。

淩轅放開了他的手，有些茫然若失。

“你猜出了此事，大可藏着不說，為何要與我挑明，讓我把你當成眼中刺？”淩轅盯着她，眼神裏帶着一絲困惑。

郁老太一陣沉默，良久才緩緩道：“為了我兒子。”她嘆了口氣，“我這人并不算得是什麽好人，在家族鬥争中也有心狠手辣的時候，但是我卻自認為是個愛孩子的母親。我擔憂你在利用他，為他帶來殺身之禍。”

淩轅冷笑一聲，“所以，如若你發現是我在利用他，你便要策反他一同檢舉我嗎？”

“沒錯！我既然探知你的這些事情，首告有功，将功贖罪，就算此生不能再任要職，就算貶為平民，至少問心無愧。”郁老太毫不否認，她又是一陣嘆息，“誰料，這事竟然是他們父子合力串通所為！我竟不知，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我的孫子，竟然不忠至此！”

“這事，怪就怪我百密一疏，讓你察覺端倪。”淩轅話裏一陣惱怒，“事情既然已經攤開了，我們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此事，老太太應該知道分寸，你多對一人說起，你兒子，你孫兒便多一分危險。”

淩轅威脅道：“我上無父母長兄，下無妻妾兒女，杳然一人，就算死也不拖累任何人，你身後卻是整個郁家，郁唯牽扯進來，郁坤澤一家人能幸免于難嗎？老太太不想讓郁家受株連，從此絕後，遺臭萬年吧！”

郁老太聽他這話，頓時心裏一驚，後背發涼。

她一陣失态，随即便調整了回來，“六王爺也莫要忘了今日你的把柄也捏在在我手裏，如若六王爺對郁家的人不利，惹急了我，我也是顧不得許多了！拉着六王爺一起陪葬，我老太婆是賺到了！”

淩轅一陣激憤，他死死地握着拳，他冷道：“好！今日咱們便達成協議，我決不傷郁家的人一根汗毛，你管好自己的嘴巴！”

“一言為定！”

淩轅看郁老太的眼神似乎要冒出火來，“我還有條件。”

“什麽條件？”郁老太問。

“第一，日後你需要為我創造機會把寒香苑裏的東西運出來。”

郁老太挑眉，不置可否，“還有呢？”

淩轅遲疑了一下，說：“第二，如若他日檀芮在郁府遇到難事，你需施予援手。如若有人再向她提親，你務必許想法子阻撓婚事！”

郁老太不禁怔住了，她竟沒有料到淩轅會提此條件。“我只道你接近檀芮是因為寒香苑的秘密，卻未料想你竟真的動了幾分真情。”

淩轅不做聲。

郁老太又是一陣嘲諷，“不過，如若你真對她有幾分真情，我勸你還是莫要害她，她若知道你的這些謀劃，心性如此，如何肯從？”

淩轅心裏一陣惱怒，“這些事情不勞你操心！”

郁老太又是一陣冷笑，“你可知她的心志？她雖說庶女出生，卻也是心志極高，她曾說過，寧做小室正主，不當豪門侍妾。你堂堂六王爺，如何會迎娶一個庶女做正主？他日你謀成此事，難道會娶了她做皇後嗎？”

淩轅聽了，整個人神情有些呆滞，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郁老太繼續嘲諷，“你這樣的人，就不該有愛情，白白累得他人為你們傷心！”

“住嘴！”淩轅喝止她，“你便照我所言行事，何來如此多廢話！”

郁老太便只閉上嘴巴，不再多言。

“記住我們的約定！”淩轅撂下此話，便打開廂房之門離去。

郁老太一人頹然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她的手心上已經全是汗。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3章 屬意于他

寧婆子走了進來，林大依然在門外守着。

寧婆子見郁老太的神情甚是不佳，她心裏也湧起一陣擔憂，她試探性地問：“老太太，事情究竟如何？”

郁老太只是一陣頹然不語，良久才說：“咱們回去吧。”

寧婆子也沒有再追問，便扶着她起身下山。

檀芮和綠枝從因緣殿出來，兩人便是一臉扭捏。綠枝忍了半天，終于開口詢問：“小姐，你和六王爺……”

檀芮雖然神情扭捏，但遲早要與綠枝說，她便悄悄拿出那塊玉佩，綠枝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是六王爺送給你的？”

檀芮點了點頭。

“這玉佩乃是皇家之物，不僅象征身份，也是獨一無二的，小姐，六王爺他對你也是真心的。”

檀芮聽了，臉上還是飛上一陣緋紅，她赧然道：“今日我向佛祖請願，希望他給我指明去路，六王爺就出現了，我相信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他又将這貴重之物贈送于我，我就更決意屬意于他了。”

綠枝小心翼翼地說：“就算不能當正主，小姐也願意嗎？”

檀芮心裏還是微微怔了一下，她暗暗思量着這句話，綠枝暗暗怪自己多嘴，她趕忙打岔，“小姐莫想太多了，六王爺願意把這塊如此重要的玉佩送與你，定然是要娶你做正主的。”

檀芮聽了，幹脆也不去深究這個問題，只是笑着點點頭，将這塊玉佩握得緊緊的。

她們又随意閑逛了一番，便行至方才下車之處，時候尚早，那裏卻只有她們兩人和趕車的馬夫。

檀芮本想鑽進馬車休息一番，卻被一個聲音喊住了，“檀芮妹妹！”

檀芮聽到這個聲音，心裏一陣暗暗叫苦。

左向磊一臉笑意地往這邊走，他身邊站着的便是左頤君，她還是那副自帶戾氣的模樣，總讓人感到不友善。

“好巧，今日又見着檀芮妹妹。這裏真是我們的緣分之地，上次也遇到了。”

左頤君聽左向磊“檀芮檀芮”的喊着，便知道是郁家的人，她眼神探尋着，問：“懷謙哥哥呢？”

檀芮和綠枝對望一眼，左頤君竟不知懷謙之事？她們不知如何作答。左頤君對懷謙的那份意思檀芮早便聽說，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她不禁暗暗感嘆懷謙到處留情。

左向磊自然知道懷謙的事，他打着哈哈說：“他在府裏準備開春的科舉考試，自然是來不得這裏。”

左頤君撇嘴，“那你又來得。”左頤君沒見到懷謙便沒了興致，她不樂地硬拉着左向磊走，左向磊被她鬧得沒法子，便匆匆告別檀芮而去。他一走，檀芮便松了一口氣。

“小姐，我可聽說左公子本來也有意向你提親，但聽說你許給了褚将軍所以才作罷。現在褚将軍出征去了，這個消息不攻自破，瞧他方才的模樣，只怕他重提此事。”綠枝提醒着。

檀芮自我安慰着，“他未必偏偏對我如此癡情，許是你多慮了。”

綠枝也只是閉上了嘴，沒有再多言。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4章 左氏提親

臘月十九，檀烨順利誕下一女，取名青溪。小公主的誕生不禁讓虎視眈眈的衆嫔妃松了一口氣，也讓盼子心切的皇上暗暗失望。劉氏終究是做了外婆，心情格外爽朗。

趁着這個機會，劉氏在郁坤澤耳邊吹了一番床頭風，懷謙便被解了禁足，特許與他們一道入宮探視檀烨。

檀芮也正為此事高興，“長姐能順利度過這懷胎十月之期，也是上天庇佑。”

“可是卻只是小公主，母憑子貴，大小姐要再生一個小皇子才行。”惜兒一陣可惜。

檀芮卻搖搖頭，“那等大富大貴也會帶着同等的兇險，皇子招來的禍端只怕會讓長姐無暇應對。”

她們還在議論着旁人，一個關于她自身的消息便傳了來，“小姐，左大人帶着拜帖來找老爺，說是要提親呢！”

檀芮心裏一驚，“向誰提親？”

“當然是小姐你了！那左公子一直對小姐青眼有加呢。”這個小丫頭只是院子裏跑腿傳話的，只當這是天大的好事，卻不知檀芮心裏已經如五雷轟頂。

綠枝一陣懊惱，“那日我真不該烏鴉嘴！”

檀芮呆呆地問：“爹爹今日入宮了，左大人見不着他，現今何在？”

“說來也奇怪，這事不知怎麽的傳到老祖宗耳朵裏了，她竟然出面招待了左大人，現下把他打發走了。”

檀芮等人都露出驚訝不已的神情，“祖母怎麽會管這閑事？”

檀芮有些心慌，她把那傳話的丫頭打發走了，便與綠枝等人商議對策。

檀雯生辰那日，檀芮連拒三家婚事，郁坤澤雖然沒有嚴加斥責，卻也是放出了話，如若他日再有人家上門提親，卻也是由不得她，只能全憑郁坤澤做主了。

左家與郁家同在江淮為官，淵源甚深，雖說如今郁家扶搖直上，勢力遠超過左家，但她畢竟是庶女，嫁入左家也算是高攀，郁坤澤沒有理由不答允。

檀芮下意識地撫摸着淩轅的那塊玉佩，眉頭緊鎖。

惜兒小心地說：“小姐，這下怎麽辦呀？老爺遲早要回來的。”

檀芮只是一陣沉默，沒了主意。

綠枝思索一番，她試探性地說：“小姐，或許我們可以找老祖宗幫忙。”

“她如何肯幫？”檀芮只是不相信地搖頭，“上次因為大哥的事情，我們好一番求她，她只是拒絕。後來也是過了好一陣才莫名其妙地回轉心意，我猜不透她心裏所想，她如何會願意幫我？”

她頓了頓，繼續說：“況且今日之事不比往常，她如何幫得上？我又不能把六王爺說出來……”

若叫人知道她與淩轅私定婚約，那更是違背禮教，也置淩轅于不利境地。

惜兒和冬蟬初聞此消息，俱是驚詫不已，惜兒更是為褚恒暗暗傷懷了一番。

綠枝轉向一旁的冬蟬，“冬蟬，你每日給老太太送點心，你覺得她脾氣如何？可真的是冷漠怪異之人？”

冬蟬一陣思考，格外認真地答道：“剛開始覺得她很冷淡，但後來她吃到好吃的點心還會誇我幾句，雖然淡淡的，但是卻能感到她是真心的。而且她對小姐的事還特別關心，之前跟我問了好多呢。”

衆人都有些驚訝，檀芮更是如此，“她如何會問起我？”

冬蟬突然想到一點，便說：“寧嬷嬷說，小姐的風骨性情跟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相像，許是這個原因吧。”

檀芮這才下意識點了點頭。

綠枝趕忙說：“小姐，興許可以一試，總比坐以待斃要強些。”

檀芮聽了，便認真地點了點頭。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5章 尋援拒婚

宜香苑。

郁老太一陣嘆息，“真是紅顏禍水呀，剛送走那麽多個，又來了一個，今後不知還會有多少個擠破頭要來提這門親呢。”

“老太太，如若三小姐遇到一個值得嫁的，您還會此番阻撓嗎？”寧婆子試探性地問，“六王爺也并非良人。”

郁老太一陣沉默，哀嘆，“一步錯，步步錯。我真不該執意與他對質，如今我竟也上了這條賊船，幫他做這些大逆不道之事，我是不能回頭了。”

她嘆息一聲，“我也不知這件事牽涉甚廣，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如若我們不依從，恐怕郁家真的要從此絕後，遺臭萬年！”

寧婆子便沉默了，沒有再多說什麽。

“老太太，門外三小姐求見。”

“來得真快。請進來吧。”

綠枝等人擁着檀芮便走進了正堂，她們一下子全都跪在了地上，郁老太早就料到，面上沒有驚訝之色，依然淡淡地說：“你們為何行此大禮啊？”

檀芮低垂着頭，說：“檀芮有一事相求，希望祖母能出手相助！”

“你這丫頭，每次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上次來我這便是讓我替懷智求情，這次這些話，我可不敢再聽下去了。”

檀芮就像被判了死刑，面如死色。

冬蟬擡頭，辭色嚴正地說：“老太太，今日之事關系小姐一生幸福，老太太不是說小姐的行事風骨與您年輕時有幾分相像嗎？老太太定也是不希望看到小姐一生過得不歡，希望您能出手相助！”

郁老太聽了她的話，怔了一下，“力拒褚恒提親的果決，力保懷智的堅毅，卻是有我幾分影子。”

檀芮見她似乎有所動搖，便趕忙道：“祖母年輕時定是個行事爽性，決斷敢為之人，檀芮怎敢與祖母相提并論。今日再次叨擾祖母，只希望祖母能憐惜我，至少聽我一言。”

“罷了，你便說吧，我聽聽，幫不幫得上，我便不敢保證了。”

檀芮心裏一陣欣喜，她趕忙說道：“今日左大人上門提親，爹爹不在，叨擾了祖母，祖母自然是知道此事。檀芮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郁老太知道她所求之事，她故意挑眉反問，“難道你又要拒婚不成？”

檀芮擡眼看她，堅毅地說：“沒錯，檀芮正是要推掉這門婚事，懇請祖母為我指點迷津！”

郁老太眯着眼睛看她，冷道：“上次你方推掉三家人的提親，今日又要推掉第四家提親，莫不是你心比天高，要嫁給皇家貴族不成？”

檀芮臉上一紅，她所意向之人，不就是皇家貴族嗎？

郁老太繼續追問，“你要我幫你，總得先讓我知道理由，你為何三番五次不願嫁？”

檀芮低低地說：“左公子行事輕浮，并非良人，是以檀芮不願嫁。”

郁老太怒視她，“這便是你的理由嗎？我老婆子閱人無數，如何聽不出孰真孰假？你既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