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禁足院內 (10)

願與我說實話，又何必來求我！”

檀芮登時面色發窘，她慌忙求道：“祖母息怒，檀芮所說之言并不假，左公子确實是行事輕浮。”

她頓了頓，猶猶豫豫地說：“另一原因便是，檀芮，已經心有所屬，除了那人之外，不願嫁與旁人。”

郁老太眯着眼睛看她，“那人是誰？”

檀芮咬咬牙，只是說：“這人，檀芮不能說。”

“你既然不說，那你便到別處去求吧。”郁老太異常果決。

“祖母……”檀芮着急地叫了一聲。

檀芮神色異常，心裏思忖着事情的分量，她與綠枝對視了一眼，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說：“如若檀芮告知祖母，還望祖母務必為檀芮保密！”

“我連這點信譽都沒有嗎？”

檀芮與郁老太對視，說：“那人便是六王爺。”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6章 坦誠相談

郁老太雖早知此事，如今聽她親口說出，還是一陣震驚。

她心裏委實不願檀芮與六阿哥有瓜葛，她冷笑一聲，“果然是心比天高。”

檀芮卻急急辯解，“檀芮知道與六王爺身份有別，但卻是難以抑制情感，我本不敢有所奢望，但那日他親口許諾于我，并贈送此玉佩作為信物，這玉佩乃是他的貼身之物，是身份之象征，貴重程度可想而知，可是六王爺卻将它交付我手，足見他對我的真情。檀芮答允于他，只等着他，絕不嫁與旁人，今日這門婚事，我又如何能應下？”

檀芮拿出那塊玉佩，亮于她們面前，衆人都呆住了。

郁老太一陣沉默，良久才說：“你說左公子非良人，你便如此斷定六王爺就是良人嗎？一塊玉佩便把你俘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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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芮與郁老太對視，眼神裏帶着堅毅，“不論是那日皇宮混戰，還是我被禁足的漫漫數月，六王爺都對我施予援手，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誠，既然他真心待我，又怎非良人？”

“如若他意圖不純呢？”

檀芮一怔，“我一小小女子有何值得他此番圖謀？要說真有什麽過人之處值得他圖謀，那便是這副皮囊。但他貴為王爺，又如何覓不得比我更美豔的女子？”

郁老太心裏的那些話卻是不能說出口，她看着檀芮，問道：“好，那我再問你，如若他雖對你真心，卻行天下之大不韪之事，你還會如此決然嗎？”

檀芮整個人呆住了，“祖母，為何有此一問？六王爺淡漠名利，從來不卷入朝廷紛争，他又如何會如祖母所言？”

郁老太自知不能與她明說，她自然是不會明了，郁老太便一句句反問：“既然你與他已經私下定有盟約，此番你為何不讓他上門提親？他若上門提親，左家哪有不讓步之理，又哪裏需要我來給你出主意？”

檀芮面露難色，“他說，時機尚未成熟。”

郁老太冷眼看她，“何時方為成熟？他只是給了你一塊玉佩，便要你為她耗着青春年歲嗎？今日只是左家，他日不知又是哪一家，你躲得了這一次，便能躲得了下一次嗎？”

檀芮頓時一時面色蒼白，說不上話來。

郁老太不禁嘆息，“你真的要為六王爺等下去嗎？他所謂成熟的時機，你可知道要等多久？這些你都不曾問上一問嗎？”

“他不願意多說，我也不想多問，我只需要确信，他定不會負我便是了。”檀芮的眼神裏透着堅毅。

郁老太感到一陣陣悲涼，她當年何嘗不是如此孤勇，如此義無反顧。她卻是直到垂暮之年才得知自己的丈夫實為不忠之人，他日檀芮得知真相，該是何等痛心。

她一陣思量，“罷了，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我也改變不了什麽。既然你把心中秘密告知于我，我便對你指點一二吧。”

檀芮高興得一陣叩頭。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确定了寧願耗着青春也要等他嗎，你确定了要為六王爺如此犧牲嗎？”

檀芮沒有猶豫，堅毅地點了點頭。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7章 設局退婚

檀芮躺在床上，腹痛不堪，額頭上冷汗直冒，急得綠枝惜兒等人不停在地上打轉轉。

“老太太施的是什麽藥，怎麽這麽厲害！”惜兒一陣叫喚。

“大夫怎麽還不來啊？”綠枝也滿臉焦急。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冬蟬着急忙慌地領着新來的于大夫走了進來，見檀芮面色蒼白，腹痛不堪，不禁一陣心驚，趕忙細心號脈，號過之後，神色卻有絲異常。

他照着檀芮頭上的穴位上紮了幾針，檀芮的痛楚終于是消解了，整個人已經有些精疲力盡。

于大夫二話不說，寫下了藥方，“姑娘快去抓藥，每日按時服用，且不可斷。”

“一直不可斷嗎？”冬蟬一陣驚訝。

于大夫點了點頭，“三小姐的病症只能慢慢調養，調養好了，或許還有轉機。”

冬蟬臉上一陣憂郁之色，綠枝給她一記眼神，她便拿着藥方出去了。

綠枝把李大夫引了出來，問道：“李大夫，我家小姐今日所得，究竟是何病症？”

于大夫面色有些尴尬，“姑娘，此事只怕與你說了會有不便。”

“那便與我說吧。”這時，郁老太和寧婆子出現在門口，“我聽說檀芮突發時疾，便過來瞧瞧。李大夫，她的病症可有何難言之隐？”

于大夫拱手行禮，面色還是有些異常，“據我所診，三小姐所患乃是婦疾。”

綠枝和惜兒聽了，只是臉上一紅，兩人卻還是在一旁聽着。

郁老太面露驚訝之色，“小小年紀，如何會得此疾？”

“三小姐思緒憂慮異常以至傷脾，肝木忒旺，經血不能按時而至，方才腹痛便是經血阻塞。從脈象上看，三小姐，她的宮內器官也有阻塞，如若一直無法疏通，只怕日後……”

“日後如何？”郁老太追問。

“日後難有生育。”于大夫把餘下的話說了出來，衆人俱是一臉驚恐。

“此症可有醫治之法？”郁老太追問。

于大夫畢恭畢敬地答話，“此症甚為頑固，三小姐日後務須保重身體，切不可吹風着涼，除了每日服藥調理，更為關鍵，還需戒憂思，保持心情愉悅。”

郁老太有些愣神，擺擺手，“你下去吧。”

于大夫提着藥箱便退了下去。

郁老太和寧婆子走進裏屋，見檀芮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甚為可憐，一時不禁動了恻隐之心。

郁老太坐到她床邊，嘆道：“你啊你，真是作孽！”

檀芮聽出她語氣裏的關懷與無奈，一時想起幼時生病時姨娘守着她，對她一番又心疼又責備的場景，檀芮眼角不禁湧出淚來，她伸出手來，只是拽着郁老太的手不放。

郁老太心裏也觸動了一下，心裏的憐愛越發湧了出來，不禁又是一陣責難，“我那日便說了，為了讓大夫診斷出真實的結果，必須對你下藥，就算來日調養好了，也定是傷身的。現在知道吃苦頭了吧。”

檀芮淚光盈盈地看着她，說不上話來。

惜兒一陣着急，“那小姐到底能不能生育的？”

郁老太不悅地瞪了惜兒一眼，“蠢丫頭，既然是做戲，又怎麽會真讓她傷身至此！”

惜兒讪讪地吐吐舌頭，又暗自慶幸，原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老太太快些給小姐開藥方吧。”綠枝懇求着。

“現在還不行。”郁老太說，“這場戲要做給老爺看，他從宮中回來，若是不信于大夫的診斷，定要再請其他大夫前來診脈。”

綠枝有些擔憂，她又欲開口，檀芮虛弱地說：“祖母說的在理，既然做戲便要做足。姨娘知道我患有此疾，那左家便會知道，整個京城的人便都會知道，到時候自然沒人會再上門提親。”

“六王爺也會知道。”郁老太淡淡地說。

檀芮心裏咯噔一下，扯出一抹笑，“他定不會負我。”

郁老太瞧着她的模樣，心裏一陣疼惜，“你這是把自己推到了懸崖邊上。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就算你最後掉進了懸崖，你也怨不得誰。”

檀芮堅毅地點着頭。

果然，郁坤澤第二日從皇宮回府，聽聞此事，一臉痛惜，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前來診脈，俱是一樣的答複，他滿心懊悔，“芮兒，爹爹以前給你太少關愛，讓你憂思過度患上此疾！爹真是該死！”

檀芮見他落了真心的淚水，自己也經不住流了淚，兩父女便好一陣抱頭痛哭。

劉氏聽到這一消息，頓時猶如晴天霹靂，“她患上此疾，以後還怎麽嫁人？就算再美貌，也定是讓公子哥們避之唯恐不及，她這顆棋子還有什麽用！”

錦心也是萬萬沒有料到今日之事，“人算不如天算，三小姐的人生只怕是徹底毀了。”

霍氏卻是唯一幸災樂禍的一個。果然，這個消息很快漏到了左家，左大人頓時慶幸，幸而當日未定下婚事，不然今日便再難下臺。當日提親的曲、鐘二家也都暗自慶幸。

事情便如此落下了帷幕，京城那些公子哥們卻多了一個談資，“郁府的三小姐，長得美豔異常，卻生不出孩子。”

“真是可惜，不然娶到手豈不是美哉。”

雪越發下得大了，檀芮只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綠枝便來喚她，“小姐，你剛服了老太太的藥，萬萬受不得涼，快進屋吧。”

檀芮手心不停地撫摸着那塊玉佩和風哨，嘴角勾起笑，“進屋吧。”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8章 千裏家書

臘月三十，郁府一派喜氣洋洋，檀芮的心情也異常輕松愉快，因為此後便無需再為無聊求親者擔心。

因為檀芮的病，郁坤澤對她變得格外疼惜，不僅言語和煦，呵護異常，院子裏的份例獎賞也最為豐厚，讓檀舒一時又是氣惱不已。

今晚便是大年夜，又到了守歲之時。惜兒嘟着嘴感嘆，“又長了一歲，六王爺到底什麽時候才下聘啊？”

檀芮聽了，心裏也生出一絲惆悵。她近日幾次拿出風哨，卻沒有吹響，她心裏期待着淩轅能主動來看她。

這時，一個家丁突然來求見，檀芮一陣驚訝，“你有何事？”

那家丁呈上一封信，“這是一名喚作林蕭的人讓我交付于小姐的。”

檀芮和惜兒都心裏咯噔了一下，惜兒嚷道：“快看看，定是褚将軍捎回來的。”

檀芮對那家丁發問：“送信的人呢？”

“他身着戎裝，風塵仆仆，送了信便走了。”

“你下去吧。這事不許對任何人說起！”檀芮囑咐着。

那家丁連連應着退下。

檀芮覺得手中的信有些沉重，她慢慢拆開了來，稱呼上卻寫着“妹妹”，原來是懷智的信，她展開信讀了起來。

“我到東遼已有一段時日，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與你寫信。東遼之地，艱苦蠻荒，幹燥冷冽，每日起早訓練，甚為辛苦。雖是如此，卻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歸屬。在這裏，我終于學會了展露笑顏，得以展露我之豪情風骨，體驗躍馬揚鞭之壯哉美哉。正是你當日勉我破釜沉舟之語，我才鼓起勇氣踏出高牆大院。正是你為我直言争辯，我才獲準首肯。愚兄甚是感動。立下戰功之日，便是我歸家之時。我定要向爹娘證明我的能力，也向所有人證明，你一直是對的。我尋得了人生，一切安好，卻不知妹妹是否有了抉擇？不管你作何抉擇，為兄便只期許你過得安樂，便如你當日的那般希冀。我便将當日你之言饋贈于你，我們都可以争取自己所想，只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氣！話不多言，你定能明白我心所想。願家人一切安樂！”

檀芮讀罷信件，眼角有些濕潤，他最後之言，“願家人一切安樂”，定是念及霍氏和檀舒、檀雯，卻是不便直言，他對檀芮的這些小小顧念，一下子讓檀芮愈發感動。

“是大哥，他一切都好，他過得很快活。”

綠枝也滿是喜悅，惜兒卻還不忘問道，“那褚将軍呢？他可有給小姐寫信？”

檀芮搖搖頭，她心裏也有一絲失落，“他那日便說了此生各安天涯，又如何會再與我寫信？”

“褚将軍真是可憐。”惜兒嘟囔着。

檀芮嗔怪地看她，“我與褚将軍緣分至此，以後不要再提他，免得引來麻煩。”

惜兒只得悻悻地住嘴。

夜幕降臨，主仆幾人在此擁爐等下，想着該如何打發守夜的時光。

冬蟬突然興奮地提議，“小姐，要不咱們去老太太院子裏，和她一道守夜吧！”

檀芮聽了這個提議，心裏愣了一下。綠枝嘴角也勾起一抹笑，“上次小姐生病，奴婢瞧得出來，老太太真的流露出幾分關懷，想來老太太是外冷內熱的人，只是比較難走近而已。”

她點了點頭，“我們這便去宜香苑。”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19章 祖孫溫情

宜香苑內生着融融炭火，屋外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屋內卻是一室暖春。郁老太和寧婆子本被這融融暖意暖得有些困乏，檀芮一行人的不請自來讓她一下子清醒了，又帶着一絲絲喜悅，“她怎麽會來？”

檀芮一行人入了裏屋，一陣暖意襲來，綠枝趕忙把檀芮的披風拿下，小心抖去上面的雪。

冬蟬手裏提着一個籃子，想來又是裝了什麽新花樣。

寧嬷嬷笑容可掬地起身，“三小姐可別着涼了，老奴便去取一件幹淨披風給你披上。”

檀芮還未及推辭，她便已經走進裏屋，拿了一件絨質極好的黑披風出來，檀芮披在身上，感到越發暖和。郁老太一直都淡淡地看着，不發一言。

檀芮已經習慣了她這副形态，她臉上挂着乖巧的笑，“檀芮給祖母拜年，祝祖母身體安康，平安祥和。”

郁老太見她們個個面帶喜慶笑意，自己的心情一時也有了些許和緩，她面上卻依然繃着，“你身子剛好，怎麽到處亂走？”

惜兒嘴快地說：“我們小姐怕您悶，便來陪您守夜呀。”

冬蟬提起竹籃接話，“我們小姐還怕您餓了，來給您送吃的呀。”

兩個丫頭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她們那股自帶的歡快氣氛一下子又讓郁老太心裏生出感懷，檀芮也笑着投給她們一記嗔怪的眼神，惜兒和冬蟬只是嘻嘻地笑。

寧婆子滿臉笑意，“真是好啊，老太太已經許久沒有和這麽多人一道守夜了。”

郁老太卻依然唱着冷臉，“我一個老婆子，哪裏有精力守夜。”

“祖母說得在理，檀芮只是覺得有些挂念祖母，便過來瞧瞧，如若祖母累了，我們自然是不敢打擾的。”檀芮從冬蟬手中接過竹籃，打開了來，卻是一個個元寶造型的點心，模樣甚是可愛。

檀芮端了出來，“祖母，這點心不膩，也不會積食，我給您拿一個吧。”

“讓寧嬷嬷來……”

檀芮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小心掰下一小塊，遞到郁老太嘴邊，眨巴着眼睛看她，郁老太看着她面含笑意的模樣，心裏不禁一陣觸動，不自覺就張開了嘴巴。檀芮把那塊點心喂進她嘴裏，郁老太細細地嚼着，臉上神情發生了變化。

檀芮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好吃嗎？”

郁老太怔了怔，回過神來，“還不錯。”

寧婆子看到這番情景，面上露出濃濃的笑意，“三小姐你坐着吧，我來伺候老太太就可以了。”

檀芮便順從地坐了下來，輕輕喚了聲“祖母。”

郁老太擡眼看她，見她沒有下文，便問：“喚我又不說話。”

“檀芮只是想叫您一聲。”檀芮突然有些矯情地說，倒惹得郁老太一臉不自在。

過了一會兒，檀芮又說着，“祖母，我看着您，突然就想起了娘親，想起了養我的姨娘。”

郁老太臉上現出異常，她只是不說話。

檀芮繼續說：“檀芮總想起那些時日，您坐在我床頭，有些無奈地訓我，那種語氣，讓檀芮想起自己幼時做錯事時，娘親和姨娘帶着責怪的語氣，那是真正關懷我的人才會有的語氣。”檀芮目光盈盈地看着郁老太。

郁老太臉上那股淡漠的神色終于褪了下去，“我只是見你如此執念，怕你日後受傷，心有不忍。”她嘆了口氣，“你真的太像年輕的我了，心裏總有一個自己認定的執念，不惜一切地去實現。”

“那是我們祖孫緣分。”

“就是太像了，我才會有擔心。凡事太過執念也是無益，思慮太多，便過得太沉重。”郁老太一下子又挂上了憂慮的神色。

寧婆子趕忙打斷，“老太太，你自己倒又開始思慮起來了，今晚是守夜，快別說這些不開心的。”

兩人這才收起了那股神色。

檀芮面帶撒嬌地說：“祖母，日後我便常來與您作伴聊天，您不會再趕我了吧。”

郁老太眼神裏有一絲柔和，“只怕你沒來幾日便嫌我這裏悶得慌。”

檀芮聽出她默許的意思，心裏一陣心花怒放，她笑道：“怎麽會，只要祖母不嫌棄我黏着你便是了。”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20章 不成氣候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新年的氣氛依然濃烈，天氣也越發冷了。

綴新園。

檀雯坐在墊子上埋頭繡着手中的帕子，粉嫩的手指上已經被紮上了好些針孔，卻是不敢停下來，眼角還帶着一絲不正常的紅潤，似是剛哭過。

霍氏冷着臉看着她，臉上淨是不悅的神色，“你已經十一歲了，連這基本的女工都不會做！你看你都繡成了什麽模樣，拿出去讓別人看了，真是丢臉！”

檀芮被訓得鼻子又有點發酸，她只是忍着。最近她越發覺得霍氏脾氣暴躁，不似以前那般對她百般疼愛。

霍氏見她委屈的模樣，心裏又有些不忍，她嘆口氣，“雯兒，你別怪娘親，以前我們還能指望你哥哥，可是他現在在外從軍，一封信也沒有捎回來，也不知情況如何。再看你姐姐，相貌資質平平如也，又能指望她嫁得什麽好人家，娘便只能靠你，你來日容貌定然遠勝于你姐姐，你現在如若趕緊把女工學好，再念些女誡，培養氣質，他日就有望了。”

霍氏常對她說起這些，檀雯就算再懵懂，心裏也是慢慢曉得了利害，她卻煩得緊，有些孩子氣地甩開那手帕，“這手帕太難繡了，我哪兒學得會。哥哥說了，他一定會建功立業的……”

“你就指望着他！”霍氏喝道，“他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算平安無事，建功立業沒有十年八載又怎麽可能，到時候我們二房就等着喝西北風嗎？”

檀雯被喝得有些發愣，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來。

“不準哭！”霍氏火冒三丈，檀雯一下子把醞釀好的哭意咽了回去，巴巴地看着霍氏。

“一個個都是沒出息的！”霍氏氣得站了起來，“我真是上輩子造孽，才生了三個沒用的玩意兒！”

霍氏最後撂下狠話，“你這幾日便不準出門，你若繡不好這張手帕，以後就別想出門！”說完她便憤然轉身離去，她剛跨出去身後便傳來檀雯“哇”的哭聲，她心裏揪了一下，卻還是走了，心裏升起更多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翠屏見霍氏整日便總愁眉不展，她寬慰着，“四小姐畢竟年紀尚小，心智不成熟，還是帶着孩子氣，他日她定能明白夫人的苦心，也定會有所成效。”

霍氏卻止不住搖頭，“算了，她也是不成器的，我也不能真的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身上，還得靠我自己。”她頓了頓，“檀芮雖然得了那病症，但保不準什麽時候就醫好了，舒兒還未出嫁，她終歸是我的心病。”

“夫人你待如何？”

霍氏一陣沉吟，“現在最為要緊的便是劉氏，檀烨生下了小公主，地位倍增，我不采取些措施，遲早要被踩在腳底下。可是，眼下我卻想不出好計謀。”

翠屏也面露憂慮之色，她思慮一番，心裏突然有一個想法閃現，“夫人，有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謀劃一番。”

“誰？”

“巧珠。”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21章 再度密謀

昭雲寺和齋殿廂房內，霍氏坐于椅子上，翠屏站立身旁，另一個年輕俏麗的女子與她并排而坐，若無其事地抿着茶，一臉悠然。

翠屏見她如此大膽與霍氏并排而坐，頓時有些不忿，她要說話，被霍氏眼神制止了。

良久，霍氏開了口，“今日我找你來此是與你商議大事，不是邀你來品茶的。”

巧珠這才放下了茶杯，慢悠悠地說：“夫人今日找我來，所為何事？”

霍氏忍着自己的不悅說：“我需要你幫我出一計，把大房和三房一舉打倒。”

巧珠掩嘴而笑，“我竟不知夫人這麽擡舉我，竟找我做起你的謀士。”

霍氏冷哼一聲，“你莫在此故作此态，若不是見你還有幾分機靈，有些用處，你便是一文不值！”

巧珠也不生氣，而是說：“既然承蒙夫人看得起，巧珠自然是不敢推卸。不過嘛……”

霍氏自然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她暗哼，“若事情辦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翠屏從袖間拿出一張十萬兩的銀票，遞給巧珠，“這是誠意金，成事之後我會差人把餘下的四十萬兩送到你手上。”

巧珠卻不接，一臉精怪的笑，“夫人，上次的價碼是五十萬兩，這次是要一擊打垮大房三房，當然不能靠這點錢打發。”

“你！”霍氏一下子氣急，有些沒控制住情緒，臉色異常難看，她幾乎從嘴角擠出一句話，“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銀票。”巧珠笑着說，霍氏一愣，巧珠又說：“我要城外那塊地的地契契，上次夫人許諾給李大夫的那塊。”

霍氏和翠屏一下子驚了，霍氏冷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當日許那塊地給李大夫，一方面也是看在他多年為我診治，盡心盡力的份上，你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獅子大開口！”

“既然夫人舍不得，那便算了。”巧珠作勢欲走。

“等等。”霍氏喊住她，巧珠嘴角一抹笑，回過頭來，“夫人改變主意了？”

“我這塊地契也不是那麽容易拿到手的，你不說說你的計謀就想要我輕易許給你？”

巧珠不緊不慢地說：“夫人都未将府裏的形勢告知于我，我又何來的計謀。”

“你！”霍氏氣惱異常，“那你方才所言，便是漫天要價！”

“我只不過試探一番，如若我出計事成，夫人卻舍不得這塊地，那我又何必做這等賠本買賣。”

“如若事情不成呢？”霍氏反問。

“事情不成，我自然也不會勒索夫人。”

霍氏與翠屏對望了一眼，她自己思慮一番，狠狠心，說：“好，我便應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有本事拿走這塊地！”

巧珠露出勝利者的笑，她重新坐回原位，說：“既然價錢談好了，那我們就來談談事情始末吧。我要聽這段時間郁府裏發生的所有事，大事小事，一件不落。”

霍氏和翠屏便把郁府的總總盡數告知于巧珠，巧珠認真地聽着，時不時停下打斷追問，霍氏也猜不透她心裏的盤算。終于講完了，已經是過了一個多時辰。

巧珠面露沉思之态，霍氏追問，“如何？可有對策？”

巧珠輕輕一笑，“夫人真當我是活神仙，馬上就能想出對策？”

她站起身來，說：“此事我還需再好好想幾日，我想出對策，便會聯系夫人。”她又露出精怪的笑，“不過，定金還是要付的，事成之後夫人把地契給了我，這些銀票我自然如數還回去。”

翠屏一陣氣惱，霍氏也面露難看的神色，她強忍着，“好，翠屏，付定金！”

翠屏萬分不情願地拿出銀票，巧珠輕巧地拿在手裏，挂着得意的笑離去。

“夫人，如若她拿着錢跑了怎麽辦？”

霍氏眯着眼看看着巧珠離去的身影，“她是個有野心的，定不會為了這點小利跑了。咱們便等着吧。”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22章 設置陷阱

幾日之後，翠屏收到了一封信，她趕忙把信送到了霍氏手裏，霍氏看完，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翠屏也是滿心好奇，“夫人，巧珠的計謀如何？”

“如若她多一絲忠誠，她便定是一個得力助手。”霍氏不禁有些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巧珠是條毒蛇，我們只能小心利用。”

霍氏把那封信遞給翠屏，“照着信上所說去辦。”

翠屏快速地看完，心裏也暗暗感嘆巧珠心思巧妙，她恭敬應道：“是。”

翠屏來到蓼風軒，這裏顯得格外冷清，往常莺莺燕燕衆多，如今卻都換成了清一色的壯丁，個個埋頭做事，沒有任何生氣。

懷謙禁足雖被解，卻被嚴格限制出府，每日都有人監督他念書做課業，他早就心不在焉，整日頹然度日。

此時，他卻是一臉悶悶地立于院中，不知看着什麽發呆。

翠屏身後站着一個丫頭，模樣帶着幾分嬌媚，翠屏眼神示意她，她便端着竹籃往蓼風軒走去。

“小姐，不好了，二少爺固态萌發，被杜先生抓奸在床，現在被老爺捆在宗祠打呢！”惜兒急急忙忙跑進來，檀芮聽了，不禁也是一怔，她喃喃自語，“二哥這次，只怕沒人能替他說情了。”

“小姐，你別瞎操心二少爺了，咱們也受到牽連了。”惜兒一臉着急，檀芮等人一怔，“如何會牽連到我們？”

“小姐知道與二少爺厮混的是誰嗎？”

檀芮搖搖頭，惜兒吐出兩個字，“紅兒。”

檀芮一怔，“怎麽會是紅兒？”

綠枝和冬蟬不明所以，檀芮解釋着，“紅兒在你們來之前在我院子裏伺候，後來打發到了教習處重學禮儀，後來我也沒有去細探她們的去處。”

綠枝心裏有些冒冷汗，“難道又有人利用昔日舊人做文章？”

“可不是嘛！紅兒一口咬定是小姐吩咐她給二少爺送點心，那點心還是冬蟬親手做的，錯不了！二夫人正在一旁煽風點火呢！現在老爺派了人過來請小姐過去，要當面對質！”

檀芮一陣驚吓，跌坐在椅子上，“這套把戲，為何她們總是用不厭？”

“小姐，現在怎麽辦？”

檀芮看着衆人，“既然她們欺負到頭上來了，自然要去迎戰，去宗祠！”

她們到宗祠外面，便聽到懷謙一陣陣慘叫，讓檀芮心裏也跟着揪在一起。

劉氏在一旁流着淚，卻也是勸不住，霍氏等人卻是一臉得意之色。

檀芮見郁坤澤盛怒的模樣，心裏生出後怕，這樣下去，懷謙非被他打死不可。

檀芮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遞給綠枝，又在她耳邊耳語幾句，綠枝點了點頭，匆匆忙忙去了。檀芮心裏只能暗暗祈禱，希望救兵快些來才好。

檀芮見紅兒跪在一旁，渾身發抖，抽泣不已。

劉氏不忍懷謙再受鞭打，便撲了出去，“老爺，你不要再打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這樣的逆子，打死了也不可惜！免得留他在世上淨做一些敗壞門風之事。”

霍氏見檀芮來了，便說：“老爺，檀芮已經來了，方才這丫頭說是檀芮派她給懷謙送點心，現在也可以聽聽檀芮的說法了。”

郁坤澤拿着鞭子不住地喘氣，他看着檀芮說：“芮兒，這丫頭可是你派到懷謙院子裏的？”

“不是。”檀芮幹脆地說，她說完還瞟了一眼紅兒，紅兒有些心虛地不敢看她。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23章 栽贓陷害

“那這丫頭為何如此說？”霍氏逼問。

“那便問問她了。”檀芮冷冷地說，檀芮轉向紅兒，“自從江淮之時你自願脫離我的院子，我便不再見過你，今日你為何又要來栽贓于我？”

“小姐，我，我沒有，明明就是你吩咐我給二少爺送點心的。”紅兒有些怯怯地說。

檀芮暗哼，“是我院子裏沒丫頭了還是怎麽着，用得着到院外找你幫我跑腿？”

“小姐是為了掩人耳目，小姐要讓我勾引二少爺，自然不能找自己院子的人，思來想去，便找到我。”

檀芮心裏一陣氣惱，厲聲質問，“我為何要如此？我加害于二哥，對我有什麽好處？”

紅兒擡起了頭，看着檀芮說：“小姐是為了三少爺，想要為他謀取地位。大少爺已經被小姐有意放出去，最大勁敵已經解決了，大夫人這一房便只剩下二少爺，把他搞臭了，來日三少爺便名正言順地成了郁府的財産繼承人。”

“你！”檀芮未料她竟有此說辭，一時氣結。郁坤澤和劉氏聽了，神色也發生了變化。

誰不知她與懷禮兄妹情深，懷禮心智不全，自然無力為自己周全，而她卻絕頂聰明，此番謀算，合情合理！

“那你為何會心甘情願地聽命于我？你可知這對你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災難。”檀芮直言質問。

紅兒又低垂下了頭，“小姐用我的家人做威脅，如若我聽命于你，我家人便可享受榮華富貴，如若我拒絕，小姐便讓我家人沒有好日子過，我雖然害怕，卻只能答允。”

霍氏見說得已經差不多，便火上澆油，“沒想到你心思這麽歹毒！”

“我沒有！”檀芮冷冷地回她，眼神裏快要冒出火來，“姨娘，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你我心裏一清二楚。姨娘可還記得媚藥之事大白天下之時，姨娘跪在我面前所說的話，你說你以後絕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我也說了，如若你日後再算計于我，我也不會再心軟了！”

霍氏見她眼神犀利，一時竟有些矮了氣勢，她挺了挺腰杆，說：“話別說得這麽滿，你說是我算計于你，你便拿出證據來證明啊！”

檀芮瞪視霍氏幾秒，“我自然會拿出證據！”

檀芮看向紅兒，說：“紅兒，我何時與你商議此事？”

紅兒一陣緊張，胡亂說：“大約，大約臘月間。”

“具體是哪一天？”檀芮追問。

“我，我不記得了。”

“此事如此事關重大，你竟不記得了。若是有人與我謀劃此等大事，我定然害怕不已，印象也會格外深刻。”檀芮挑眉說。

紅兒一下子有些臉紅，她趕忙說：“我記起來了，是臘月，臘月二十六那日。”

“你可确定了？”檀芮反問她。

紅兒點頭，“确定。”

“是白天還是晚上？”

“白……晚上”紅兒有些慌張。

“在何處？”檀芮繼續追問。

“在，在寒香苑。”

霍氏見她這般盤問，怕問出破綻來，她打岔道：“你問這些沒用的做什麽？”

檀芮挑眉看她，“姨娘不是讓我證明清白嗎，我正在捋一捋事情進展，這都不行嗎？”

檀芮繼續對着紅兒發問，“你第一次聽了此事，反應如何？”

“奴婢很慌張，不願答允。”

“那後來怎麽又答允了？”檀芮一直盯着她看，讓紅兒有些無處閃躲。

紅兒咽了下口水，說：“後來小姐以家人做威脅，我害怕便答應了。”

“我第二次何時與你相談？”

紅兒愣了一下，“大約是過了兩三天之後。”

“是兩天還是三天？”檀芮追問。

紅兒結結巴巴地說：“兩，兩天。”

“那便是臘月二十九了。”

“嗯，是的。”紅兒點頭。

“何時何地？”檀芮再次追問。

“晚上，還是在寒香苑。”

檀芮轉向郁坤澤，言辭堅定地說：“爹，我問完了，紅兒在撒謊！”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24章 自證清白

紅兒和霍氏一陣驚恐，霍氏不知破綻在何處，她故作鎮定地說：“光憑你這幾句問話便說紅兒在撒謊，你有什麽證據？”

郁坤澤也說：“你倒是說說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