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懲罰淫賊 (6)

燥熱。

她們一言不發地走回了郁老太的營帳,郁老太面上也未表現出任何異常,只是道:“久未吃這麽多了,眼下都有些積食了。寧婆子,你去我那藥盒子裏拿幾顆消食的藥給我。”

靈素搶道:“老太太,我去吧,您那些藥,我都認識。”

說完她便走了進去,郁老太趕忙從袖間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裏面便是幾顆藥丸,她快速塞了一顆到檀芮嘴裏,那個小盒子也一起塞到她袖間。做完這一切,大家都面色如常。

檀芮身上的瘙癢感本越發明顯,但吃了那藥丸,那股感覺便慢慢消退了。她們便如無事般閑聊着,靈素一臉疑乎地看着檀芮,卻沒有看出半分異常。

暢聊過後,檀芮便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營帳。她剛回到,不由常常舒了一口氣,她拿出銅鏡,照了許久,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異常。她把衣服解開,身上卻已經起了許多紅疹子,若不是那藥丸,只怕她已經癢得恨不得滾地了。

她猛然回過神來,自己的這張臉是換過的,所以自然便不會再對芋頭過敏,她不由暗自欣喜了一番。

這時,她突然聽到營帳外面有些許動靜,她心生疑惑,穿好了衣服便走了出去,卻空無一人,她頓覺自己多心,她再回到營帳,不由吓了一跳,淩轅便一臉陰沉地站在裏面。

檀芮心裏頓時警鐘驟響,她神色如常地問:“六王爺為何出現在我的營帳之中?若是被人瞧見了,我可是全身都長滿了嘴巴也說不清。”

淩轅死死地盯着她,“你吃了芋頭竟然沒事?”

檀芮輕笑,“六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應該有什麽事?”

淩轅有些失神地搖頭,“不,不可能不是,聲音那麽像,還有眼睛,神态,都那麽像。”

檀芮心裏咯噔一下,卻也佯裝無事的神情,“王爺是覺得我與你的哪位故人很相像嗎?王爺定是認錯人了,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小在外流浪,何來的機會與王爺結交?”

淩轅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你就是,你就是郁檀芮,對不對?”

檀芮努力想要掙開他,卻怎麽都掙不開。她怒道:“王爺請自重!王爺口中的郁檀芮,我到此處之時,郁老太太也曾誤以為我便是她,但我也聽說,她早就被斬首示衆了,請問,她如何會死而複生?”

淩轅神色游戲失落,卻還是不把她放開,“太像了,那種感覺,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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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芮冷哼,“六王爺便是憑借感覺來判斷嗎?六王爺方才用芋頭試探我,想來那位郁小姐是吃不得芋頭的,我現今卻安然無恙,未有任何過敏跡象,這難道還不能打消王爺的疑慮嗎?或者,王爺不相信,定要我脫光了給王爺檢查,看我究竟有沒有過敏!”

檀芮有意相激,淩轅終于松開了手,神色尴尬,“抱歉,打擾了。”

他說完便失落地往外走。

“等等!”檀芮喊住他,淩轅便怔住了。檀芮繼續冷道:“既然今日王爺已經試探過了,我确非王爺的故人,那便煩請今後王爺不要再做此等無聊試探,也請王爺自重,莫要做出此等出格舉動!”

淩轅抿着嘴,低低地說:“抱歉。”然後轉身離去。

檀芮瞬間腿有些發軟,她的手腕上殘留着他的抓痕,他方才若是再往上一些,便能看到她的紅斑,好險。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39章 隔牆有耳

西涼軍營。

将軍營帳內,淩轅坐于郁清澤的位置上,而郁清澤父子則恭敬站立着。

“這半年來,有了郁府地底下的財寶,再加上和褚家聯姻之後被我掌控的財産,我順利地在各地招攬了衆多人馬,如今時機已然成熟,差不多可以行動了。”淩轅的語氣裏帶着篤定。

“王爺此次明目張膽到我西涼,皇上便沒有起疑心嗎?”郁清澤不禁心生困惑。

“我這些年來從未插手朝政,一副閑王做派,他又素知我喜歡游歷山水,我不過說我到西邊采風,也起不了什麽疑心。就算起了疑心又如何,我們的行動已箭在弦上,他起疑心也來不及改變什麽。”

郁清澤不由點頭,“那王爺此次行動的計劃如何?”

淩轅眼神深邃,“過不了多久,東遼龍凰族便會發起進攻,我已經派人将該情報漏給皇上,他眼下只怕已經開始着急了。”

郁清澤不禁面色憂慮,“在東遼駐守的是我那侄兒,若他……”

“為了成大業,犧牲幾個人又有什麽?”

郁清澤便沒有再多言,郁懷暢便至始至終在一旁沉默地聽着。

淩轅嘴角勾着笑,“過不了多久皇上的聖旨便會下來,你們西涼軍定也已經趕赴東遼救援,而我便向皇上請旨,為皇上分憂,讓我擔任大軍主帥,與你們父子一道趕往東遼。東遼軍還以為我們是援軍,對我們定毫無防範,兩面夾擊,要殲滅不是輕而易舉?”

“滅掉了東遼軍,皇上定然發現我們的計謀,但已是無力回天,京城的護衛隊也已抽調了半數到東遼支援,京城便成了防守最弱的地方,這時候我們直搗京城而去,我們人馬如此衆多,難不成還攻不下一個小小的京城?攻不下小小的皇宮嗎?”

“可是,貿然把龍凰族引入我境,會不會是引狼入室?”郁懷暢終于開了口。

然而他一開口,淩轅便給了他一記淩厲的眼神。“龍凰族幾斤幾兩我掂量得清楚,他們若想反咬,也不是這般容易的。”

郁懷暢便閉上了嘴。

郁清澤問道:“那王爺是如何收服他們?他們若沒有些好處,定是不會願意出手。”

“他們不過想要回當年被我們搶走的領土,我與他們定了盟約,只要我大事一成,便将他們的領土劃歸給他們。”

“可是王爺……”郁懷暢又欲說話,被郁清澤一下子拉住了,郁懷暢便生生地噎住了。

郁清澤蹙了蹙眉,“末将還有一個後顧之憂,那便是這格巴騰部落,我擔心到時候西涼軍趕赴東遼,他們會趁機侵入。格爾哈也并不是如表面那般馴服,末将能感到他的不臣之心,只是迫于兵力所限,才一直未有動作。”

“本王定是也考慮到了,本王會想辦法讓他帶軍與我們一道趕赴東遼,既借助他的兵力,也能趁機削弱他的兵力,有必要時除掉他。”

郁懷暢露出驚恐神色,“王爺……”

“你父親說得對,格爾哈行事張狂,頗為不羁,有不臣之心,趁此機會剛好除掉他,也免了以後的心腹大患。”

“可是……”

郁懷暢話還沒說完,便被郁清澤拉住了,“王爺只有王爺的考慮,你莫要為了兒女情長便誤了大事!”

郁懷暢面色脹得通紅,淩轅不禁心裏也怔了一下,兒女情長,他不也過不了這一關。

淩轅未加責備,而是說:“令公子心軟,這不怪他,慢慢的便能接受了。”

郁懷暢忍不住又問道:“懷智大哥行軍作戰定也有自己的一套,且東遼軍數量不在少數,若是他将龍凰族一舉擊敗了呢?而且,到時候皇上說不定會把褚恒急召前去,褚恒用兵我見識過,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他的智謀。”

淩轅眯着眼睛看他,“你考慮得很對,不過這也無須你擔憂,在東遼軍中我早便安排有奸細,那首席前鋒吳涯便是我的人。還有,沒錯,皇上一得到消息褚恒便被召了回京,他也答允了會帶兵出征,不過他同樣不足為患,因為我已經在他身邊安插了另一個人。”

郁懷暢聽了,不由滿臉驚詫。

郁清澤拱手道:“王爺果然謀劃周詳!此計定能大獲全勝!”

他們正說着,淩轅突然察覺身後有異動,“誰?”

他們不覺一驚,郁懷暢動作敏捷尋着聲源,他拐進軍帳裏面,掀開了挂在那裏的軍衣,整個人都呆住了,與他對視的那人神色帶着驚詫、不解、失落還有怨憤。

郁清澤和淩轅急忙走了過來,頓露驚訝神色。

“琪麟郡主,你怎麽會在這兒?”淩轅冷冷地發問,同時目光淩厲地掃了郁家父子一眼。

琪麟面色憤慨,對向郁懷暢,“我今日偷溜進來本想找你玩,卻沒想到,聽了這麽一出好戲!”

“琪麟……”

“你別叫我!”琪麟大喊,她目光充滿恨意地掃向淩轅,“原來你們一直在圖謀這樣的事,這些年來我們格巴騰一心馴服,未有二心,只不過因我父王行事粗魯,未顧及你朝的禮數,你們便懷疑他有不臣之心,要把我們格巴騰消滅,你們好狠的心哪!”

郁懷暢滿臉沉痛地看着她,心揪到了一起。

淩轅冷冷地看着她,“怪就怪你不該偷溜進來,不該偷聽到我們的談話,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絕不能留你了。”

郁懷暢頓露驚懼神色,他跪倒在地,“王爺,求王爺手下留情,琪麟她定是不會說出去的!”

琪麟心裏有一絲感動,卻随即被更強烈的憤怒掩蓋了。

郁懷暢又求道:“我祖母也知道我們的計劃,王爺都未殺她,現在為什麽不能留琪麟一條活路呢?”

琪麟聽了,頓時露出愈發驚詫的神色,連郁老太都知道……她險些有些沒站穩。

郁清澤要把郁懷暢扯起來,他卻執意跪着不起。

淩轅怒極,“你以為我不想殺你祖母嗎?我便告訴你們吧,我是以郁府上上下下人等的性命威脅她,以你們父子的性命威脅她,她才肯乖乖聽話。況且你祖母心思深沉,我不知道她在背後留了哪一手,因而不敢貿然殺她。”

他目光轉向琪麟,“而她,心思簡單,不經大腦,沖動行事,她知道了我們的事,我若不殺她,今天整個草原所有的人便都會知道!她,我非殺不可!”

“可是她是格爾哈的女兒,要是被他知道了……”

“我們做得幹淨點不就行了。”淩轅态度堅決。

“王爺,求你,不要殺她!”郁懷暢向淩轅磕頭,“我就喜歡過她這麽一個女人,以前我不敢承認,後來我終于敢承認了,我便下決心,定要娶她,王爺,我求求你了,這段時間我們便把她藏起來,等我們大事成了之後,她對我們也構不成威脅了。”

郁懷暢的話一時在淩轅和琪麟兩人的心裏引起了翻滾,琪麟流下來眼淚,原來他這麽在意自己。淩轅卻是一下子想到了檀芮,他也是曾下決心定要娶她。

淩轅最終開口道:“留她性命也行,只是她不能再開口講話,也不能動手寫字。”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40章 探尋真相

琪麟失足落馬,一下子便摔傻了,不哭不笑,不說話,不吵鬧,連動都不動一下。

格爾哈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蒼老了許多,沒有了往日的爽朗粗犷的笑。

檀芮去看過她幾次,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木頭人,想起往日她歡快的笑聲,檀芮不禁心裏陣陣傷懷。

這日,檀芮又去看琪麟,她剛走到她的房間外面,便聽到郁懷暢在裏面說話的聲音,他有絲哽咽,“琪麟,對不起,我也不想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我要保你的命,便只能讓你變成這樣。你乖乖喝藥,過不了多久,我們大事成了,我便可以拿到解藥,讓你變回原來的那個活潑,開心的你。”

檀芮聽了,心裏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她趕忙快步離開,不敢在那裏停留。

她心裏湧起陣陣疑惑,若是方才她所聽到不假,琪麟到底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而郁懷暢他們,又在預謀什麽事情?郁老太和靈素之間的反常,所有事情便像一個大謎團,把檀芮心裏的不安攪得天翻地覆,她深覺自己要把這件事搞清楚。

檀芮馬上跑到了郁老太的營帳,一下子跪倒在地,“祖母,忘憂希望祖母無論如何定要幫我這個忙!”

郁老太見她行此大禮,不由面色一驚,“有事起來慢慢說,你這是做什麽。”

“若是祖母不答允我,我便長跪不起。”檀芮今次無論如何都要郁老太松口。

郁老太神色現出一絲異常,“只要你不追問那日的那些事情,我便都答應你。”

檀芮一喜,“忘憂懇請祖母前去為琪麟郡主診脈,我懷疑琪麟郡主的病裏有蹊跷。”

郁老太一驚,她完全沒有料到檀芮會提出此種請求。

“祖母方才已經答允了!”檀芮見她猶豫的神色,不覺一陣着急。

郁老太嘆道:“好吧,我便答應你。可是就算你察覺出有端倪,又有何用呢?也許,你根本什麽都改變不了。”

“不試試又如何知道能不能改變。”檀芮臉上現出堅毅神色。

尋得合适的機會,支走了靈素,檀芮便攜郁老太去了琪麟房中,也支走了一旁的丫頭。郁老太把手把在琪麟的手腕上,不一會兒,神色現出一絲異常。她收回了手,只是嘆氣,“先回去再說。”

檀芮見她如此,深知此事定是不簡單,她們快步回了營帳,寧婆子在外守着,檀芮急切地問道:“郡主的病是不是果真有蹊跷?”

“她不是被馬摔傻的,是被人服了失心丹,吃了之後便會失去心智,如同傻子一般。”

檀芮一驚,“那可有治愈的辦法。”

“有解藥便可治愈,但這種藥本身便是極其稀有,解藥就更難調配出來。”

檀芮不覺滿心失望,“連祖母都沒有辦法嗎?”

“我現有的素材或許能一試,但定是不能盡數将其毒性解去,只能維持一時功效罷了,不能持續吃藥,她便又會恢複這種癡呆狀态。”

檀芮一聽,不禁有點喜憂參半之感,“那也總比什麽都不能做強啊!忘憂求祖母,為琪麟郡主制藥。”

郁老太眼裏滿是複雜情緒,“我那日說的,凡事不要太追根究底,你是半個字沒有聽進去。你可知是誰敢向郡主下手?其中隐藏的秘密,怕是你無法承受的。”

“祖母,琪麟郡主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看她像木偶一樣的生活。”

“若你只是為了救她,那你大可直接去找她父皇,讓他為郡主尋醫,可是你為什麽沒有去?”郁老太直直地盯着她,“因為你不單單是為了救她,你還知道,若是郡主醒來了,定要說出一些你不想讓她父皇知道的事,牽連一些你不忍心受牽連的人,你終究還是想知道真相。”

檀芮不禁低垂下頭,“祖母,我既然已經探知了這麽多蹊跷之事,便定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明白,這樣才會安心。”

“若是我執意不幫你呢?”

“那我便找當地的牧民大夫,他們定也能配制出解藥來。”檀芮目光堅毅。

郁老太滿臉無奈,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便知道,你定是不會這般糊裏糊塗地蒙混過去,這件事既然瞞不住你,便讓你知道好了,到時候能不能承受得住,便看你自己了。”

檀芮不由露出喜色。

“兩日之後來拿解藥。”郁老太神色疲倦,檀芮也不敢多做打擾,便滿心歡喜地退了下去。

寧婆子都聽到了,她心裏也不禁一陣揪心,“郡主定是不小心知道了什麽,才會被下次狠手,若是老太太治好了她,那這件事就瞞不住了,到時候郁家……”

“我沒有這個本事讓她痊愈,最多能讓她清醒一炷香的功夫罷了。”

“即使是這樣,忘憂她也是會知道整件事情。”寧婆子面露擔憂。

郁老太嘆了口氣,“這丫頭思慮太深,凡事都要求個明白,那日我們現出破綻,她窮追不舍,我便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既然遲早瞞不住,那便制造機會讓她知道好了。這件事,我實在不想親口向她坦白,畢竟我自己……”

寧婆子一時之間也沒有了話。過來一會兒,她又道:“要是她接受不了,或者與六王爺攤牌,甚至有更瘋狂的舉動……”

“若是她真的與六王爺攤牌,我便只能告知六王爺她的身份,六王爺定會顧念的。其他更瘋狂的舉動?她還能做什麽,難道她會真的大義滅親,向皇上告發這一切嗎?她又怎麽下得了這個狠心。”郁老太嘆了口氣,“我當初便是少了這份狠心,才會一步錯步步錯,助纣為虐至今,直到無法回頭。”

“我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她會怨怪我。我早就知道六王爺的計劃,卻一直瞞着不說,眼睜睜地看着她為六王爺做了那些犧牲。還有她院子地下的那些東西,她因此受了欺負,我也有推脫不開的責任。我現在只怕她怪我啊。”郁老太的神色裏充滿哀傷。

寧婆子也面露苦笑,“老太太您是早就把她當成了親孫女了。”

“是啊,她性情這般像我,讓我忍不住就生出了憐愛之心。我本是冷清慣了,但她突然出現了,打破了這種冷清,讓我重新有了活力。如若再失去,那便是一種比從來未曾擁有過更大的痛苦,你明白嗎?”

寧婆子點着頭,“老奴明白,忘憂一定不會怨怪于您的,她定會理解您的苦心的。”

郁老太神色呆滞地點了點頭,“但願吧。”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41章 初聞真相

檀芮拿到了藥丸,便急急忙忙往琪麟的房間而去,她把琪麟的丫頭全都支走了,扶起她,便給她喂下了那顆藥,滿心期待地看着她。檀芮等了許久,不停在她耳邊喚着“郡主”,琪麟的眼珠子終于有靈氣地轉了起來,檀芮心裏不禁驚喜萬分。

“郡主,郡主,你認得出我是誰了嗎?”檀芮一臉興奮神色。

琪麟揉着太陽穴,只覺得腦經發脹,意識不甚清醒,她想說話,卻總是說不出來。檀芮從她的口型中看到了“忘憂”兩個字。

檀芮不禁有種幾乎要喜極而泣的感覺,“郡主你怎麽了,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琪麟一聽檀芮的追問,頓時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她急急地欲下床,檀芮趕忙拉住她,“郡主,你先別激動,你告訴我,誰要害你,你究竟聽到了什麽?”

琪麟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但是卻是說不出話來。

“我去拿筆,你寫下來給我,好嗎?”

琪麟猛的點頭。

檀芮趕忙起身拿了筆,拿出自己的手帕,“郡主,你就這樣寫,你告訴我,是誰給你吃這些藥的。”

琪麟拿起筆的手有些顫抖,她寫下了三個字“六王爺”。

檀芮頓時整個人石化了,喉嚨有些發緊,有些不敢置信,有些艱難地說:“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抓住了他的什麽把柄?”

琪麟并沒有停下來,她又寫道:“欲謀反,除掉格巴騰部落。”

琪麟的淚水已經掉了下來,滴在那張手帕上,檀芮整個人便如同受了五雷轟頂一般,她被這樣的真相震得有些頭腦發暈。

琪麟顫抖地繼續寫:“同夥,郁将軍。”她一下子又變得暗淡了下來,繼續寫着“還有懷暢。”

檀芮一時有些難以承受這麽大的信息量,感覺腦經要轟的一下炸開了,唇色也變得發白。“郡主,你,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怎麽,怎麽可能,這些怎麽可能?”

琪麟猛地抓着她的手,激動地指着自己,發出“啊啊啊”的聲音,檀芮見她的樣子,心裏不禁滿是傷懷。

“去問你祖母。”琪麟寫下這幾個字,檀芮不由面如死灰。原來,祖母所說的驚天大秘密便是這件事,難怪就算她怎麽拼命追問,祖母只是死咬着不說。

琪麟抹着淚,“六王爺與龍凰族裏應外合,襲擊東遼軍,西涼軍和格巴騰假意救援,最後倒戈,一舉消滅,直搗京城。”

檀芮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寫的這些,手腳變得冰冷。“東遼軍,那我大哥豈不是有危險?”

琪麟點了點頭,寫道:“有內奸,吳涯。”

檀芮頓覺這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這張網鋪得巨大,籌劃周詳,便等這最後一擊。

琪麟又寫道:“褚恒。”

檀芮一見到褚恒的名字,整個人便怔住了,“褚恒,對,到時候戰事發起,皇上定是會召他回去,領軍前去支援,六王爺那麽恨褚恒,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琪麟手中的筆突然掉落了下來,她整個人也有些發暈,一下子跌倒在床上。“郡主,郡主。”

檀芮喊着,外面的丫鬟跑了進來,檀芮趕忙把那張手帕收了起來。

琪麟倒在床上,她眼神又慢慢變得呆滞,她死死地抓着檀芮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檀芮只是拼命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檀芮從琪麟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失魂落魄,好似完全丢失了靈魂。

難怪那日郁懷暢說,等到成了大事之時,便可以拿到解藥。難怪當初六王爺總是對她說,時機未到,原來他的時機便是這個意欲圖謀多久的大事。

檀芮快步跑進了郁老太的營帳,手裏拽着那張手帕,臉上挂着淚痕,心裏更是百結愁腸。

郁老太看到她的模樣,心裏不由扯痛了一下,她終究是知道了。

靈素也在,見到她們的神情,深覺怪異。

檀芮一把撲到郁老太的懷裏,哭得異常傷心,“祖母,郡主她,她想來是治不好了,她還是那般,便如同傻子一樣,任由怎麽叫都不回應,跟她說什麽,她都置若罔聞,以前她是那麽活潑,那麽開朗,就像這個草原上的小太陽一樣。”

檀芮的眼淚嘩嘩地流,只有她知道,她的這些淚有多少是發自內心的,是真真實實因為心痛而流下的。

郁老太只是撫着她的頭,“好孩子,別哭了,世事總是特別難料,誰又會想如此呢。”

檀芮又趴着哭了許久,眼睛都哭紅了。她終于聽了下來,面色羞赧地說:“讓你們看笑話了。”

靈素只掩嘴笑,“忘憂姑娘重情義,我又怎麽笑話你。”

“我哭得臉上髒兮兮的,能不能麻煩靈素姐姐幫我燒一盆熱水,我想洗個臉。”檀芮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靈素見她如此開了口,自然是不好拒絕,“怎麽會是麻煩,打一盆水而已。”

檀芮得寸進尺,“既然靈素姐姐要燒水,那多燒一些行嗎?我想順便洗個熱水澡,燒好之後盛到我營帳裏,就不用送過來了,我直接在那邊一起洗了。”

靈素臉色有些些許變化,檀芮又道:“靈素姐姐定不會拒絕我的吧,我又沒有随身的丫鬟,便只能求靈素姐姐幫忙了。”

檀芮語氣格外嬌怯,靈素就算再不願意,也開不了口拒絕,她擠出一抹笑,“怎麽會呢?忘憂姑娘是老太太的幹孫女,那便如同親孫女一般,我做丫鬟的,伺候你也是應該的。”

檀芮露出甜笑,“那便麻煩靈素姐姐了。”

靈素轉過身往外走,臉上不禁滿是憤然之色。

支走了靈素,檀芮這才站起身來,臉上的淚痕卻是明顯,眼睛也愈發紅腫。

郁老太嘆了口氣,“你都知道了?”

“祖母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檀芮看着她,語氣不免帶着些質問。

“我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又還有什麽意義呢?”

“對我來說有意義!”檀芮的語氣裏帶上了愈發明顯的質詢,令郁老太不禁心裏被刺了一下。

“忘憂姑娘,不可用這種語氣跟老太太說話。”寧婆子心下有些不忍。

“我現在是以郁檀芮的身份在和祖母說話,我希望祖母能夠用真心話回答我,祖母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還是祖母一開始,便參與了整件事情的策劃?”檀芮目光淩厲,“祖母往常說的大義之道,難道便都是假的嗎?”

郁老太被逼問得神色有些倉皇,“好吧,既然事到如今,我便沒有必要再瞞着你了,我便把整件事說出來,讓你知道事情的利害關系。”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42章 驚天陰謀

“這件事,牽涉甚廣,有些真相,也許會揭開你的傷疤,讓你異常痛苦,即使是這樣,你也定要知道嗎?”郁老太與她對視着。

檀芮堅毅地點了點頭,“不論真相如何醜陋,我都定要挖出來!”

郁老太不由暗暗嘆氣,緩緩開口,“我是在那時,你把懷智放出去的那天知道這件事的。”郁老太擡眼看她,“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是異常震驚,我的震驚程度絕不亞于現在的你。”

檀芮抿着嘴不說話,聽她繼續說。

“當時,寧婆子認出了六王爺,他此前曾去過江淮找過你伯父,我覺得蹊跷,便讓寧婆子有意留意着。”郁老太回憶着往事,“那天我知道他來了郁府,便讓寧婆子盯着他,當時你正被你爹和姨娘在院子門口興師問罪,寧婆子便見六王爺從後面翻牆進了你的院子,過了許久,才出來,出來的時候,身上還沾染着不少灰塵。”

檀芮聽了,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偷偷潛入我的院子裏,所為何意?”

“當時我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點可以斷定,那便是他接近你的目的不純。”郁老太說着,有意看着檀芮。檀芮聽到郁老太這話,神色閃過一絲受傷。

“後來我便派人去調查,才發現京城的郁府并不簡單,此前是付曹功所有,付曹功被人參本與璎王爺意圖謀反,最後璎王爺一馬當先,為證清白尋得證據,将付曹功滿門抄家,而璎王爺便是六王爺的生父。他剿滅了此賊徒,卻在皇上為他而設的慶功宴上自刎身亡,以此明志,并臨終托孤。我們便猜想,也許你的院子裏當年留下了些什麽東西。”如今郁老太說起這些,已然能平靜如水了。

檀芮卻震驚得臉色發白,今天初聞此事時,她依然滿是驚懼,如今聞此詳情,不由背脊發麻,有些難以站立。她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所以,所以,六王爺當初才會對我另眼相看?可是那些東西,他們怎麽運得出來。”

突然,檀芮腦中閃過一個驚懼的念頭,她瞪大了眼睛,語帶寒意地試探,“所以,那次三王爺舉兵造反,伯父把大家早早地支走,便是受了六王爺之意?所以,我們被不明人員圍困甚久,那些不過是留意制造出來的假象,目的便是把我院子裏的東西運出來?是嗎?”

檀芮的心感覺掉入了冰窟,冷得她不由全身發抖。

郁老太見她這般,心下不禁升起一陣陣疼惜,“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這些所謂的真相?如今這些真相這般赤裸裸,只會傷得你遍體鱗傷。”

檀芮的眼淚不由落了下來,她下意識地摸着自己的脖頸,那個晚上,她差點便被那兩人玷污,而這裏,曾被那人咬了一口,便是印記。淩轅上演的一出英雄救美,不過是自導自演!多麽可笑!

郁老太不由站起身來,抱着她,“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來吧。都是祖母的錯,祖母明明知道這一切,卻沒有告訴你,看着你一步步地走入他鋪設好的圈套,是祖母對不起你。”

檀芮現下就算要怪她,卻也是怪不起來,她嘲諷地說:“一切都是我因為我太傻。”

檀芮擦着眼淚,看着郁老太,“祖母為什麽不告發這一切,而是一直幫他瞞着?他陰謀這般大逆不道之事,就算他日真的一舉成功,也将為世人所唾棄,我們郁家,難道又能得到美名嗎?”

郁老太神色痛楚,搖頭不語。

檀芮反應過來,“祖母是為伯父和堂兄考慮?他們早就參與此事,祖母擔心他們受到牽連?”

“不,你不懂,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我不懂,我現在便是要向祖母弄懂這件事,我不想只拿到一知半解的解釋,我要的是全部的真相!”檀芮情緒有些激動,“伯父和堂兄他們是助纣為虐,發動一場戰争,最受牽連的便是那些無辜的百姓!祖母不把事情說出來,便也是助纣為虐!祖母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親生孫子便如此偏袒,你太自私了!”

“我若是說出來,郁家整個家族便會從此絕後!”郁老太對着她低吼,檀芮聽了,面容慘白,她搖着頭,“不,不會的,我爹未曾參與此事,皇上就算遷怒,也不至于要滅滿門,況且首告有功,将功折罪……”

“因為你祖父也參與了此事!”郁老太面容沉痛,檀芮聽了,就像被人對着胸口開了一槍,她依然不相信地搖着頭,“不,不會的,祖父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們郁家,怎麽會這樣,不會的。”

“我最初知道的時候,比你痛苦,比你震驚千百倍!我的丈夫,我愛了一生的丈夫,竟在背後做這樣不忠之事,還任由子孫也行此大逆不道所為,我感覺我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郁老太眼角流出淚來,因為太激動,她有些踹不過氣來,一時說不上話,檀芮趕忙扶她坐下,為她順氣。

“我最初探知此事,我便決意讓他們這對大逆不道的父子前去告發,就算最後丢了官,甚至被斬首,至少,我們郁家是清白的。”郁老太不住地搖着頭,“可是,誰又料到,你祖父也牽扯其中。他已經死了,所有的罪名任憑怎樣都不可能洗脫,若是皇上知道我們郁家一家三代都出了這樣的人,那你爹還能逃得了嗎?我們整個郁家,不就因此被株連,因此絕後了嗎?”

檀芮神情呆滞,不知如何反應,“所以祖母這些時日所受的煎熬,并不比我們少。”

郁老太暗自抹着眼淚,“我最覺得愧疚的便是對你,你當初如此堅決地要為了他斷了自己的後路,我知道,除非我把事情說出來,否則我是勸不住你的。最後,我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為他走上那條路。我以為,他對你還有幾分真情,若是他能真的對你好,那我心裏的愧疚便會消減幾分,但是,誰知道他竟早有婚約……”

檀芮不由黯然地低垂下頭,“至始至終,我便只是他奪權路上的一顆棋子,一顆可笑的棋子。”

檀芮甩了甩頭,“幸虧我已經及時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現在,雖然心裏還是會痛,但是比起當初,已經輕了許多。”

檀芮突然想起靈素,“所以靈素便是他派來監視祖母的嗎?”

郁老太點了點頭,“當時我們被他的人馬圍困,你卻受到傷害,後來我又得知他竟早有婚約,心裏怒極,欲吐露真相,他便使了新手段要挾,還派了靈素一直監視,即使到了這裏,也不曾放松。”

檀芮心裏不禁生起一股濃濃的反感,她回想着一路以來淩轅的總總表現,總是那番溫文儒雅,謙和有禮,可是誰又曾預料,他竟是這樣一個城府深重之人……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43章 共謀對策

檀芮把琪麟寫的那張手帕拿了出來,“祖母,六王爺已經有所舉動,他竟聯合了龍凰族,意欲裏通外合,把東遼軍一舉殲滅,然後再趁着京城守衛薄弱,再一舉殲滅。我們不能讓他得逞,大哥還在東遼,還有,褚恒,他定也會受皇上所召,帶兵前去支援,若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

郁老太聽了,也不由露出驚懼神色,“他,他為了謀權竟然聯合外族,引狼入室!”

“我猜想,龍凰族願意與他合作,便定是與他達成了盟約。龍凰族這些年最大的心願便是收服被我朝攻占的土地,莫不是他以此作為交換條件?”

檀芮說着自己的猜想,不覺也被吓了一跳,“自古帝王誰不是以捍衛領土為責,他卻為了個人權利鬥争,縱容外族入侵!”

郁老太亦是滿臉震驚。檀芮一把抓住郁老太的手,“祖母,我們不能再放任他了!”

郁老太神情有些動搖,“你要告發他,他定會說出你祖父之事,你大伯父死不足惜,但只怕你們家也會受牽連,受株連啊!”

“如若真讓他得逞,龍凰族真的侵入我們的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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