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懲罰淫賊 (8)
意似乎遠不止因為那件事,你為什麽會那般仇視?”
程柯又沉默了,檀芮本也不奢望能問出什麽來,她正要放棄時,程柯卻開了口,“我家人便是被不良官家所害的,當官的我都看不慣。”
檀芮一時愣住了,夾菜的動作也懸在了半空,“原來你是孤兒。”
“不是,我還有個妹妹。”程柯頓了頓,“還有個姑姑。”
檀芮又一怔,“那她們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神情有些異常,“失散了。”
檀芮低低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孤兒?”程柯竟主動問她,檀芮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她該如何回答,她神色現出一絲怆然,“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
“我有個哥哥,但……”檀芮搖了搖頭,“以後都不可能相認了。”還有那麽多郁家的人,不論曾經多麽憎惡,現在竟都升起了陣陣懷念。
程柯也沒有多問其中的緣由,兩人便只是默默地吃着飯。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48章 惡徒尋釁
這時,客棧外突然闖進來十幾個人,他們個個手拿着刀,面容兇神惡煞。為首的,便是今天程柯出手教訓的那人,他一見他們二人,頓時火氣直冒,“就是他,竟敢對我動手,今日爺便要你嘗嘗厲害!”
檀芮吓得花容失色,程柯顯然也沒有料到他們會再來報複,他拔出佩劍,“別怕。”他回頭輕聲說,檀芮看着他從容的模樣,心裏莫名有了底氣。
那個今日被打的衙役面露兇相,“給我上!”
然後便是一場混戰,檀芮終于見識了程柯的功夫,那把劍在他手裏耍得出神入化,就像一根飄帶,輕輕地劃過他們身上,然後他們便應聲而倒,卻沒有讓他們受半點皮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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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幾分鐘之間,程柯已經把他們收拾了,檀芮還有些愣神,程柯一把拉住她的手,“快走!”
然後兩人往外跑去,跑到馬廄,卻只看到一匹馬,程柯一下子跨了上去,“還愣着幹嘛,快上來。”
“哦哦。”檀芮反應了幾秒,便麻利地往馬上爬,坐在程柯身後。
“坐穩了。”程柯回頭道,檀芮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角,程柯便揚鞭疾馳,慣性使然,檀芮差點掉了下去,她的手下意識亂抓,一下子抓到了程柯的腰,兩人都怔了一下,檀芮便有些讪然地松了手。
“抓緊我的衣服。”程柯又道。
檀芮便乖乖地用力扯着他的衣服,害怕自己會被他抛下來。
他便這樣一路狂奔,後面早已經沒有了追兵,卻還是一路狂奔,檀芮不知不覺便眼皮打架,靠在了他的肩上。程柯也慢慢讓馬放慢了步伐,最後馬便只是馱着他們兩人随意地走動着。
程柯感受到肩上的重量,他剛想動一下,上面的腦袋便不安分地扭動着,他便一下僵住了,不敢動彈。
程柯害怕她就這樣翻下去,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後摸索到她的兩只手,把她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檀芮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迷糊中緊緊地環上了,身子也貼上程柯的後背,讓他面色有些發紅,全身緊張,越發不敢動彈。
檀芮醒來的時候覺得脖子特別酸,再一回神,才發現自己靠在程柯的肩上,他的衣服上都起了褶子,自己的手還緊緊環着他的腰,身子也貼着他,檀芮條件反射地放開了,一片緋紅飄上臉上,慌忙從馬上爬了下來。
程柯已經醒了,他感覺到檀芮的尴尬,便只是眯着眼假寐,檀芮下了馬,看到程柯沒有半點反應,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他沒醒。
程柯睜開眼睛,他動了一下肩,發出咯的聲音,他也跨下馬來,又是揉肩又是扭腰,一個晚上幾乎都未曾動彈,不禁異常酸楚。檀芮不由愈發尴尬,但不想越描越黑,便只是閉口不言。
檀芮環顧着這裏,荒郊野外,看不到人煙。“我們現在是在哪裏?不會迷路了吧?”檀芮不禁一臉擔憂。
程柯卻指着旁邊的小河,“先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檀芮見他的神情,似乎完全不擔憂迷路的問題,便也沒有再多說,順從地跟在他身後。
河水很清,檀芮捧了一手,涼涼的,敷在臉上,整個人頓時舒爽異常,她臉上不禁現出開心的笑,“好舒服啊,我在西涼一年了,都沒有好好玩過水。”檀芮動了玩心,用手攪着水,掀起水珠。
程柯回頭看她,只覺得她的臉便像這一彎清溪一樣,清澈透亮。而此時的她,也正如她的名字一樣,忘憂。
忘憂。忘憂。程柯輕笑,真是個特別的名字,心不禁動了一下。
“距離東遼,還要多久?”檀芮歪頭問他。
程柯回過神來,“按我們的速度,還要七八天左右。”
“七八天。”檀芮喃喃自語。
“我們現在還有一匹馬,得再買一匹。”程柯又道。
檀芮點了點頭,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那我們快些去吧,到前面小鎮買一匹馬。”
程柯也點了點頭,把馬牽了過來。
“你的功夫是怎麽練的?”檀芮坐穩了便好奇地問,“我第一次見到這麽厲害的功夫,劍法很快,柔中帶着力道。”
“我家祖傳的,自小便學。”程柯說話便是這般簡潔,從不肯說些長句。
“可是你們家每個人都有功夫的話,怎麽會被官員所害?”檀芮問出了口才覺得有些逾越了界線,趕忙道:“對不起,就當我沒問好了。”
程柯嘲諷地笑了,“沒關系,你問的很對。”
他頓了一下才說:“從我成年開始,我們全家便在各地游走,也算是闖蕩江湖。每到一處便耍劍法賣藝,從來都只求溫飽,聊以意興罷了。”
檀芮聽了,不禁滿心羨慕,“以前我最羨慕的便是這樣的生活,跟自己心愛的人執劍天涯,闖蕩四方,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真是如神仙眷侶一般。”
聽她這般說,程柯心裏不禁顫了一下。
檀芮回過神來,“那後來呢?你們發生了什麽事?”
“後來我們到了一個叫楊川的靠海小鎮,妹妹喜歡那裏,我們便多待了些時日。有一次,我們在街上耍劍法,被當地的縣令看到了,他看上了我妹妹,要娶她。”
檀芮怔了一下,又是因為強娶引發的悲劇。
“我爹娘自然是不肯,他們想用強,但是打不過,只得作罷。我們覺得此地不宜就留,便打算離開。”程柯的手已經冒起了青筋,“可是他們聯合客棧老板對我們下藥,我們自持武功高,所以不去防備,被下了藥還不自知。”
“那後來呢?”檀芮聲音有些發顫。
“我爹娘拼死保護我們,我帶着妹妹殺了出來,妹妹受了傷,我把她打暈放上了竹筏飄走了,我自己想辦法躲過了他們的追殺。我再回去那客棧,只看到我爹娘的屍首。”
檀芮頓時覺得心裏一陣發寒,“那你姑姑呢?”
程柯怔了一下,“她多年前便與我們失散了。”
檀芮頓覺自己又說錯了話,便只能胡亂安慰:“她們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的。”程柯語氣堅毅,然後揚鞭加速往前奔去。
他們剛進到小鎮,便感到這裏的人們充滿了驚慌。
“發生了什麽事了?”檀芮心裏暗暗打鼓。
程柯抓了一個人一問,面色變得有絲蒼白,“發動進攻了。”
檀芮雖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但一聽還是驚了一下,脊背暗暗發涼。程柯卻鎮定多了,“去買一匹馬,我們加快速度。”
“嗯。”檀芮點着頭。
買了馬,兩人便開啓了日行千裏的狂奔模式,從白天到晚上,他們到了一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便只能就地休息。
晚上的露水很重,有點涼意,也為了驅趕毒蛇野獸,程柯升起了火,兩人緊緊地圍着火,望着周圍黑魆魆的一切,檀芮心裏還是不住地發麻,眼皮已經不停地打架,卻不敢閉上眼。
程柯突然到她身旁坐了下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靠着我睡,要是有蛇或者其他東西,我會幫你趕走。”
檀芮愣了一下,心裏卻是湧起一股暖意,她什麽都沒說,便輕輕地靠了過去,莫名地便感到一股溫暖和安心,不一會兒她便睡着了,完全沒有方才的那股不安思緒。
程柯試着閉上眼小憩一番,卻發現心裏被攪得湧動不已。他忍不住斜眼瞟着檀芮,睫毛彎彎的翹起,讓他忍不住伸手去觸,他的手剛一碰上,檀芮的眼睛便不安分地轉動着,他便快速地把手收了回來,眼神卻還是落在她的臉上,挪不開。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49章 東遼城下
檀芮和程柯兩人站在如火的驕陽下,遠望着眼前這座聳立的城門,上面赫然寫着:“淮啓關”三個大字。
淮啓關為東遼軍駐守所在,呈東西方向綿延,南門對向本境中土,北門所對即為龍凰族。此關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龍凰族若要拿下此關,便只能從東、西、北三面進攻。
西面是高牆,上有重兵把守,難以攻破。東面靠海,龍凰族曾從此面偷偷潛入,幸而被識破,自那以後,東面的防衛更為嚴密,亦是難以攻克。北面便是大門所在,要正面沖突,若無足夠的兵力,也難以做到取勝。
城牆之上旌旗招展,戰鼓隆隆,越是接近那裏,戰争的氣息便迎面撲來,檀芮似乎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心裏的驚懼不由慢慢加深了。
“你感受到了嗎?”檀芮問。
“什麽?”
“戰争的味道,死亡的味道,恐懼的味道。”檀芮神色有些發愣。
程柯見她臉上的一絲驚懼,只安慰道:“我們把消息送到便離開這裏,不用怕。”
檀芮嘴巴張了一下,最後什麽都沒有說。她不能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告訴他,自己來了,便不會再離開,因為這裏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你有把握能見到想見的人嗎?”程柯指着前面問,“眼下我們只是能瞧見那城門,但真正要過去,至少還得過兩三個哨兵關卡,除非我們往海邊繞路,但那又會浪費時間,白白我們這幾天緊趕慢趕。”
“這裏畢竟是軍營重地,又是非常戰時,我們兩個無關人等,只怕難以進去。”程柯看着檀芮,“我不知道你手裏究竟握着什麽信息,但是能讓你從西涼不遠千裏趕來,定是不一般。但是你能保證他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畢竟你與這裏的人都素未蒙面。”
檀芮不由勒住了馬,發着愣。是啊,她換了妝容以後,他們便沒有再見過面,近鄉情更怯,心裏越是期盼着,便越是害怕。要是他認不出她來,要是他排斥她現在的模樣,要是他根本不認她……有太多種可能,讓檀芮不敢去想。
檀芮擡眼看他,“你說得對,如果我見不到褚将軍,或者我見了他,他不相信我的話,怎麽辦?”
她想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都已經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了,這些問題,就算再擔心也是要進去試試,總不能現在打退堂鼓吧。”
程柯看了一眼檀芮的裝扮,皺了皺眉,“你不能以女兒身走進軍營。”
程柯還是那般冷靜的語氣,“你便在這裏換,我幫你把風。”
檀芮一時被噎住了,面色一紅,她環顧四周,卻也是找不到遮擋物,只得認命地拿出衣服。
程柯拿着一件袍子擋在他們之間,檀芮便蹲着,偷雞摸狗似的慢慢褪去衣服,程柯聽到衣服悉悉率率的聲音,心跳不禁暗暗加快了,他的臉上也泛起了一股不自然的紅暈。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檀芮終于把這項重要工程完成,頭發也弄成了男裝。
程柯見她面上白白淨淨,沒有多想,從地上抹了一把泥土,往她臉上擦去,“太幹淨了,一看就像女的。”
他只覺得指間觸感柔軟細滑,動作不禁滞了一下,心裏也發生了些許細微的變化。檀芮自己卻未察覺,她也從地上抹了一把,往他的臉上抹去,臉上還挂着反擊成功的笑。
程柯一時有些亂了心神,他趕忙站起身來,不讓自己再失了分寸。
“走吧。”程柯恢複了冷淡的聲音,兩人便上了馬,往那邊而去。
他們沒走多久,哨兵便發現了他們,有一群人沖了出來,須臾即到眼前,拿着刀劍對着他們,為首的那身材健碩的人粗聲粗氣地質問,“你們是誰?為何來此軍營重地?快快離去。”
檀芮鼓起勇氣道:“我們到此找褚恒将軍,還有郁懷智校尉。”
那人斜眼瞟着他們,“你們是什麽人?将軍和校尉是你們相見就能見到的嗎?”
“我們有十萬火急之事,定要親口告訴他們。”檀芮面露懇求之色,“煩請向褚将軍通報,說一名喚作忘憂的人找他,他聽了,定會前來相見!”
“如今軍務緊急,将軍忙着研究戰術,哪裏有時間見你們這些閑雜人等!”那人絲毫不相信檀芮所言。
另一個身材矮小的人道:“我倒覺得他們二人鬼鬼祟祟,甚為可疑,說不定是奸細,咱們好好搜一搜,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物。若是發現了什麽情報,還能邀上一功。”
那魁梧者一聽,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下令:“來人,搜身!”
“誰敢!”程柯擋在檀芮面前,眼神淩厲地掃着他們。
“我方才讓你們速速離去你們執意不走,眼下便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他欲親自動手,結果還未出手,便被程柯牢牢制服,一下子讓其他人目瞪口呆。
程柯掃着其他人,“去向褚将軍通報,忘憂求見!若是不去,他的手便要被我捏碎了!”他加重了力道,那人頓時疼得哇哇叫。
“是是是,我們這便去通報!”說完,那一群人便一溜煙跑了進去。
檀芮見那人疼得難受,想到畢竟是自己人,有些不忍,“程柯,你便将他放開吧,他也是按規矩辦事。”
程柯猶豫了一下,把他放開了,那人不由暗暗揉着手臂,還是不敢相信,自己三大五粗,竟被程柯這個看起來這般精瘦之人鉗制住了。
“你叫何名字?在軍中是什麽職務?”檀芮問道。
他斜眼看他們,因為技不如人,雖不情願卻還是答道:“何勇,不過是個小兵,沒有職務。”
“近些時日戰況如何?我軍可有狠戳龍凰族的氣焰?”
何勇面露得意神色,“那是自然!龍凰族來襲,我們早有防備,他們蝦兵蟹将,怎能輕易占得便宜。關鍵時刻,褚将軍率領衆将趕到,又是一陣迎頭痛擊,直打得他們落荒而逃!”
檀芮聽了,不禁露出喜色。
何勇疑乎地看着她,“你打聽這些做什麽?你們定是細作,來刺探我軍情報,對不對?”
檀芮有口難辯,程柯則冷着臉哼了一聲。
這時,一陣擂鼓聲傳來,他們不覺一驚,何勇也驚叫,“好個大膽賊徒,剛吃了敗仗又敢再來挑釁!真是豈有此理!我沒空跟你們閑扯,你們二人速速離去!”
說完他便跑開了去。
檀芮一陣着急,“我們得想辦法進去!”
程柯看着站在哨崗上的人,“辦法自然也是有的。”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50章 兩軍叫陣
議事廳內,除了付小白身着一身白色長衫外,每人皆身着铠甲,神情肅穆。
“上次一戰,我們雖對龍凰族迎頭痛擊,但我倒沒料到他們勢力如此強盛,我們得需想辦法布陣反擊方可。”褚恒緊蹙眉頭,似乎已經在思慮着該如何反擊。
另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将領不由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說:“此事尚需從長計議,經過上次一戰,我軍也頗有些傷亡。”
那人便是婁均炜副将呂煥,婁均炜被處斬之後,他便升為将軍。但沒做多久,褚恒便前來接替,他雖資質老,戰功卻平庸,戰法也較為保守,因而總不得出頭。後褚恒再次離去,他便又得以上位,行事與懷智頗為不投契,軍中也頗多将領站在懷智這一邊。
懷智不認同,皺眉道:“如今大敵當前,只怕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我們從長計議。”
“可這從軍打仗,豈是兒戲?不從長計議,拿士兵的生命開玩笑嗎?”呂煥針鋒相對,兩人大有要掐起來的意思。
這時,那擂鼓聲一下傳來,一個哨兵進來禀報:“将軍,龍凰族又率兵前來叫陣!那将領指名道姓要褚将軍前去應戰。”
衆人俱是一驚,懷智面露揶揄神色,“呂将軍,眼下龍凰軍都打到樓下了,你還是堅持從長計議嗎?”
呂煥被噎住了,面色難看,說不出來。
“他們率兵多少?”褚恒問道。
“只有數千騎兵。”
褚恒不禁挑眉,“後續可有埋伏?”
那哨兵搖頭,“未曾發現。”
林蕭疑乎地說:“只率區區數千名騎兵,只怕有詐。”
褚恒點頭,“敵軍已然在城門叫陣,我軍若不前去應戰,只怕更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況且他指名道姓要我前去迎戰,我定要去會會他。”
他們衆人便都跟了走出了議事廳,呂煥雖面色難看,卻也跟着走了出去。
那精瘦的哨兵一直在議事廳外候着,好容易見褚恒走了出來,趕忙上前,“将軍……”褚恒已然大步流星向前走,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林蕭攔住他,“你找将軍有什麽事?”
“外面有個叫忘憂的找将軍。”
林蕭皺眉,“忘憂?眼下龍凰軍來叫陣,将軍沒工夫應付閑雜人,打發了。”
那哨兵還欲說話,他們便已經走了。
檀芮和程柯穿着士兵的铠甲,順利混了進來。他們正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時,褚恒一行人便走了出來,檀芮一陣欣喜,“他們在那兒!”
程柯不禁有些驚訝地看着她:“你認識他們?”
檀芮面色一滞,“我,我看他們的铠甲看出來的,只有将軍才會穿那身铠甲。”
程柯這才放下疑乎。“眼下敵軍叫陣,他定是無暇顧及我們,我們且跟上去瞧瞧情況。”
檀芮點了點頭,跟着那些士兵混了進去。
檀芮看着褚恒和懷智,不由鼻子有些發酸,心裏既激動,又緊張,既希望馬上與他們相認,又害怕這樣的相認。
褚恒在城樓上俯瞰,一個穿着大葉連環甲的男子騎着白玉嘶風馬立于城下,他的身後大約只有數千人馬,放眼遠望,果然均未見有其他軍隊。“此人是誰?他搞什麽鬼?”
呂煥捋着胡子悠悠地道:“他便是龍凰族的少主龍柏軒,異常骁勇善戰,武功了得。”
檀芮一聽,不由發出一聲驚叫,她意識到後,趕忙捂住了嘴,程柯不禁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她低不由垂下頭。
褚恒亦是一驚,龍柏軒,他就是龍柏軒。那日他帶兵匆匆趕到,場面已是異常混亂,自然便沒有機會與龍柏軒正面交手。上次寒冬之中龍凰族趁虛而入,龍柏軒似未親自參與,他們二人可謂緣悭一面。
他不由回想起那日在天牢婁茵雅所說之話,他當日之當自己不會再來到這裏,如今卻沒想到會與龍柏軒如此兵戎相見。
龍柏軒昂藏七尺,身材軒昂偉岸,容貌亦頗有豪邁之氣,是個有膽氣之人。
他見到褚恒,不由也這般打量着他,“你便是西涼将軍褚恒?”
褚恒朗聲道:“正是在下!”
龍柏軒拱手,“龍柏軒。”
“久仰大名!”褚恒亦拱手。
龍柏軒仰頭大笑,“此話應該是我說才對,我才真是久仰褚将軍的大名。”
“今日龍少主只率這區區數千騎兵便前來叫陣,是不把褚某放在眼裏嗎?莫不是你的每個騎兵均有以一敵百的過人本事?”褚恒挑眉直視。
龍柏軒有哈哈大笑,“我龍某素來聽聞褚将軍的威名,那日一戰,因為褚将軍的援軍,我軍可謂潰敗連連,連我那得力戰将龍崎也被褚将軍一刀斃命,我素來是好勝之人,今日前來純粹出于個人意願,想與褚将軍切磋一番武藝,我的軍隊向後推百步,褚将軍的軍隊也同樣,你我個人相互切磋,若是我敗了,自然心服口服。”
褚恒不禁蹙眉看他,似在判斷他的話是否可信。“龍少主好膽識,你便不怕我們萬箭齊發,直接置你于死地嗎?”
龍柏軒反而哈哈大笑,“在戰場上你們自然能将他亂箭射死,但現今他上門叫陣,你們若是這般放冷箭,不僅勝之不武,丢的是你們自己的臉。我素聞褚将軍威名,定是不會在背後放冷槍,所以才敢來叫陣。”
褚恒不禁有些玩味地看他。
付小白攔道:“将軍,切不可中了他的計,他定是有意前來挑戰,打傷了你,他日他們再來戰便占盡優勢。”
懷智也不禁有此懷疑,“付先生說的甚為有理,将軍三思。”
龍柏軒見他們這般耳語,不禁語帶挑釁,“莫不是褚将軍怕了?将軍此前的名號都是浪得虛名?連戰前挑戰都不敢應戰?”
褚恒不禁面色一沉,“龍少主此言差矣,我褚某人至今還未怕過什麽人!你龍少主也一樣,不足為懼!”
龍柏軒又是爽朗大笑,“那便是最好的,我對與褚将軍切磋早就躍躍欲試了。”
褚恒心裏的提防亦沒有放下,“林蕭,呂将軍,你們二人去調兵,在裏面候着,一旦有異動,聽我號令。付先生,你亦在城內候着,若發生什麽變故,你亦可做些謀劃。”
他們三人便只得領命,沒有再多言。
褚恒轉身走下城樓,他便這般從檀芮眼前走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檀芮不由一陣發怔。
程柯扯她,“快跟上。”
她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跟了上去。
兩方在城下相對站立,褚恒身後便只帶着十餘名步兵,緊跟着龍柏軒的,也只有十餘名騎兵,其他的都遠遠站着。兩人的目光都異常嚴肅,冷冷地直視對方,好似要将對方看透。
檀芮心裏捏了一把汗,她不由打量着龍柏軒,他亦是頗有膽氣的血性男兒,檀芮回想起婁茵雅在天牢細細訴說他們二人的往事,心裏不禁湧起感慨。
如今兩軍對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褚恒也想起那日婁茵雅所托,卻也是半點不敢放松。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51章 聲東擊西
龍柏軒嘴角露出笑,“褚将軍,請!”
他拔出刀,直沖褚恒砍來,檀芮見這第一招已然驚吓不已,手緊緊地握着,手心都是汗。
褚恒拔出劍,刀劍對碰,濺起火花,可見雙方使的力道很足。
龍柏軒抽刀,往褚恒左邊砍去,褚恒身子輕巧避讓,揮劍劈向他右邊。兩人招招發足力道,你進我亦進,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程柯抿着嘴看着他們,蹙眉低語,“褚将軍左邊力道不足,龍柏軒好似也看出了,專攻左邊。”
檀芮不禁一臉着急,“那他會不會輸?”
“看不出來。龍柏軒用的是猛力,褚将軍知道自己的軟肋,用的是巧勁化解,也勝在劍法快。”程柯緊緊盯着,“高手過招,分毫差不得,便看誰把握住契機。”
他說得這般玄乎,檀芮的心不由愈發揪在了一起。“他們打得正酣,若不決出高下,只怕難以讓他們停下來。”他們都沒辦法,只得暗暗觀察形勢。
龍柏軒的刀法異常淩厲,褚恒也不甘示弱,腳下生風,輕巧避讓,也利用他招招用力過猛難以及時收招防衛的空子,連連反擊,直攻得龍柏軒被迫收起了淩厲的攻勢,轉為防衛。
數十招下來,兩人都未能近對方的身。龍柏軒不禁嘴角挂笑,“我好久沒有遇到像褚将軍這般高手了,打得真是爽快!”
褚恒亦道:“我褚某人亦是如此,真是格外爽快。”
“今日不決出高下,我定不罷休!”龍柏軒說着,便又發起了攻勢。
他們二人纏鬥着,一炷香時間已過,卻還是未決出勝負,兩邊觀戰的人俱是一臉着急,懷智更是看出了龍柏軒專攻褚恒左邊,不由暗暗擔心。
龍柏軒大刀直向褚恒砍來,褚恒雙手握劍,欲一舉回擊。這時,一粒石子從對面飛了出來,直中褚恒左手,他手上吃痛,不禁松了手,握劍力道不足,龍柏軒的刀須臾即到眼前。
那騎兵首領龍坤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啊!”檀芮不禁驚叫一聲。好個偷襲暗算!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塊石子飛了出去,直中龍柏軒的手,他一時亦不由放松的力道,褚恒回過神來,重新發力,那把劍便輕巧地挑開他的刀,直架于龍柏軒的脖頸之上。
龍坤見了,不由拔刀,懷智這邊也應勢而動,拔出刀來,雙方劍拔弩張。
程柯一臉嚴峻的神色掃了一眼對面之人,“竟然偷襲。”若不是他出手快,褚恒不死也傷。
檀芮見褚恒相安無事,不由放下心來。
褚恒瞟了一眼雙方拔刀的人,臉上露出淡笑,收了劍。龍坤猶豫了一番,才把刀收了起來,懷智這邊亦收了刀。
“褚将軍武功果然了得。”龍柏軒抱拳道。
“龍少主過獎。”褚恒臉上挂着淡笑。
懷智掃了一眼觀戰的士兵,方才及時出手之人是誰,如此身手,亦是不簡單。他竟不知軍中有這樣的高手。懷智的目光落在檀芮和程柯身上,他正欲發問,一個士兵急忙來報,“不好了!龍凰軍趁機從東西兩面圍攻來了!”
他們不禁大驚,褚恒頓時又是驚訝,又是惱怒,“好個聲東擊西!”
褚恒當機立斷,“懷智,你帶兵到東邊支援!倉庫裏的水雷,是該發揮用處了!讓呂将軍和林蕭帶軍到西邊防固,切不可讓他們翻上城牆,潑麻油,用硝酸,那些要爬上來的,咱們便來一場烤屍宴。”
“将軍,我們發現了之後呂将軍和林副将已經派人前去支援了。”那士兵趕忙禀報。
褚恒不由有些驚訝,“難得他們此次反應如此機敏。”
下一秒,褚恒反應過來,他忙問道:“我讓調來北門的兵呢?”
那士兵慌了手腳,“方才形勢緊急,呂将軍和林副将直接把欲調來北門的兵都調走了,呂将軍身邊的陳江副将去調兵前來,可是眼下不知為何還未到。”
“不好!這是調虎離山!快關城門!調弓箭手!”褚恒頓覺軍中有人作怪,竟然一時大意中了這番圈套,不覺萬分懊惱。
城牆守衛聽了,頓時扯嗓子喊,“快關城門!調弓箭手!”
龍柏軒挑眉看他,“褚将軍果然反應迅速,不過,這城門我遲早能大大方方地進去,不急着這一次。”
龍柏軒露出狡詐的笑,手一揮,他的騎兵便迅速散開,将他們團團圍住。衆人見此,俱是大驚。
懷智暗自懊惱,“他們把兵力都調走了,只怕等林蕭回來,我們早就被砍成肉醬了。”
這時,他們的騎兵都拿出了弓箭,對準城門上的守衛一陣強攻,而東遼軍的弓箭手未到位,不一會兒城牆上的守衛便被解決幹淨。
“只怕不是被砍成肉醬,而是被射成篩子。”褚恒冷冷地說,“盡量拖延時間。”
褚恒與龍柏軒直視,“龍少主使的好手段,裏應外合,天衣無縫!”
龍柏軒面露得意神色,“沒錯,的确是裏應外合,那便只能怪褚将軍整軍不嚴,出了內鬼卻不自知。褚将軍,你這次輸定了!”
“未到最後,誰都不敢說這樣的話!”褚恒語氣堅毅。
“馬上就看到結局了。”龍柏軒嘴角勾起笑,冷冷看着他們,便如同看着盤中之餐一般。
褚恒有意拖延時間,“你圍攻東西兩側的是有意造勢,目的便是引我調兵支援,然後抓住我們!”
“沒錯,擒賊先擒王,我把你們抓住了,這場仗就不用打了。”
“方才的比武也是欲直接置我于死地!”褚恒眼神充滿寒意。
“我欲領教褚将軍的高超武藝并不假,但我若是贏了,直接将你結果了,豈不是省事?既然贏不了,那便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龍柏軒承認得很大方。
“甚至不惜作弊,讓人暗中算計于我!”褚恒冷冷地說。
龍柏軒掃了一眼龍坤,也沒有否認,“兵不厭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何不對?”
“弓箭手!”龍柏軒一喊,“褚将軍拖延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你的救兵還不到,就別怪我狠心了,放箭!”
“慢!”褚恒心裏閃過一個人,為今之計,也只能放手一搏。
龍柏軒冷眼看他,“褚将軍還想再拖延時間嗎?我可沒那麽麽多時間跟你耗。”
褚恒淡然地說:“我們手上有一人,龍少主定然十分感興趣。”
龍柏軒卻只是輕笑,“我現在只對褚将軍感興趣。”
“先聽我們把話說完再做決斷也不遲。”
龍坤卻提醒,“少主,我們需在援兵未到之前速戰速決。”
龍柏軒挑眉,也不打算再耗下去,“這些話留着在陰曹地府說吧!放箭!”
檀芮的心不禁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婁茵雅!”褚恒大喊。
褚恒話一出,龍柏軒就變了神色。他慌忙喊道:“停!”
但手快的弓箭手已然放出箭來,一枚箭齊刷刷地向他而來,褚恒眼疾手快,抽出劍硬生生地把那枚利劍擋去,他臉上也露出一抹冷笑,“這個人,龍少主定然感興趣吧,我若是真到了陰曹地府,龍少主可別想再見到她!”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52章 緩兵之計
龍坤臉上一陣着急,他深知婁茵雅對龍柏軒的影響力,只怕會因為此人亂了計劃,他又提醒道:“少主,我們時間不多了!”
龍柏軒卻不顧他的提醒,聲音有些顫抖,“你方才說婁茵雅,她現在在哪兒?”
褚恒見果然奏效,不禁心下一喜,只是面上沒有表露,“她在我們手裏,龍少主想見她,便讓你的人讓出一條道來,把我們都放進去,我們自然會讓少主見到她。”
龍柏軒一陣怔神,随即哈哈大笑,“這只是為求脫身使的緩兵之計,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他雖如此,褚恒卻看得出他臉上神情的矛盾和複雜,他心裏其實渴盼着婁茵雅真的在他們手裏。
“龍少主恐怕真得相信我,我們不僅知道婁茵雅與少主的關系,還知道一個名叫修武的孩子。”褚恒這話便猶如一顆炸彈,讓龍柏軒一下被攻陷了最後一道防線,他的神情,一臉震驚和不敢相信,又帶着一絲欣喜。
“她在哪兒?”龍柏軒又問了一遍。
褚恒冷道:“你把你的弓箭手撤下,我們安全進到裏面,便告訴你。”
龍柏軒露出遲疑之色,龍坤心裏暗暗着急,“少主,你莫要相信他們的話,婁茵雅一家一年前便已經被他們皇帝處斬,她早已經死了,他們這是有意騙你!”
龍柏軒聽了,神色不由又發生了變化。
龍坤又道:“當年情形你亦是目睹,如此轟烈,婁茵雅怎麽可能還活着?又怎麽可能就在這裏?”
龍柏軒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根本就是你騙我的!她根本早就死了!你不過是拖延時間,我不會上你的當!”
“不,她沒有死!”檀芮一下子站了出來,程柯不由一驚,卻也攔不住她。
她走上前,褚恒這才注意到她,頓時一臉驚詫,這張臉,為了認出這張臉,他曾畫過無數次。褚恒只能這般死死地盯着她,心裏已然萬千湧動。
懷智也滿心疑惑地看着這人,這聲音,這背影,都像極了。
檀芮緊緊盯着龍柏軒,打算繼續利用這場感情戲,“她若是死了,我們如何會得知那孩子之事?此事如此機密,連龍少主都是在婁家出事之時才得知,難道婁茵雅會胡亂跟旁人說?”
龍柏軒眯着眼睛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士兵,怒問,“那她為什麽會跟你們說?”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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