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懲罰淫賊 (25)
、妝蟒,各色雲錦蜀緞、皮子、厚絨,四季的衣服,外加古董鼎器,精巧首飾,一應俱全,應有盡有。依照禮制,自然是比不上檀烨入宮時的那般氣派,但對于一個庶女,這已經是天大的喜事。
檀芮并非貪戀錢財之人,但看着這滿院子的聘禮,還是心花怒放,這也讓霍氏和檀舒都紅了眼。
這日,劉氏突然把檀芮喚了去,檀芮自然知道她要說之事,劉氏臉上神色和緩,錦心亦是含笑,格外和氣。
“你不日便要出嫁了,能嫁入褚家,也算是高攀了,旁的我便不多說了,我今日來,是要與你說這嫁妝之事。”劉氏開門見山,“褚家如今風頭正盛,又下了如此重的聘禮,你的嫁妝也不能太簡單,免得丢了我們郁家的臉面。”
檀芮垂眸低語,“但憑夫人做主。”
劉氏伸手,錦心便遞上了兩份田産和店鋪地契到她手裏,“這是一份城西郊外的一處田産,這是城東頭一處玉器的店鋪地契,便與你做了嫁妝。”
檀芮一驚,劉氏竟對她這般大手筆,她趕忙叩謝,“承蒙夫人擡愛,我區區庶女,只随意随一些器物銀兩便可,怎可如此……”
“這是老爺吩咐的。”劉氏打斷她。
劉氏又拿出一沓銀票,“這些你也拿着,店鋪田産固然重要,手頭上也要有些銀兩方可。”
“夫人,用不了這麽多……”
“到了褚家,便要重新經營打理各種關系,大到妯娌婆母小姑,小到管事婆子丫鬟,哪一樣不用花錢?你也別覺得貴重,你這一年受了委屈,皇上賞下不少器物,老爺心疼你,那些,都充做你的嫁妝。你雖不是我生,但終究是老爺的血脈,我也不是苛待之人,該是你的,我也不會克扣。”
劉氏語氣帶着幾分肅然,“我方才也說了,褚家下了如此重的聘禮,你的嫁妝不僅不能太輕,還得格外留意,需從頭到腳配置得嚴整規制,方不顯得我們郁家小氣,不讓老爺丢臉。我為你置辦嫁妝,也是作為後院之主該做之事。”
檀芮不由又驚了一下,她素來只覺得劉氏待她不過是互相利用,并不曾真心,卻不知她原來也有這般秉性,公正允直,比起霍氏的刻薄尖酸,專于小利,劉氏更多了些大體,所以郁府後院交于她手,才會如此有條不紊。
檀芮叩頭:“多謝夫人關懷!”
劉氏擺擺手,“好了,你起來吧。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不論是哪裏,都免不了争鬥,嫁到褚家之後,也切不可仗着褚将軍對你憐愛,便目空一切,少了提防。”
檀芮心裏湧起一股暖意,“檀芮知道其中利害,自當多加保重。”
“眼下你是待嫁之時,我自會派個嬷嬷給你教規矩,教習處的桂嬷嬷不錯,為人寬厚,也是行事認真,沒半點馬虎。”劉氏有條地吩咐着。
說到陪嫁的丫鬟,檀芮只道:“我只想把綠枝和惜兒帶走,旁的,都由夫人指派便是。”
劉氏點點頭,對錦心道:“你去挑些麻利幹練的,可別到外面丢了我們郁家的臉。”
“是。”錦心應着。
“這些丫頭片子行事終歸不夠老練,還需有個伴行嬷嬷方可。”劉氏思慮着,“既然桂嬷嬷給你教規矩,那便讓她一起跟着去好了,她行事,我也是放心的。”
劉氏又吩咐了好些事情,檀芮都一一應着。
終于吩咐完了,檀芮捋了捋頭緒,這才發現原來出嫁是一件如此麻煩之事,不禁有些頭大。
第二日桂嬷嬷便到了寒香苑給檀芮講授規矩,她長得方方正正的臉,眉眼間卻總是有絲笑意,一副和善可親的模樣。她也是郁府的老人,看着檀芮長大,為人和善,不似黃嬷嬷那般嚴厲,不通情理。
桂嬷嬷雖然和氣,教授起規矩來也半分沒有馬虎,從敬茶行禮,到平日言語,從妯娌關系,到閨房之事,都一一教授,把惜兒和綠枝聽得紅了臉。檀芮和褚恒卻是已偷試雲雨,桂嬷嬷用很含蓄的詞向她講解,檀芮腦海中便自動浮現她和褚恒實操演練的場景,亦是羞紅了臉。
講到婆媳之禮,桂嬷嬷語氣不由凝重,“未來姑爺親生生母雖然已經過世,但他卻是養在大夫人王氏處,依禮制,她是你的婆婆,你應該對她行婆媳之禮,媳婦對婆婆必須恭謹侍奉,需每日奉茶請安,在父母姑舅之所,有命之,應為敬對,進退周旋慎齊,不能跛倚,睇視,唾涕。拜見之禮,以示恭敬;侍奉之禮,以示賢德;恪盡侍奉之道,以示賢惠。處罰之禮,以示婆道威嚴……”
桂嬷嬷一一列出,細數了侍奉婆婆時應該注意的總總要緊之處,她們聽得頓覺頭大,檀芮讀《女戒》早有讀過,也早有思想準備,但為今聽桂嬷嬷細講,方知自己還是想得過于簡單,她不由開始後悔,便不應該答允住到相府。
桂嬷嬷這一番細說,把惜兒唬住了,“婆婆這般難伺候,以後我不要嫁人了,要嫁,也嫁一個沒有婆婆的!”語氣異常铿锵堅決。
桂嬷嬷頗有些苦口婆心,“三小姐,你是聰慧懂理的,你定然也是知道,褚府不比一般府邸,位高權重,越是如此,是非便越多。日後,就算有姑爺照拂,你也是半分不能放松,得需睜大眼睛留心着周圍的那些陰謀暗算。”
檀芮心下感動地點頭,“多謝嬷嬷教誨,檀芮定當銘記。日後嬷嬷與我一道在褚家,還望嬷嬷多加提點,也免了我年少沒經驗,行了錯事。”
桂嬷嬷點頭,“那是自然的。”
第四卷 繁華事散入豪門,魑魅魍魉再鬥争 第329章 陪嫁丫鬟
說話間,外面傳來動靜,原是錦心挑好了陪嫁的丫鬟,足足有二十多個,有男孩有女孩,都垂首恭立着,連眼睛都不敢斜視。
錦心含笑,“三小姐,這是我為你挑的得力的丫鬟家丁,他們都是從小培養的,舉止、茶飲、裝飾、梳頭、收拾,乃至說話待客和人情往來,一一都學了,你且瞧瞧,若是有那個看着不順意的,我便再去挑撿一番。”
檀芮掃了一眼,有的溫婉玲珑,落落大方,有的略顯局促,畏縮膽小。
檀芮面上亦是含笑,“有勞錦心姑姑了。”
她上前摘選了一番,過于膽小的不要,過于精乖的不要,只留下看着舒暢的。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後排的兩個丫鬟身上,頓覺眼熟,不由多打量了幾眼,“你們擡起臉來。”
那兩個丫鬟雙雙把臉擡了起來,檀芮一下子想起來了,“你們原是大哥院子裏的風竹和鈴铛?”
兩人未料想檀芮還記得她們,都有些不敢置信,“奴婢賤名,承蒙三小姐惦記,正是我們二人。”
往事頓時湧了出來,真有恍如隔世之感,“你們二人,後來如何了?”
兩人神色都有些黯然,檀芮便知二人過得不甚如意,她心裏一陣酸澀,“是不是受了委屈?”
二人都很快收了神色,妥帖恭敬地答:“做丫鬟的,受些委屈也是常事,不敢放在心上。只是,心裏記挂着大少爺……”
檀芮心裏也觸了一下,他們給懷智捎了信,他如今只是沒有品階的普通士兵,不能随意告假,因而沒有閑暇歸來,他還告知檀芮,郁老太太心結郁憤,已經病倒,她雖然很想來親眼看着檀芮出嫁,身體卻是不允許。檀芮想到此,本來異常明媚的心情不禁蒙上了一層灰。
“你們二人,為何願意做我的陪嫁丫鬟?”
風竹道:“我們二人本一心想等着大少爺回來,但他每每歸來,卻只須臾便又離去,此次大少爺為了那倪姑娘,不知何時方歸,只怕是沒有福分再伺候他了,既然沒了盼頭,在哪裏,又有什麽區別?”
鈴铛接着話,“我們素知三小姐體恤下人,待人和善,是以便動了這念頭,若是小姐能選上我們,那便是我們二人的福分。”
檀芮不由點頭,“下人,行事熨帖與否尚可歷練,但忠心二字,卻是千金難買。你們二人當年甘冒風險忠心護主,可見你們的忠心,既是忠心之人,我定會收歸門下。”
二人聽了,頓時滿臉欣喜,叩頭拜謝。
檀芮總共挑了八個,個個都是乖巧沉靜的模樣。
“錦心姑姑,這八個丫鬟家丁,再加上我院子裏的五六個,夠我使喚的了。”
錦心卻頗覺過少,“這如何能夠?便是小姐現今的丫鬟,也不止這十幾個,更何況到了褚家,人地兩生,更是要有自己的人方可。”
檀芮只莞爾,“下人在忠,不在多。”錦心一聽,頓時亦莞爾而笑,“三小姐是聰敏之人,已經頗懂用人之道,想來到了褚家,定也能應付自如,獨當一面。”
檀芮面上含笑,“當日若沒有錦心姑姑為我提點,我亦還是懵懂無知至極呢。”
“三小姐這是折煞奴婢了。”錦心笑答,“既然三小姐已經選好了陪嫁的丫鬟家丁,奴婢的差事也便完成了,三小姐若有什麽旁的吩咐,便差人吩咐便是,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錦心姑姑慢走。”
錦心欠身行禮而去,桂嬷嬷看着她的背影,“錦心也是府裏難得的明白人,凡事看得通透,已是府裏的老人,卻從未濫用權力,濫施威風,夫人能得到她這一得力助手,實在是有福。三小姐,到了褚家,便更要培養心腹,身邊沒幾個放心得力的,便是手腳都給束縛了,想做什麽都施展不開。”
桂嬷嬷看了眼惜兒和綠枝,直言不諱,“你身邊這兩個自然是心腹之人,但終究只有兩個。綠枝倒還好,行事穩妥,慮事周全,惜兒便有些孩子氣,免不了毛躁。”
惜兒一聽,頓時滿臉不服氣,“桂嬷嬷,我哪裏孩子氣,哪裏毛躁了?”
桂嬷嬷不客氣地訓斥,“你現今說的話,說話的語氣、聲量便盡顯毛躁,即便不是主子訓話,就算是褚家的掌事嬷嬷訓話,位階比你高,不論對與錯,你便只能應着,哪有這般反問的道理?且說話分聲音高低,語言多寡,聲低即是賢,高即不賢;言寡即是賢,多即不賢,不該說的話一句話不能多說,說話時愉色婉容是最要緊處,你若是不能管好自己的嘴巴,遲早給小姐惹事。”
惜兒一下子被訓得低眉順眼,半個字說不上來,底下的丫鬟家丁們也都吓得噤了聲。
桂嬷嬷見下馬威施得差不多了,趁熱打鐵地對底下的下人們訓話:“你們是要與小姐一道到褚家的,出去了之後,旁人便只道你們是郁家的人,不論行事好壞,旁人說道時只會說是郁家的下人,是三小姐的下人,你們若是不守規矩,丢的是三小姐的臉,是郁家的臉,其中利害關系,我希望你們能明白,若是誰不長記性,沒守住規矩,讓三小姐難堪,讓郁家顏面受損,那便沒你們好果子吃!”
桂嬷嬷聲色俱厲,衆人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有半分放肆。
訓完了話,桂嬷嬷便安排了丫鬟把他們帶下去,再好生熟悉一番規矩。
檀芮不由滿是欣賞地看着桂嬷嬷,她平日溫和,真正要緊之處,卻也是能拿得出威嚴和氣魄,有她在身邊,檀芮心裏不覺安定了些。
檀芮道:“嬷嬷所言極是,我身邊只有惜兒和綠枝兩個心腹,我手頭之人,委實少了些。我另一個丫鬟冬蟬,已經被我哥哥要了去,她想來也不想與我到褚家。”
“方才那風竹和鈴铛二人,她們曾在我手下待過一段時日,我瞧着行事亦是老練穩妥,你留心觀察些時日,看是否能用。”
檀芮點頭,“嬷嬷所言極是。”
檀芮見惜兒一副讪讪的神情,不由輕笑,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惜兒,還不高興呢。”
惜兒有些委屈,又不敢在桂嬷嬷面前表露,只低低地說:“惜兒不敢不高興,桂嬷嬷所言極是,惜兒行事确是不夠穩重,還需多加歷練。”
桂嬷嬷亦非嚴苛之人,她見惜兒如此,語氣也軟了下來,“你虛心接受,那便是最好的。”
檀芮語氣柔和,“我方才亦說了,行事熨帖與否尚可歷練,但忠心二字,卻是千金難買,你一開始便跟着我,我自然明白你的忠心。綠枝是我的智囊團,你便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惜兒不由咧嘴笑了,“惜兒今後定愈發努力地做好小姐的貼心小棉襖!”一時氣氛和煦異常。
第四卷 繁華事散入豪門,魑魅魍魉再鬥争 第330章 拜堂成親
七月二十,良辰吉日轉眼便到,郁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熱鬧場景。
檀芮一大早便被叫起了身,沐浴更衣,梳妝打扮。
丫鬟們忙忙碌碌,連一向穩重的綠枝也頗為緊張,急急地催促着。
檀芮莞爾而笑,“怎麽我成親你們倒比我還緊張。”
檀芮心裏不能說不緊張,只是,一股更大的喜悅把那股緊張掩蓋了過去。
桂嬷嬷親自上陣,為她化妝。桂嬷嬷雖已年老,手上動作卻是格外利索。檀芮臉上被撲上了厚厚的香膏,還沒喘口氣,然後又是四五層厚厚的白粉,緊接着是描眉塗脂。終于化好了之後,檀芮看着銅鏡裏的人吓了一跳,“這是我嗎?這明明就像戲臺上唱大戲的。”
惜兒噗嗤笑了,“小姐什麽都不畫更美。”
桂嬷嬷嗔怪地看着她們,“成親之日誰不是這麽畫?”
真正讓檀芮喘不過氣來的,便是頭上的鳳冠,沉甸甸的,只要動一下便叮當亂響。檀芮一想到今天要頂着這個東西一天,背脊便有些許發涼,摘下來的時候,脖子定然已經僵了吧。
錦繡輝煌的嫁衣穿在身上,璀璨瑩耀的鳳冠戴在頭上,鳳冠霞帔,便是此番。盛裝豔服,配上嬌美容顏,天仙下凡,不過如此。
外面傳來敲鑼打鼓,噼裏啪啦的喧鬧聲,桂嬷嬷趕忙給檀芮蓋上蓋頭,“新郎官來迎親了。”檀芮的心一下子便提了起來,莫名地緊張着。
褚恒身着大紅喜服,滿面春風,林蕭萬年不變地伴于左右,他臉上的笑比褚恒還燦爛,好似是他成親一般。
郁府門口,懷禮、懷謙和檀雯都站着,懷禮和檀雯都是好玩心性,知道要來為難新郎官,兩人都特別興奮。懷禮和懷謙已經是做過新郎官之人,卻完全忘了當日他被為難之苦,磨刀霍霍的模樣。
懷謙一開口便是文绉绉的試題,好在褚恒也勉強撈個文武雙全的名頭,對答如流,懷謙亦見好就收。
懷禮卻只知道舞刀弄槍,他一上來便要跟褚恒讨教拳法,褚恒便派出林蕭,他們二人好一番比試,懷禮是個實心眼,真當成是實打實的比武,半分不馬虎,直打得林蕭有些招架不住。林蕭大概是猜出褚恒臉色慢慢變得難看,使出吃奶的勁,加上看家本領,終于是把懷禮打敗,懷禮還憨憨地抱拳行禮,“果然好拳法,改日再來領教。”林蕭氣喘籲籲,說不上話來。
應付了兩個,檀雯又冒了出來,她轉溜着眼,“都說褚将軍神武威揚,武功了得,比我大哥還厲害,今日卻不露一手,實在掃興。”
褚恒挑眉看着檀雯,“我自然是比你大哥厲害,可惜他今日不在此,不然我就可以和他比試一番,讓你心服口服。”
檀雯切了一聲,“你知道我大哥不在此,所以便如此誇下海口。”
褚恒嘴角含笑,“那我要如何露一手,你才肯方我進去?”
她拿出一個小彈弓,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我用這彈弓向你射石子,你若能以手指将它彈碎,我便服你。我大哥便可以。”
懷禮看那彈弓,眼神有些發亮,“四妹妹,你竟會玩這玩意兒。”
檀雯頗為得意,“那是自然,我玩得可好的,天上的鳥兒都能打下來。”
“姨娘見了,還不得訓斥你沒女孩兒樣。”懷謙一副老成模樣。
檀雯撇嘴,“我才不傻,又不當着她的面玩。”
褚恒不禁覺得檀雯活潑可愛,笑道:“既然你這彈弓這般厲害,我倒是想嘗試一番。”
檀雯從地上尋了一顆石頭,向褚恒瞄準,她拉足了力道,那顆石子便直直地向褚恒飛去。褚恒只輕易出手,那石頭便被彈碎開來,手指上只有輕微的痛感。檀雯心裏佩服,卻只撇嘴,“還行,不過比我大哥還差一點。”
褚恒也不與她争論,“現下我可以進去了嗎?”
檀雯也不多言,讓開了去,郁府大門順利攻破。
懷禮一下子被檀雯的彈弓吸引了,“四妹妹,你這彈弓能給我瞧瞧嗎?”
檀雯有些不舍,卻還是遞給他,“小心些,別弄壞了。”
懷禮拿在手裏,格外歡欣,兩人便完全被這彈弓之趣吸引了,完全忽略了今日的重頭戲。
正堂內,郁坤澤和劉氏端坐着正方,霍氏坐于側面,檀舒站于其側,面色不喜。
褚恒向郁坤澤和劉氏叩首行禮敬茶,劉氏面色淡然遞上紅包,郁坤澤卻面色戚戚,頗為不舍。檀芮頂着蓋頭被桂嬷嬷和惜兒、綠枝攙了出來。褚恒臉上挂笑,握住她的手,與她一道躬身行禮拜別。真正要走時,郁坤澤心裏亦是格外悵然起來,“今後,定要好好的……”
檀芮心裏顫了一下,她一時也感到了父親的蒼老,心裏湧起酸澀。
最後檀芮被桂嬷嬷一直牽着,往外走去。上了轎,轎子晃動了一下,啓程了。檀芮趕忙掀開了蓋頭透氣,只這麽一會兒,她已經感覺脖子受不了了。她真想把頭上的東西拿掉,最後只能認命地靠在轎沿上,減輕脖子的負重。
轎子裏并不颠簸,只有些氣悶,檀芮身上開始冒汗。
一路敲鑼打鼓,檀芮昏昏欲睡之時,轎子終于是停了下來。
綠枝掀開簾子,看到檀芮靠在轎沿上昏睡,蓋頭也掀開了,不禁有些失笑,趕忙搖醒她,“小姐,到了,該下轎了。”
檀芮後知後覺,頭腦有些發暈地蓋上蓋頭,由綠枝牽着下轎。
褚恒知道她在轎辇裏睡着了,不由嘴角挂笑。
檀芮像木偶一樣被牽着,只感覺耳邊異常吵鬧,鞭炮聲和賀喜聲不斷。地上鋪着長長的喜毯,一直通到喜堂,檀芮感覺好似走了很遠,終于走到了。吉時到了,禮官唱着禮,檀芮便照着他的提示和桂嬷嬷的指引不斷起立下拜。
只剩最後一拜,禮官扯着嗓子喊道:“夫妻對拜……”
幾乎與此同時,一個淩厲的聲音傳來:“慢!”
檀芮便像被點了穴一樣,怔住了。她看不到來人,卻只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
第四卷 繁華事散入豪門,魑魅魍魉再鬥争 第331章 驗明正身
“她,不能嫁進我們褚家!”褚茹樾慢慢走進喜堂,面色冰冷地說。
衆賓客都向她投去怪異的眼神,人群裏傳來小聲的議論聲。
檀芮手上涼了一下,終于回憶起這個聲音,是褚茹樾!她心裏驀地升起一股很不詳的預感。褚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褚茹樾。
褚世忠和王氏更是一臉訝異,王氏的訝異随即轉為了喜意,這些時日褚茹樾一直都呆傻模樣,現在卻突然好了,她心裏不由滿心激動,但亦是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出面阻攔婚事。
褚世忠也對褚茹樾的突然恢複滿是訝異,但今日是特殊的日子,他不允許褚茹樾在此時鬧事。他語氣嚴肅,“茹樾,今日是恒兒大喜之日,你莫要胡鬧。清芸,快帶小姐下去!”
“我沒有胡鬧!”褚茹樾擡高了音量,冷冷地看着褚恒和檀芮,她直直地指着檀芮,“這個女人,不配嫁入我們褚家!”
檀芮手心愈發冰冷,褚恒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別怕,誰都阻止不了我們成親。”
檀芮的心卻還是很充滿不安。
褚恒朗聲道:“三姐姐定然是犯糊塗了,在此說這種胡話!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檀芮是我的新娘子,三姐姐為何出此言語?”
褚茹樾冷笑一聲,“我沒有犯糊塗,我說的也不是胡話,郁檀芮,她根本不配嫁入我們褚家。”她掃着衆人,“因為,她是個不潔之人!她早就與人茍合!早已非完璧!”
賓客間的那股議論聲愈發大聲,大家都向檀芮投來怪異的目光,檀芮蓋着紅蓋頭,卻還是能感受到那股充滿不善的眼神。
褚世忠聽了,臉色驟然一變。賓客的議論和怪異眼神也讓他臉上一片臊然。
檀芮的手愈發冰冷,褚恒臉上的怒氣愈盛,他冷道:“她是我要娶之人,無需三姐姐來此為我操心!”
褚茹樾卻不罷休,冷笑一聲,“若是旁人,我自然不會來操這個閑心,但是她,哼!”
她轉向衆人,眼神裏閃着一絲淚光,“你們知道與她茍合之人是誰嗎?不是別人,正是我的亡夫,謀逆造反的六王爺!”
她的話再次在人群中引爆,褚世忠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懷禮一下子沖了出來,“你血口噴人!”
“我有沒有血口噴人,郁檀芮自己心裏清楚!”她激憤地指着檀芮,“六王爺攻下東遼淮啓關,郁檀芮也在關內!她堂而皇之住進主帥房裏,俨然成了女主人!那裏的士兵都對她敬畏有加,盡數喚她作王妃!都已經如此大張旗鼓,那麽多人都看在眼裏,是我能捏造的嗎?若是要求證,牢中的戰俘,随便抓一個都能指證!”
檀芮的臉色刷的變得蒼白,幸虧有紅布蓋頭,将她的倉皇盡數掩蓋住了。
衆人的議論聲愈發大,褚恒要開口,褚茹樾搶先發聲,沒有給他機會。褚茹樾眼裏挂淚,“衆人都知道,我是逆賊六王爺的遺孀,對于六王爺造反之事,我是最大的受害者,我痛恨他,痛恨他不忠于皇上的不忠。如今,我得知他曾與這個女人茍合,甚至許諾她要封她為皇後,我更痛恨他的無情無義!”
她又指着檀芮,“她,明知六王爺有謀逆之心,卻仍然與他茍合,是為同流合污!理應治罪!但,這是皇上的事,皇上自有裁斷,我不作評論。但她既已和六王爺茍合,破了完璧之身,如今卻妄想着嫁入我褚家,當褚家的少奶奶,是為不知廉恥!如此不潔之人,怎可進我家門!”
褚茹樾一下跪倒在地,對着褚世忠哭訴,“爹,您定也是不知道內情,是以才答允這門親事,但為今,既知她為此種不知廉恥之人,又怎麽再踏入我們褚家,污了我們褚家的門楣?”
褚恒氣急,“三姐姐真是耍得一手好手段!你根本就不是為了褚家的門楣着想,如果你真為了褚家,此乃家事,你有何必定要在這成親之日,賓客雲集之時才出面阻攔?你根本就是在洩憤!存心要毀了檀芮的名聲!”
褚茹樾答得理所當然,“四弟你如何會不知她和六王爺之事,可即便如此,你仍執意娶她,你為此女迷了心智,如若我在私底下相勸,以你的脾性品格,如何肯聽?唯有當着衆人的面揭開她醜陋的面具,你才肯放手!”
褚世忠的手上青筋暴起,冷聲質問,“是這樣的嗎?”
褚恒要說話,檀芮拉了下他,她把蓋頭揭開,看着衆人,長長舒了一口氣,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
“方才褚小姐所言,我不能全部否認,我是住在六王爺的房裏。”她的話一出,衆人嘩然,褚世忠的神色也異常難看。
“但是!”檀芮提高音量,“我并沒有和六王爺茍合!”她看向褚恒,“我的身子是清白的。”
褚茹樾冷笑,“他畢竟是我的丈夫,我也不願相信你們有過茍且之事,但是,你無緣無故為什麽要住到他房裏?你們不是有私情又是什麽?”
“因為我受傷了。”檀芮喊道,“我受了劍傷,生命垂危,他便把我安置在他的房裏,照料我的是當地的漁婦王媽,她可以作證!”
“你未曾出征作戰,為何會受傷?”褚世忠發問。
“為了救我。”褚恒開口,他看向褚茹樾,眼神裏閃着寒光,“便是你的丈夫,他要殺我!若不是檀芮為我擋下那一劍,我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褚世忠和褚茹樾都愣了,衆人不由又開始議論了起來,搞不清究竟事情真相如何。
“我願意接受驗身,我身上的确有一道傷疤。”檀芮神色堅毅。
這時,周媽站了出來,“不用驗了,郁小姐肚子上的确有一個刀疤,剛剛愈合的,老奴曾伺候郁小姐沐浴更衣,的确看到了那道疤。”她看着褚世忠,“老爺,我以我在郁家多年的聲譽作保,我絕沒有說假話。”
褚世忠神色和緩了些,“我相信你。”
他又看着檀芮,想到檀芮此前不顧生命危險救下褚恒不假,對檀芮願意舍命為褚恒擋下一劍,他心裏也生出了信任,他亦不想把這件事鬧得難以收拾,讓褚家顏面掃地。他點着頭,“我也相信你。”
檀芮不禁和褚恒對望了一眼,滿眼感動。
“爹!”褚茹樾大喊,“您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相信她?”她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褚世忠,“就算她身上有刀疤,就能證明她身子清白嗎?除非驗明正身,否則,我絕不相信!”
褚世忠一臉愠怒,“你為何定要如此胡鬧?”
“爹!我沒有胡鬧!我們褚家是大戶人家,只有家世清白的女子才能嫁入我們家!”
“褚小姐不過是因為六王爺對我家小姐另眼相待,心裏郁憤,所以想借此洩憤罷了!也順便讓郁家聲名掃地!”惜兒憤憤地插嘴,褚茹樾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一個賤婢,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
王氏這時候也開口道:“老爺,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便驗上一驗又如何?這對我們褚家,也是保險之舉。總不至于這樣糊裏糊塗,不明不白的,這讓衆賓客怎麽想?回頭這京城裏便會議論,說我們褚家娶了一個不明不白的人。”
褚世忠神色又變了,思考這王氏的話,良久,“好吧!既然事情這樣紛擾難斷,那便驗上一驗!”
第四卷 繁華事散入豪門,魑魅魍魉再鬥争 第332章 感情糾葛
“不必驗了!”褚恒朗聲道。
褚茹樾依然不依不饒,“她若是完璧,又有何懼!除非心裏有鬼!”
褚恒的手握得更緊,檀芮看着褚恒,開口道:“我的确已非完璧。”
衆人頓時嘩然,指着她議論紛紛。褚世忠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褚茹樾露出得意神色,惜兒等人俱是一臉驚詫。
“她已經是我的人!”褚恒對着衆人朗聲道,“我們已有夫妻之實,今日的儀式,不過是走過場。”
衆人的神色又一下子變了,褚恒眼神掃向他們,“明天,整個京城便會全是這件事,而消息源,便是在座的各位。”他嘲諷的笑了一聲,“不用想也知道,每個人都會根據自己的臆想添油加醋,流傳出去的版本将更加精彩。既然如此,我便索性借着衆位的嘴,把完整的故事傳出去。”
褚世忠和褚茹樾都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麽讓人大跌眼鏡的事。
褚恒摟過檀芮的肩,“她,郁檀芮,是我褚恒愛的女人。一年前,我們便早有成親的打算,可是後來,相信衆位都知道,她出事了,被誣陷殺人,最後入獄,被判處斬。”
他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但我相信她從未殺過人,所以,我大逆不道,把她救了出來,為她易容,化名忘憂。我本想處理完手頭上的事便和她逍遙度日,但卻突發戰事,我肩負皇命,便只能再次将我們的約定延後。”
“後來,她無意中刺探到六王爺聯合龍凰族意欲造反的陰謀,便從西涼千裏趕赴東遼,告知我們軍中何人為內賊,告知我們六王爺的陰謀。誰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還是中了六王爺的圈套,我被俘。又是她,千裏趕赴京城,只身涉險,潛入天牢救出與龍凰族少主有私情的欽犯婁茵雅,為的,就是用她跟龍凰族換我!為的就是救出我來!”
衆人都認真地聽着,充滿專注的神情,似乎已經被他的話深深吸引。檀芮聽他重說往事,心裏湧起一股酸楚。
褚恒繼續道:“她們終于趕到東遼,六王爺已經攻陷了淮啓關,我也落入六王爺手裏,他以我為籌碼,逼檀芮就範。然後便有了方才所說,六王爺要對我下殺手,檀芮為救了擋了一劍,險些喪命!”
褚恒說到動情處,眼睛有些濕潤,綠枝惜兒等人聽了,也都暗自抹淚。
褚茹樾卻一直冷着臉,冷眼看他們。
“大家都知道,六王爺的軍隊在蘭阿峽被伏擊殲滅,可是你們不知道這是誰在背後主導,就是她,一個小小弱女子!她告知格爾哈真相,讓他手書陳詞于皇上,所以才有了格爾哈倒戈,所以才有了救兵及時來援!北境兵力趁虛而入,也是她探知消息,及時告知我們,所以我們軍隊才及時趕赴回京,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當今聖上,重新奪回京城!若是沒有她,現在只怕已經是六王爺的天下!若是沒有她,你們,這些皇上面前的大忠臣,只怕早已被六王爺殺之後快!”褚恒言語激動地列出一條條一樁樁,讓在場的人咋舌不已。
褚世忠聽了,也一臉驚詫,他沒有想到這些事情是這樣的。
褚恒滿臉激動,“于大義,她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于小情,她更是我的摯愛,是我的命!她做了這些,卻不能向皇上邀功,因為什麽,因為她是郁檀芮,是殺人犯郁檀芮!我們只打算就此游走天下,她便只是忘憂,不再是這個冤屈加身的郁檀芮!但是,天命如此,她洗脫了冤屈,又做回了郁檀芮,做回了郁家小姐。忘憂早已是我的妻子,可是郁檀芮卻還不是,我必須要遵循世俗禮教,給她一個儀式,給她一個名分,所以才有了今日,才有了今日如此精彩的一切!”
衆人聽罷,都默然了,褚世忠也陷入了默然。
褚恒看向褚茹樾嘲諷一笑,“三姐既然如此為褚家門楣着想,定要我娶一個完璧之身的女子入門,那我便不做這褚家人又如何?原本,我便不想在京城待下去,更不想把檀芮帶入相府,經歷這番勾心鬥角!”
他看向衆人,“事情始末便是如此,她已經是我的女人,或者用你們的話來說,我們早已茍合。”
褚世忠一聽,不由大驚,“你,你這是要幹什麽?”
褚恒目光泠然,“既然褚家這般講究禮教,容不下我們,我們自然便不會賴在這裏!”他緊緊摟着檀芮的肩,輕聲道:“我們走,回我們自己的家!”
檀芮的眼角已經滑下淚來,重重的點頭。
褚世忠有些趔趄,“你們,不準走!”
他們卻沒有停下來,徑直往門外而去,衆賓客便自動讓出道來,竟是無人說話。
這時,初靜滿臉怒意地跳了出來,她眼角也挂着淚,“你,為了這個女人,甚至不惜抛棄一切嗎?她對你就這麽重要嗎?”
褚恒看初靜的眼神帶着寒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在背後搞鬼!”
“沒錯!是我!一切都是我!”初靜哭喊着。
“也是你向戴家告密?”褚恒的語氣冰冷。
“是又怎樣?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憑什麽你心裏眼裏只有她?卻從來沒有注意過我?”初靜幾乎抓狂地吼着,滿腔怒火。
褚恒心裏的怒火卻更盛,“你的這番行徑,只會更讓我齒寒!我絕不會喜歡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
初靜一下子便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樣,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們要往外走,另一個人擋在了他們的面前。倪程柯的臉上盡是冷冷的神色,他的語調也異常冰冷,“我說過,你若保護不了忘憂,我定不會再客氣!定會毫不留情把她搶走!”
褚恒臉上神情挂滿寒意,“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檀芮感覺腦子一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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