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第二天一大早, 夏鴦就被一直震動的手機鈴聲吵醒了。

新生還沒開始軍訓,原本她今天沒什麽事。

計劃的睡到自然醒被人攪亂,夏鴦也什麽起床氣,只是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睛, 接起電話:“喂, 你好。”

“小夏姐, 我是呂菡菡!”呂菡菡聲音極小,“我用我男朋友手機給你打的電話,你趕緊來學校。”

“我們倆早上出去吃早餐,在校門口遇到一群看起來特別不好惹的人, 在學校警衛處登記進去的。”呂菡菡聲音很急,“我去登記簿上看了,領頭的人就是蔣立國!”

夏鴦瞬間清醒過來。

“你別急, 我馬上就到。”

說完, 夏鴦迅速洗漱完畢, 換好衣服, 開車去青大。

夏鴦在院辦樓下遇到了池嶼。

“我聽謝院說了你留了個離家出走的學生的事兒,”池嶼沒攔她, 跟着夏鴦的步頻往電梯走,“夏鴦,你剛上班, 就做這麽棘手的決定,是不是……”

夏鴦臉色繃得很緊, 步履未停:“池老師, 我現在沒有心情聽你批評我。”

她難得嗆聲池嶼:“池老師原來是個迂回讨好, 得過且過的人嗎?”

“只要我當一天老師, 我就會保護好我的學生。”

“這件事我沒做錯。”

“誰說你做錯了。”池嶼輕笑一聲, 姿容散漫地跟在她身邊,“我是說,你做這麽棘手的決定,是不是考慮給自己找個靠山?”

“比如我。”

“……”不等別人說完就無端臆測的情況從來沒在夏鴦的身上發生過。許是第一次面對這種膠着局面讓她措手不及,以至于失了方寸。

夏鴦飛快地瞥他一眼,找了個生硬的借口:“池老師,請你注意下自己的身體。”

“因。傷。退。役。”

“夏老師,我想提醒你。”池嶼挑了下眉,“我只是恢複後不再适合高強度訓練才選擇退役。

“不。是。殘。疾。”

“……”

兩人到院辦門口時,門前站了五六個面部黝黑,看起來身強力壯的男人。

池嶼站在夏鴦身側,漆瞳淡淡地掃過一行人,狀似無意般向夏鴦挪了一步,把她擋在身後。

“幾位是?”池嶼問。

幾個男人中最矮的那個上下打量他,微微變形發黃的手指從嘴邊拿下煙卷,嘁了聲:“妮兒她老師是個女的,給我打過電話。小子,叫她來說話。”

夏鴦輕輕拍了下池嶼的後背,從他身後走出來。

蔣立國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夏鴦,跟周邊幾人嘿嘿笑道:“這城裏的女娃就是生得好,你看這老師,白淨水嫩的不像話。”

蔣立國身邊有蠢蠢欲動的男人朝夏鴦看過去,剛一擡眼就撞上年輕女老師身邊男人的淩厲目光,像是從地底下爬上來的十殿閻羅,要把他生吞活剝般吓人。

那個眼神和他們老家山上,眼睛冒光的野狼一模一樣。

“蔣先生,我不知道您今天的來意是什麽。”夏鴦與蔣立國一行人保持着适當的距離,“蔣盼一直沒來學校報道,如今已經逾期,不能入學了。”

“您現在求情也是沒辦法的。”

“求情?”蔣立國點燃了煙,劣質煙絲和尼古丁混在一起,味道令人作嘔,“我接過你的電話,早就說過妮兒不念了。”

“妮兒幾天前從家裏跑出去,現在都沒回來。我聽村裏人說她從垃圾堆裏鬼鬼祟祟地把錄取通知書翻出來,一路往青榆市裏跑,我就知道她是想來青大報道。”

“這位,夏老師是吧?”蔣立國優哉游哉地吐了個煙圈,“你把妮兒交出來,咱這事兒就算翻篇兒了。”

“要是你不交……”蔣立國沖周圍人使了眼色,“哥幾個說,夏老師這麽好心腸收留蔣盼,是不是也好心腸地替她嫁人啊?”

“要是夏老師嫁過去,我還能多落點彩禮錢。”

周圍的男人哄堂大笑。

池嶼心下一沉,怒氣沿着背脊直沖到頂。

夏鴦上學時就是好強性子,別看着人柔柔弱弱像只小白兔子,骨子裏卻極其争強好勝。

自尊感尤為強。

連老師一句無關痛癢的批評,都會偷偷躲起來掉眼淚的人。

哪裏受得了這樣的侮辱。

她又憑什麽受。

池嶼眸色漆黑,沉郁得如同翻卷的黑雲。指節在身側蜷緊,發出清脆的聲響。

正當池嶼的戾氣即将失控時,一只綿軟微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向後抻了一下。

“蔣先生,我沒見過蔣盼。”

“如果你執意帶人在這裏騷擾,尋釁滋事,我會報警。”

夏鴦素白着一張臉,眼尾有點紅,她身上細微的顫抖通過抓住池嶼的那只手,盡數傳遞給他。

她害怕,委屈,無辜被人侮辱,卻仍舊筆直地站着,鎮靜地看着他們,沒有後退一步。

池嶼漸漸把心裏翻騰的情緒壓制住。

這裏是她的工作場合。

這是她的工作。

要信任她。

蔣立國臉色微變,瞧着這兩個老師都不像是會撒謊的人,一時之間也有點拿不了主意。

他下意識看向跟在他身邊的弟弟蔣立民。

蔣立民趴到他耳邊:“哥,我們再等等。”

“這些人都是我在青榆幹工程認識的弟兄,實打實一條心,不會被這娘們兒三言兩語吓倒的。”

蔣立國定了神,又瞥了他們一眼,耷拉着眼皮去一邊抽煙了。

夏鴦臉色發白,仍沒忘了池嶼沖動易怒的性格。

在學校辦公室和家長打起來,傳到學生耳朵裏,池嶼以後還怎麽當老師?

“蔣先生,這裏是管理學院的教務辦公室,不方便你們在這裏等人。”

“我說過,蔣盼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

“蔣盼——”

走廊裏忽然傳來呂菡菡的喊聲。

屋內瞬時安靜下來。

下一秒,蔣盼通紅着眼睛,砰的一聲撞開了門。

懷裏抱着她昨天穿着的長風衣。

緊接着進來的是呂菡菡,她喘着粗氣走到夏鴦耳邊,小聲說:“小夏姐,我按你說的在樓下攔蔣盼,沒攔住。”

蔣立民咂咂嘴:“老師,你這麽騙我們可有損人民教師的光輝形象了。”

“你不是說蔣盼不在這兒?”

蔣盼像一頭小豹子一樣沖過去,擋在夏鴦面前:“那是我讓夏老師說的!”

“你要打要罵朝我來!”

“二叔打你幹什麽呀。”蔣立民咧嘴一笑,露出排黃牙,“二叔和你爹就是接你回去的,我們妮兒有福,以後嫁給有錢人家過好日子,可別忘了你二叔。”

“我不嫁!”蔣盼喊道。

“你不嫁?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還不能給你定個婆家了!婚喪嫁娶歷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你說不行就不行的道理!”

蔣立國啪叽着嘴,吐出口渾濁的煙霧:“你從小到大花了老子多少錢,賠錢貨,現在讓你孝敬孝敬你老子,掙點嫁妝錢,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能嫁給人家,也算你命好了。”

“我以前根本沒花你多少錢!我穿的衣服都是我媽和二嬸剩下的,學習是國家負責的義務教育,哪裏用了你的錢!大學可以辦助學貸款,我可以打工供自己,都不用你管!”

蔣盼咬着下唇,眼裏含淚:“就算我欠你的,你列個單子,我以後畢業上班會還給你!”

“操,你個賠錢貨,老子讓你上學念書,是讓你去學跟你爹頂嘴?”蔣立國猛地伸手推了下蔣盼,蔣盼毫無預備地朝後面倒,夏鴦伸手接住了她。

蔣盼懷裏的風衣掉在地上,她不顧夏鴦的拉扯伸手去撿,又被蔣立民推了個趔趄。

然後,蔣立國肮髒的鞋底,踩在風衣的卡其色內襯。

“媽,媽媽。”蔣盼嘴唇顫抖,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這是我媽留給我的!”

“別跟老子提那個敗家娘們兒!每天就會在家混吃等死,但凡她能掙來一百塊錢,讓我給她提鞋都行!”

蔣立國腳尖在風衣裏襯碾了幾下,上面馬上留下黑色的痕跡:“她掙得來嗎?”

“要不說女人都是沒見識的貨,就連這讀過書的也是一樣……”蔣立國話說沒說完,腳面傳來一陣鈍痛,他低頭,看見蔣盼正在用拳頭使勁砸他的腳。

蔣立國吃痛,把腳撤回去:“嘶,你這小賤貨。”

蔣盼小心地撣掉上面的髒灰,把風衣抱進懷裏。

“蔣立國,有種你就把我帶回去,我絕對不會給你們好過。”蔣盼輕聲說完,擡眼看他。

那雙清秀的眼此刻死寂沉沉,紅得滴血,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看得蔣立國心裏發毛。

“操,我給你臉了是吧,威脅你老子!”他揚手就要打蔣盼耳光。

“你打!最好把我打死!”蔣盼哭吼道,“你從來也沒把我當成你的女兒!你叫我蔣盼,就是盼望着我媽給你生個兒子,繼承你肮髒的血!”

“當你的女兒我覺得惡心!”

“蔣立國,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我會帶着地底下所有的冤魂厲鬼,把你蔣家攪得天翻地覆!”

“我要你生不安寝,死不長眠!”蔣盼哆嗦着嘴唇,聲音尖利,“要所有欺負過我和媽媽的人,死不瞑目!”

蔣盼說完,就把眼睛閉上。

打吧,最好把她打死。

她沒什麽留戀了。

書本上說這世界繁花錦簇,她卻從來沒看過。

在那個地獄般的家裏,她只見過弟弟受到的寵愛,和媽媽與她受過的苦難。

蔣盼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認命般地縮起身子,保護好媽媽的風衣。

“別怕,蔣盼。老師在。”

下一秒,她落進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

夏鴦把她攬在懷裏,用大半身子擋住蔣盼。

蔣立國的巴掌落下來,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是打在皮肉上的響聲。

池嶼用舌尖頂了頂腮,轉過頭來問夏鴦:“夏老師,有人尋釁滋事主動攻擊在校老師。”

他嘴角泛起一個暴戾的梨渦。

“我現在還手不過分吧。”

作者有話說:

三更~池哥真男人!!下章池哥又要slay全場了!!!!

已經完全被榨幹,要去充電了嗚嗚嗚(獎勵自己吃一包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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