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西川城

既已過了那道關卡，很快兩人就到了西戎的都城西川城。

西川城作為西戎的都城，自是比別處繁華，為了避免馬蹄傷到行人，沈然帶着離顏下馬，牽着馬在街道上慢慢走着。

西戎人好武且不是很注重男女大防，男女老少皆可一道習武，是以女子也不像大部分東陵人那般柔柔弱弱，街道上時不時有穿着勁裝的女子提劍走過。

離顏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家，滿眼都是新奇，但為了低調不招眼、不顯得自己是個外地人，她端正走着，只是眼睛不停轉來轉去，偷偷觀察着旁邊的街道。

看着離顏眼睛轉過來轉過去像是想把整個街道都看到自己腦子裏的樣子，沈然低下頭，勾唇笑了笑。

她這樣子，眼睛都要貼到旁邊過去的女子身上了，偏偏身體倒是端正走着，還怪可愛的。沈然也不準備告訴她西川城常有外地初來商客，不用如此“裝模作樣”假作熟悉的一副可愛模樣。

這裏的街邊小食不像東陵那般細致精巧，離顏之前見的小食都是小巧精致，大多重視包裝，而西戎這邊的小食看着質樸家常，包裝僅用油紙，不過倒也引人垂涎。

看着看着，離顏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到了”，她擡頭看了過去，像是一家中等水平的客棧，牌匾上寫着——留客棧。

離顏心裏想着，這名字倒是直白，留客的客棧。

沈然在旁解釋道：“這家客棧中人與我有些關系，知根知底的，在西戎的這段時間我們就住在這裏，不必擔心有危險。”

離顏自是相信他的，便點了點頭，跟着沈然走了進去。

兩人剛走進去，小二就熱情地湊了上來，“兩位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啊？”

沈然擺了擺手，“我找掌櫃的。”說完徑直走向櫃臺，拿出一個玉佩放在了掌櫃面前。

掌櫃的正在看着最近的賬目，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塊玉佩，他一看玉佩，連忙看向了沈然，像是接待客人一般口中道着歉，“沈公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見諒啊。”随後掌櫃的壓低聲音，靠近沈然耳邊低語：“不知道将軍來此是有何事？”

“借住一段時間。”沈然将玉佩收起來，像住店的商客一般吩咐，“勞煩掌櫃的準備兩件相鄰的上房。”

聽到兩間房子，離顏的睫毛顫了顫，悄悄看了沈然一眼，随後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略微低下了頭。

“小二，帶兩位客官去最裏面的兩間上房。”聽到吩咐的小二立刻就帶着兩人上了樓梯。

沈然看了周圍環境一眼，确定了地形，便帶着離顏進了走廊盡頭最裏面的一間房子。

進了房間後，離顏将東西放好，然後安安靜靜地低頭坐在凳子上。

她在心裏嘆了口，腦子裏兩個小人在争吵，一個小人嘆着氣說道：“既然沈然要了兩間房，那就說明這裏是安全的，他肯定是覺得沒必要在一起住了，你看你這幅樣子是做什麽？”另一個小人反駁說着：“哪裏就安全了，這裏畢竟還是在西戎啊，那病更是西戎人下的毒，萬一背後下毒之人知道自己是來采藥治病的，被抓了怎麽辦？”

本就想不出頭緒的離顏腦子裏更亂了，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看着離顏像是有心事的模樣，神色也沒有剛才在街上的靈動了，沈然想了想，覺得大概這小姑娘是誤會什麽了，于是走了過去，單膝蹲在離顏身前。

他緩緩開口，語氣溫柔，“不必擔心，這間客棧的掌櫃是自己人，比起別的不知底細的地方，這裏還是很安全的，之所以剛才要了兩間房，是想着你應該要有自己的房間，這樣就可以安心洗漱了，畢竟你我一起不太方便。”

随後沈然話音一轉，“不過如果你晚上若是一個人害怕的話，記得留個窗，晚上收拾好後，我還是要過來一起睡才比較放心，晚上我就睡在這間屋子外間的床榻上，這樣可放心了？”

剛聽到前半句的離顏準備“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誰知道又聽到沈然說讓她給留個窗，心瞬間安定了下來，擡頭看着沈然，連連點頭如搗蒜一般，“好的好的。”

看着離顏放下了心事，沈然又想到一會要說出口的話，瞬間覺得自己打仗點兵布陣都沒有這樣糾結。

他猶豫着開口，試探地說：“我待會準備去探查一下情況，你就在這裏等着，不要出去，我很快就回來。”

“好的。”離顏得知晚上不用自己一個人睡覺，也不在意沈然這一時半刻的出門，便心情很好地應了下來。

倒是沈然本以為她一個人會害怕，還想着如何安慰，誰知道離顏想都不想就應了，沈然的心裏又稍微有點不平衡了。

他嘆了口氣，既然本來也不放心留離顏一個人待着，又想了想晚上要做的事情，決定帶着她一起去。

他下去和掌櫃的說了幾句話，然後返回房間準備和離顏商量晚上的行動。

離顏看着出去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的沈然，驚訝道：“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剛才我只是問掌櫃的幾句話而已，這幾天晚上你都沒有好好休息，一會小二送上來水後，你好好洗漱一下，再稍微睡一會，下午我們一起去個地方，估計晚上會回來比較晚，你現下睡一會，晚上不至于沒有精神。”沈然将事情說完後，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間，給離顏留了自己的空間整理東西。

片刻後離顏聽到了一陣敲門聲，“姑娘，我來給您送水了。”

離顏開門讓小二進來将水放好。

這麽多天了，終于可以放寬心舒舒服服的泡個澡了，離顏躺在浴桶中，近期的疲憊一掃而過，待收拾好後，離顏擦幹頭發便躺着睡了會。

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沈然叫醒離顏，兩人出了門。

離顏跟着沈然徑直進了一家成衣店，她疑惑問道：“今天晚上是有重要的場合啊，我們現在是要買衣服嗎？”

“嗯”，沈然應道，随後對着成衣店鋪老板娘說：“勞煩給這位姑娘挑一身适合的服裝。”

離顏就看到老板娘上下掃了自己一眼，然後手腳麻利地取下來幾套衣服，拉着自己進了後面的換衣間。

西戎女子的服裝不似東陵層層疊疊的繁雜花哨，大多都是貼身利落，行走間倒也方便，唯一讓離顏感到別扭的是胸口處開的有些大，是以離顏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胸口遮擋着。

幫離顏換好衣服後，老板娘拉下離顏放在胸口的手，圍着離顏轉了一圈看了看效果，忍不住誇贊道：“這位姑娘身段玲珑，膚色白皙，現在穿着我們這裏的衣服果真是奪人眼球啊，這樣走出去保管讓公子都舍不得移開眼了。”

這麽直白的誇贊，倒讓離顏不好意思穿出去了，但想到剛進城看到別的女子的着裝，想來西戎女子服裝便是如此，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跟着老板娘移步走了出去。

沈然聽到動靜，轉過身去，就看到離顏穿着西戎服裝緩緩走來。

一身豔紅色的衣裙襯的離顏嬌俏妩媚，兩條同色的緞帶從腰間纏繞，将纖腰束縛，随後繞到胸口處被綁成一個蝴蝶結，與胸口白皙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格外吸睛，裙尾處繡着朵朵桃花花瓣，行走間裙擺微搖，仿若枝頭桃花随風飄搖。

不知是害羞還是怎的，沈然看到離顏眼眸微垂，嘴唇輕抿，眼波流轉間仿佛吹動了誰的心湖。

沈然深吸一口氣，略不自在移開了眼，朝着四周挂着的服裝看了一眼，指着一套露出不那麽多的淺藍色衣服說：“确實很好看，你再換上這套試試吧。”

老板娘看着兩人的神色，了然地笑了笑，随後将沈然指着的那套衣裙取了下來。

因着胸口大開，本就有些束手束腳的離顏聽到這話，連忙拿着那套衣裙進去換了。

這套衣裙簡單大方，領口也只是略微開着，雖也好看卻不似剛才那套豔麗妩媚。

沈然今天換了一身藏藍色勁裝，指給離顏的那套偏又是淺藍色，兩人站在一起時衣衫倒像是同系列的，人也極為登對，看到此處，老板娘又勾起嘴唇笑了笑。

沈然對着一身淺藍色衣裙的離顏點點頭，“今日就穿這個吧。”随後放下一錠銀子，對着老板娘說：“這兩套我都要了，将剛才那件紅色的和她身上原本的那件裝起來吧。”

兩人将衣服放回客棧後，沈然就帶着離顏來到了西川城的一家歌舞酒樓——歌盡桃花。

離顏看着周圍人來人往，穿着清涼的姑娘站在門口迎客，忍不住往沈然身邊靠了靠，語氣有些猶豫，“我們要進去這裏嗎？我還穿着女裝呢……”

知道離顏想到何處去了，沈然連忙開口解釋，“無妨，我問過客棧掌櫃的了，這裏不是那種場合，大多是些歌舞表演，沒有那麽多規矩，着女裝也可以進去的。”說完沈然輕握着離顏的手腕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