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好飒一女的
身份牌周圍的紅光走過一圈消失在掌中, 孟馥悠前腳推開門,被冷得差點重新縮回去。
秋風瑟瑟,莫斯特林城堡被一片燦然的金黃色所籠罩, 人偶執事守在門口, 笑着對她說:“您是第七位尊貴的客人, 請跟我來,我将帶……”
孟馥悠來不及把這話聽完, 深秋的風帶着寒意, 她感覺自己快要僵掉了, 一把推開他撒開腿就往城堡中跑,人偶執事從沒見過這麽心急的客人,追在後面跑也要堅持繼續将話術說完:“我将帶您進入莫斯特林城堡!”
濕掉的衣服原本在通道中那麽長時間已經有了體溫,現在被冷風一吹,冰一樣的貼在身上,孟馥悠推開城堡大門,開空調是來不及了救火了,她打着寒顫往壁爐的方向跑。
時間尚且還早, 大廳中竟是只有南景誠一個人坐在裏面。
“冷死我了,快把壁爐點起來。”孟馥悠一邊搓着手一邊朝身後跟進來的人偶執事說。
“怎麽濕成這樣, 掉水裏去了?”南景誠起了身,把她拉到身邊來作勢要将她透濕的外套先脫掉,孟馥悠抓緊衣服不肯, 朝他嚷嚷:“冷啊。”
“聽話,濕着會感冒的。”南景誠動作很快, 取了沙發邊搭着的羊毛披拂備用, 外套一脫下來就圍在了孟馥悠身上。
壁爐也在此時燒起了火光, 孟馥悠趕緊湊近了些, 裹着披拂接觸到火光,才感覺終于活過來了。
孟馥悠沒什麽好表情,一邊烤着火一邊對南景誠抱怨道:“我真是虧死了,泡一身水拿個替死鬼。”
男人眉眼一跳,立即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人偶執事,後者狀态如常紋絲不動的覆手立在一側,孟馥悠向他解釋道:“不用避諱他,NPC是中立的,我們拿的什麽牌他都知道。”
聞言南景誠轉過頭,看着她說:“你怎麽知道?”
孟馥悠視線看向壁爐,沒接話,南景誠猜測到有可能是她那位故人說的,也沒有繼續追問,主動轉移了話題:“烤一會暖和了你就先上樓換衣服吧,七層不用等到所有人集合,上面的房間鎖會直接開的。”
“這樣啊。”孟馥悠吸了吸鼻子,問他:“我是七,你是幾號位?”
南景誠:“五號的惡鬼。”
孟馥悠點點頭,雖然現在大家進入城堡的順序受到密封房間的影響而被打亂了,但是號碼位置卻還是要遵照原先規則的,畢竟有這麽多人偶執事會維護規則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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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拿牌進城堡有時間限制嗎?要是有人一整天都出不來會怎麽樣?”孟馥悠轉頭向人偶執事詢問了一句。
人偶執事溫聲回答:“莫斯特林城堡的入口将會在中午十二點準時關閉,不再接納外來的客人。”
孟馥悠了然,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不管從休息區的幾點鐘進入城堡,之前每次進來之後都會變成早上七點半,現在是八點過十分,也就是說她拿身份卡用掉了大概四十分鐘,而如果十二點前還拿不到身份卡,就會被永遠關在那個密封的獨立空間中出不來了。
“先上去換衣服洗個熱水澡,我等陸明衍就行了。”南景誠見她差不多暖和了,輕聲催促着。
“好。”
孟馥悠回房洗了澡換了衣服,時間也還沒到九點,她照着鏡子,對這暗紅的發色甚是滿意,特意挑了件與之相稱的黑色牛仔外套,換了長筒靴,将機車風的氛圍感拉滿,準備出去看看情況。
陸明衍是第五個入城堡的玩家,他進門時正好看到二樓走廊的欄杆邊上站着一個高挑又帥氣的辣妹,對方身高估摸着一米七,雙臂自然展開撐在橫欄上,紅黑的發色紅黑的唇,耳邊的骨釘耀眼,嘴裏叼着根棒棒糖,好飒一女的。
随着陸明衍的走近,這位飒姐懶散随意的朝他揚手打了個招呼,這一下帥進了好幾個男人的心裏去了,紛紛以挑眉招手各種方式朝她打招呼,陸明衍吹了聲口哨,也朝她揚了揚手。
然後陸明衍就向下看到壁爐旁邊坐着的南景誠,四目相對,只見誠哥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掃了一遍這群嘴角帶笑的男的,又擡頭向上面的欄杆看了一眼。
陸明衍直覺南景誠的心情不太好,但男人平時裏也經常是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他也沒太在意,走近後找了個位置坐下,視線開始四處搜尋孟馥悠的身影,但沒找到,便以為是孟馥悠還沒進來。
一直到十名玩家全部到齊,也并沒有看到孟馥悠,陸明衍先是心裏一慌,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點什麽,再轉頭看向那位紅發的飒姐,毫不掩飾上下打量的眼神,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孟馥悠又拆了一根棒棒糖,吃了滿嘴的水蜜桃味,視線細細打量着這號碼順序被打散後入場的七個人,其中六男一女,唯一的女性長相十分古典,單眼皮黑長直,櫻桃小口,穿着一件改良過的新中式旗袍裙。
現在時間也才不到十一點,這幾個人都能在規定的時間內通過任務拿到身份牌,最長的一個也就用了兩個小時,很顯然這些大部分都是上過七層的熟手了,可能存在個別水平拔尖的新人,比如孟馥悠和陸明衍這種。
孟馥悠站直身子準備回房,剛一轉身就覺得眼前一花,周圍的場景像被水溶解一樣的化掉,緊接着八條樓梯從她腳下翻開,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塊推着一塊,以她為中心點通向了八個發亮的門。
“又來?”孟馥悠蹙了蹙眉,樓梯從她腳下開始已經有向上碎裂的征兆,根本沒有留多少思考的時間,她很快辨認出之前拿身份牌時的米字型方位,擇了西南角的樓梯險險的跳上去。
樓梯碎裂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秒消失掉一格,孟馥悠選好方向就不猶豫,往上跑了幾步,一把拉開上方的門。
門的背面是一處封閉的小房子,約摸五六個平方,家具很少,都是十分簡樸的木質結構,牆角挂着幾把農具,桌上一個巴掌大的小魚缸,像是個務農者的家,她猜測這大概就是随機場景任務了。
這間房子四面都有窗戶,能看見外面是一個小院子,第一眼就被院外一望無垠的金色麥田吸引,但同時她也看見了有很多小飛蟲在上方環繞,孟馥悠将視線轉向院子裏,忽然生理不适的皺起了眉頭。
院子裏坐了一個人形的‘東西’,像是靠在椅子上,但被爬了滿身的黃黑色小飛蟲,每一只約摸半個巴掌大小,密不透風的将人包裹着,全身上下就只有一雙鞋子在外面露着,就在離她身處的這個小房子不到兩米的地方,剛才第一眼她還以為是個裝置物沒太在意。
這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活着被這麽捂着口鼻估計也離死不遠了。
孟馥悠試了下門把手,并沒有上鎖,她盡量放輕動作,剛開了一條縫隙,那些飛蟲就像是受到了什麽指引,向着孟馥悠的方向湧過來,她趕緊将門關緊。
門一關上,外面的飛蟲就又像失去了方向,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飛了一圈又重新停回了男人身上。
孟馥悠明白過來,硬跑是肯定不行的,下場會跟這個男的一樣慘,游戲機制也肯定不可能會是讓她跟一群蝗蟲比誰體能好跑得快,要找到別的關竅。
孟馥悠重新又根據現有的可視空間,再仔細的觀察了一遍這個小院子。
三點鐘方向有一口井,牆壁邊上挂滿了曬幹的玉米和辣椒,都是些農家小院正常會出現的東西。
孟馥悠的視線左右逡巡着,最後落向了牆角的石磨上,那裏躺着一只姿态慵懶的黑貓,正在曬太陽,別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些蝗蟲在爬,但石磨周圍卻是連一只都沒有。
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孟馥悠在房間裏找了一圈,原本是想找個能扔的東西,想把這貓趕下去換個位置試一試,沒成想東西沒找到,反而是在角落裏看見了一根纖長的魚竿。
她拿起來比劃了一下,伸縮的,最長估計能伸到三米多的樣子,杆子旁邊的小箱子裏還有魚線和魚鈎。
孟馥悠把線和鈎子裝好,又在房間裏翻翻找找,最後找到的能當做‘魚餌’的東西也只有水缸裏的那條翻了肚子的水泡眼金魚了。
做好了準備工作之後,孟馥悠把窗戶打開了一點小縫隙,把魚竿伸了出去。
那只貓所在的石磨離房間并不遠,約莫不到三米的樣子,孟馥悠沒把魚線放的很長,将金魚在黑貓周圍晃了一圈,那貓舔着爪子,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甩着尾巴爬起來。
孟馥悠控制着手中的力道,不近不遠的将黑貓慢慢從石磨上勾引下來,慢慢走到了那個被蝗蟲覆蓋的人旁邊。
黑貓所過之處就像有着某種神奇的排斥力,地上爬動的蝗蟲自動避讓,以黑貓為圓心的兩米直徑內,幹幹淨淨,和旁邊爬了蝗蟲麻子一樣的地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黑貓吃不到那條水泡眼,叫了一聲,小幅度的往上跳了一下想用爪子去夠,孟馥悠輕擡魚竿吊着它,再将竿子往前移,随着黑貓的接近,停在那男人身上的蝗蟲一哄而散,大量的起飛時帶起振翅的嗡鳴聲,很快就全部飛出了院子。
那個被蟲爬滿的男人終于得以露出全貌,居然是還沒有死,仿佛窒息了許久一般的誇張而用力的吸入一大口氣,喘了好幾下站起身來,“哎呀我這滿身的都啥。”一邊抖落着身上留下的蟲翅和灰土。
男人把自己的儀态收拾幹淨後,看見面前的陰涼處一個衣着光鮮的紅發女人正蹲在那,把什麽東西喂了貓,黑貓得了吃食後開心的甩着尾巴在女人的小腿上蹭來蹭去,女人用手撓了撓它的下巴。
孟馥悠站起身來跟男人對視了一眼,這人被蝗蟲悶了那麽久沒死,甚至是還活蹦亂跳的,理論上不會是個真人,大概率是個NPC,但是他臉上的面具卻是跟之前看見過的所有NPC都不一樣,他的面具是半截的,左右對稱像是一對翅膀的圖形,只遮住了眼睛和上半張臉,半截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表情鮮活地說:“這些蝗蟲真的是太煩人了,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一大堆。”
孟馥悠上下打量着他,不止有面具,手腕上還戴了個鮮花手環,NPC标準配置。
“我剛在打盹睡午覺,差點被悶死,好險好險,謝謝你啊,是你幫我趕走的吧?”男人笑眯眯的走近孟馥悠,直接就取下了手上的手環遞給她:“我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這個送給你做謝禮吧。”
孟馥悠懷裏抱着那只撒嬌的黑貓,就這麽看着他,既沒接手環也不說話,七層的負面狀态層出不窮,不能掉以輕心。
那男人忽然認出了她懷裏的黑貓,有點緊張的說:“這只貓可讨厭了,老是跑我院子裏來,就惦記我那條水泡……咦,我的房門怎麽開了。”說着就要轉身往那邊走。
“那就多謝了。”一聽這話孟馥悠心裏瞬間有了決斷,當即就騰出一只手把他的鮮花手環接了過來,掉頭就走。
身後屋子裏傳來男人的大叫聲:“我的泡泡呢!?你剛剛是把什麽東西在喂貓啊??”
院子外停了輛自行車,孟馥悠把貓放進籃筐裏,騎上就跑,男人追了出來,在後面不依不饒的跟着跑了小一百米,才終于礙于田埂上飛滿的蝗蟲而放棄的停下來,被孟馥悠甩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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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