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

了。

“我給你梳,齊少爺。”喬震拍拍他的肩,去找了鏡子讓他拿着。喬震拿着梳子,低頭琢磨齊為川蓬蓬亂發的生長方向,不由感慨,“果然,有時候從某一個特殊的角度,會不認識一個人。”

齊為川從鏡子裏看他,問:“順便講個故事?”

喬震敷衍,說:“倉鼠川有撮呆毛,礙事,倉鼠舟幫他剪了,完了。”

“完了?”齊為川問。

“嗯。”喬震點頭。

齊為川沉吟,一字一頓地說:“簡短有致,蘊藉悠長。”

喬震笑了,齊為川也微微一笑,順便把賀融最近的舉動都說了,提醒了一句:“你得數數,一個都不能算漏了。”

少算一個棋子,輸贏就說不定了。

喬震也很明白,問:“還得把我們算進去?”

喬家和賀家大動幹戈,他倆無論如何都會被卷進漩渦。

齊為川點頭,喬震又說:“趁我二哥沒離開酒店,我找他說清楚。”

齊為川搖頭,說:“你二哥被賀融套住了。”

“或許,我該跟二嫂說。”喬震說。

“你二嫂能讓你二哥明白,不過,”齊為川說,“你二哥咬了鈎,恐怕不願意松口。”

“賀融給的那兩個項目,沒有陷阱?”喬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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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是好項目。”齊為川說。

喬震問:“那賀融在哪裏下功夫?”

“你想呢?”齊為川問。

喬震想了想,說:“我二哥被收買了,當槍使應該挺好用。”

“差不多吧,賀融順勢而為,無往不利。”齊為川說。

如果喬明海不想削弱或者驅逐傅俊生、方靜珠,就不會有機可趁。

“其實,賀融也不是把誰都算進去。”齊為川微微一笑。

“我知道,但是這麽做好嗎?”喬震問,順便按着造型師阿JIM的套路,拿手指抓了抓齊為川的頭發,提升了一下效果。

“讓人往他身上扯根線,別再亂飛了,挺好的。”齊為川說着,攬鏡照着自己的短發,挺滿意,說,“到我給你梳了。”

“你一個人慢慢玩。”喬震說。

齊為川戀戀不舍,說:“難怪古人喜歡把心愛的鹦鹉剪斷雙翅,鎖在雕籠裏。”

喬震溫柔地說:“既然你有這個心願,等我拍電影賺夠錢,一定把你關進雕籠養起來。”

齊為川詫異了半天,沖着喬震的背影,不顧少爺體統地喊:“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知道了。”喬震帥氣地揮揮手。

客廳裏,喬震站在一幅山水畫下邊,擡頭望着煙波江上幾葉扁舟,打了電話給冷默。

冷默聽了半天,從容地說:“我就知道他不老實,我早把他手機、電腦都沒收了,也不讓他出門了。”

“他沒有反抗?”喬震問。

“沒有。”冷默說。

喬震想,賀融這麽馴服,肯定另辟蹊徑了。

他又打電話給二嫂林寶欣,把事情攤開了說,林寶欣淡淡地說:“你二哥一直都想找機會揚眉吐氣,別人白送給他,他不會不要。”

“可是二哥上了勾,就吐不出來了。”喬震的目光順着那山勢,看那浩浩蕩蕩的江水,一去千裏。

“你也說那個項目是好的。”林寶欣問。

“賀融下一步,應該會送大嫂和傅俊生的把柄給二哥,到時候大動幹戈,二哥也會吃虧。”

“可是你二哥不會聽我的勸告。”林寶欣說。

喬震沉默了片刻,還想說些什麽,又說不出來了。

林寶欣又說:“放心,老頭子攥着大權呢,你要是想最穩妥的辦法,你回來幫忙,你畢竟姓喬,接了老頭子的班,老頭子一定滿意。可就算到了那個時候,一家人也只是面上和和氣氣的,JOE,你高興嗎?”

喬震忽然從眼前那山水畫的煙雨裏,看出一種蒼涼的意味來。

林寶欣并不是無情,只是冷眼,又說:“你之前問我怎麽演戲?我看你自由自在的,就沒告訴你,現在看你苦惱家裏的事,倒可以随便說幾句。”

喬震“嗯”了一聲,林寶欣微微一笑,說:“一般人演戲,就演個臉譜,往人身上貼個标簽,标簽上寫了好人、壞人,這樣單薄,演出來像假的。”

喬震靜靜聽着,林寶欣淡淡地笑,說:“就算是一個傀儡,也還有好幾根線牽着呢,何況是人?你要演一個人,就得想明白他在權衡什麽?什麽事情最關切,什麽事情最煩憂?又是什麽事情,令他最身不由己?就因為這些牽他的線,他心裏就有了世俗的悲歡得失,雖然他只是戲裏虛構的人物,但你演戲的時候,專心想着他的這些動機,這個人自然就活了。”

喬震聽愣了。林寶欣笑着問:“我說得是不是有點道理?。”

喬震久久才緩過神,輕聲地問:“我不能置身事外,這算不算是牽我的一根線?”

林寶欣笑了,說:“我就知道,那我替你找傅俊生和方靜珠吧,提醒他們防備點,可他們會不會對你二哥手下留情?這就不好說了。”

喬震忽然明白,就算他暫時平衡住喬氏集團局面,可最後喬家還是會散場,因為提着他們的木偶線,不往一個方向走。

他受到震動,坐着呆呆的。

旁觀的閱歷,和切身的感受,差了十萬裏不止,只有他自己也成了一個棋子,和周圍所有的人,同處在一個混亂局勢下,他的心眼才跟着開了竅。

齊為川走了過來,溫和地問:“你怎麽了?”

喬震直直地看了他半天,說:“一點都不好玩。”

齊為川笑了,輕輕拍了拍他後背。

喬震問:“傅俊生和方靜珠一定有什麽漏洞?”

“你找到了?”齊為川問。

“我猜的。”喬震說。

“你猜得挺準,”齊為川說,“你多看幾遍材料,就會發現他們把部分收益轉移了,但這也不怪他們,人要留後路。”

喬震說:“我爸也早知道,對不對?”

“應該是,不足為外人道。”齊為川說。

喬震說:“但我二哥不知道,他要是捅到明面上來,我爸不能不處置。”

陽的一面,花團錦簇,陰的一面,互不拆穿,這大概就是處世之道。

“你都想明白了,該想對策了。”齊為川說。

“我沒有對策。”

“你不能完美主義。”

“那我保住大嫂和三姐夫,把二哥踢出局。”喬震說。

齊為川笑了,說:“還得有個人補數,才會重新平衡。”

喬震想了想,問:“你不是說我吧?”

“你正合适。”齊為川說,“你有才能,你爸放心了;你不管事,方靜珠、傅俊生也放心了,所以說,你就是這個棋局的眼。”

喬震又呆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硬邦邦的小島椰子,風刮不開,水沖不爛,後面人人都來敲幾下,咚咚咚,咚咚咚,硬敲出好幾個孔來。

喬震很想問一句,他們有沒有考慮過椰子的感受?

作者有話要說:

☆、51

年前年後,賀融用兩個項目結交了喬明海,又趁熱打鐵,把傅俊生和方靜珠的破綻送到他手上。喬明海雖然有林寶欣提醒,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還說這事就像吃河豚,雖然有毒,但小心一點,不僅吃不死人,還能嘗到人間美味。

林寶欣聽了,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麽。

至于傅俊生和方靜珠,他們是藝高人膽大,真要分家,大可帶着手下一幫精英,自立門戶,最後被掏空的,只有喬氏集團。

喬明海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還攥着一堆資料,到他爸面前告狀。

書房裏,喬雄毅聽二兒子說了半天,随手翻了翻這些證據,放到一邊,擡頭看一眼,心裏莫名,并不是他想讓哪個兒子長進,哪個兒子就能長進;不懂權變,只會被人利用,教是教不會了,再讓他這麽鬧下去,也只是禍根。

“你去香城找人合作,有沒有見你弟弟一面?” 喬雄毅問。

“爸您說的是明舟?”喬明海莫名其妙。

喬雄毅又問:“那我讓你拜訪賀先生,你去了沒有?”

喬明海說:“賀先生家在村屋,我只在城裏轉了一圈,忙着談生意。”

喬雄毅沒往下問了,說:“你先出去吧。”

喬明海越來越摸不着頭腦,雲裏霧裏好幾天。

年終會議,他整體業績虧損得厲害,理所當然地被停職,至于方靜珠和傅俊生,毫發無損、穩如磐石,最後,老爸還讓面都沒露的四弟喬明舟接替他的職位。

喬明海一回家,進了房間,把一屋子東西都給砸了,碎片橫飛。

林寶欣站在陽臺,聽着大動靜,沒說什麽。家裏旁的人,只當笑話看,更不會來問。老半天,聲音歇了,喬明海摔門就出去了。

第二天,喬明海飛到了香城。

喬明海吃河豚中了毒,卻怪罪別人,頭一個就想找賀融。賀融懶得見他,整盤棋最失算就是用了他,能量實在有限,遇上兩軍對壘,被對方當了棄子,令自己那一角的局勢都作了廢。

這邊廂焦頭爛額,那邊廂,入了夜,大浪道,冬雨下個不停,海浪的聲音夾着風雨,聽着吵嚷,齊為川看一眼在沙發上裝睡的舟舟,問:“你在幹什麽呢?”

“我在睡覺。”喬震不願意睜開眼睛。

“你不是把事情都辦得幹淨利落了嗎?”齊為川一邊問,一邊翻着手上的雜志,雖然雜志上往往沒幾句真心話,但挑揀的樂趣還是有的,偶爾看到,更加愉悅。

“我覺得我爸一直在等我。”喬震很不喜歡這種意外的感覺。

他像躺在墓臺一樣,挺直了,雙手合十,搭在胸前,又說:“我從小就知道老頭子看我不順眼,尤其不喜歡我油鹽不浸的樣子,但我不知道他一直在等我振作,最好天天想着他的錢,越熱情洋溢越好。”

齊為川翻一頁雜志,雜志上介紹了一位藝術家是如何布置房子的,極具參考價值,他根本沒認真聽舟舟的心事,心不在焉地問:“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因為我不是傻子!”喬震握緊了手指,“我在電話裏一開口,跟老頭子說我想取代二哥的位置!我想做喬氏的董事!他什麽都沒問就答應了。”

“這很簡單,你是喬家最小的兒子,受寵是應該的。”齊為川細看雜志圖片裏一張桌子,這镂空木雕的花紋如此優美,還有四條小細腿兒,設計得既簡潔又漂亮,放在家裏,會很好看。

喬震像聽了世上最難以置信的結論一樣,猛地坐了起來,說:“我今年二十二歲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我該受寵,難道之前的我一直失憶了?還是那個自生自滅的不是我?”

“舟舟,早點獨立自主沒什麽不好。”齊為川終于擡起頭,微微一笑。

喬震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問:“你收了我爸的好處?”

“這倒沒有,”齊為川合上雜志,扔在一邊,說:“不過,賀伯父和你爸認識,賀融闖禍,賀伯父只好向你爸賠禮。”

喬震眼睛越睜越大,問:“我被你們賣了?”

“賣給誰了?”

“我爸!”喬震臉色一變。

齊為川笑了,拿起車鑰匙,說:“我們該出門慶祝一下。”

“有什麽好慶祝的?”喬震又躺直了。

“慶祝你身價倍增,離用雕籠把我關起來的日子,又進了一步。”齊為川說完,索性走到喬震跟前,握住他手臂,拽他站了起來。

喬震看看手表,說:“現在很晚了。”

“你快發黴了。”齊為川略彎身,過肩用力,一下就把喬震整個人扛了起來。

喬震想到了鴻門宴上被樊哙搭在肩上的那塊豬肉。

他就這麽被齊為川一路扛到車庫,車門打開了,他被扔進車裏,車門又關上了。

齊為川上車,發動車子,飛快地駛離了房子,沿着雨水不停的海邊道,往市區去了。

夜雨天寒,快午夜了,冷冷清清。

齊為川把車停在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喬震問:“大晚上來這裏?”

“晚上沒人才來的。”齊為川說着,下車。

喬震想,的确沒人,停車場空寂寂的,齊為川拉着他往電梯走,到了一樓,商場長長的步行街兩邊,每家店都關了,連櫥窗擺設都看不着。

齊為川說:“樓上的電影院還沒關,我們去看電影吧?你喜歡哪個片子,我們就放哪個。”

“你以為電影院你家開的?”喬震問。

“嗯,我開的。”齊為川認真地說,接着問:“要不放你拍的電影?”

喬震發現自己膚淺了,他順勢而為,指着中庭的水池子說:“這個噴泉不錯,你能讓它噴水嗎?”

“可以。”齊為川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那噴泉就亮了乍藍乍紫的光,從外到內,一圈一圈地吐水,高低錯落,還帶音樂,認真一聽,世界名曲,空靈的長笛和低沉的鋼琴交錯。

喬震坐在噴泉邊上,靠着低低的玻璃圍欄,仰頭看見從頂層垂下的幾個五彩熱氣球裝飾,說:“這感覺很好,就是不太讓人珍惜,因為太容易了。”

齊為川在他旁邊坐着,也仰着頭看,一層一層的錯落扶梯,設計了鑲着亮片的反光,淡淡地說:“閑字珍貴,還有人也珍貴。”

“閑和人,其實是一樣東西。”喬震笑了,說:“你想要我的時間,你是我見過的最精明的人。”

齊為川也笑了,說:“我的時間也給你。”

“可以喊停嗎?”喬震沖他笑,純真的笑意,讓人眼睛移不開。

“不行。”齊為川說,“如果你中途離場的話,我會把你做成标本,擺在我天天都能看見的地方。”

“防腐劑味道重,你不會喜歡的。”喬震平靜的說,他嘴角有淺淺的酒窩,又說:“而且,做成标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人人都有灰飛煙滅的那一天。”

“是不是因為你在島上一個人長大,所以百無禁忌?”齊為川認真地問。

“我一向看得很開。”喬震無所謂地說,又加了一句,“尤其是被人出賣之後,我就看得更開了。”

“舟舟,你很記仇。”齊為川笑着說,喬震看他一眼,齊為川那張英俊的臉,有迷惑安撫的作用,喬震靜了靜,問:“有沒有紀錄片?”

“你在商業院線找紀錄片看?這個要求太刁鑽了。”齊為川說。

“難不倒你,而且人會犯賤,得來不易才珍惜。”喬震微笑着說。

“那你要看什麽?”齊為川問。

喬震想了想,說:“有《靜止的鳥》嗎?”

齊為川忍不住說:“你還真會挑。”

“不然怎麽顯得你神通廣大?”喬震笑。

“沒有這部片子。”齊為川攬住喬震的肩膀,湊在他耳朵邊上說:“藝術電影都不是人看的。”

“帶上藝術兩個字就了不起了,那些瘋狂的頂級藝術家都有一種精神力量。”喬震笑着說。

“嗯,他們精神力量過剩,他們最後都瘋了,”齊為川刻薄地說。

“那在熙熙攘攘的利益鬥争裏,游刃有餘,又是為了什麽?”喬震也針鋒相對地嘲弄。

“為了變得更冷靜、更成熟、更獨當一面,當然,也可以保護任何一件想保護的東西。”齊為川振振有詞。

“唔。”喬震點點頭。

為什麽他和齊為川兩個,下雨天專門開車跑到一家關門的商場高談闊論?但這一刻,他還是覺得有點趣味,周圍有花香,也許是因為商場外頭,豔麗的花樹落了滿地,摻着風聲雨味漫進來的,也許純粹就是他自己的幻覺。

他發自內心地說:“川兒,我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齊為川很自然地回應。

“那我們能回家嗎?”

“才出來就回去,你要戒掉宅的毛病。”

“那你能去美術館、獨立藝術中心之類的地方,把《靜止的鳥》調過來嗎?”

“我覺得你純粹是難為我。”齊為川說。

“你剛剛還說很高興認識我的?”喬震問。

“那我們還是回家吧。”齊為川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定舟舟了,因為他進化得太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魔飼(上魔都就可以包吃住的母飼主)給送上飛機了,我終于自由了,回來寫文了。

魔飼貢獻了一點素材給我。

具體是這樣的,當時——

作者:最近沒素材。

她問:你寫啥了?

作者:高帥富,有錢人的素材。

她說:這個容易啊,上回我爸來看我,見我住得太窄,說我住這麽小的地方,被人知道了,影響公司股價。

作者笑着說:點不錯。

她立馬變成了青霞(大話西游),說:我非得把錢摔你臉上,你才能認識到我是有錢人嗎?

作者:你們有錢人說話都這麽惡狠狠的嗎?

她又變成了紫霞,說:也不是,人家帶你去吃高級餐廳吧?

我說:還有呢?

她說:去我家商場購物吧,刷臉就夠了。

我說:有錢人的素材夠了,咱倆還是正常模式吧。

她就刷了個大白臉面膜,沖床上的我搔首弄姿,說:一年沒見,你有沒有覺得我腰細了,腿也細了?

我看在素材的份上,說:有。

她心花怒放了,說:你不是私我就是欺我了。(鄒忌諷齊王納谏)

我說:平時說話能不用典故嗎?

她說:我怕你以為我是個膚淺的白富美。

我說:白富美游戲不是結束了嗎?

她說:你太眼拙了!

……

我想,她一定是入戲太深了。

☆、52

兩個人的時光易過,這天,喬震在廚房喝了半瓶偷藏的威士忌酒,得意忘形地走到客廳,說要排練劇本。

齊為川配合地問:“我演什麽?”

喬震說:“你躺在地上演案發現場,流血受傷,要猙獰一點。”

齊為川問:“那你演什麽?”

“我演無情的路人。”喬震眨眨眼。

“你不救我嗎?”齊為川皺着眉頭。

“說了我演的路人是無情的。”喬震攤手。

齊為川拒絕配合,發號施令:“什麽破劇本,不準演。”

“那你想我演什麽?”喬震趁着酒意,微微興奮地滾上沙發。

齊為川放下書,說:“你和我可以演周末采購的夫婦。”

“夫婦結婚多少年了?”喬震好奇地問。

“這有關系嗎?”

“我需要融入情境。”

“十年。”齊為川随口一說。

“哦,那他們感情變淡沒有?”喬震問。

“沒有。”

“他們愛情保鮮的秘訣是什麽?”

“靠默契,靠對胃口。”齊為川發現他根本沒辦法編劇本了,因為舟舟一直在打岔。

“胃口也會變的吧?原來愛吃的,後面不愛吃了,也是常有的事情。”喬震語氣蒼涼,一派深沉地較真。

齊為川簡明扼要地說:“倉鼠川一直都愛吃大米。”

“哦。”喬震想了想,問,“我好歹也是黃金蛋炒飯吧?”

“嗯,黃金蛋炒飯。”齊為川握着喬震的手背,自然地挨着唇碰了碰,問,“你剛才在廚房做什麽好吃的?”

“我檢查食物有沒有過保質期。”喬震撒謊。

“你檢查了很久。”齊為川大概覺得好玩,低着頭,按次序輕輕吻了喬震的每根手指,親昵得好像在玩弄嬰兒一樣。

喬震一陣肉麻,問:“你啃雞爪呢!”

齊為川微微一笑,說:“嗯,我要啃豬頭了。”

說着他抱住喬震,狠狠地吻上他的唇,回味了片刻,他停住了,問:“你喝酒了?”

喬震伸了雙手擠住齊為川的臉,冷靜地說:“你是豬頭,酒釀紅燒的。”

齊為川發現自己問什麽都多餘。

下一刻,喬震就被齊為川用力抱了起來,直接抱進浴室,扔進浴缸。

齊為川開了熱水噴頭,還替喬震剝衣服,說:“我們洗澡!”

“我不想洗!”喬震不滿。

“你會喜歡的。”齊為川把自己也脫光了,水漫浴缸,他踩了進來,和喬震面對面擠着。

“喜歡才有鬼!”喬震瞪着眼睛問。

“我可以滿足你三個願望,醉鼠。”齊為川悠閑地問。

喬震有點動心,不假思索地說:“你給我講故事!剪指甲!還有搓背!”

“那你轉過去先。”齊為川很有耐心,喬震遲疑地站了起來,無所顧忌地轉過身,又坐進了水裏,後背朝着齊為川。

齊為川用沐浴露和着沐浴球,給喬震打上了泡沫,上上下下搓着,問:“你要聽什麽故事?”

“倉鼠結婚的故事。”喬震覺得後背舒服。

齊為川沉思片刻,開始信口開河。

“在烏托邦倉鼠國,兩情相悅的倉鼠結婚之時,可以協商婚姻關系的期限,從1年到100年不等。如果期限滿了,可以延期登記,否則,關系自動解除。但是婚期越短,要交納給烏托邦倉鼠國的費用越高,比如結婚一年,要交兩萬元倉鼠幣,結婚一百年,只要交一元倉鼠幣。而且,婚期不同,新婚的倉鼠,收到的結婚證書是不一樣的。如果只結婚一年,就會收到婚姻百科全書,逐條逐項列舉倉鼠夫婦的權利和義務;如果結婚一百年,就會收到倉鼠國首席法官的祝福。”

喬震聽傻了,他覺得齊為川簡直是天才一般的故事家。

他有點不情不願地誇獎:

“川兒,你講的故事,比我講的好多了。”

“還行吧,”齊為川頗為得意地說:“我的閱歷當然比你更豐富。”

喬震雖然覺得齊為川不經誇,但還是好奇地問:“那結婚一百年,能收到什麽祝福?”

齊為川說:“尊敬的倉鼠先生——這說的就是我了;尊敬的倉鼠夫人——這說的就是你了,舟舟。法官祝福道——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對右手,左腳對右腳、左腦對右腦,究竟應該承擔起怎樣的責任和義務,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個整體,為彼此的存在而存在,為彼此的快樂而快樂。”

喬震發了一會呆,熱水的蒸氣彌漫,齊為川把他的搓得泡沫雪白,蓬蓬頭的水花灑下來,把他沖洗得幹幹淨淨。

齊為川忽然湊在他的耳邊說:“醉鼠舟,你該履行結婚義務了。”

喬震扭過頭,瞪着齊為川。

齊為川站起來,走出浴缸。

“我們是柏拉圖精神戀愛的倉鼠!”喬震也站起來宣布!

“精神戀愛?這個新花樣不錯,”齊為川玩味地笑,補充了一句,“柏拉圖從明天開始。”

說着齊為川就把喬震從浴缸裏直接抱了起來,讓他坐在大圓鏡前的盥洗臺,直接把他的雙腿,扛在肩上。

齊為川低着頭,輕輕噬咬着喬震的嘴唇,笑着說:“舟舟,你性感極了。”

喬震忽然沉浸在相同的愉悅裏,呼吸淩亂的,直到突然滞住。

喬震不能忍受,問:“說了很多遍了,你進去輕點!”

齊為川沉默不語地用力擠壓進去,一擡頭,看見喬震攢着的眉頭,只好略略輕緩進出,按着一定的節奏聳弄着,可這種熱身的節奏,過分考驗人的意志。

齊為川認真打量着喬震的表情,說:“你要放松一點。”

“怎麽放松?”喬震問,他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玩具,身上熱騰騰的,神經繃緊。

齊為川微微笑了,說:“大部分的事,你都學得挺快的,除了這個。”

“說得你好像經驗很豐富一樣?”喬震反問。

齊為川輕笑一聲,下流地說:“只要看見你,我的經驗自然而然地,就會在幻想中豐富起來了。”

喬震忍不住側過臉,意識卻集中在某處,感覺敏銳無比,厮磨的聲音與觸覺,無比清晰。

齊為川盡性越弄越快,舒服之餘,還不忘安撫說:“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久?”喬震身上汗漬漬的,聲音沙啞地問。

齊為川停頓下來,退了出去。

喬震定住喘息,以為解放。

齊為川攔腰摟着喬震,從浴室抱到卧室,放在床上,壓在身下,誘惑地說,“你不是要看我的經驗值嗎?咱們多換幾個姿勢玩。”

喬震瞪着眼睛,說:“我不稀罕看。”

齊為川溫柔地說:“舟舟,你口是心非的樣子,最可愛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倉鼠國烏托邦結婚制度,也不知道是誰編出來的。

據說是愛爾蘭的結婚制度,但身處愛爾蘭的人又說沒有。

這一定是一個非常非常理想主義的無名氏,心懷憧憬,忍不住在網上散布的謠言。

這也是俺見過的最甜蜜的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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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