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喜脈 這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

入了芒種, 麥子将收,稻子待種,所謂人誤地一時, 地誤人一季,長平村的農戶們忙得不可開交。

好容易熬過了農時, 端午又近, 家家都備起了艾葉菖蒲, 包起了粽子。

姝娘自炕上醒來時,外頭天光大亮,她揉了揉眼, 不免懊惱今日又起晚了。

她慣不是貪覺之人,因從前的習慣,每日天不亮便起,可最近不知為何總覺得渾身疲憊,提不起勁兒,甚至因困倦連午後都開始歇晌。

姝娘瞧了一眼身側繡花籃子中的幾個小香囊,心想着許是近來做香囊熬得太晚,才至于早上醒不過來。

左右也無人苛責,懶便懶吧。

天兒愈發熱得厲害, 姝娘就着水,随意吃了兩個窩頭, 又在房中練了會兒字,日頭逐漸升起來, 屋內悶熱得愈發受不了, 姝娘這才出來,捧着木盆,準備去河邊浣衣, 讓河風吹吹興許還能涼快許多。

她帶上幾個繡好的小香囊,到了河岸邊便見十幾個婦人圍在一塊兒,邊浣衣邊唠嗑,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

可乍一看見姝娘,原本熱絡的氣氛忽得沉靜下來,婦人們對望一眼,神情微妙,紛紛垂下頭去。

姝娘看在眼裏,卻并未說什麽,徑直走到錢獵戶的媳婦喬氏面前,遞了兩個小香囊給她道:“錢嬸,這是我親手做的香囊,裏頭放了些朱砂,艾葉,石榴花什麽的,用來驅蟲正好,你拿回去給二寶和三寶用吧。”

喬氏沒接,反笑得有些尴尬,“這我怎麽好拿的,姝娘你收回去吧。”

“就是不值錢的玩意兒,現在天熱蟲蟻多,我就是前幾日瞧見兩個孩子的手臂上被咬的不輕,随手縫的。”

聽姝娘這麽說,喬氏才勉強道了聲謝。接了過去。

周遭浣衣的都時不時用餘光往這廂瞄,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看着卻見姝娘突然走了過來,大大方方道。

“這香囊我多做了一些,各位嬸娘婆婆們若覺得有用的話便拿去吧。”

話雖這麽說,可姝娘也不等她們自己來取,伸出手一一都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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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婦人們自然不會不要,姝娘這避蟲的香囊多有效她們都清楚,畢竟去歲她也做了許多分給了村裏的孩子們,不管是擱在床頭還是戴在身上,都不容易遭那煩人的蟲蟻咬了。

只是這東西雖小,拿在手上終究有些滾燙,誰讓不久前她們還湊在一塊兒嚼姝娘的口舌呢。

可如今過了這一個多月,哪裏見姝娘身邊出現過什麽男人,也沒見她怎麽出村去,那說她做了人家外室的傳言分明是在瞎說。

村裏的好幾個婦人都覺得對不住姝娘,可道歉的話又說不出口,此時見姝娘不計前嫌,主動與她們搭話,越發覺得臉上滾燙,臊得慌。

還是張嬸先開口道:“姝娘,我家剛巧做了綠豆糕和糯米飯,你若想吃,直管到我家去。”

她話音未落,身側幾人忙跟着道。

“我家也腌了鹹鴨蛋。”

“冬瓜你吃不吃,我家地裏的冬瓜好摘了,今年的都長得可大可好了。”

“……”

姝娘沖着她們笑了笑,輕聲細語道:“多謝各位嬸嬸了,姝娘有空便去。”

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又圍着唠了幾句,婦人們才各自散開來浣衣。

姝娘蹲在河邊,搓着髒衣裳,心下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香囊是她一早就想好了要給的,只是順便借着這個機會緩和和村裏這些婦人們的關系。

畢竟擡頭不見低頭見,她在長平村的時日還長,沒必要鬧得太僵,她裝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聽過那些個難聽的傳言,日子也能過得順當些。

這廂正在浣衣,卻聽人群中不知是誰忽得喊了一聲。

“芽兒回來了。”

姝娘擡頭看去,便見梅阿大家的芽兒穿着一身粉嫩嬌俏的衫子,唇間含笑,面若桃花,站在梅嬸身側,含羞帶怯地走來。

她嫁去鄰村姚家也有兩月了,除了出嫁後三日回門,這還是頭一遭歸寧。

喬氏上下打量着芽兒,啧啧了兩聲,忍不住調侃道:“看看芽兒這副好氣色,你那夫君平素應該沒少疼愛你吧。”

芽兒還是新婦,哪裏聽得這樣的葷話,紅着臉不言,退了幾步害羞地躲到梅嬸身後去了。

“都嫁人了,臉皮怎還這麽薄!這晚間蒙了被子可如何是好。”

喬氏說罷,衆人都哄笑起來。

“哎呦,可都別說了。”梅嬸偷偷往芽兒身上瞥了瞥,沖喬氏打眼色,“小心給吓着。”

張嬸反應最快,頓時一驚一乍道:“呦,難不成……好事啊,好事,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可不是嘛,前陣子就喊累,再加上月事沒來,我就覺得八九不離十。昨兒個去鎮上買東西,順帶去找大夫瞧了瞧,果真沒錯。”

梅嬸笑盈盈地說罷,忽又自己捂了嘴,懊惱道:“你看我這,不興說的,不興說的,你們聊着,我們就先回去了。”

她打完招呼,拉着芽兒匆匆走了。

梅嬸這話雖說得半遮半掩,但能懂的都懂。一般婦人家肚子裏有了娃娃,按習俗,前三個月都是不好光明正大向外說的,就怕留不住。

畢竟是好事,姝娘會心一笑,打心底裏為芽兒高興,然下一刻,她洗衣裳的手驀地停了下來。

姝娘回想着梅嬸方才的話,唇邊的笑意漸漸消失,越發覺得不對勁。

疲累……月事沒來……

仔細想想,那晚後,她心頭一直很亂,再加上是頭一回經歷那事,以至于根本沒想到要去喝避子湯。

而且這一月多,她也的确還沒來過月事。

姝娘越想越怕,忙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會這般巧的,她月事本就不準,一直調養不好,有時候近兩月才來一回,何況就算是疲憊困倦,也不一定是因着那個呀。

雖在心裏努力說服着自己,可姝娘還是有些慌亂地站起來,抱着木盆心緒不寧地往家走。

回了劉家,她将木盆擱在院外,也沒心思晾曬,只有些神情恍惚地進了屋。

在炕上呆呆地坐了半天,姝娘才緩緩垂眸,将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是大夫,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有孕又有何難。與其在這裏擔驚受怕,只要探一探脈便能知曉真相。

姝娘躊躇了許久,咬了咬牙,終是将右手搭在了左手手腕上。

少頃,姝娘杏眸微張,眼中微弱的光陡然黯淡下去,她難以置信地怔在那裏,擡起手,緩緩落在小腹之上,萬般心緒翻湧交纏。

這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她在村中不少婦人身上探出過這個脈象,再熟悉不過。

是喜脈!

姝娘本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再有當母親的機會,可不曾想,孩子竟會以這種獨特的方式到來。

但在震驚之後,姝娘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孩子不能要!

她當即站起來,快步往賀嚴那屋去。想起從前在書上看過的落胎藥方,她在屋裏翻找了片刻,發現裏頭的藥材恰好都有。

姝娘迅速生火燃起爐子,熬藥煎湯,一個時辰後,倒出來一碗烏黑濃稠,泛着濃重苦腥味的藥汁。

一切都做得利落果決,可當姝娘端起湯藥,方才湊到嘴邊,卻如何也喝不下口了。

她分明很清楚,這個孩子和芽兒的孩子不一樣,若他被生下來,只會成為世人口中的野種,被羞辱唾罵,一世擡不起頭。

但只要這一碗湯藥下去,要不了多久,肚子裏還未成型的孩子便會化為一攤血水,一了百了,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雖然再清楚不過,可姝娘端着湯藥的手微微地顫着,如何也湊不到嘴邊。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湯藥上氤氲的熱氣逐漸消散,碗壁也涼下來。

姝娘知道不能再猶豫了,她猛一下狠心,張口正欲将湯藥一飲而盡,便聽院外有人高喊了一聲。

她受了驚吓,手一斜,随着清脆的一聲響,湯碗從手中傾倒下去,碎裂成片,烏黑的藥汁四濺。

許是聽見動靜,院外人循聲跑進來。

姝娘定睛一看,認出是村裏梁三哥家的媳婦,只聽她氣喘籲籲道:“姝娘,你快去看看,月蘭要生了。”

月蘭臨盆的日子就在這兩日,要生了也很正常,但見梁三嫂子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姝娘颦眉問道:“穩婆找了嗎?”

“找了!”梁三嫂子急得都快哭出來,“可孩子胎位颠倒,是腳朝下的。穩婆正在順胎位,叫我趕緊把你喊去呢。”

婦人生産如同闖鬼門關,更何況是難産,自小姝娘不知看過多少因此一屍兩命的,她匆匆取了藥箱,和梁三嫂子往月蘭家趕。

月蘭家外已圍了不少人,二牛扶着他哭得泣不成聲的娘,正擔憂地站在門前張望。

産房內不時傳開斷斷續續的痛呼聲。

見到姝娘,二牛他娘一把拽住她道:“姝娘啊,你一定要救救月蘭和孩子,一定要救救他們呀。”

“大娘先別急,定會沒事的。”姝娘沒時間安慰二牛他娘,疾步就往産房裏去。

月蘭躺在炕上半眯着眼,滿頭大汗,先頭就已陣痛了好幾個時辰,這下再加上難産,她已漸漸痛得沒了氣力。

姝娘忙從藥箱裏取了參片塞進月蘭口中吊着,轉頭問穩婆:“胎位正得如何了?”

穩婆同樣是急出了一身汗,“正胎位哪有那麽容易,還需得一會兒,可怕就怕這小娘子撐不住啊!”

姝娘用帕子細細擦了月蘭額上的汗,連連喚了她幾聲,月蘭費力地轉頭看向她,氣若游絲:“姝娘,若......若我不行了,你當得努力保住我的孩子,別......別顧及我。”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姝娘不由得氣從中來,“月蘭,你聽着,如今孩子還在你的腹中,你需得努力撐下來,若你出了事,這孩子也活不成。”

她取出針包,用針灸刺激穴位,穩婆則幫着月蘭正胎位。

也不知過了多久,月蘭精神越發不濟,穩婆忽得喊道:“胎位正過來了,小娘子再加把勁兒,孩子就快出來了。”

聽到這話,月蘭才精神了一些,捏着姝娘的手一下下咬牙使勁兒,終于在一個時辰之後,将孩子生了下來。

穩婆剪了臍帶,在孩子屁股上拍了好幾下,才聽見嘹亮的哭聲。

這哭聲中氣十足,一聽便是個健康的小子。

穩婆給孩子擦拭了幹淨,包進襁褓裏,遞給姝娘,忙出門報喜去了。

“是個兒子。”姝娘将孩子遞給月蘭看,月蘭脫了力,累得幾乎睜不開眼,只能牽起唇角笑着,很快便昏睡了過去。

姝娘将孩子抱在臂彎裏,仔細瞧着,剛出生的小娃娃又輕又軟,沒有骨頭一般,姝娘看着他皺皺巴巴又紅通通的臉,忍不住伸出去逗他,

可誰知剛碰着孩子的小手,他便下意識反抓住她的拇指,死死不放,看着那粉嫩嫩的小拳頭,姝娘的心像是被猛擊了一下,鼻尖泛酸,一股難言的滋味泛上心頭。

門被推開了,月蘭的婆婆和夫君疾步走進來。

二牛沒看孩子,眼圈通紅,徑直往炕邊去了,二牛他娘則抹了抹眼淚,往月蘭處看了一眼,見她睡了,便伸手來抱孫子,邊哭邊念叨。

“哎呦,真乖,上天保佑,我們趙家有後了,我們趙家有後了......”

姝娘看着眼前的場景,默默站了一會兒,轉身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她将熬好的湯藥遞給月蘭服下,在炕邊守了小半個時辰,見月蘭沒什麽大礙,同二牛囑咐了幾句,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劉家。

因方才幫月蘭接生,她衣衫上沾了不少血漬,姝娘想着擦洗擦洗換身衣裳,在角落的樟木箱子裏翻尋時,忽得有一物露了出來。

她動作一滞,緩緩拿起那支淡粉的牡丹花簪。

那日早上她準備逃跑時,其餘什麽都沒帶走,卻忍不住拿走了這支簪子。

只因為他說過的那句“留個念想”。

姝娘将簪子貼在胸口,還能想起方才被孩子握住的手的觸感,柔軟清晰。

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看着一個孩子被生下來。

剛出生的小娃娃可愛得緊,會笑,會蹙眉,會揮舞手腳,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存在。

姝娘忍得辛苦,可熱淚到底沖破眼眶洶湧而出。

她突然不想打掉腹中這個孩子了,或許失了這次機會,這輩子,她便再也做不了母親。

她也想看着他慢慢在她腹中長大,長到會調皮地踢她的肚子,她也想看看他生得什麽模樣,會更像她還是那沈公子。

餘生太長,若能有一個孩子陪着自己有何不好。

一定會有辦法,她一定能想出辦法,将孩子好好生下來。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

皇宮禦書房,沈重樾頗有些心不在焉地落下一子,垂首淡淡道:“陛下棋藝高超,是臣輸了。”

明祁帝無趣地揮了揮手,示意內官将棋盤撤下,語氣頗有些不滿:“阿重,你在敷衍朕。”

沈重樾起身拱手,“臣不敢。”

自從沈重樾這次回京,明祁帝明顯察覺到他的異樣,在太後壽辰之上,一身濃重沉寒的戾氣不說,言語間旁敲側擊更是毫不留情,吓得那些心懷不軌,本就害怕這位手握兵權的定國将軍的諸王灰溜溜回了封地。

不可否認,沈重樾是他身邊最好的劍,睿智且銳利,不可多得。

可他這次辦事,雖處置得極好,但雷厲風行的樣子全然不像他一貫沉穩的作風。

“你這離開了大半年,可有尋到自己想尋的東西?”明祁帝問道。

沈重樾非鎮南侯親子的事,明祁帝一早便得知了,可他并不在乎這些,沈重樾立下的赫赫戰功只是他自己的,與他是不是鎮南侯的人并無關系。

将鎮南侯之位傳給他也不過是想為他的身份添彩罷了。

沈重樾擡眸,輕輕點了點頭,“臣不僅尋到了,還有意外之獲。”

“哦?”明祁帝一挑眉,“所以你才急着想回去?”

“是。”沈重樾承認道。

他躬身沖明祁帝鄭重地行了一禮,“懇請陛下,準許臣再回去幾日,那裏有對臣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明祁帝沉默了片刻,見沈重樾态度誠懇,終是松口,“三日後,參加了宮中的端午之宴再回也不遲。”

沈重樾劍眉蹙起,本欲再說什麽,到底還是生生咽了回去,謝恩告退。

明祁帝望着沈重樾離開的背影,多少有些頭疼,他猜想沈重樾口中所說的“重要的東西”大抵是他的親生父母。

兩人自小相識,他知沈重樾是個極其重孝之人,不免擔憂他這位大将軍一朝解甲歸田,回家侍奉雙親。

換做旁人還能以俗物相誘惑,可沈重樾不同,他清心寡欲,視金銀美色為無物,更不在乎什麽權勢地位,說棄便能棄。

礙着沈重樾如今對外的身份,他也不好将他親生爹娘接進京城來。

這樣的人,該如何将他長久留下?

明祁帝倚在檀香木椅上,不由得犯了難。

若他還有在乎的東西便好了。

大太監苗盛一路送沈重樾出宮,看着這位定國将軍陰沉的臉色,是一聲都不敢吭。

分明陛下都已應允将軍回去了,他怎還如此不高興呢。

他當然不知道,沈重樾如何高興得起來,他只想當即快馬加鞭趕回去找姝娘,可一想到還要再多等上三日,心下頓時躁意叢生。

苗盛跟在沈重樾背後,盼着趕緊将眼前這尊大神送出宮去,可還未到宮門口,迎面便遇上了另一尊大神。

他硬着頭皮上前道:“奴才見過長寧王。”

沈重樾亦停下步子施禮,先前太後的壽辰上,他便已見過長寧王。

“下官見過王爺。”

賀嚴深深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什麽都沒說,徑直略過他往前走。

走了一陣,他驀地問身側的小黃門:“鎮南侯成親了嗎?”

小黃門聽見賀嚴開口,吓得一個激靈,不知長寧王為何要問這個,遲疑片刻才答:“奴才記得……似乎沒有。”

賀嚴又問:“可有婚約?”

“不曾聽說。”小黃門搖頭道。

賀嚴聽罷,微微垂下眼,若有所思。

他由小黃門領着,很快便到了禦花園,禦花園中有一隐月湖,湖中建有一亭。

亭中正有人賞景飲茶,見賀嚴前來,她端笑道:“上好的黃山毛峰,這可是今年才進貢的新茶,你且嘗嘗。”

宮人替賀嚴倒了茶水,便見那湯色嫩綠,清澈鮮亮,賀嚴舉起杯盞放在鼻尖嗅了嗅,茶香馥郁不散,入口更是醇香怡人,淡淡苦澀後還有回甘在舌尖蔓延。

輕啜了一口茶後,他瞥見桌上擺的桂花糕,便捏了一塊放入嘴中。

“如何?”太後問道。

“茶是好茶。”賀嚴頓了頓,“但這桂花糕着實差些意思,遠不及我家丫頭做的好吃。”

太後已不是頭一回聽賀嚴提起這個所謂的“丫頭”了,她大抵知道那是賀嚴在外頭收的徒弟,可不免有些好奇。

畢竟賀嚴性子古怪,能被他收做徒弟的,也不知是個怎樣的姑娘。

“天天喊着你那丫頭好,你倒是同我說說那孩子的事兒。”太後笑道。

“我家那丫頭有何好說的,你往後見了不就知道了。”提起姝娘,賀嚴便有些止不住,“不過那丫頭單純,甚至有些傻,或是因着從前日子過得苦,凡是對她好些她就對人掏心掏肺,我剛教她學醫時,她連字都不識,我責她兩句,她還傻乎乎沖我笑呢......”

看着賀嚴說話間上揚的眉宇,太後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為了他們母子和朝局的安寧,賀嚴可謂犧牲了自己的大半輩子助她,她平生沒對不起任何人,卻對賀嚴滿懷愧意。

如今見他這副欣悅的模樣,心下再安慰不過。

“這般惦念,回京時怎不把她帶回來?”太後調侃道,“不會是人姑娘不願同你回來吧。”

賀嚴面上的窘意一閃而過,他嘴硬道:“哪是她不願同我回來,我只是想等京城這廂安排妥當了,再将她接來。”

不止如此,等姝娘來了京城,他還要為姝娘安排一樁好婚事。

京城的尋常男兒可配不上他家丫頭,需是個有擔當,能護得住她的人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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