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回京(修) 她也沒料到沈重樾身邊竟突……

沈重樾想過了, 他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帶着姝娘走,他需得當着衆人的面給姝娘一個名分,告訴他們他對姝娘是認真的。

姝娘杏眸微睜,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她抱着嫁衣的手微微收緊, 沉默片刻, 擡首望着沈重樾道:“公子打算何時啓程回京?”

沈重樾愣了一下, 沒想到姝娘會突然問這個:“等我們成完親便回去。”

姝娘抿了抿唇,她知道沈重樾為何突然提出成親的事。

她緩緩道:“我們可否去我公婆墓前拜堂成親,我想讓他們來為我們做見證。”

她并不需要以成親的方式來向旁人證明什麽, 畢竟日子是她自己過的,但她很想讓她公婆知道,她尋到了良人,往後會過得很好。

沈重樾點了點頭,“好。”

他本就打算在離開前去他爹娘墳前祭拜,如今由姝娘提出這個想法,再好不過。

兩日後,姝娘早起沐浴,為自己梳妝打扮, 到了吉時由莊婆婆扶着出了門。

甫一出去便有一雙溫暖的大掌,執了她的手。

姝娘聽見耳畔喜樂聲倏然奏起, 隔着蓋頭詫異道:“公子......”

“既是成親,該有的, 都得有。”沈重樾淡淡道。

只是很多都來不及準備, 待回了京城,他再給姝娘一個完整的婚禮。

姝娘勾唇笑起來。

因嫁衣繁瑣,姝娘又懷着身孕, 他特意教程棋備了輛馬車,将姝娘抱了上去。

到了那山腳下,再将她抱下來,一步步背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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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劉獵戶夫婦墳前,沈重樾将帶來的貢品一一擺出來,扶着姝娘緩緩跪了下去。

“阿爹,阿娘。”姝娘方才說了一句,便喉間一哽,“姝娘要走了,你們放心,他是個好人,也會對姝娘好的......”

她如今的心情,相比于再嫁的兒媳,更像是初嫁的女兒,來與爹娘分別。

姝娘說到一半,眼淚簌簌而下,終究是再難說下去了。

沈重樾默默看着她,拿起酒壺斟了酒,将酒水緩緩撒在了墳前。

他此番回到長平村,雖劉獵戶夫婦皆已過世,無法讓他再繼續侍奉跟前,可他們卻留給了他一件最寶貴的東西,那便是姝娘。

沈重樾心中喊的雖是“爹娘”,出口卻只能是“伯父”,“伯母”。

只聽他鄭重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生對待姝娘,此生不離不棄,絕不負她!”

她是他們留給他的妻,往後也會是他的命!

而後,他們對着天地,對着墓碑拜過,又對拜過後,便算成了禮。

無媒無賓又如何,他們拜對了天,也拜對了高堂,往後就是真正的夫妻。

沈重樾緩緩揭開姝娘的蓋頭,不由得怔忪了一瞬。

略施粉黛的容顏展露,眉彎如柳,唇似朱砂,染了胭脂的雙頰緋紅如花,嬌豔明媚。

沈重樾從懷中摸索了一會兒,驀地取出一物,遞給姝娘。

姝娘疑惑地展開那張薄薄的紙,草草讀過後,不由得杏眸微張。

“這是婚書。”沈重樾笑看着她,“以此為證,往後餘生,你便是我的妻。”

她沉默着看了沈重樾好一會兒,将婚書小心翼翼地貼在胸前,終盈着淚光粲然而笑。

回了劉家,姝娘換下了身上的嫁衣。院子裏,程棋和兩個小卒正忙着收拾回程的行李。

姝娘本也沒什麽好帶的,她在空蕩蕩的屋內環顧了一圈,才有些不舍地出去,給屋門落了鎖。

劉家院外,自奏起喜樂起便圍了不少村人,姝娘将鑰匙交給了隔壁的孫大娘,囑托道:“這兩間屋的鑰匙便交給大娘保管了,院子裏還有些菜沒收,麻煩大娘替我收了吃了,莫要浪費。還有,我公婆的墓,也煩請您有工夫時,去清掃清掃,偶爾替姝娘上柱香。”

孫大娘點點頭,遲疑了一下道:“姝娘啊,我這人有時候理不清,若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你莫要同我計較。春桃那孩子年紀還小,跟在你身邊若說錯做錯什麽你多包涵。”

“大娘放心。”姝娘笑道,“我一定像待親妹妹一般好生對待春桃。”

正說着,便見春桃背着包袱,喜笑顏開地跑來,身後跟着的許大成還替她拎了不少東西。

圍觀的村人俱是一臉豔羨,不乏有村裏的姑娘酸溜溜道:“春桃,真羨慕你,可以去京城玩,跟姝娘關系好就是不一樣,如今姝娘是将軍夫人了,你也跟着沾光,不像我們這些人這輩子都見識不到京城的繁華。”

“怎的。”春桃揚着下颌道,“我就是沾了我姝娘姐姐的光,你若有光可沾,你也沾啊!”

她這一句話霎時堵得那姑娘啞口無言。

孫大娘忙拉住春桃道:“死丫頭,到了京城,可記得收了你那冒失性子,別亂說話,好好跟着你姝娘姐姐,莫要給她惹麻煩,記住了沒?”

“記住了,記住了。”春桃道,“娘,你平日也小心些身子,等我玩夠了便回來。”

孫大娘聽得這話,不免紅了眼睛,平日雖“死丫頭”“死丫頭”地罵着,可心底到底有些舍不得,但春桃難得有去京城見世面的機會,絕不可這麽錯過了。

許大成也看向姝娘道:“姝娘,春桃就拜托你了,這丫頭調皮,你多費心。”

“大成哥,你客氣了。”姝娘道,“我還要謝謝春桃呢,有她在,我這一路才不至于太無聊。”

許大成憨厚地笑起來,可笑到一半,就僵住了。

只見姝娘身後倏然走來一人,看他的眼神沉冷如冰,像要吃了他一般。

許大成不禁打了個寒顫,自打知道沈重樾便是定國将軍,姝娘還懷了他的孩子時,他便知自己無望了。

也是,姝娘這般美貌的女子,确實該嫁給一個配得上她,也護得了她的男人。

畢竟往後若再出現一個何二公子,他真的無法保證有能力護得住姝娘。

沈重樾輕輕摟住姝娘,視線卻一直落在許大成身上,眸色深邃漆黑,像是占據了領地的野獸在警告企圖靠近的同類一般。

少頃,他才柔聲道:“姝娘,我們該走了。”

說罷,一把将姝娘抱上了馬車。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言的小虎子抽着鼻子,忽得問:“将軍,姝娘姐姐,你們還會回來嗎?”

姝娘愣了一瞬,再次擡眸不舍地看向她住了整整五年的劉家院落,目露悲傷。

她既嫁作了他人婦,往後只怕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然沈重樾攬住姝娘的手緊了緊,“會回來,一定會回來。”

聽着沈重樾異常堅定的語氣,姝娘詫異地看向他。

那話聽起來,并不是在安慰她,更像是沈重樾自己下定的某種決心!

一月半後,京城定國将軍府門前。

馮長有些為難地看着眼前窈窕的女子,斟酌了半晌道:“表姑娘,這天兒熱,您還是進去吧。”

正值三伏天,天氣悶熱難言,光在日頭底下站了一會兒,就能活脫脫曬起一層皮來。

井玉黎任由婢女為她打着傘,裏頭的小衣都已透濕了,她直直望着路的盡頭,動也不動,“不必了,這表哥想是很快就會回來,我還是在這兒等着為好。”

馮長熱得滿頭大汗,井玉黎不進去,他也不好進府去,只能跟着熬。

他在心底長嘆了一聲。

他家主子前陣子命人購置了不少女子用的物件,可也不知哪個嘴碎的奴婢将此事傳了出去,鬧得如今滿城風雨。

京中不知多少貴女做夢都想坐上這将軍夫人的位置,可他家主子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少小官為了巴結他家主子而送來的美人無一不被完完整整地送了回去。

左右他家主意後院一人也無,再加上他替鎮南後守孝的三年喪期還剩半年,京中那些适齡的貴女本還算安心,但不知突然從哪處冒出一人,不知身份,不知相貌,只知那定國将軍一擲千金,前幾日差點搬空了京城最有名的脂粉鋪,掩月齋。

一時不僅是那些貴女,連京中幾位重臣都開始警惕起來,唯恐沈重樾看上的是對家的女兒,畢竟沈重樾權高勢重,他的婚事很有可能改變如今朝中的局勢。

不少人偷着來将軍府一探虛實,馮長實在是不堪其擾。

而這位鎮南侯府的表姑娘,也不知如何得知他家主子今日要回來,早早便來門口等了,怎麽勸都不走。

此時,井玉黎掩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捏着,她也沒料到沈重樾身邊竟突然出現了女子。

她派人去查過了,那女子應當不是什麽京城中人,畢竟沈重樾大半年都不在京城,先前也只回來了兩月,而且除了鎮南侯府、将軍府、皇宮及演武場外,哪裏都沒去。

反而他再次匆匆離京的舉動有些蹊跷,看來那女子應是他在外頭認識的,此番沈重樾備置了這麽多東西,應是為那個女子入府所準備。

井玉黎多少有所不齒,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随便與外男有所牽扯,還被帶回來,想必是什麽有手段的狐貍精,使計将她那表哥勾了去。

可她外祖母親口說過的,她往後才是将軍府和侯府的女主人,這位置誰也搶不走。

思忖間,随着跶跶的馬蹄聲,路面上震動起來,很快一輛馬車出現在了盡頭。

來了!

井玉黎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

今日,她就要擺出這女主人的架勢來,震懾震懾那狐貍精。

讓她知道往後府裏做主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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