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疫疾 她好想他!

豫城形勢一刻不得耽誤, 為了快些到達,唐雲舟和幾個小卒皆用騎馬的方式,載着姝娘和兩個禦醫趕往豫城,

披星戴月,馬不停蹄, 終于在二十幾日後到達了邊關。

臨近城門, 唐雲舟将姝娘從馬上扶下了, 道:“營中還缺軍醫,夫人不如跟我一道兒去軍中吧。”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兩位禦醫相互對視一眼, 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誰人不怕死,更何況他們家中還有妻兒老小,若不是陛下有令,他們也不願意到這個瘟疫泛濫的地方來送命。

原以為他們兩人中,定有一人能被派去軍中,逃過一劫,可誰知半路殺出個将軍夫人。

她是個弱女子,這個活命的機會,他們定是要讓出來的。

姝娘朱唇微張, 正欲說什麽,卻聽城門口一陣喧鬧, 她聞聲看去,便見兩個守城的将士拼命攔住欲逃出城門的三五個百姓。那幾人蓬頭垢面, 面露驚恐慌亂, 口中喃喃:“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唐雲舟默默看着, 他低嘆一聲,對姝娘解釋道:“阿重唯恐逃出去的百姓将疫病帶出,到時大骁舉國上下疫疾泛濫,恐一發不可收拾,便強令所有豫城百姓留于城中,不得外逃。”

兩位禦醫看着這一幕皆面色發白,甚至站在城外,甚至都能隐隐聽到城內撕心裂肺的哭聲,裏頭的狀況有多慘烈可想而知。

姝娘不可能不怕,只是她此番前來,就是幫着來平複疫情的,她抿了抿唇道:“唐副将,我既來了,自然是要進城的。”

唐雲舟倏然一慌,“夫人!”

“我來了豫城的事不必告訴他,平白讓他擔心罷了。”姝娘笑了笑道,“他守着城門不破,我便盡力替他護着這城內百姓。”

姝娘的話令唐雲舟啞然,更讓兩個禦醫面上發燙,稍微年輕一些的林太醫上前道:“我随将軍夫人一同去,我并未成親,父母也自有兄弟姊妹照顧,沒有什麽放不下的牽挂,但施太醫家中還有妻兒,就讓他随唐副将去軍營吧。”

施太醫聞言,眸中含淚,感激地低身沖林太醫一拱手。

姝娘從行囊中取出兩條幹淨的布巾,遞給林太醫,兩人用布巾蒙住口鼻,由唐雲舟帶到了城門前。

“這是京城來的大夫,領他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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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應聲,姝娘方才走了兩步,就被喚住了。

折身只見唐雲舟神色凝重道:“夫人,您一定要平安!”

姝娘沉默了一瞬,旋即重重點了點頭。

守衛領着二人進了城,在穿過冗長的門洞時,邊走邊道:“将軍特命人将他在城內的府邸辟出來,充當了疫堂,現下所有發病的百姓都被送去了那裏,兩位大夫需記牢了,這疫堂有人把守,一旦進去,就不可再出來……除非……”

除非死了被擡出來。

穿過幽暗冗長的門洞,眼前倏然開闊起來,立在城門口,姝娘和林太醫都不禁愣了愣。

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一片清冷,各色雜物橫七豎八地躺在那兒,似教人劫掠過一般,一陣風拂過,揚起純白的紙錢漫天飛舞。

守衛步履未停,帶着兩人一路去了疫館,還沒踏進去,綿綿不絕的痛苦□□和低泣就從裏頭飄了出來。

拐過影壁,姝娘便見兩人擡着一個竹架子與他們擦肩而過,架子上蒙了白布,一只蒼白的手自布中伸出,無力地垂落,掌心甚至還沾着未幹涸的鮮血。

姝娘秀眉微蹙,穩了穩心神,繼續往裏走,然看着眼前的場景,卻不由得杏眸睜大。

放眼望去,偌大的庭院中,用草席鋪地,一排排躺了近百個人,那些病患面色蒼白如紙,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時不時有人半坐起身子劇烈咳嗽,咳着咳着便吐出一地猩紅的血來。

隔着臉上的布巾,姝娘都能聞到空氣中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濃重的血腥味,便溺味,還有藥味兒……混雜在一塊兒,極其難聞。

那守衛見怪不怪,面不改色地領着兩人進了堂屋,對着一個正蹲着看診的年輕男子喚道:“顧大夫。”

見那人聞聲看過來,守衛将姝娘和林太醫領到他面前道:“這是将軍從京城帶回來的禦醫,皆醫術了得,是來幫您的。”

聽聞是禦醫,顧歧卻絲毫沒流露出恭維讨好之态,他瞥了林太醫一眼,旋即将目光落在姝娘身上,蹙眉道:“怎還有個女人……”

他不耐地指了指西面,“那廂還缺人手,請兩位去那兒吧。”

見他這般态度,林太醫想說什麽,卻被姝娘扯了扯衣袂,“林太醫,我們走吧。”

林太醫猶豫了一瞬,微微颔首,兩人方才轉過身,便見那顧大夫暗自嘀咕道:“京城是沒人了嘛,随便派個女人來,不如直接說任我們自生自滅得了……”

姝娘回首望了一眼,見那顧大夫眼底泛青,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到底什麽都沒有說。

屋子西側,有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在幫忙照顧病患,許是聽見了那顧大夫方才說的話,她起身湊近姝娘道:“夫人別介意,我兄長也是因這病久不得治,眼看着一個個得喪了命,心煩意亂才會說出這般話。”

“顧大夫是你兄長?”姝娘問。

小姑娘點點頭,“我叫煥兒,我和我兄長是在這豫城開醫館的,城中原還有好幾個大夫,不是跟着染病死了,就是趁着苗頭不對,早就攜家帶口逃了,現下就只剩我大哥和其餘兩個大夫了……”

煥兒話音方落,忽得有人急急喚了她一聲,喊她過去,煥兒慌忙站起來,走到一個角落裏,蹲下身在那個病患鼻息和脈象上探了探,旋即黯然地垂下眸子搖搖頭。

很快,便有人擡着竹架子進來,連人帶草席子一裹,蓋上白布,再擡出去。

姝娘看見煥兒呆呆地望着那人被擡出去後,熟練地低頭在系在裙腰上的麻繩上打了一個結。

“這是在做什麽?”姝娘問她。

“每日被擡出去的人太多,怕自己忘了。”煥兒苦笑道,“這樣就能知曉今日走了幾個人,夜裏再去翻簿子,将這些人的名字從上頭劃去,方便對得上。”

她語氣異常平靜,就像是在做一個沒什麽大不了的記錄的活,或是這一陣見過了太多亡故的人,一顆心痛苦得都快要麻木了。

見姝娘目露悲意,煥兒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一般道:“放心吧,這些人會被送去給隆恩寺的高僧超度,然後被埋在寺廟後山,那兒風水好,下一世定能投個好胎……”

縱然煥兒這樣說,姝娘也笑不出來,如今亦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她問煥兒:“你們先前都用了哪些藥方,就沒一個有效果的嗎?”

煥兒嘆聲道:“倒也不是說全然沒有效果,只是頂多讓他們減輕些痛苦,多拖上三五日,最後的結果都變不了!”

“可否将藥方拿給我看看?”姝娘問。

“藥方在我屋裏,這就去拿。”煥兒起身出去了,姝娘在屋裏查探了一遍病患的病情後,她又拿着藥方回來,遞給姝娘。

“下面幾副藥方都沒什麽用,最上頭這兩張都是服用後有療效的,咳血的次數明顯少了,燒也退了下去,只是撐不過多久,又開始重新發熱咳血。”

姝娘喊來林太醫,二人對着藥方比對過一遍,商量着替換了裏頭的兩味藥材,對煥兒道:“明日開始,試試這個藥方。”

“好。”煥兒沒有什麽異議,如今這狀況,無論什麽方子都是死馬當活馬醫,不管成不成,都得去試試。

姝娘一直在疫堂照顧患疾之人,約摸過了亥時,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去了休憩之處,那裏離安置病患的屋子遠,是個極小的院落,想是從前給下人們住的,裏頭就一張木榻,兩把長凳而已,稍顯簡陋。

姝娘倒不介意,她是過過苦日子的人,眼前這些,對她而言并不算什麽,她打水擦了身,換了衣裳,甫一沾到榻,便沉沉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姝娘都重複着白日照顧病患,夜間還要鑽研醫書的日子。

為了不讓自己被傳染,姝娘用特別的草藥剁碎了浸泡布巾和衣裳,晾曬幹了分給疫堂內所有大夫和幫忙照顧病患的百姓用。

她和林太醫接連換了好幾個方子,可雖讓病發得慢了些,但還是避免不了病患吐血衰竭而亡。

姝娘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只能眼看着被擡進來的人,沒過幾日就又悄無聲息地被擡出去,只餘下地上一灘未幹的血漬,很快又有新的病患占據了那個位置,周而複始,毫無例外。

整個疫堂,堪比人間煉獄。

在這般壓抑窒息,每日都是痛苦□□的環境中,姝娘甚至幾度心生絕望,只能靠想着正在城外與敵軍拼殺的沈重樾,和遠在京城的兩個孩子,勉強支撐着。

在她來到豫城大抵一個月後,一日天未亮,煥兒忽得拍響了她的門,焦急道:“夫人,我大哥和林太醫吵起來了,您快幫忙去勸勸吧。”

姝娘拖着疲憊的身子爬起來,套上外衫,拉開門問:“出何事兒了?”

煥兒拉起她,邊走邊解釋:“我大哥令人将那些重病的都擡到了一個屋子裏,說是先救治那些病症輕的,林太醫不肯,便與他争執了起來,兩人吵得兇,這廂誰都不肯讓誰呢!”

還未走到前院,便聽激烈的争吵聲從那廂傳開。

“你放任那些重病的,等同于眼睜睜看着他們死,你是大夫,怎麽能作出這樣殘忍的事!”姝娘認出這是林太醫的聲音。

“你以為我願意嗎?”緊接着,顧歧低吼道,“如今城中藥材緊缺,若是都救,指不定都得死,不如先救那些症狀輕的,或許還能救回幾個,我做的難道有錯嗎?”

姝娘疾步至院中,便見林太醫和顧大夫争得面紅耳赤。

“若還有救呢,若他們還有救呢,你怎麽下得了這樣的狠心!”林太醫氣得渾身顫抖。

“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太醫懂什麽!”顧歧不屑道,“你們只會一味假好心,到現在了,還不是一人都未救下,你們若真有本事,就自己去照顧,自己去将那些瀕死的人給救回來!”

“你!”林太醫被氣得喉間一哽,胸口上下起伏。

兩人争執間,忽聽一輕柔婉轉的聲兒響起。

“我去吧……”

林太醫和顧歧都齊齊看向姝娘,林太醫擔憂地喚了一聲:“夫人……”

“無妨。”姝娘勾唇笑了笑,“那兒總歸是要人去照看的,誰去都一樣。”

顧歧深深看了姝娘一眼,冷哼一聲後,嘀咕了句“瞎費功夫”,轉身進了屋。

對于顧歧的這個決定,姝娘責怪不了他什麽,他在這個疫堂待得時間比她更久,送走的人自然也比她多得多,他并非狠心,這只是在理智之下作出的最無奈和悲哀的判斷。

所有重病的人都被顧歧派人擡到了東面一個院子裏,只留下一兩個人照顧。

相比于外頭輕症的人,這廂患疾的病人皆面色蒼白,雙眼空洞,形容枯槁,極其費力地喘息着,想必所有看見這番場景的人,都不會相信,他們還能僥幸活下來。

姝娘心頭滞得難受,她在屋內查探了一圈,忽有一雙布滿皺紋的手艱難地擡起來抓住了她的裙裾。

“大夫……”

姝娘垂首看去,便見一個骨瘦如柴的婆婆氣若游絲道:“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

聽見這話,姝娘倏然鼻尖一酸,她不忍說實話,只蹲下身柔聲安慰道:“不會的,婆婆,我會盡力救你的,你定會好起來的。”

那婆婆緩了一口氣,費力地扯開一絲笑,“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子我……還未活夠呢,我還……還想看看我那未出世的曾孫呢……”

姝娘緊抿着唇沒有說話,她怕她一開口,盤旋在眼眶裏的熱淚就會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承認,她再自私不過,最開始來豫城,她單單是為了沈重樾,為了她的夫君。

作為大夫,她并無拯救蒼生的大志,她只是個俗人,有的只是兒女情長,然來到此處以後,看着上百個活生生的人,變得毫無氣息地離開,就這般永歸黃土,她才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想出法子讓他們活下去。

她不想這些人就這樣化成煥兒那條麻繩上冰冷的繩結,連個姓名都道不出,可他們亦有父母親人,在家中執着而期盼地等待他們回去。

姝娘試着改換了藥方,雖又拖了些時候,可婆婆和屋內其他病患的病情依然日益嚴重起來。

不過五日,就接連有六七個人被擡走掩埋。

夜間,姝娘幾乎沒有歇息,只在昏暗的燈光下,翻來覆去研究賀嚴給的那本醫書,少頃,她又将書冊翻回到某一頁,将視線落在一處,咬着唇,定定地看着。

裏頭能試的藥方她幾乎都試了,除了一個,那藥方中有一味藥姝娘不敢輕易嘗試,因那藥藥性烈,用得好了,或能救人,可用不好,就是一味徹頭徹尾,能随時致人喪命的毒藥。

姝娘遲疑了許久,一直沒敢下決心用。

可按那婆婆的情況,似乎也在這一兩日了。

姝娘輕嘆了口氣,翌日天未亮,就按書上的方子稍作調整煎了藥。

婆婆已病得幾乎說不出話,人本就瘦削,不過幾日,兩頰枯瘦,眼窩凹陷,遠遠望過去,整個人如同一具骷髅一般可怖。

姝娘只輕輕一用力,便将人抱坐起來,遲疑了一會兒,在她耳畔問道:“婆婆,我煎了碗藥,只是這藥藥性烈,我也不知是否有效,就怕……您,願意喝嗎?”

靠在姝娘懷裏的婆婆艱難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兒,只能撐着氣力,上下點了點頭。

臨到快死了,只要能抓住一線希望,其餘的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姝娘這才敢用湯匙,一勺勺喂給婆婆喝,可她幾乎連吞咽的氣力都沒了,喂半勺流半勺,一碗的湯碗,只勉強喝下去小半碗。

扶着婆婆睡下後,姝娘幾乎一整日都守在她身側,晚間又努力喂了一回湯藥。

她沒回房中睡,夜裏取了根薄被在婆婆身側倚着牆閉眼歇息,卻毫無睡意。

她好想他!

她來到豫城已一月有餘,因整日忙碌,幾乎沒有工夫去打探城外的消息,只零星聽說,夏軍來勢洶洶,昌平軍打得十分艱難。

姝娘擡眸望向窗外的圓月,始終浮躁懸起的心難得平靜了一些,可垂眸瞧見一動不動的婆婆,又緊張地伸出手去往她的鼻下探去,直到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才緩了口氣。

一夜間,她反複這樣的動作,直到過了子時,才忍不住靠着冰冷的牆面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耳畔萦繞着叮叮當當的瓷碗碰撞聲響,她努力地睜開眼,只見煥兒扶着婆婆正在喂她喝米油。

見姝娘醒來,她詫異道:“夫人,可就奇怪了,昨日看這個婆婆像是熬不到今日早上了,我連擡架子的人都喊來了,沒想到過來一看,這婆婆氣色竟是比昨日好了些。”

聽得這話,姝娘慌忙擡起婆婆的手,把了把脈,脈象果真比昨日平穩了許多。

可她不敢高興得太早,因這段日子以來,并非未見過這般情況,又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

她繼續給婆婆服同樣的湯藥,直到第三日,見婆婆咳血的次數少了,也漸漸有了說話的氣力,才大着膽子給屋裏其他病人用,并且托煥兒将這個藥方帶給林太醫和顧大夫,特別囑咐了要注意那位藥性烈的草藥,萬不能添多。

婆婆年邁,身子底本就弱,恢複得自然也慢些,屋內有些年輕力壯的,喝下藥三四日,便能教人攙扶着下地了。

見他們身子漸好,姝娘又開了補血益氣的方子,幫他們養着。

原死氣沉沉的疫館,終于有了歡聲笑語,那些半只腳踏進黃泉路又被硬生生拉回來的病人都忍不住跪在姝娘面前磕頭,連聲道謝。

大抵過了十日,婆婆也能坐起來自己吃些東西了,她顫巍巍地端着湯碗,喜極而泣,哭了好一會兒,才拉着姝娘的手道:“多謝秦大夫,若沒有您,只怕這廂我已經在地下和我家那老頭子團聚了。”

“婆婆不必謝的。”姝娘道,“我是大夫,都是我應當做的。”

雖姝娘蒙着布巾始終看不清臉,可通過她的發髻,婆婆知曉她是已嫁的婦人了,忍不住問:“先頭疫疾橫行,城裏的人都只有逃出去的,我聽秦大夫的口音,不像是這裏人,緣何會特意進城來?”

姝娘笑了笑,答:“我家夫君就在城外,聽說豫城疫疾鬧得厲害,我不放心,就來看看。”

“原是如此。”婆婆以為姝娘的夫君大抵也是被征兵了,“你們都是好人,你家夫君也有幸,能娶到你這般好的媳婦兒。”

煥兒剛巧端着湯藥進來,聽見兩人的對話,驚詫道:“原來夫人您的夫君也在昌平軍中啊……”

自打進疫館,姝娘便沒表露過身份,煥兒跟着林太醫喊她“夫人”,也只知道她已嫁了人。

“嗯。”姝娘點點頭,順勢問道,“煥兒,如今城外戰況如何了?”

煥兒眉頭一皺,抿唇沒有說話,見她這番神情,姝娘頓時心下一沉,少頃,果聽她道:“不大好,大軍本駐紮在豫城六裏外,可這幾月來夏軍屢屢進犯,竟将昌平軍足足逼退了三四裏,現在城內人心惶惶,都說這豫城只怕又要不保……”

姝娘聞言面色沉重,她忍不住問道:“夏軍便如此厲害?那将軍呢,将軍骁勇善戰,不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吧?”

“将軍……”

提及沈重樾,煥兒的神情忽得有些微妙,她遲疑了一會兒,張了張嘴,正欲說什麽,卻聽背後有人驀然喊了她一聲。

姝娘擡眸看去,恰見站在門口的顧歧。

顧歧喊的雖是煥兒,目光卻落在了姝娘身上,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直直沖姝娘走來。

姝娘疑惑間,便見顧歧在她面前止住步子,旋即拱手低身沖她行了個大禮,誠摯道:“顧某脾性不好,前一陣冒犯了夫人,特來向夫人陪罪!”

姝娘見狀忙去扶他,“顧大夫不必如此。”

顧歧繼續歉意道:“顧某迂腐,只因夫人是女子而輕蔑看低,實在愚昧無知,此番若沒有夫人,全豫城的百姓定難幸免于難。”

“顧大夫擡舉我了,若沒有顧大夫的堅持,只怕很多人都撐不到現在。”

姝娘說的是真心話,不是所有人都有這般勇氣在這樣随時可能喪命的地方撐下來而不逃。

“顧某答應過将軍,除非顧某死了,定不會放棄那些染疾的百姓。”顧歧自責道,“可顧某食言了。”

“将軍……”姝娘略有些詫異,“是将軍将此事托付給你的?”

“是啊。”一旁煥兒笑道,“夫人不知曉,将軍曾救過我和我兄長,對我們有恩。”

“外間的傳言都不過無稽之談。”顧歧咬牙切齒道,“将軍心系百姓,他的為人我們兄妹倆很清楚,他定不可能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通敵叛國。”姝娘心下猛地一顫,“到底是何傳言?”

煥兒看了顧歧一眼,緩緩道:“也不知是誰在城中話說八道,說是将軍勾結夏軍,才會使向來戰無不勝的昌平軍連連敗退,更有甚者,說這場疫疾就是将軍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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