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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海墨香,殿下,《大唐》……”錢一喃喃自語,表情是驕傲的,內心的酸澀卻擋也擋不住。

錢三有些疑惑錢一的狀态,從錢二到錢十一這十個人,都是趙禔府中隸屬錢一管理的護衛,級別較低的他們,只知道殿下是大東家,但并不知道殿下就是硯海墨香。

錢一晃了晃神,突然嚴肅說道:“這次《武報》出了頭,只怕姑蘇這邊明面暗地的勢力都不會安穩,去,吩咐他們開始嚴密打聽防範。”

錢三點頭,認真回道:“是!”

☆、36洽談的合作

短短十來天的時間,特別是在《大唐雙龍傳》第二期專刊發行後,整個姑蘇都掀起了一陣武俠熱,這熱浪甚至波及到了姑蘇邊緣縣市。

就連一貫“只讀聖賢書”的蘇氏學堂裏,也有不少學子在暗中傳遞與交流買來的報紙。

而趙禔每次看見成片的人群在熱議《長生決》、寶藏的時候,臉上都會挂上欣慰的微笑,心裏的小人愉悅地蹦達着踢踏舞。因為這種情況越熱,她的‘功德簿’上面的點數才會更加好看。

————————收入 ————支出————————

第一行,知名度:21252(+15000), 0 (較詳細地知道趙禔這個人)

第二行,狂熱粉:4273(+3600), 0 (詳細地知道趙禔這個人,并且發自內心有諸如:忠誠、熱愛、追随等想法)

十來天時間,一個暴增1.5萬,一個暴增3600。

這逆天的數據不要太多!

趙禔每看見一次,嘴巴都要笑歪了一次。第一次見的時候,随後整整一晚上都沒合得攏嘴,導致第二天面部肌肉抽搐,還惹得王安石他們一陣怪異的眼神。

“小郎君,小郎君你在這裏啊!”趙禔正在食不言,不遠處的顧濟世突然蹿了出來,扯着趙禔的胳膊就往另一邊的桌子去,“自前天起你就避而不見,今日可讓我逮着你了。”

“不是·小郎君。”趙禔斬釘截鐵。

并非是對這個稱呼敏感,比如她就不反感王安石他們這麽叫,只不過,趙禔總覺得從顧濟世嘴裏蹦出的“小郎君”,那圓滑暧昧的腔調似乎帶着一種奇異的調笑。

顧濟世很自然地随口應承,繼續扯着趙禔走。

趙禔心裏不太情願,畢竟這顧濟世別的都好,就是一旦念叨起來那功力實在讓人承受不住,特別是當他成為《大唐》的忠實讀者後,簡直就是催稿的一員悍将,趙禔對他真的聞之色變。

被扯着的趙禔,頻頻向身後的王安石和司馬光使眼色。

王安石和司馬光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手,又看了看被擰過去的趙禔以及石太平的胳膊,同時止步,搖頭,用略含同情的眼神目送趙禔:不是他們不夠兄弟義氣,實在是敵人太強大,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那碎碎念你就獨自享受吧……

趙禔翻了個白眼,剛還說要幫我打掩護呢,轉背這兩個家夥就見死不救了,于是她扯了扯顧濟世說道:“我們三都沒吃好呢,這樣吧,我認真聽着,你請我們一頓得了。”

顧濟世一怔:“成。”說着,就拜托一旁的石太平去請人了。

石太平用了然加戲谑的眼神瞟了趙禔一眼,挽着胳膊去“請”人了。

趙禔的眼角看見王安石與司馬光勉強的笑容,心裏不厚道地笑了。

一行五個人來到柳希文所在的位置,顧濟世扯着趙禔就着柳希文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将面前的茶杯給添滿,王安石與司馬光緊挨着顧濟世的左側,石太平一見顧濟世的架勢,身體一僵,雙手報臂沒有坐下的意思,見衆人望着他,扯了扯嘴巴,半響後開口:“我去帶點零嘴過來,有忌口的麽。”

還買零嘴,你想跑就直說啊!

柳希文有些無奈地看了石太平一眼,知道他可是最怕“念叨”狀态的顧濟世的,便擺擺手:“成,你慢慢挑,我們在這等你。”說完,又看了眼夾在自己和顧濟世之間的趙禔,勉強自我安慰,還好中間隔着一個人。

而這邊顧濟世已經開說了:

“《長生決》到底有什麽秘密啊,它真能長生不老麽?”

“寇仲和徐子陵什麽時候開始發展啊,他們哪個比較厲害?”

“這篇《大唐》的末尾,會改變李氏王朝這個歷史嗎?”

“杜伏威的‘袖裏乾坤’和宇文化及的“冰玄勁”真的有這樣的功夫麽?輕身功夫就像“鳥渡術”那樣,最關鍵處是首先如何輕身及在空中換氣麽?”

……

噼裏啪啦一串不帶停頓的問句,柳希文見怪不怪地淡定喝茶,王安石與司馬光開始神游太虛,只有趙禔,作為被詢問的對象只能強打精神逐個回應,而在看到顧濟世面前又添了一壺滿滿的茶水後,她覺得胃部有些抽痛。

就在這時,顧濟世突然開口:“小郎君,你為什麽要隐瞞硯海墨香這個身份。”

趙禔一愣,很自然地回答:“因為,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沒有必要……”顧濟世重複兩遍,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看着趙禔,說道,“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名聲可是入仕的最佳途徑,須知唐時的‘終南捷徑’啊。”

《新唐書·盧藏用傳》記載,唐朝的時候,盧藏用想入朝作官,就隐居在京城長安附近的終南山,借此得到很大的名聲,終于達到了作官的目的,而其他人做官則必須通過一層層的科舉考試才行,司馬承桢曾暗諷他:“以仆視之,仕宦之捷徑也(以你的眼光來看,那裏确實是當官的捷徑啊)。”

所以說通過“隐居”的方式引起朝廷的注意從而快速的升官,對于想走仕途的人來說就成了一條“終南捷徑”。

趙禔聞言,心下苦笑,她能說自己完全無心仕途,來蘇氏學堂只是迫不得已的麽。

當然不行!

這就像是高三同學在羨慕你收到了名牌大學的保送名額的時候,你能說你根本不屑于上大學,讀高中純粹是打醬油的麽。

這話能說的出口麽,真說出口,這不是間接地“羞辱”他們的夢想麽。

無意識間,絕對會和一幹同窗畫出“理想三八線”。

有些實話在某些場合也是萬萬不能說的,趙禔低聲咳嗽一聲,說道:“我始終認為,‘終南捷徑’乃一種"釣名"兼"釣利"的可笑行為,我還是,呵呵……踏踏實實地走科舉路子算了。”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科舉在他們看來也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趙禔這話給了他們一個錯覺:趙禔這是身為才子的一種傲氣,是想在任何方面都做到讓別人信服。

對此,這些才華橫溢的學子表示很能理解。

顧濟世爽朗一笑,兩手搭在趙禔的肩膀上,說道:“是我口誤了,小觑了·小郎君啊!”

趙禔搖了搖頭,這時,蘇氏學堂的守門老人,瘸着腿,撐着一根拐杖,身手利索地向趙禔這一桌走來,待得看到趙禔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低聲:“趙郎君,這裏有你的一份家書。”

蘇氏學堂為了安全起見,在沒有重大事情的情況下,不準許任何外人入內,只準許守門人轉交。

趙禔也不覺得奇怪,自從錢一回到姑蘇,幾乎每天她都能收到錢一的家書。她接過信封,發覺右上角有一個‘問’的小字,這個字代表有決策需要詢問。

趙禔眉毛一挑,随即拆開信封,信裏開篇是照常的噓寒問暖,中間又是狂贊了一遍《大唐》的偉大功績,直到最後才出現新的內容:銷量猛增,銷售點太過稀少導致忙不過來,現今需要增加報紙攤位,只不過具體增加多少,增加在哪裏,還需殿下定奪。

趙禔看完頓時覺得頭大,要知道她可是最煩這些後續的事情,否則當初就不會偷懶和玉真合作。更何況,錢一作為二當家也能夠直接定奪了,幹嘛這麽謹慎地問來問去,老在用權這方面“畏首畏腳”沒必要啊。

趙禔打算就回一句話:全權交予錢一定奪。

趙禔收好信,又聽顧濟世敲打催文了将近一個時辰,感覺聽都聽飽了,連點心都沒吃就逃離了飯桌。

她剛離席,柳希文不久也蓋上茶杯,追了過去,将她引到一個人較少的地方,低聲問道:“小郎君,你是《武報》幕後的當家吧?”

趙禔一愣,這雖不是很隐蔽的事,但知道的也沒幾個,柳希文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查到這個身份,看來他背後的能量還是蠻大的啊!

這些思緒流轉也不過一秒,趙禔很幹脆地點點頭。

柳希文美麗的鳳眼微微睜大,似是沒想到趙禔的回答會如此幹脆利落,但他畢竟也不是個簡單人物,立馬不再追問最初的傻問題了,眼波微漣,開門見山道:“不如我們合作吧。”

趙禔思索了一下,柳希文畢竟是姑蘇地頭蛇,很多事情他來處理會更加方便,詢問:“具體哪個方面。”

柳希文笑了笑說:“《武報》的根基畢竟還是淺薄了點,依我看銷售渠道似乎存在不小的問題,別的不說,我們就合作這一塊,我可以讓柳家旗下的所有門面開放一個攤位,售《武報》報紙。至于之後的分成,純利潤三七分,如何?”

柳希文說得有些心虛,作為一個少當家他的話語權還是小了點,這不對等的條件全是主家開出來用來試探的《武報》底線的。至于柳家為什麽會想和《武報》合作,純粹是因為第二地頭蛇韓家已經榜上大腿,開始蠢蠢欲動了。

趙禔心裏冷冷一笑,這條件是當自己是個娃娃耍呢。

別的不說,《武報》那強大吸引力絕對會吸引一大批人過來,到時候還不是便宜了柳家的那些門面攤位,營業額絕對會上漲好幾個百分點。

再說了,是售《武報》又不是專售《武報》,專賣店和雜貨店能一樣麽,居然還敢提出純利潤三七分成,真是獅子大張口,咬到一口是一口啊!

趙禔意味深長地看了柳希文一眼,在他有些游弋的目光中,異常淡定地回答:“不了。”

柳希文表情不變,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趙禔用折扇敲了敲手掌,在途徑柳希文時悄聲嘀咕:“聽說,姑蘇韓家不錯。”

柳希文身體一僵,表情有些龜裂。

☆、37各方的态度

之後的事情趙禔也沒多管,只是在給錢一回信的時候多加了兩個字“競标”。

錢一也不愧為從小跟着趙禔的心腹,立馬明白趙禔的意思,随即在商盟以及周邊零散店鋪裏發布消息:《武報》在三日後公開招标合作者。

這個消息一出,立刻引得姑蘇及周邊的各方勢力湧動,畢竟汴京玉真靠着《白蛇傳》撈錢的例子還擺着呢,《大唐雙龍傳》只看讀者的追捧好評,未來的漲勢只怕會更加兇猛,這種分蛋糕的機會,不出手的商家那都是傻子。

說到姑蘇的商家,就不得不提到五年前由韓家發起的商盟,以及盤踞在姑蘇百年的世家柳家。

先說說新貴韓家,韓家背後的勢力一直不明朗,它的經營也單一,僅一項便是韓氏錢莊,當然,可千萬不能小看韓氏錢莊,畢竟它在大宋錢莊的排名裏面混到了前十,再想想大宋是何等的富足,這足以推測出韓氏錢莊的力量。而就在五年前,韓家突然在姑蘇提出了商盟的理念,成為商盟裏的領頭羊,集合了一大批中小型散戶,彙聚了一股讓旁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再說說老牌貴族柳家,柳家盤踞姑蘇百年,經營的範圍非常廣,家族子弟入仕的不少,本地還有柳知府撐腰,在姑蘇區域經營的生意自然占盡了優勢,要說幾年前,那絕對是姑蘇一手遮天的大世家。

可偏偏韓家弄了一個商盟頭頭,韓家在生意上雖然與柳家沒什麽交集,可他那些同盟的經營範圍非常駁雜,無可避免的會和柳家有這樣那樣的競争。作為一個頭頭若是無法幫助同盟小弟競争,誰還會跟着頭頭混啊!韓家與柳家的對峙就這麽開始了,韓家的力量不容小觑,柳家在大意之下也損失不少,最後還是柳老家住壯士斷腕,抛棄一些可有可無的産業,重心全部放在主行業上。

原本雙方都還在試探,互相攻堅的力量有所保留,可就在幾個月前,韓家也不知道發哪門子瘋,親自上陣,一邊聯合商盟吞噬弱小的商家,一邊開拓新的經營範圍,動作之大讓有怨氣的人也不敢妄言。

這一下,雙方的産業算産生了交集,韓家和柳家也開始正式交鋒。

錢一将這個“競标”的消息一放出來,兩家都在家族中召開了商讨大會。

韓家到底是新貴,行事沒那麽嚴肅,直接一大家人坐在自家的飛天閣,邊吃宴席邊讨論。

“健兒,你看那《武報》如何,”韓家家主問的正是分支嫡孫,隸屬《武報》的韓健。

韓健咳嗽一聲,勉強将差點嗆到的酥點吞了進去,水也來不及喝,站起身拱手道:“回太爺,《武報》根基尚淺,論勢比不得姑蘇那兩家官報,不過幕後東家投資甚大,前景可觀。”

韓家主點點頭,這時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響起:“我說三堂兄,最近那‘江湖’的《大唐》不是很熱麽,聽說銷量都快趕上官報的十倍了,怎麽就比不得了,按我看,別的都甭說,直接将硯海墨香那人挖過來,我們立起爐竈都行啊。”說話的男子身材臃腫,皮膚青中泛白,氣色很是不好,一邊說,右手還不忘摸一把身旁的女侍。

“是呀,有道理。”

“不愧是嫡系的長孫,就是有魄力。”

“沒錯,我們韓家拼的就是狠,還合作什麽,直接搶過來合并就是。”

宴席上一幹尖嘴猴腮之輩開始側面恭維胖胖的男子,另外一部分人摸着胡須,有所觸動地在思考什麽。韓家主沒有就此發言,韓健臉上的微笑的有些發幹,袖中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他最讨厭的人莫過于眼前這個胖胖的,憑着嫡系嫡子身份,吃喝嫖賭無所建樹,卻在韓家混得很開的家夥。

“碩兒說笑了,那硯海墨香行蹤詭秘,向來又是單線聯系我們,是以,拉攏他的這個想法短期內并不可行。”韓健幹幹地補充道。

“單線聯系的誰,直接把被聯系那人挖來放在飛鴿部吧,好像是姓狄的吧。”那胖子扯了扯褲腰帶,很無所謂地補充。

韓健身體一僵,好吧,他這輩子第二讨厭的人,莫過于靠着一張小白臉、撿了一個大便宜,卻在《武報》混得風生水起的狄素了。

連我都不能留在那裏,憑什麽那個小白臉能來晃悠,這不是惡心人麽!

“回太爺,那狄素不過一走運之人,不值得拉攏。更何況,《武報》的銷量基礎全賴《大唐》,實際讀者基礎薄弱,若太過認真競價,沒得虛高了他們的身份。”韓健向主位的韓家主建議道。

韓家主思索了一下,定結論:“拉攏之事,容後再議,”頓了頓補充,“派人參加競标之事照舊,若在預估範圍內,可得,若不在?p>

不必強求。?p>

另一邊的柳家畢竟是百年世家,開會明顯嚴謹多了,除了柳希文這麽一個小的,其餘都是而立之年的叔叔伯伯輩。

柳希文站在大堂中央,說道:“先前的條件,孫兒已盡數告知那趙東家,他……他無意與我們結盟。”

在座衆人也沒露出被拒後的憤怒表情,柳家現任家主的眼中更是露出些許贊賞,畢竟在姑蘇這塊地,誰若聽見柳家有意結盟,那還不是趕着上來巴結送錢,吃點虧在他們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誰讓柳家這塊牌子硬呢。

現在《武報》這個當家,聽孫兒說起還是個同窗小娃娃,能聽懂且不滿那些條件,起碼證明她對《武報》的現狀也是門兒清的,不是個傀儡或鍍金的人物,柳家家主摸了摸胡子,還行,這樣的人合作起來,起碼不會被拖後腿。

柳家家主看了一眼柳希文,慢條斯理道:“希文,你如何看。”

柳希文掠平了袖口褶皺,擡眉說道:“孫兒以為,此次同盟,勢在必行。”

“成,此事皆交予你。”柳家家主也不多表态,甩了甩袖子表示柳希文可以離開了。

柳希文愣了下,虧他開始還擔心因“拒絕”家族會不願繼續合作,還準備了許多“勸告”腹稿,結果什麽都還沒說,這事情就成了,真是……柳希文搖搖頭,大步離開。

柳希文走後,柳家家主看了一眼周圍的子侄輩,開口:“你們怎麽看。”

圍坐的幾人互相望了望,其中柳希文的二伯起身說道:“希文在年輕一輩裏向來是拔尖的,這次既是希文的練手之作,不如也當作家主試煉,兒認為,嫡系一支可全力支持,其餘分支自是觀望。大哥,你說呢。”

柳希文的父親沒說話也沒點頭,只是臉色有些發青。

“是啊,二哥說得有理,此次既是試煉,當有所考驗。”

“有嫡系那支支持,還怕舀不下《武報》”

“沒錯沒錯!”

柳家家主看了一圈“心大了”的子侄輩,居然利用家主之位挑撥嫡系的父子關系,又看了看剛愎自用上不得臺面的大兒子,這蠢兒子居然還又将這筆記在孫子上了,嘆口氣,柳家主真恨不得一拐杖将下面的人都打一頓。

思及此,心裏連連慶幸還好孫子輩出了個成器的,要不這柳家偌大的基業估計都要敗在內耗上了。

柳家家主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猛地磕在桌上:“誰說試煉了,今兒這次只是練手之作,通知下面的嫡系分支,全力支持。”說完,柳家家主掩蓋喝了一口茶,嘴角蕩起微妙的弧度,這次可是讓柳希文好好梳理家族勢力、安插人手為未來家主之位鋪路的機會,怎能缺了分支那部分的人呢。

汴京八賢王府邸

趙允迪半眯着眼睛斜靠在軟塌上,他一招手,一個丫鬟輕捏一削好的水果塊遞在他嘴邊,身旁站着一個俏麗的小丫鬟,捧着本書,正用那溫軟的聲音讀上面的內容,他的腿邊跪着兩個丫鬟,正在細致地揉捏按摩。

這內容,趙允迪這是第三次聽了,雖然每次聽都沒有膩歪的感覺,但還是對後續內容心癢難耐啊,也不知道趕去姑蘇舀報紙的旦一回來沒有。

“三公子。”

門口一聲低叫将趙允迪從故事內容拉回現實,趙允迪回頭,原來是旦一回來了,臉上一喜,便道:“快快舀來。”

“是,三公子。”旦一小跑上前,将報紙遞給正在讀書的妙齡丫鬟,丫鬟接過,很自然地開始誦讀。

趙允迪微眯着眼,一臉享受地聽着。

不一會兒,丫鬟讀完了,趙允迪晃了晃腦袋,突然不耐煩地低吼:“讀呀。”

這嗓子,唬得丫鬟小厮跪了一地,最終還是旦一壯着膽子開口:“回三公子,讀完了。”

“……就沒了”趙允迪心裏産生一種濃濃的煩躁與失落,就像是正和一美姬翻雲覆雨即将高|潮疊起,卻猛然驚醒,發覺不過是夢一場。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都滾出去。”一幹奴仆立馬起身向門外退去,趙允迪又補充,“旦一留下。”

待得室內只留主仆兩人時,趙允迪品了一口龍井茶,低聲道:“你快收拾行裝,然後趕往姑蘇去,記住,此行需瞞住我爹,不得走漏風聲。你去後借着招标的名義,看能不能找到硯海墨香先生,看能否請他到我世親王府來,”頓了頓又強調,“等等,你得舀腦子記清楚了,是請,不是逼。若先生不願,此事便罷。明白嗎”

“小的明白。”丹一鄭重地點了點頭,開玩笑,明眼都看得出那硯海墨香可是入了公子心的人物,自己又怎麽敢去逼迫,逼來了自己不就會速死麽,一定好生邀請絕不煩擾。

“嗯,那去吧。”

☆、38英雄救美

拍賣會甚是熱鬧,周邊地區的商家很給面子地統統捧場。而趙禔在得知錢一與柳希文達成私下交易,将“競标”會弄成暗箱操作後,沒等“競标”會結束,就有些無聊的她便早早回到了屏山居。

“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

春日的太陽并不刺目,偶爾吹起的微風帶着絲絲暖意,正是閑坐室外的好時節。趙禔半眯着眼睛,右手端着茶杯,坐躺在一張虎皮覆蓋的“老爺椅”上,木椅做好不久上面還帶有一些木屑味,搖椅一晃一晃,她在輕聲誦讀着《尚書·堯典》裏的內容。

雖手中無書,但內容早已爛熟于胸,輕聲背誦,言語間無一絲停滞。

原本門可羅雀的屏山居,今兒借故路過探望的學子實屬不少,當然,見她正在閉眼讀書,原本有心過來打個招呼,聯絡關系的學子皆止住了腳步,有人還在徘徊等候,有人已經移步離開。

“什麽時候都不忘讀書,難怪這次學院考試,帖經、墨義和詩賦均是榜首呢。”

“聽說這趙小郎君每日夜裏讀書都要讀到近三更呢。”

“哼,他現在不還是白身麽,真要那麽厲害,考個解元當當。”

“混說什麽,你也不看看他的年紀,估計是先生想要再打磨他幾年,到時候一飛沖天,一路大三元也不是不可能呢。”

“不過話又說會,這次排名前面的學子,前五都出自甲班呢。”

今日同窗,說不準就是來日的同僚,學子之間最看重的莫過于自身實力。趙禔的實力一經爆發,立馬洗刷了有關“特殊關系戶”的冤屈,許多“有識之士”看準了趙禔的未來,便放下了最初的少許成見,開始有意識地進行結交。至于他們心裏的羨慕、嫉妒,那自是不必多說。

他人在門口稍高的議論聲,趙禔理都不曾理會,并非是她脾氣傲,而是因為一旦她進入了誦書的狀态,就會自覺屏蔽身旁的噪音,這是趙禔前世身為硯臺的時候養成的好習慣,勤學、專心、溫故知新、手不釋卷,是她長久以來一直保持的優點。

雖然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踏足官場,親臨科舉,但她名義上是尊貴的大皇子,後期也是宋真宗親手教導的皇子,聚焦在她身上的視線多着呢,免不了會時刻接受汴京那些大佬們的考校,若不好好鞭策自己多學多看,萬一被考校的時候懵懵懂懂出了醜,這不光是丢她的臉,更是連宋真宗的臉也給丢了。

這種事情,趙禔怎麽能準許它發生!

“小郎君,你不是下山有事麽?怎麽就回了。”門口一人視圍觀人群為無物,邁開步伐走了進來,此人正是與趙禔交好的王安石。

趙禔雖能心無旁骛,但當打攪那人已經湊到身前,她還不至于好無所覺。

“嗯,那邊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趙禔擡眼,正巧看見王安石眼中的閃爍,忍不住好奇詢問,“還說我呢,介甫,你不是去參加“春雅”會了麽,怎麽就回了。”“春雅”會是姑蘇才子們在春天舉辦,用來互相切磋交流的地方。

王安石頓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開口:“一時大意,輸希文師兄一籌,便,便答應去買酒菜糕點。”

趙禔一愣,怪不得在“競拍”上沒見到柳希文,原來這人去參加“春雅”會了,思及此便道:“那君實呢?沒見他給你扳回一成。”

王安石撇撇嘴:“得了吧,君實早就攬下希文師兄一月的洗衣勞務了,還靠他呢。”

趙禔囧,柳希文實乃強人也,居然一連斬下王安石與司馬光,雖然只是幼生期,但能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也不是易事啊……不過,這樣一個人物,為什麽後世史書上卻沒有任何注解呢?

“小郎君,幫我個忙。”

“幹嘛?”

王安石一手搭在趙禔的椅背上,說道:“福緣糕點在姑蘇最東,林苑酒樓在姑蘇最西,嗯,你懂的。”

趙禔翻個白眼:“我不懂。”

“幫個忙嘛,要共患難啊!”王安石也顧不得形象不形象了,兄弟不就是用來扯下水的存在麽,再說了,這次買酒菜糕點的時間若是晚了,說不得柳希文那人又會想出什麽整人的幺蛾子,這麽一想,王安石少年老成的嚴肅臉上透出認真,“小郎君,福緣糕點就交給你了!”

趙禔囧了囧,掂了掂丢過來的銀子,眼珠一轉說道:“濟世師兄那裏,擋駕五次!”

“太多,一次!”王安石大驚失色。

“五次!”趙禔面不改色。

“兩次!”

“三次!”

“好。”王安石點頭。

“成交!”趙禔笑了笑,反正只是跑腿一次,她也不吃虧。

王安石看趙禔那一副得意洋洋笑得有些鼓的包子臉,突然明白濟世師兄為什麽喜歡舀手指戳她的臉了,王安石伸手……

“喂喂,別戳,喂,我還手了啊,喂……再戳我就不去了……”

福緣糕點店鋪

趙禔剛剛進入福緣糕點鋪,就聽見一清麗的女聲似是在争執。

“這位郎君未免也太過狂妄了吧,你憑什麽貶低《大唐雙龍傳》的內容,憑什麽說《白蛇傳》是靡靡之音,無數大儒尚且沒得此結論,你憑什麽口出狂言。”

趙禔擡眼望去,只見一身淺藍裙裝的美貌少女,正不屑地對身前那胖胖的少年說道。少女身後站着兩個面色焦慮的丫鬟,看她們的樣子似乎恨不得将少女敲暈帶走,而那肥肥的纨绔,表□迷迷的,但細小的眼中卻透着一分清明,他的身後站着一個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小厮。

“這位小娘子真真有趣,嘴長在我身上,還不準我說啊!我就說,我就說,我就說怎麽樣……”肥肥的少年抖了抖身軀,肥肉在臉上顫了顫,在發覺少女一副惡心的表情後,他傾身向前,做出一副急色的樣子,“怎麽樣,真想讓我住嘴,你用嘴親我,我就不說啊,啊哈哈……”

“哈哈……”他身後的小厮以及一些圍觀男子低聲發笑。

“你!”少女臉色一變,丢了一個白眼過去,“你有什麽好驕傲的,你不就剛剛應景賦詞兩首麽,自得自己的才學麽,我也能張口就來啊,門隔花深夢舊游,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鈎。落絮無聲春堕淚,行雲有影月含羞。東風臨夜冷于秋。”

“好詞!”

少女話音剛落,圍觀者皆是訝異,那肥胖的纨绔更是睜大了細細的小眼,認真打量了少女幾眼。連趙禔也将目光聚焦在少女身上,不過她是在深思,總覺得這首詞的出處似乎有點微妙。

“如何,難道詞作得好,就能肆意批評其他人的思想成果麽,小女子不才,也知道達者,善為人先。古來也沒有詩詞這些體裁,君不知,《大唐》這類小說在以後也能成為一種新的受人追捧的體裁呢!”少女驕傲地瞟了那人一眼,眼眸一掃,恰好瞄見了翩翩君子樣的少年趙禔,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确定。

“哼,不管怎麽說,帖經、墨義和詩賦,詩賦乃我大宋國考,你也敢說它是小道?”

少女不再看趙禔,冷哼一聲,說道:“怎麽不是,進京趕考的舉子雖然考了詩賦,但他日成為大宋的官員,難道在治理大宋弊端的時候,靠賦詩幾首就能解決問題麽?賦詩,還不是成為他們閑暇時的有感而發麽。”

“成,那你說說我大宋的弊端是什麽?”胖子眼中精光一閃。

“這還不簡單,三大弊病當然就是冗兵、冗官和冗費……”少女驕傲擡下巴,姐當年的穿越小說不是白看的。

“小娘子!”少女還想繼續說什麽,就被她身後的兩丫鬟一臉驚慌地給拉住了。

大宋雖然一貫尊重文人,尊重他們的發言,但對女子幹涉國政還是很反感的,畢竟武則天的前車之鑒還在……這不,剛還對那少女抱有好感的幾位郎君,見她如是說,表情立馬淡了下來。

“五郎君,此女擅論國勢,不敬官員,該該……”那小厮也不知道說什麽,只看了那胖胖的人一眼,領會到後說,“該抓。”

随着這句話下落,刷——,突然出現數十帶兵器的家丁立于那胖子身後。

胖子一臉得意洋洋。

“你,你們!”少女受驚地後退一步,她身前是兩個沖上來擋住的戰戰兢兢的兩丫鬟。

少女的視線四處張望,又一次看見一臉淡然的趙禔,嘴唇動了幾下,在察覺有家丁幾欲過來時,突然沖着趙禔喊道:“趙郎君,郎君救我!”

刷——,一幹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趙禔的身上。

趙禔一愣,望向不遠處求助的少女,表情有些愕然,自己認識她麽?還是她是朋友的朋友,所以認識自己?

“趙,趙郎……”少女的聲音帶點顫音,她看着慢慢圍過來的滿身橫肉的家丁,身體在不自覺地顫抖,她“橫行”大宋街頭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強搶民女”的場景,和書中與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好恐怖,差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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