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的 大嫂

是誰拿了玉瑩的書信?

謝懷遠狠狠往旁邊轉了一周, 無果,又低頭鑽研起了這字。這上面的字跡的确是玉瑩,當初他們書信交流時, 自己每天都會對着書信默讀幾遍,不可能認錯的。

可是為何這紙頁上還有另一個字跡。這個字跡又是誰的?怎麽看上去還有一兩分眼熟?

就在謝懷遠苦思冥想的時候, 元筝已經捏緊剩餘幾封書信,匆忙前來尋這落網之魚。

于是謝懷遠忽聽到一個清甜的嗓音:“這位公子, 請問你可以把手中書信還給我嗎?”

謝懷遠一聽這個聲音, 豁然擡起了頭, 果然見到了自己苦苦尋找的人。

元筝一訝, 沒想到竟然是謝懷遠。她客氣一笑:“謝過二公子。”

“這是你的信?”見元筝點了點頭, 謝懷遠表情有些疑惑。

這字跡分明是玉瑩的。自己絕不會認錯,那日他尋找字跡的主人時, 得到過玉瑩親口承認……

像是想到了什麽,謝懷遠臉色巨變。他一把奪過元筝手中另幾封書信。

經過多次對比之後, 哪怕謝懷遠不願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認字跡相同。

究竟誰才是信真正的主人就已經很明顯了。

謝懷遠面色由青轉白再轉紅, 轉眼之間已是怒氣盈臉。沒想到是玉瑩騙了自己!她是冒名頂替, 之前和自己用書信交流的人,其實是元筝。

那個以為自己想要輕生,所以特意寫信鼓勵自己, 語氣溫柔的人其實是元筝。

那個自己認為是知己, 甚至對其産生了說不清道不明心思的人其實是元筝。

往昔裏那些異常也都出現在自己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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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難怪玉瑩會在每次回到元筝身邊後才給自己回信。所謂的作為奴婢不能離身根本只是個借口吧,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讓元筝替寫。之後再轉交給他時,還要說都是玉瑩自己寫的。

難怪每當自己想就信件中的內容讨論時,玉瑩總是打着增加神秘的借口, 進行無數次推脫。

想到自己因為書信對玉瑩柔情滿懷,謝懷遠就覺得遭受了背叛。他那麽信任玉瑩,結果玉瑩竟然在這麽重要的事情上騙了自己。

她會不會在其它地方也欺騙了自己?

在謝懷遠的腦海中,玉瑩那張美好的臉上似乎爬上了絲絲裂痕。

謝懷遠漸漸握緊了拳。他本來還想着哪怕此時對元筝有幾分喜愛,但為了不影響玉瑩的地位,最多也只能給元筝一個貴妾的位置。可是此時此刻,他不想給玉瑩再留任何面子了。

于是謝懷遠沉思片刻後,自覺滿意地點了點頭:“元筝,我許你一個平妻的位置如何?”

語畢,他就等着看元筝驚喜的表情。不過因為一些事情,所以謝懷遠低聲警告:“現在情況特殊,你先暫且在外面躲避一陣,不要聲張。”

畢竟他之前表現得對玉瑩情深款款,若是突然納了小妾,免不了會遭受一些人的口誅筆伐。

待他先拖延一陣,等風頭過去後,一定會把元筝接回府裏的。這樣做的确是委屈了元筝,等未來他繼承了侯府,一定會對元筝多加補償。

元筝面色布滿迷茫:“你在說什麽胡話?”

謝懷遠還以為她是高興傻了,于是耐心解釋道:“我說到做到。你失憶了不知道,其實你……”本就該是我的妻子。

話才剛說到一半,謝懷遠身後忽響起沉穩的腳步聲,正步步向這邊接近。謝懷遠擡眸一看,立時鎖定了目标。

只見謝昭披着一件外衣,由遠及近地走來。刺眼的陽光模糊了他的面目,再加之謝昭此時因為病弱顯得唇色蒼白,于是削減了他身上一兩分的煞氣,極易蠱惑人親近。

謝懷遠面容浮起厭惡之色,對元筝低聲指點道:“元筝,你以後見到這個人,千萬記得要避開。他是我的死對頭,為人特別陰險。”

卻見元筝搖頭,一本正經地拒絕道:“我覺得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謝懷遠一愣。難道謝昭才只露一面,就把元筝蠱惑過去了?

他暗罵一聲元筝貌美心蠢,為防元筝真被謝昭唬了過去,幹脆直接命令道:“你快去找個角落躲一下。”

雖說謝昭性子清冷,按照常理應該不會輕易對一女子産生興趣。但是元筝的容貌有些矚目,謝懷遠還真怕吸引來謝昭的注意。

元筝面容陡然一呆,顯出幾分迷惑之色,不明白謝懷遠是在做什麽。

她此時正站在謝懷遠身後,微微傾身後看見謝昭沖這個方向直直走來,于是笑盈盈地伸手沖謝昭打了個招呼。

見謝昭面容微微緩和,謝懷遠松了一口氣,悄悄往後退了幾步,離元筝越來越近。然而令他疑惑的是,謝昭的面容又突然變得越來越陰沉。

壞了,也不知道謝昭今日是發什麽瘋。謝懷遠低聲提醒着元筝:“你最好不要接近……”

謝懷遠話還未說完,就眼睜睜見謝昭伸手将元筝扯過去,護在了他自己身後。

“大哥!”謝懷遠本來還想着要搭救一番,但是見元筝竟然順從地埋首在謝昭身後,他驀然傻眼了。

謝昭朝謝懷遠擲去一個眼神,分明帶着謝昭特有的冷漠,但謝懷遠偏生從裏面看出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就在謝懷遠愣神的這短短幾瞬內,謝昭已然打算帶着元筝離去。

見他們二人連理都沒有理自己,謝懷遠忍不住了:“等一下!”

他用一種譴責的眼神瞪着元筝,妄圖激起元筝的愧疚之心。謝懷遠自認對元筝不差,哪怕是玉瑩,他也沒有如此費盡心思。

他為元筝牽腸挂肚,哪怕尋不到她的身影,也依舊不死心地尋了她好久好久。而且他還破例許以她正妻之位,想着未來要給她榮華富貴。

可元筝選擇的竟然是謝昭?是那個半條命都要沒了,對女子素來不冷不熱的謝昭?如果可以的話,謝懷遠都想看看元筝腦子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怎麽會做出如此蠢笨的選擇。

而且明明是自己先遇見的元筝,即使謝昭是自己的大哥,也不能連招呼都不打就把元筝帶走吧?

于是謝懷遠不甘心地咬咬牙,想要劈手将元筝奪過來。他擺出一副正牌的樣子,搶先道:“大哥你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元筝。”

謝昭輕笑了一聲:“我自然知曉,她便是你們未來的大嫂。”

……

謝懷遠詫異地将眼睛瞪成了兩倍,緊接着不可思議地看向元筝。他這才想起來,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便是世子院。

所以謝昭的心上人便是元筝?之前那個宴會上,謝昭就是為了元筝不惜與客人交惡?

可是之前從未聽過謝昭和元筝相識,他們究竟是如何認識的?會不會就是因為自己将元筝帶來了京城,所以才給他們二人創造了接觸機會?

這樣一想,謝懷遠就覺得自己仿佛都給別人做了嫁衣。

于是謝懷遠愈加不服氣,根本不想讓謝昭輕易把人帶走。他循循善誘道:“元筝,謝昭他只是看上了你的一張臉罷了。”

語畢,謝懷遠拿出了一直珍藏在懷裏,之前與元筝交流的書信。雖然時間久遠,但信紙上不染塵埃,一看就是用心珍藏的。

謝懷遠懇切道:“你看,這是你的字跡,你我二人是用書信交流的知己。我比謝昭更早的認識你,也更了解你。”

“更早?”謝昭突然發出一聲古怪低笑,見謝懷遠表情攀比,謝昭一字一句道:“阿筝的字,是我教導過的,我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改過來的。”

他和元筝以前生活十分艱苦,必須要為活下去而四處奔忙。因為沒有銀錢,想要認字讀書無疑是難上加難。

後來終于得到了一次可以讀書的機會,于是謝昭一邊讀書一邊賺取銀兩。等晚上回家時,再将今日所學教給元筝。

因為一教一學,所以兩個人的寫字風格雖然不同,但是只要他們想,便随時都能模仿另一個人的寫法。

及至最後,他們的字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無人能夠識別。因為如此,他們二人可以接力抄書換錢,寫字速度比其他人更快。

所以他說,謝懷遠有什麽資格能跟他争?

他和元筝這十數年的默契無人能比,他和元筝互相塑造互相影響,謝懷遠怎麽可能比自己更了解元筝?謝昭可以篤定地講,他便是這世界上最熟悉元筝人。

謝昭冷冷笑了,那雙眸子裏布滿了譏諷。

在他的目光下,謝懷遠節節敗退,徹底完敗。

他這才發現,雖然自己才對元筝起了心思不久,甚至都還沒有施任何手段,但是元筝身邊的位置早已被一匹惡狼牢牢霸占,容不得自己插足。

謝懷遠的目光在面前兩人身上掃過,随後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了。

可是伴随着沉沉的腳步,他心裏升起了一種強烈的不服。憑什麽謝昭總是能擁有自己想要的所有?

之前謝昭的确優異,無人能及他的光輝。但謝昭如今只是一個病秧子,他總不可能還能贏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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