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戳破 阻撓
謝懷遠在世子院裏停留的時間并不長, 所以這件事本該沒有掀起任何波瀾。但是就連元筝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麽在見到了謝懷遠的當晚,她便做了一個很罕見的夢。
因為這個夢太過于離奇, 所以當早上見到謝昭時,元筝面容還留有幾分殘存的困惑。
謝昭在見到元筝的第一眼, 就發現她心裏藏了心事:“你怎麽了?”
“我夢見……沒什麽。”元筝目光閃爍。她本來還想着找謝昭商量一下,但是倏然之間抿了抿唇。
直覺告訴她, 這個夢不能讓謝昭知道。
“夢?”謝昭本是随口喃喃了一句, 可是見元筝神情開始緊張, 他便意識到了不對勁。于是謝昭不肯放棄, 反複叩問。
被逼無奈, 元筝只能如實道來:“昨夜見了謝懷遠後,我好像隐隐約約夢到了一名男子輪廓。在夢中, 我……”
元筝面上閃過幾分心虛,小心翼翼道:“我好似極為喜歡他, 甚至一度想要嫁給他。”
元筝實在不能理解。她和謝昭青梅竹馬地長大,而且都已經定下了這麽久的婚約, 自己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只聽啪嗒一聲, 謝昭的筷子擲于桌面上。他全身僵硬至指尖,臉上神情空白,顯出幾分脆弱的樣子。
他只覺自己五髒六腑仿佛都被撕碎般疼, 疼到極致之時, 甚至麻痹了五覺。他沒有想到自己隐瞞了這麽久, 卻全然白費了。
元筝在見到謝懷遠之後,就做了這個夢,那夢裏那個人身份可想而知。所以謝懷遠和阿筝之間究竟是有怎樣的糾纏瓜葛,還能比他和元筝之間更重要?
這麽喜歡究竟是做了什麽, 竟然讓元筝這麽喜歡他,就算是失憶了也忘不掉他。
看謝昭遲遲不語,面色也開始泛白,元筝不免心軟。她連忙湊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袖口搖,急急闡釋道:“謝昭你不要在意這些了好不好,夢都是說不準的。”
謝昭唇邊勾出一抹苦澀的笑。元筝不知道,她曾經差一點就成為了謝懷遠的妻子。這樣的關系,讓自己怎麽能不在意。
心中一股莫名沖動傳來,他豁然擡頭,望向元筝的眸子裏是全然的黑沉。妒火深深,他忽然想将元筝和謝懷遠隔絕開,讓他們二人永遠都不要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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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筝望着謝昭,眸裏漸漸染上幾分警惕之色。因為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危險氣息,所以她聲線有些不穩:“謝、謝昭?”
她從來沒見謝昭露出過這副神情,總覺得謝昭并不如他之前表現得那樣平和,反而藏着極強的企圖心。
謝昭一頓,察覺到自己差點露餡,謝昭趕忙将身上氣息收斂起來。
兩人就此靜默無語。見元筝神情似是受到了驚吓,謝昭神色閃過幾分掙紮。
半晌後,謝昭倏然閉目,等再睜開時,又恢複了尋常端方如玉的樣子。他頓了頓,随意找了個借口道:“無事,只是剛才突然心悸。阿筝不用擔心,繼續用膳吧。”
元筝面帶關心,柔柔問:“你确定你真好了嗎?”
她怎麽覺得,謝昭仿佛只是把事情壓在了心裏,但其實還沒有過去呢?
但是見謝昭肯定地點點頭,元筝也就收起了心中擔憂,悄悄松了一口氣。
她沉浸在飯菜的滋味中,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暗處,謝昭神色又開始起伏不定。
及至中午,元筝對謝昭的擔心還是沒有消去,于是選擇跟他一起用膳。
謝昭沒有想到,竟然還能陰錯陽差地獲得了這樣的待遇。因為延長了兩人獨處的時光,所以他的面色開始好轉。
然而就在此時,長林的到來帶來了一個惡劣的消息,謝懷遠登門拜訪了。
一聽到這個名字,謝昭眼神裏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芒。
“謝昭?”元筝眸光裏驚疑不定,她終于發現謝昭是因謝懷遠而心情惡劣。
她開始懊惱起來,猜測是由自己早上那個夢引起的。沒想到謝昭竟然會當真,畢竟她和謝懷遠關系陌生,又從來沒有過往來,任誰聽了那個夢也應該只會覺得荒唐。
早知他如此在意,她還不如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可惜她習慣了将所有話都講給謝昭聽,竟忘了該怎樣對他掩飾。
元筝很果斷道:“那我們不見他好不好?”
元筝話一說完,謝昭神情漸漸染上了詫異。元筝她的性格一向與世無争,沒想到竟然會為了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謝昭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在自己和謝懷遠之中,她選擇了自己,她把自己放在了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于是他臉上寒冰漸消,對謝懷遠也不再那麽提防:“不必,請他進來。”
他倒要看看謝懷遠究竟是想做什麽。謝懷遠從前來世子院可從來沒有這麽頻繁過,如今一聽元筝在這裏就行為反常,可想而知是為了誰。
不過就算是謝懷遠再有毅力又如何,阿筝她現在最在意的人是自己。
謝懷遠一進屋後,就毫不客氣道:“大哥總不會不歡迎我吧?”
誰知謝昭還真就誰的面子都不給,對謝懷遠的話沒有絲毫回應。
謝懷遠神色一僵,不過也不氣餒,他此次前來其實別有目的。雖說元筝現在對謝昭更為親近,但并不意味着沒有他人可乘之機。只要自己在一旁做阻攔,肯定也會對謝昭元筝二人造成幹擾。
不過謝懷遠沒想到他默默坐在旁邊不出聲,謝昭和元筝也就真的把他視若空氣,不聞不問了。
謝懷遠氣到咬牙。可偏生他對謝昭和元筝兩人都不了解,所以也不知該使用什麽手段離間,于是只能挑出一個他近期知道的事,想着應該可以造成阻礙:“大哥糊塗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外界對你風評極差,說你做事昏了頭?”
他眸光似有深意地從元筝臉上一晃而過,然後諷刺謝昭道:“為了一名女子得罪了這麽多的人,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元筝心裏漸生不妙。謝懷遠剛剛好似是在刻意瞥了自己一眼,莫非是有什麽事和自己有關?
她遲疑地出言問道:“你說什麽?”
這個問題正中下懷,謝懷遠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道:“你不知道?就因為在長湖公主那次宴會上大哥維護你,現在外界添了很多對大哥的争議,有不少人直接斷絕了和大哥的往來。”
元筝愕然看向謝昭。
謝昭眸色陡然暗沉下來,盯着謝懷遠的雙眸泛着寒光。他近來封鎖了世子院上下的消息,就是為了不讓元筝自責,誰知被謝懷遠故意洩露。
見元筝用質問的神情盯着自己,謝昭心念一轉,作出病态之色,以此來轉移元筝的注意力。
元筝心下一驚,連忙上前扶住謝昭。她并沒有懷疑謝昭是裝的,畢竟謝昭從早上起就神情不對,恐怕是因為現在見到了謝懷遠,所以更加難受了。
這樣一想,元筝也不在乎是否失禮了,直接将謝昭扶回了屋中。
順利隔開了元筝和謝懷遠後,謝昭放下心來。未免元筝太過費心,他正欲說自己無事時,卻忽然指尖有些發麻。
擡眸一看,他敏銳察覺到窗外有一道陰冷的視線,那道視線似乎是不想被人發現,所以有些遮遮掩掩的。
于是謝昭一頓,轉而掩唇一陣咳嗽,同時一只手做出倚靠的樣子,其實是在不着痕跡地接近元筝。
元筝連忙俯下身,輕聲問着謝昭有哪裏不适。
旁人不知內情,從遠處看,只會覺得兩人相依相偎頗為親近。
這樣做很成功地激起了窗外那道視線主人的怒火,于是他再顧不上遮掩身形了。
透過窗戶,謝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站在樹下,一臉妒火的謝懷遠。謝昭眸裏愉悅之色愈深,選擇悄悄貼近元筝,加深了謝懷遠的誤會。
謝懷遠眼睛眯起,定定地盯着屋中二人看了好久。半晌後,他默默轉身離開,步伐方向正是謝侯爺的院子。
見謝懷遠離開,謝昭對元筝鎮定自若地笑笑:“無事,我好些了,只要在躺半刻便好。”
元筝聽了,想着不要打擾謝昭,所以轉身離開了。
可是元筝才走至半中央時,忽然聽到一旁的下仆們在說着閑話。
“诶,咱們世子院最近真是越來越冷僻了,想當初人來人往,可現在十幾日都不見有一個人踏足。”
“而且之前過年過節時,雖然沒有人前來拜訪,但是好歹也還會客套地送一些禮。可惜自從長湖公主的宴會後,就連禮都不送來了。”
“哼,咱們世子院才不稀罕他們那些節禮呢,全是欺負元筝姑娘的貨色。”
元筝步伐忽然止住,記憶突然回籠,心再也靜不下來了。等她回了清芷院後,仍覺心裏沉甸甸的,對謝昭懷有一種虧欠感。
傍晚時分,估摸着謝昭應該已經睡醒無事了,元筝又去了次謝昭的院裏。
然而往常對她大開的門此時卻緊閉着。元筝敲了數次,卻不見有人前來開門,只能聽到屋裏響起了一陣噪雜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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