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擦肩回眸

男人掀開轎簾，只看到那抹走遠的倩影。

“走。”男人重新放下轎簾，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為何那個女子那麽像玉無折？”男人搖頭，可能是自己看錯了。

玉無折可沒有什麽姐姐妹妹。

封縣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裏，轎子從後門擡進去落下，風傾墨從轎子裏走出來。

從房裏出來一個比之女子還美的男人，細看之下，他跟寧玉竟有幾分相似。

“景王，你來此就不怕被你大哥發現？”玉無折嘴裏稱呼着景王，卻并無多少恭敬，奇怪的是，風傾墨并不在意。

“他如今正在當孝順兒子呢，怎麽有空關心我。”說着還掩嘴咳嗽了兩聲。

“你的身體？”

玉無折微微蹙眉。

“無妨，老毛病而已。”

風傾墨心裏卻在考慮，那件事要盡快了，這副身體太差。

“我們進去說吧。”玉無折的臉色倒是緩和了點，他似乎并不贊成風傾墨來這裏找他。

大周皇帝沉迷煉丹，如今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是，皇帝的身體已經被那些丹藥掏空，外強中幹。最多能撐個一年半載已經算上天垂憐了。

風傾墨的大哥是當朝太子，他如今守在皇帝身邊，等的就是他老子駕崩後，好取而代之。

玉無折不愧是有智謀玉郎的稱號，這張臉真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比這張臉更加妖孽的是，他有一個舉世無雙的腦袋，誰能得到他的輔佐，得天下只是時間問題。然而他現在還在保持中立，風傾墨此次來封縣為的就是玉無折。

風傾墨的腦海裏閃過那一張素顏，雖只是短短一瞥，卻跟眼前的男人這張臉重疊了。

“你這樣看着我，我會認為你想對我做點什麽。”玉無折慵懶地坐到太師椅上。

風傾墨打趣道：“你願意嗎？”

“殿下這是說真的？”玉無折不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要來真格的。

風傾墨又幹咳兩聲，轉移了話題：“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玉無折一直說他有事情要辦，卻不肯說是什麽事情。

“還沒有。我會在封縣留一段時間，殿下你還是先回京城吧。”玉無折的意思很明顯，他現在并不想摻和他們兄弟的事情。

風傾墨也不在意，“封縣山清水秀，我也正好修養身體，我已經跟我大哥說了，我會游山玩水一番。”

“随你，不過我這裏不包吃住。”

丢下這句話玉無折就走了，估計這天下也就只有他敢這麽跟風傾墨說話。

玉無折看着萬裏無雲的天空，不由惆悵，任他足智多謀，也無法跟天抗衡。他要尋找的人，到底在何處？

……

寧新春一天沒有去學堂，也沒有玩伴，就一個人在門口玩小石子。

院子裏卻哭爹喊娘的，寧玉問寧新春，“家裏怎麽了？”

這些天寧新春對寧玉的态度稍微好了點，“我姐要賣了翠菊。”

寧新春繼續玩他的小石子，好像這事兒跟他沒關系。

寧玉拿着買回來的東西，匆匆進了院子。

翠菊哭喊着：“姑娘，別賣了我，我不走。”

翠菊是沈氏買回來的丫頭，簽了賣身契的，寧紫嫣确實有權利賣了她。從早上就沒見到翠娥，就是去幫寧紫嫣找牙婆子去了。

牙婆子要帶翠菊走，翠菊不肯，雙手抱着寧紫嫣的腿不肯放手。

寧紫嫣用力甩卻甩不開，怒道：“翠娥，還不動手拉開她。”

翠娥趕緊去掰開翠菊的手。

翠菊哭得撕心裂肺，“姑娘別賣了我啊，我不想去那種地方。”

寧紫嫣無動于衷，一臉厭惡。手裏拿着從牙婆這裏得到的銀子，“翠娥，幫忙給拉出去。”

“哎。”翠娥答應的很響亮，這個家裏都快吃了上頓沒下頓了，根本養不起兩個丫鬟。翠娥巴不得翠菊快點被賣了，好歹她還能在這個家裏待下去。

翠菊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今年同樣才十四歲，此情此景讓人不禁心酸。

“住手。”寧玉呵斥道。

她抿着嘴，冷着臉不怒自威。

院子裏包括牙婆都愣住了。

牙婆看看寧紫嫣，再看看寧玉，問道：“這位是？”

“別理她，快把人帶走。”寧紫嫣翻了個白眼，轉身打算回屋。

翠菊哭喊道：“玉姐兒，救救我，我不想去窯子，那就是個火坑啊。”

寧玉放下手裏的東西，在院子裏看了一圈，抄起院子裏的那把大掃把，“放開翠菊，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牙婆子愣住了，“翠娥姑娘，這怎麽回事啊？你們可收了我的銀子了。”

寧玉不等翠娥做出反應，一掃把就朝着牙婆子揮過去。

“啊……殺人了。我的銀子，把我的銀子還給我，我就走。”

牙婆子滿院子跑，邊跑還邊說。

寧玉快走兩步，從寧紫嫣的手裏搶過銀子還給牙婆子，“給你。”

牙婆子臨走罵道：“以後再也不來你家了。”

“等等。”寧玉沉聲道。

大概是被寧玉剛剛的氣勢吓到了，牙婆子道：“你還想怎麽樣？”

“把賣身契留下。”

牙婆子從懷裏丢了一張紙出來，匆匆離開。

寧玉撿起賣身契，看了眼，并未還給寧紫嫣，她擔心寧紫嫣還會賣了翠菊。

寧紫嫣氣的直哆嗦，指着寧玉，“你，你……你瘋啦，那可是銀子。”

今天的寧玉會這樣，實在是無奈，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但是她不後悔。翠菊如果真的被賣到那種地方，她這一生就毀了。

寧玉丢掉掃把，扶起翠菊，給她擦了擦眼淚，“不哭，沒事了。”

“把賣身契還給我。”寧紫嫣走過來，昂着腦袋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翠菊的身子一抖，一雙大眼睛淚眼婆娑地看着寧玉。

“我暫時不會給你的。”寧玉不想跟她多說，扶着翠菊回了她的房間，寧紫嫣氣得跺腳，卻也不敢太惹寧玉，剛剛寧玉的舉動不僅震懾了牙婆子，同樣震懾了寧紫嫣。

……

晚飯，寧玉做了芝麻豆腐餅，香味傳遍了整個院子。

“玉姐兒，這是什麽，好香啊。”如今翠菊對寧玉充滿了感激，說話都親切了許多。

寧新春聞着香味竄進廚房，瞪大眼睛盯着盤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