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坦白

阿喜從廚房出來, 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口走出去。

她微微一愣,不由看了一眼天色。

已經到了要睡覺的時候,這是去哪裏?

因為不放心, 阿喜放下手裏的甜湯,跟了出去。可跟出去之後,卻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奇怪。”阿喜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明明看到人了,他走得也不快,怎麽就沒有蹤影了呢?

這大半夜的, 阿喜也不敢自己一個人去找,想了想, 端着甜湯去了高漸行的房間, 跟他說了這事, “我剛才好像看到賀子越出門了,但是跟出去卻沒看到人影。”

“是嗎?”高漸行聞言放下手中的書,“我去看一眼。”

兩人一起來到賀子越所住的房間門口,敲了好一會兒門,裏頭悄無聲息, 倒是住在對面的陸谏打開了門, “怎麽了?”

“阿喜說好像看到賀兄獨自出門了。”高漸行道。

“這個時候?”陸谏也有些吃驚,“已經宵禁了吧,他能去哪裏?”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裏。”身後另一扇門悄無聲息地開啓,穆柯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衆人先被他吓一跳, 又連忙,“在哪裏?”

“帶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穆柯說着, 開門出來。

一行人下了樓, 出門之後卻沒有走遠, 而是繞着旅店轉了一圈, 找到了藏在背面的木梯。順着這架梯子,就可以從這裏爬到房頂上去。穆柯示意衆人,“從這裏上去。”

“難怪我跟出來什麽都沒看到,原來是繞到後面來了。”阿喜擡頭看了一眼,低聲問其他人,“我們要上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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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對視一眼,都朝她點頭。

最近賀子越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大家都已經發現了。不過他不說,也就沒人問。今天他連覺都不睡,如此反常,就不能不管了。

阿喜便攀着梯子爬了上去。只不過到了屋頂,她才發現,這屋頂都是瓦,她一腳踩下去,就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吓得她不敢再動,“這要怎麽上去?”

幾人在下面說話的時候,因為距離遠,又壓低了聲音,賀子越沒有聽到。但阿喜爬上來,離他就很近了。

他回頭看到人,有些吃驚,“你怎麽來了?”

“你能來,我怎麽不能來?”阿喜朝他招手,“過來幫幫忙,這上面要怎麽走?”

賀子越連忙過來扶了她一把,指點她要踩在什麽地方才不會弄出動靜。話說到一半,探頭時看到了下面站着的幾人,不由更加驚訝,“你們怎麽都來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陸谏跟在阿喜身後爬上來,四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倒确實是個好地方。”

“是啊,最重要的是沒人過來打擾,安靜。”賀子越說。

不過很顯然,今晚他的安靜要被打破了。

幾人在屋頂上排排坐下。時序已經入了夏,天氣越來越炎熱,在屋頂吹着夜風,确實比待在房間裏舒适惬意許多。這一片的旅店四周種了不少花,風裏時而還夾雜了一些淡淡的花香,更是令人心曠神怡。

而且坐在這裏,居高臨下,很多地方都能一覽無餘。從周圍房屋裏透出來的光,像是點點星火,也是尋常難以見到的景色。

“你怎麽發現這種好地方的?”阿喜左右看看,忍不住問。

賀子越笑了起來,“那就要問穆兄了,我也是學他。”

穆柯簡潔地道,“這裏地勢最高,便于偵查,更便于弓箭手伏擊。”

衆人聽到他這番說辭,都不由笑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經歷過戰争的緣故,穆柯好像随時都在準備戰鬥。像這種觀察地形的事,他甚至不用刻意去做,眼睛看到的時候,腦海裏就不自覺地開始模拟了。過往的經歷和養成的習慣在他身上雜糅一種十分獨特的氣質,與周圍所有的士子都截然不同。

“穆兄文武雙全,将來必有建樹。”陸谏笑着贊道。

于是話題自然就轉到了科舉、前程上。

阿喜也就借着這個氣氛,對賀子越問出了那個問題,“進士都已經考上了,你還有什麽可擔憂的?”

明明他之前最大的擔憂,也不過是考不上進士,會被親爹收拾。如今明明有了大喜事,反而不見多少高興,真是奇哉怪也。

賀子越這才意識到,他們是來安慰自己的,忍不住撓了撓頭,“被你們發現了啊……”

“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不強似你獨自發愁?”高漸行道。

賀子越轉頭将衆人打量了一番,心想能交到這樣的好友,還有什麽可擔憂的?他一閉眼,就豁出去了,“要是我有件事一直瞞着你們,你們會生氣嗎?”

幾人對視一眼,這才明白他在憂愁什麽。

穆柯問,“你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

“那怎麽可能!”賀子越差點兒從屋頂上跳起來。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穆柯轉回頭看向前方,語氣輕描淡寫,“我們這些人,誰沒有自己的秘密?”

這話說得太直白,衆人都讪讪賠笑。

賀子越見氣氛良好,便道,“那……那我就直說了啊,我真的說了啊……其實我的賀,跟皇後殿下是同一個賀。”

話音落下,周遭一片安靜,沒有人接話。

賀子越以為他們沒聽懂,又說,“也就是說,皇後是我的親姑姑。”

“哦。”穆柯很給面子的應了一聲。

但這完全不是賀子越想象的場面,他甚至忍不住有些焦急起來,“喂,你們給點反應啊!這不是很讓人震驚的事嗎?”

怎麽一個個的,好像他說的不是一個能驚掉眼球的大秘密,而是明天早上要吃包子這種小事?

阿喜見他這樣,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其實,我們早就猜到了。”

“全都猜到了?”賀子越不敢置信,“我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陸谏道,“其實一開始就有所懷疑。不過你太像個普通士子,我本來已經打消了猜測,結果你又辦了文會,那樣的聲勢,絕不是一般商戶子弟能做到的。”

“你總能知道第一手的消息。”高漸行說。像是禮部試的各種改革,今年要加一輪殿試之類,他們都是從賀子越這裏得知的。

“連禁衛軍也賣你的面子。”這是穆柯。

阿喜看賀子越越聽越吃驚,一副呆呆的樣子,更是樂不可支,故意道,“你說皇後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二。”

賀子越瞪大了眼睛,“原來你也會記仇的嗎?”

“那當然,我的心眼很小的。”阿喜收了笑,看向前方。

賀子越直覺她說的不僅僅是眼前這件事,覺得她似乎有些不高興了,連忙把話題轉回來,“你們不生氣就好。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但又怕你們知道了跟我生分。”

“放心吧,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們只會跟你更要好。”陸谏玩笑道。

高漸行也笑,“至少你沒有拖到殿試之後。”

這件事終于說出口,而且得到了所有人的諒解,賀子越簡直像是甩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陸兄你方才有一句話說錯了,我本來就是個普通士子。我姑姑又不是一開始就是皇後,前面十幾年,我也是在普通人家長大的,跟大家一樣。”

“咳……”陸谏幹咳了一聲,“其實我後來打消懷疑,也是因為總聽人說承恩公府十分低調,一直閉門讀書,幾乎不與外人往來。”他的視線落到賀子越身上,語氣揶揄,“聽起來與賀兄沒什麽關系。”

賀子越忍不住捂臉,“我确實是家中的異類。”

“我倒覺得沒什麽不好。”阿喜安慰他,“活潑跳脫,正是少年本色。”

賀子越頓時回嗔轉喜,“我姑姑也是這樣說的。”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但大家都沒有睡意,坐在屋頂上談天說地,不舍得就這樣回屋裏去。

直到困意上湧,熬不住了,這打着哈欠回房。

賀子越刻意拉着阿喜落在後面,等前面的人走遠一些,才低聲對她道,“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姑姑已經答應我,等時機合适,就會召你入宮。”

阿喜一顆心頓時怦怦跳了起來,“你……提過我?”

“那當然。你排出來的那份名單,我拿去給姑姑看了。”賀子越說。

阿喜感覺連臉上都燒了起來,“這……可是我做得不好。”

要是早知道賀子越會拿去給皇後看,她一定會更加用心,更加努力,做得更好一些。

“誰說的?”賀子越反駁,“姑姑也一直誇你。她還給你出了考題,就是那個文會。你幫了許多忙,把文會辦得這麽好,姑姑也很滿意,這才答應召你入宮。不過她說還在等一個時機,你別着急。”

阿喜連忙搖頭,“我不急。”

但臉上仍然是一種十分恍惚的神色。雖然高漸行一直說她可以入宮,又說皇後一定會征召女官,阿喜心裏确實也想過,那會是什麽樣的情形,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麽快,那麽……輕易。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五六歲的時候,她剛剛進高府伺候,什麽都不懂,跟她一樣大的小丫頭們,早被家裏叮囑過,都有定好的去處,只有她傻兮兮的,人人都說她最後可能會去廚房做個燒火丫頭。她覺得燒火丫頭也沒什麽不好,結果突然有一天,就被調到公子的書房去伺候筆墨了。

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稀裏糊塗的。因為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地方值得人看重,所以心裏十分惶恐。

後來高漸行告訴她,當初是大姑娘高漸書做主,将她調到高漸行的書房去的。因為她覺得阿喜學什麽都快,讓她待在高漸行身邊,也能督促高漸行用心學習,免得連個筆墨丫頭都比不上。而自尊心很強的高漸行也果然中計,讀書時再不敢分心。

這份良苦用心,直到她去世之後,兩個人都成了孤苦無依的小可憐,才在某一天突然參透。

也是那天,高漸行握着她的手說,“以後你就做我的妹妹吧。”

現在,她又有那種稀裏糊塗、誠惶誠恐的感覺了。

……

開明元年五月初一。

這一天就是殿試的日子,一大早,阿喜下樓,就見已經有士子正在樓下練習陛見時的禮儀,緊張得同手同腳。

看得她也忍不住跟着緊張起來了。

前幾日,上了榜的進士就被叫到禮部去,由禮官教導入宮的禮儀,就連殿試時的流程,怎麽進,怎麽出,問話要怎麽回答之類,也都排演了一番。

從那時起,他們就一直處在一種既興奮又緊張的狀态之中,時不時就會旁若無人地演練起來。

也幸虧那些落第的士子都已經回家了,店裏寬敞了許多,有足夠的地方練習,也不用擔心礙了旁人的眼。

不過現在看來,平時演練得再多,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發揮失誤的。

阿喜緊張地去了廚房,緊張地準備了早餐,又緊張地端到樓上去。

就連今天的早餐也是有講究的,因為要入宮,怕在殿下面前失儀,所以沒有一點湯水,分量也很少。賀子越一看這份早餐,就忍不住哀嘆,“其實宮中也沒有那麽不近人情。”

“你平常入宮,怎麽能與今日比?”陸谏說,“若是卷子寫到一半,突然想要去茅房,總不能當着殿下的面說出來吧?”

“其實說出來也不要緊,殿下-體恤,想來不會介意。但是如此一來,大家不會記得你寫了什麽文章,又有什麽特長,只會記得你就是‘那個殿試的時候上茅房的’。”高漸行笑着接道。

穆柯跟着說,“更可怕的是他們會記一輩子,還會拿出去當笑話說。”

賀子越頓時舉手投降。

自從他坦白身份之後,這三個人總是聯合起來怼他,他說什麽都有一萬句反駁在等着。賀子越自覺理虧,也不與他們計較,“我錯了。”

阿喜本來緊張得也有點跟着同手同腳,聽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倒覺得好多了。

吃過早餐,衆人就要趕着入宮了。換做平時,這樣把人送走,只剩下自己一個,阿喜難免要失落一番。但自從知道皇後真的要召女官,自己也有機會入宮,她就不再将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幾乎是争分奪秒地在學習,只希望自己能更有用一點。

這邊新科進士們入了宮,本以為還要排很長時間的隊,誰知人到齊之後,很快就有小太監過來,領着他們去了金銮殿。

這裏已經重新布置過,放了一排排桌椅,桌角上貼着每個人的名字和編號。

各自落座之後,他們便打量起這處早朝的大殿來。

地方确實很寬敞,擺放了一百套桌椅,仍然還有很大的空間。一根根巨大的立柱将屋梁高高撐起,讓這座建築顯得恢弘寬闊。但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還是立柱後方的丹陛,九層丹陛之上,便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都難免會被它所震懾。

繼而又滋生出無限的野心。

這裏是他們的考場,也是他們将來一展宏圖的地方。

相較于其他人的拘謹,賀子越就要從容一些。他雖然沒來過這裏,但紫宸殿是常去的。左顧右盼間,他很快就察覺到,這座次似乎并不是按照排名來坐的。

比如考了第一名的高漸行,就在他前方不遠處,穆柯和陸谏離得也不遠。

他很想跟他們打個招呼,可惜每個人都正襟危坐,沒給他這個機會,禮部的官員守在各處,虎視眈眈,賀子越也只好收回視線,老實起來。

高漸行端坐在位置上,正在慢條斯理地磨墨,借由這件事來緩解緊張,也免得枯坐着看起來發傻。他能夠感覺到,有很多人的視線投注到自己身上,畢竟他是第一,就是所有人要超越的對象。

特別是其中一道視線,明顯得讓高漸行有一種如芒在背的錯覺。

他沒有擡頭去看,但他知道那是誰。

陸裴。

被他壓到第二名的人。

高漸行并不因此小觑對方,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能夠取勝,多少有陸谏那些文章的功勞,當你特別了解一個人,甚至能猜到他的思路,自然能夠寫出有針對性的文章。

但這種方法,只能用一次。

他不相信陸裴會不想辦法找他的文章來看,如果看到了,立刻就會明白自己輸在哪裏,也就不會再給旁人任何可乘之機。

所以,今天才是真正的比試。

不僅僅是跟陸裴,也是跟陸谏。

只有堂堂正正地勝過他們,才不會有人覺得他這個頭名是撿漏來的。

又過了一會兒,三省六部的重臣們也在陳昌的引領之下,進入大殿。等他們在前面站好,淨鞭一響,賀星回就到了。

她的名聲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大越,但真正見過她的人卻很少。行過禮之後,有不少膽子大的考生就偷偷擡起頭來往上看。離得遠,其實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身上玄黑的禮服和頭上的冠冕,不是大家想象中滿頭珠翠的樣子,而是偏向中性,模糊了她的性別,又帶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些就是今年的英才嗎?”她開口,語氣意外地柔和,“果然一看就叫人心生喜悅。”

說着,又轉頭看向陳昌,“不過,我看這座位好像并不是按照名次來排列的。陳卿,這是怎麽回事?”

禮部尚書陳昌硬着頭皮出列,道,“啓奏殿下,臣觀考生年紀不一,便想着讓老成持重之人坐在前面,免得看不清考題。”

唉,他也沒有想到,今年的考生這麽不争氣,前十名竟然都是年輕英俊的少年郎。陳大人覺得不能讓他們坐在皇後的眼皮子底下,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這麽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把人都挪到了後排。

賀星回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她之前還沒有察覺到陳大人這點小心思,只因這想法太過荒唐。就算新科進士們年輕俊美,她又能做什麽?頂多是覺得看起來賞心悅目罷了。看陳昌這嚴防死守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于是故意道,“這幾日,禦花園的花開得正好,叫人忍不住惋惜,這樣的名花異草,卻沒有多少人能欣賞。陳卿便道,往年科舉之後,新科進士都會遍游京中名園,摘取名花簪之,今年不如就賜他們禦苑一游,也是皇恩浩蕩之意。這話甚是有理,我已經應了。”

重臣們聞言,立刻轉過頭,對陳昌怒目而視。

她已經很不講規矩了,你還縱着她!

陳大人心裏苦,雖然這事明明是賀星回提的,但他也只能把這個鍋背起來。此刻對上同僚們的視線,他不由心想,要是你們知道我擔憂的是什麽,就知道厲害了,禦苑摘花算什麽?

考生們并不知道重臣們的心思,聽到這話,只覺得歡欣鼓舞。

能夠進禦花園摘花,本來就是一種榮耀,何況又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那就更加榮耀了。

但這還不算,賀星回又說,“我聽說,從前是從進士之中擇選年輕俊美之人,前往名園探花,民間謂之‘探花郎’,這名字倒是有點意思。我與陳卿商議,不如就将殿試第三人定為探花郎,從前十之中,選取年紀最輕、容貌最佳之人充任。”

這話一出,重臣們的眉頭皺得更緊。

這殿試的名次,豈可如此兒戲?可是現在不是私下商議,賀星回當衆說了出來,他們總不能直接開口反駁吧?

這樣一想,只能繼續瞪陳大人。他肯定是知情的,身為禮部尚書卻不思勸說殿下,反而助長她的氣焰,實在是失職!

然而年輕士子們卻很喜歡這種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其中自恃容貌着,已經激動得想尖叫了。

特別是原本就排在第三名的杜鴻言,更是直接把自己代入其中,興奮得臉都紅了。

陳尚書只好咳嗽了一聲,提醒道,“殿下,時辰不早,該開始考試了。”別說了,再說下去,他這個禮部尚書就要成為公敵了。

“唔,的确,那就先辦正事吧。”賀星回肅容端坐,問,“哪一個是杜鴻言?”

杜鴻言激動得渾身顫抖,連忙站起身道,“臣在。”

賀星回掃了他一眼,又低頭去看手裏的名單,緊跟着念出幾個名字。

杜鴻言本來還以為皇後是看中自己了,但随着這幾個名字被念出來,他臉上的紅暈立刻散去,轉為慘白。這都是跟他一起被關在京兆府大牢的考生,賀星回此刻念出他們的名字,很顯然并不會是好事。

果然,就聽賀星回吩咐道,“這幾個人謀害考生、品德敗壞,性質惡劣至極。這樣的人,怎堪為朝廷官員,我又怎麽能放心托付重任?帶下去,往後永不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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