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聯姻
京兆尹正在頭痛。
他看着跪在公堂上的女子。如果時間能回到一刻鐘前, 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會接這個案子。
實在是前陣子陸家收買士子謀害陸谏一案,他拖得太久, 生怕皇後因此不滿,便想着好好表現一番,彰顯一下自己的能力。聽說來告狀的是個布衣女子,他便以為只是尋常地痞流氓犯案,一時大意, 就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聽到面前這女子說出她要狀告之人時,京兆尹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結果對方表情鎮定, 再次重複了“烨京陸氏陸裴”幾個字。
京兆尹立刻就意識到, 自己碰上大-麻煩了。
但很快, 對方就讓他明白,狀告陸裴,或許已經是這樁大-麻煩之中最不麻煩的部分。
眼前這個看上去面帶風霜之色,卻連跪在公堂之上都從容坦然的女人,居然出身裴氏, 還嫁到了陸家。但這并不是一樁世家聯姻, 而是兩人私奔。當年,她和陸繼善私奔的事,可是轟動了整個烨京城,京兆尹跟他們同齡, 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陸繼善,現在已經重新回到了朝堂上, 正是剛剛結束的這一次大比的同考官之一。
同時也是皇後親自援引入朝的心腹之人。
這些就已經夠讓京兆尹焦頭爛額了, 誰知随着眼前這位裴氏女的敘述, 竟然又将那群最不好招惹的勳貴給牽連了進來。
她被陸裴關起來之後, 是那位前陣子同樣鬧得沸沸揚揚,據說回了娘家,但最後不知去了何處的馮夫人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她,并一直庇護她至今。
京兆尹嘆了一口氣,再來一個北地世家,這個案子就能跟朝堂上明争暗鬥的所有勢力都扯上關系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僅僅是一樁綁架案。
更是各方博弈的舞臺。
以往不是沒有過這種事,但基本都不會鬧到京兆府來,世家內部自己就解決了,這同樣也是維護體面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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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驟然接到這個案子,京兆尹一時竟不知該怎麽處置。
見他遲遲不說話,跪着的裴氏又行了個禮,高聲道,“還請明公為小女子做主。”
“這……”
京兆尹還在猶豫,他的幕僚在後面看不下去了,連忙走出來,湊到他身邊耳語,“明公,莫忘了您原本是為了什麽才接的這個案子……您已經錯過一次了。”
京兆尹聞言,頓時一凜。
其實對京兆尹來說,做選擇很簡單。只是他習慣了左右逢源,難以下定決心。
可是幕僚的話也沒錯,他已經選錯過一次了,若是再錯,皇後還會再給他下一次機會嗎?
他小聲問,“那該如何是好?”
幕僚道,“您是京兆尹,有人辦案,便只管斷案。至于後面有什麽恩怨糾葛、利益之争,與您有什麽關系?”
京兆尹聽得連連點頭,也慢慢回過神來了。
這件事裏,贏家是誰,如今尚且不知道,但輸家卻已經很明顯了:這段時間,陸氏接連受挫,已經失去了不少人心,陸裴本人的聲望更是一降再降,那些早就不服氣他的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眼前這個案子,正好是一個送上來的把柄。
所以這個只針對陸氏的案子,實際上并不會觸動自己背後的南派世家的利益。對他來說,這就足夠了,至于其他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幕僚退下,京兆尹咳嗽一聲,開口道,“此案事關重大,你可有證據。”
“妾被關在萬福寺,寺中的僧人和馮夫人都知曉。那萬福寺,一向由陸氏供奉,大人可派人前往查驗。”裴氏道。
京兆尹是烨京城的父母官,怎麽會不知道萬福寺是陸家供奉的?不過他還是裝模作樣發了簽,讓人前往查驗,将萬福寺一幹僧衆都請來。至于馮夫人和她的人,就在門外等着呢。
有馮夫人在,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反口的餘地,萬福寺一幹人等支吾半晌,還是認了這件事。
京兆尹又發簽,着人去陸家傳喚陸裴。
這讓他有些不安。上回出事,他還是親自登門拜訪,但這一回,顯然不能再這樣辦了。縱然已經分析過了其中的關系和糾葛,但那可是陸家!不過幕僚應該已經給其他家族送了信,想來他們也能諒解他的難處。
就這樣糾結了半晌,陸裴來了。
一看到人,京兆尹就吓了一跳。不僅僅是因為陸裴竟然親自來了,更是因為此刻的他看起來憔悴頹靡,全然沒有“烨京第一公子”的風流潇灑,意氣風發。
殿試之後他便一直閉門不出,聽說是受不了打擊,病了。如今看來,竟像是真的。
京兆尹一面唏噓,一面又有些安心。
陸裴這個樣子,陸家多半不會再保他。——像這種案子,世家內部早有準備,反正沒有證據證明是誰指使,到時候丢出一個棄子來頂罪,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陸裴本人已然成了那顆棄子。
他自己似乎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在京兆尹詢問時,十分幹脆地承認了,“此事的确是我所為。”
京兆尹聽得心都顫了一下。
他不理解陸裴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但是對他來說,這個走向算是最好的了,對各方面也都有了交代。
于是他肅容問道,“此女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劫持她?”
“無冤無仇?”陸裴笑了一聲,因為過于瘦削,他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令人不适的陰郁,“怎麽可能無冤無仇?當年我父親親自保媒,為陸繼善求娶裴氏幼女,誰知此女引誘陸繼善與之私奔,讓陸氏和裴氏丢了好大的臉面,幾乎成了笑柄。父親生前從未放棄追索此二人,如今既有了她的下落,我又豈能放過?”
“那你抓了人,想做什麽?”京兆尹又問。
這個答案就很關鍵了。裴氏是陸繼善的妻子,而陸繼善是今科的考官,回答稍有不慎,就會牽扯出更多的事情來。
陸裴卻完全沒有踩進這個陷阱,他道,“她是裴氏女,自然是送還裴氏。”
如果被送還裴氏,至少是一個“畏罪自盡”,裴氏立刻道,“我自有夫君,出嫁從夫,不需裴氏費心。”
陸裴大笑起來,幾乎是有些癫狂地道,“那就更沒問題了。她是我陸氏的子媳,我以宗法處置,與京兆府無幹。”
很顯然,在得知馮夫人入住萬福寺,裴氏被她救下之後,陸裴就已經準備好了該如何應對此事。裴氏是個女子,受身份所限,根本翻不出什麽浪花了。縱然是到禦前分辨,他也是有理的。
裴氏急得臉都白了。她沒想到,陸裴會用他們的出身來做文章,而這一點,也确實是他們無法否認的。
但站在她旁邊的馮夫人卻笑道,“陸大公子說笑了,我怎麽記得,陸氏和裴氏早就已經将這二人除名了?既然族譜上已經沒有他們的名字,那宗族禮法,自然也就管不到他們頭上。”
這是裴氏尚不知曉的消息,她看向馮氏,見對方微微點頭,這才放松下來。
陸裴臉上的笑微微一僵。
這對他來說自然不是什麽大問題,除名了又如何?陸繼善還是姓陸,裴氏還是姓裴,作為世家大族,處置一兩個不聽話的子弟,是很正常的事。
但那是在家族內部。現在事情鬧到了京兆府,難道他還能當着京兆尹的面說,陸繼善既然生在陸家,就一輩子都要受這個姓的轄制?
他只能陰着臉道,“那是我陸氏和裴氏內部之事,與外人無關。”
“你劫持裴氏,觸犯律法,可不是一句‘家族內部事務’就能搪塞過去的。”馮夫人寸步不讓。
不過陸裴的目的,本來也是要她承認,自己的動機是處理家族內部事務,無關其他。如今馮夫人說出這句話,他便看向京兆尹,擡着下巴道,“那就請大人按律處置便是。”
這般幹脆,反而讓人吃驚。
不過京兆尹略一沉思,便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說了。
律法之中,只有劫持人質脅迫旁人,或是勒索財物,或是侵犯人質,才會重判。陸裴抓了裴氏,卻只是關了一陣子,什麽都沒做,或者說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如此一來,罪名自然不重,而且都在可以用金錢贖買的範圍之內。
既然可以用錢贖罪,對他個人的影響,頂多就是在名聲方面。
可他現在還有名聲可以敗壞嗎?
但無論如何,對京兆尹來說,陸裴肯認罪,這個案子是可以交代得過去了。
他更怕夜長夢多,于是當場就做出了判決:徒二年,可贖銀。
……
陸家。
京兆府派人過來之後,整個陸氏族人都被驚動了,族老們齊聚在主支這邊,等待陸裴回來。
誰知他來了之後,明知有這麽多人等着,卻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繼續閉門不出了。
這般目無尊長,讓族老們十分生氣。
本來陸裴這段時間的行事就很讓人不滿意,但是對于這個族中天驕,大家還是願意包容的。現在他不但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了陸氏的臉面,更對他們擺出這種态度,看起來已然是沒有救了。
雖然可惜,但族老們經過了不知多少事,很快就下定決心,要将他手中權力收回來。
“這些都是家族內部事務,可以從長計議,當務之急,還是要想想該如何解除陸氏這一次的危機。”大族老道。
有人附和,“正是。其他家族今日沒有派人來,明日只怕也要來了。”
當初為了扶持陸裴,南派世家向陸氏傾斜了不少資源。如今陸裴廢了,這些東西當然都要還回去,甚至還要加倍。畢竟世家還得重新扶持一個領頭人起來,這其中的損失,都要陸氏承擔。
但這其中的度是很難把握的,如果陸氏沒有強硬的底牌,那些世家可不會知道适可而止,只會從陸氏身上撕下更多的肉。
一個家族的底蘊,全靠這些資源。若都讓出去,那陸氏就真的完了。
所以,他們必須要找到一張讓其他人忌憚的牌。
“還有那陸繼善,他如今是皇後的心腹,只怕也不好招惹。”又有人說。
陸裴綁了裴氏,京兆府會因為他什麽都沒做而輕判,陸繼善卻不會。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陸裴要麽打算用裴氏威脅他為自己做事,要麽就直接把裴氏送回裴家,到時候,裴氏還能不能有命在,實在難說。
——如果只是裴氏跟陸繼善私奔,或許裴家會看在陸繼善如今的身份上,網開一面。可誰讓裴氏還是張家的子媳呢?陸繼善越是位高權重,張氏為了臉面,就越不能放過他們。二者之間,裴氏并沒有選擇。
“內憂外患啊。”大族老嘆了一口氣,問,“你們都有什麽想法?”
“為今之計,只能是設法尋找新的盟友了。”
這個辦法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只是找誰做盟友,怎麽找,還需細細斟酌。一來這個盟友必須要足夠強大,二來,還得防備對方想将陸氏直接吞下。
事實上,他們的選擇并不多。将目前朝堂上的所有勢力列出來,一個一個地考慮過去,很快,一個不太起眼的勢力就進入了陸氏族老們的視線。
那就是皇後的母族賀氏。
以實力而論,賀氏自然是無足輕重的,他家沒什麽朋黨,也沒有官職權位。
可這是皇後的娘家啊!目前看來雖然安分守己,可是權勢這種東西,有幾人能經得住誘惑?要不然,自古以來,也不會有那麽多外戚了。
而皇後身為女子,不可能不願意扶持自己的娘家。
陸氏若是能跟賀氏扯上關系,非但能立刻跳出如今的漩渦,更有可能在未來得到無盡的好處。
只要賀星回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他們就能夠享受一天的蔭蔽。
唯一的問題是,該怎麽讓賀氏同意結盟?
最後,是大族老拍板道,“陸氏如今的情況,想要用利益打動賀氏,恐怕并不容易。唯一的辦法,只有聯姻!”
這個提議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但是細細一想,又都覺得很合理。
雖然很多人并沒有見過賀子越,但是賀家有個适齡的公子,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是皇後的侄子,自然有無數的好姻緣找上門去。可是陸家可以自豪地說,放眼整個烨京城,甚至放眼天下,沒有比他們陸家的陸裳更出色的姑娘!
陸裳比陸裴還聰明,看出來的人其實很多。但他們依舊更看重陸裴,因為他是能夠承襲家業的男丁。不過陸氏畢竟是世家,對女兒的教育也沒有放松過。陸裳和陸薇,都是從小跟兄弟們一起讀書長大的。無論容貌,學識還是才幹,都不輸一般男子。
想來縱然是皇後,也挑不出陸裳的毛病。而且以她的性情和行事作風來看,說不定還會很喜歡陸裳。
如此,想要跟賀家結親,就未必不可能。
世家出身是陸裳的缺點,可是反過來說,同樣也是她的優點。賀氏底蘊單薄,現如今是有皇後撐着,以後會如何可不好說。但若能與世家聯姻,資源共享,那就可以成為新的世家,代代相傳。
而現在陸氏勢弱,賀氏完全可以占據主導地位。這樣的誘惑,不信他們能拒絕。
一番商議之後,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那就下去準備一番,過幾日我親自去賀家提親。”大族老說着面色一肅,“切記,在事成之前,此事不可走漏半點風聲!讓外人知曉會是什麽結果,你們自己清楚。”
在場的都是陸家說得上話的人,自然知道輕重,紛紛答應。
……
陸十二一回到家,就拉着妻子嚴氏回房,低聲将這事說了。
——族老只說了不能告訴外人,他的妻子怎麽能算是外人呢?
“依你看,這事真能成嗎?”說完之後,他問。
嚴氏失笑,“那要看皇後殿下的心思了。她的心思,我們怎麽能猜得着?”
“也是。”陸十二點頭贊同。
嚴氏低頭想了想,又說,“這事,要不要跟三姑娘說一聲?”
“跟她說這個做什麽?”陸十二完全是男人的想法,“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讓姑娘自己知道的?況且放眼京城,除了張家和韓家,賀家确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張家是不可能聯姻的,防的就是張本中呢。至于韓家,從前請張本中做過媒,這不是沒成嗎?
嚴氏翻了個白眼,也懶得跟他争辯,只是道,“三姑娘會是一般的小姑娘嗎?”
陸十二想起陸裳輕描淡寫提醒自己的那句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說實話,他至今都不知道,陸裳究竟是有意在那裏等他,還是無心之言。但無論如何,對方确實是救了他一次。
其實陸十二并不小看女人,不然也不會對妻子言聽計從。只不過他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不會想到這些事可以讓陸裳自己做主。再說他又是長輩,在他看來陸裳沒有出嫁,就還是孩子,也做不了主。
嚴氏又說,“不管怎麽說,把這個消息傳過去,也算還了她的人情。”
這倒是,否則總惦記着這事,心就老是提着。
陸十二點了頭,嚴氏便出去,将女兒叫來,讓她去找陸薇借一個花樣子。
女眷們住在內宅,事情不多,精力自然就都放到了衣裳首飾上。平常互相串門,交換花樣子,是很尋常的事,不會引人注意。何況在陸家,陸裳和陸薇那裏的花樣子是最受歡迎的。
陸薇和陸裳住在一起,以陸裳的聰明,陸十二的女兒突然去了她那裏,她不會不起疑。
所以見到陸薇跟自家女兒一起回來,嚴氏半點也不驚訝,拉着她選了半天的花樣子,然後才趁着四下無人,将事情簡單說了。
陸薇臉色頓時嚴肅起來。
如果是在從前,她會覺得這對阿姊而言是一樁極好的親事。賀家不是世家,沒有世家那種亂七八糟的風氣,人口也少,不需要操心。又聽說家風清正,一家子都是安分守己的讀書人,那就更難得了。一定要出嫁,自然是這樣的人家最好。
可是現在,她和阿姊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這突如其來的婚事,說不定會打亂阿姊的計劃。
她再三向嚴氏道謝,這才拎着嚴氏準備的一些小禮物,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陸薇沒有急着找陸裳說話,怕隔牆有耳。
以前她是忍不住的,但自從知道要走另一條路之後,陸薇開始有意識地磨練自己的性子。如果真的能進宮,謹慎是最重要的,自然不能像在家這樣風風火火。
然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也不是真的安靜不下來,如果有必要,也是可以耐得住性子的。
這天,她就一直等到晚上,鬧着跟陸裳一起睡,等到熄了燈,夜深人靜,才将這事說了。
對于這件事,陸裳只有一句話評價,“亂點鴛鴦譜。”
陸薇見她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便問,“這婚事說不成嗎?”
“我們家的人,自以為見識得夠多,自家的就是最好的。哪裏知道,他們一直擡着眼睛看人,只看得見周圍的世家大族,根本看不到下面更多的人。”陸裳說,“我又不是什麽絕色美人、文曲再世,賀家一見就會驚為天人,主動求娶。”
陸薇被她這個說法逗笑了,“也是,這只是咱們家的打算,賀家未必會配合。”
“是一定不會配合。”陸裳篤定道,“賀氏或許會跟世家聯姻,但絕不是現在。”
陸薇若有所思地點頭,“阿姊說過,殿下執政至今,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在有意打壓世家,收攏世家手中的權力。既然如此,在這件事做成之前,她自然不會讓自己的侄兒娶世家女,混淆了關系,也會讓跟着她做事的人心存疑慮。”
“對。”陸裳想起自己見過的賀子越,又說,“何況,賀家的孩子說不定也不願意聯姻呢?”
陸薇皺了皺眉,不服氣地說,“可是我還是無法想象,世上會有比阿姊更出色的女子。”
“真是傻話,你忘了嗎,我們眼前就有一個啊。”陸裳點了點她的額頭,“皇後殿下,才是這世上最出色的女子。”
陸薇确實沒想到,但也确實無法反駁。
“那我們怎麽辦?”她想了想,又問,“就這麽等着嗎?”
“自然不是。”陸裳臉上的笑意淡下來,“我本來是想徐徐圖之,好歹為家族保存一些火種。既然他們不給我機會,那也只好雷厲風行了。你記住,有時候,時機要等,但有時候——”
“你也可以自己去創造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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