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節
第 27 章節
,旁若無人的斜過去,示意青玉進西屋。
沈四海已經下了地,道:“嗯。”
他看向石氏,簡短的命令:“鑰匙。”
沈氏心有不甘。這才從集上回來,賣了糧食換回來點錢,沈老太爺怎麽就聽着了風聲,這麽及時的上了門,千篇一律的就是這句話:約我倆兒錢吧。
他自己的大兒子什麽樣,他會不清楚嗎?他自己的大兒子過的是什麽日子,他會不清楚嗎?可他就是扔下那難啃的骨頭,跑這來揀軟柿子捏。
可待要不給,沈四海頭一個就不會饒了她,再說,現放着兩個女兒在眼前呢,難道能說出“不給”的話來?那不是叫她們有樣學樣,将來做那不孝順的人麽?
可給了,石氏有一百個一千個不甘心。眼睜睜的看着沈四海把今天從集上換來的錢都拿在手裏,忍不住道:“過兩天是二妞的生日,都應下她了,好歹你也……”給她留點換面的錢,好蒸幾個饅頭。
話沒說完,石氏便又憤又委屈的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
沈四海卻還是一點猶豫都沒有,把錢都拿過來給了沈老太爺:“我這也不多,爹你先拿着,回頭等我有了再送過去。”
沈老太爺接了錢,起身道:“養兒防老,你也別怨恨我。”說時便出了門。
石氏氣的朝沈四海道:“哪年的孝敬份子錢也沒差過,憑什麽老爺子一開口,就又得把剛到手的養家糊口的錢都拿出去?”
034、抱怨
034、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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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白天短,天很快就黑透了。屋外的風嗖嗖的,拐着彎,帶着北風特有的腔調,一時小聲的嗚嗚咽咽,一時又猛烈的肆虐呼號,直聽的人心裏發顫。
不用看,也能感覺到風撼動老樹的那股子邪勁。樹枝噼哩啪啦的互相抽打,脆弱的粗幹在風中折斷,殘留在枝上的樹葉唱着冬日最後的挽歌,凄切的最後做着最搖曳的舞擺。
青玉突然就從黑夜裏醒了過來。
她不知道是做夢還是怎麽了,聽見有誰在哭。側耳聽了一會,只有風聲,便掖了掖被角,往被子深處縮了縮。
炕是白天燒的,很熱。平時都是燙的讓人睡不着,可今天,卻微微有點涼了。
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從窗戶望出去,黑漆漆的。風小了點,糊在窗格上的紙撲簌簌聲也消停了些。
到底晚上石氏也沒做飯,一家子人是餓着肚子睡着的。
青玉這會覺得肚子裏饑腸漉漉,真是前胸貼後胸,恨不能拿什麽東西把肚子添充上了才好。一時又是惆悵,又是傷感,又是氣悶,又是怨恨。
娘也真跟個孩子似的,動不動就生氣撂挑子,唉呀,餓死了。
青玉翻了個身,閉着眼,輕輕籲了幾口氣,迷糊着又要睡。卻聽見身邊青璧在動,不由的試探的叫了一聲:“青璧?”
她能聽得出青璧在小心的克制着呼吸,心想,這小妮子估計也是餓的睡不着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她要不理自己,那就睡覺吧。
青玉正想閉眼睡覺,卻聽見青璧小聲的問:“做什麽?”
青玉倒笑了笑,道:“叫叫你,看你睡着了沒有。是不是餓的難受啊?”
青璧做了個不屑的表情,不過青玉根本看不見。青璧便無所謂的道:“還好。”是她餓得難受才對吧?一頓不吃,就能把她餓死?
青玉找着了可以說話的盟友,便打開了話匣子:“什麽時候天才能亮啊?你說娘還生氣不?會起來做早飯嗎?”
青璧皺了皺眉。就知道吃。
她懶的回答,只蜷在僅剩餘溫的被子裏,一聲不吭。
青玉還在沒話找話,只有一個主題:娘不做飯,就全是娘的錯。
青璧有點不耐煩了,打斷她道:別叨叨了,你怎麽不做去?
這話卻堵不住青玉,她嗤笑一聲道:“小樣兒吧,跟娘一樣,就是個賭氣簍子,動不動就生氣,有什麽用啊?生了半天氣也不能解決什麽,改變什麽,倒是連累的一家子都不得安生,将來我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青璧翻了個身,背對着青玉,道:“懶的跟你說話。”明明看上去溫和可親,可青玉說話也着實刻薄。那可是親娘唉,受這麽大的委屈,生個氣還成罪過了?
她倒說的冠冕堂皇,還把生氣叫成蠢事。她要有本事,自己解決肚子餓的問題?什麽事都指望着娘,倒還有臉來指責。
青璧心裏生氣,又懶的又不屑的又拙于和青玉鬥嘴,索性不理她。
青玉道:“你看你看,又耍小性了吧,我就說你跟娘一樣,還不承認……”
青璧呼的一下翻身坐起來,道:“就你嘴巧,有本事別跟我這耍耍嘴皮子。天天跟家裏人鬥嘴,很有本事麽?有本事別讓爹娘受欺負才是真。”
青玉怔了一下,随即道:“爹娘受什麽欺負了,你這話好沒道理,不過是祖父跟爹要點子錢罷了……”
青璧真是恨鐵不成鋼,此時不過是仗着身量小,無形之中比青玉矮了一頭,實際上,分明青玉才是個沒長大的奶娃子。
青璧道:“你那榆林疙瘩腦袋,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我倒問你,祖父怎麽知道爹有錢?”
青玉笑道:“自然是爹今天才去了集上……”看青璧朝着自己冷笑,青玉心裏打了個突。是了,祖父怎麽知道的?自然是處心積慮的一早就盯着了。早不來,晚不來,專在爹手裏有了錢了才來。
他就是有耳報神,也沒這麽快。
青玉有些悻悻的道:“怎麽說爹也是祖父的兒子,孝敬老人家也是應該的。”
“那八叔呢?他就不是祖父的兒子了?”青璧白她一眼,附加了一句:“白眼狼。”
青玉臉一紅,當即道:“你說誰是白眼狼?”
青璧奇怪的看她一眼道:“我又沒說你,你吃什麽心?”
青玉這才明白青璧說的是八叔沈四河。不禁心頭一陣煩躁,道:“你都懂什麽?不過是娘唠叨兩句,芝麻大點的小事也當成西瓜大,都是親兄親弟的,有什麽可計較的?再說爹不是什麽也沒說麽。”
她最煩的就是娘什麽事都愛唠叨個沒完,也不分時間、地點,又當着誰。在娘的世界裏,什麽都是消極的,整個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都是跟她作對。聽着娘的唠叨,就感覺人活着就是個委屈,連點希望都沒有。
她自己是最不愛聽的,寧可不待在家,跑出去外邊玩。
青璧也夠可恨的,這麽大點的小孩子,整天聽大人說話,還都一一記到心裏去,有什麽用?
青璧像是能聽懂她心裏的話一樣,并不一一解釋,只冷笑一聲道:“你等着瞧吧,親兄親弟……哼。爹是拿他當親弟看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拿爹當親兄長看。”
青玉忍不住要教訓青玉:“大人的事,你少管,你又不懂。”
青璧只悻悻的道:“你以為我想管?哼還說我不懂呢,我看你也不懂。”
“我——”青玉只說了一個“我”字,忽然聽到對面東屋突然傳來了石氏尖利的聲音:“從我嫁過來,這麽多年了,我得到什麽好了?伺候你們老的小的,吃的穿的,我落了什麽?都分了家單過了,我圖的什麽?不就是少受點閑氣麽?哪年的孝敬錢我一分都沒差過,憑什麽沒錢就跟我伸手來要?老八是少吃的還是少穿的了,他憑什麽一分錢都不掏,光去個占便宜的?”
沈四海的聲音低沉,且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懑:“你瞅瞅你這女人,心眼跟針鼻兒似的,多大點事,唠唠叨叨個沒完沒了,給我爹娘點錢花,能怎麽着?別吵吵了,煩不煩啊。”
035、勸架
035、勸架
冷風的呼嘯聲突然沉寂下去,可空氣中流動着的冷風依然有生命一般,無孔不入的透進了沈家的房裏。
臨近黎明,昨日燒的熱乎的炕已經慢慢的涼了下去。
青玉裹着被子,還是覺得身上冷。耳邊一聲高一聲低,都是沈四海和石氏的争吵聲。她有些厭煩的用被子賭住耳朵,可還是無法抵抗這種彼此怨氣的騷擾。
石氏和沈四海就是一對冤家夫妻。
不管沈四海平時是多麽好脾氣的一個男人,他也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一旦觸怒了他的底線,他也不過是個最普通最平凡的人。
是人都有缺點,是人都有脾氣,也是人在氣頭上都會說出與平時性子相反的,極端和激烈的話來。
石氏又是一直壓在心頭多年的怨氣,一輩子都抒解不開。這麽多年,支撐着她繼續生活下去的,也不過是個忍字。她就盼着兩個孩子争氣,将來都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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