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醉心

15.過招美君郎。

“既然你如此說,那好,你我各退一步。”蘇子煜偏頭,手撫過幾瓣幹枯失色的桃花,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揚悅耳:“此次下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那我的一品樓就還是我的了?”小五眼睛一亮。

蘇子煜收回修長的手,無言一笑,繞過突出的綠桃枝,徑自往半敞着木門的房內走去。

這算什麽,默認了?

小五起身,擡腳欲跟上他,可是稍一動作,那雙腿間的疼痛就随之而來。

她站住腳,微蹙着眉頭,瞧着他挺拔俊朗的身影道:“那,玉器店呢,可是歸我了?”

蘇子煜腳步未頓,唇邊勾着一彎輕淺的弧度,他的餘光瞟到那抹纖細的身影,略帶着幾絲嘲諷與戲谑:“就按你我二人的約定,你若是有本事叫我自願與你同床,那玉器店自然是你的,不過——下藥那種把戲,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啊?可是,可是我們明明都睡過了。”都将她自己的清白給他了,可他為何沒有一點兒想要負責的反應?

況且,不下藥的話,那幾瓶藏在櫃中未用的春丨藥要怎麽辦?她可沒有興趣留着這種東西當收藏用。

不理會滿臉不甘的小五,蘇子煜抿唇微微一笑,心情極好的朝房內走去。

自下藥的這件事挑明之後,小五與蘇子煜的關系便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并非郎情妾意的感情變化,而是由人前演戲延伸至了彼此對戲的生活變化。

傍晚時的書房——

蘇子煜正倚在木窗前看書,小五推開門走進,手中端着一碗溫熱且加了些春丨藥的銀耳粥,邊靠近一邊笑吟吟地道:“夫君,這是為妻親自下廚為你熬的,你嘗嘗味道如何?”

他擡眼,笑得溫軟,起身相迎道:“勞煩愛妻了,只不過為夫不餓,這碗熱粥,不如就由愛妻來替為夫喝了罷。”

說着,他修長的手拿起碗中的瓷勺,盛了一口,遞于小五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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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僵硬咧嘴,手端着梨木托盤,微微閃躲一笑道:“這怎麽成,這粥是為妻熬給夫君你的。”

“嗳,無妨。”蘇子煜微微勾唇,這丫頭心裏想着什麽鬼點子,他怎會不知。

伸手捏住了小五尖細小巧的下巴,将勺中的白粥盡數喂入了她的口中,蘇子煜的聲音

輕柔且略帶戲谑。

“這勺是為夫親自喂的,愛妻若是不喝,為夫可就要傷心了。”

小五被他暧昧的動作弄得沒了心主,愣了半晌,想要開口推辭,那勺中的粥汁卻早已灌入了喉中,嘴中空空如也,只剩得一股粥香和淡淡的春丨藥香。

結果,那晚,燈火還未熄,小五躺在地鋪上,滿臉漲紅地咬着薄被,死死地盯着床上的蘇子煜。

而蘇子煜則半蓋着西番花暗紋的涼被,嘴角微微勾着好看的弧度,一手執着書卷,十分悠閑地倚在床頭邊看書。完全不理會吃了摻雜春丨藥的粥,而一臉嬌羞且憤恨的小五。

小五也沒指望他能好心地“救死扶傷”,幸而他只喂她喝了那一口粥,想那春丨藥的藥量應該不怎麽大,所以縱是她身子裏有那麽一小股癢癢的渴望,憑借着清醒的大腦,她也還是能壓制住那惱人的欲望。

“小五兒,我看書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夜都深了,為何你還不睡?”

蘇子煜似是存心找茬一般,裏衣微敞,露出了些許白皙如玉的身子,他斜挑着一雙秀眉,眼波含情地瞧着地上面色潮紅的她。

他,分明是故意的。

小五實在是看不慣他這幅小人得志的模樣,便索性閉上了眼,不去理他。卻不知她的這種無奈舉動,引得蘇子煜唇角深深揚起,心情也是莫名地好了起來。

他抿唇笑着,覺得戲弄她也差不多了,才伸手将書卷合住,滅了床頭的燭火,躺下了身子。

那一夜,因為藥效的緣故,直到天色微明,小五才徹底沒了那股渴求,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前廳的飯桌前——

焦嫩的雞肉皮中暗卷着朱紅的辣椒,小五笑盈盈地夾到蘇子煜的碗中,道:“夫君,你整日忙着外面的生意,可一定要多吃些飯菜,養好身子,千萬莫要累垮了。”

見兒媳如此體貼,坐在飯桌主座的蘇老夫人微微一笑,随後和藹至極地點了點頭,看上去對小五這舉動十分的滿意。

“愛妻賢惠。”他微勾唇角,揚了下好看的眉梢,客氣一聲,便坦然接受了小五的美意。

“為妻應該的。”瞧着蘇子煜将菜夾入了口中,小五笑得越發奸詐。

不曾想,蘇子煜慢條斯理地咀嚼,溫潤儒美的面容毫無波瀾,一切都顯得那般自然,好似那菜中

并無紅椒藏在裏面做搭配。

小五皺眉,一只小手更是捏緊了手中的筷子,她瞧着若無其事的蘇子煜,心裏暗暗犯疑:怎麽會沒事?莫不是那個紅豔豔的辣椒中看不中用麽?

一頓飯吃得是雲裏霧裏,小五到底也沒能反過味來,這究竟是紅辣椒不中用,還是他定力好沒有表現出來。

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交代了兩人幾句互相愛惜的話,便起身扶着丫頭的手去後院歇息去了。

蘇老夫人前腳邁出廳堂,四五個粉衫小丫頭後腳就跟了上去,連看也不多看一眼還坐在桌前的蘇子煜和小五。

沒法子,那是專門伺候老夫人的一等大丫頭們,換言之,除了老夫人,她們誰也不伺候。

雖是一走走了一群,桌邊倒也還站着幾個服侍她和蘇子煜吃飯的丫頭,小五依舊不能狼吞虎咽,仍得拿捏着小口小口地吃飯。

過了半晌,覺得肚子已經吃得差不多飽了,小五放下竹筷,學着老夫人的模樣擦擦嘴,而後站起身,當着幾個丫頭的面不失禮儀地道:“夫君,你先吃飯,為妻的那本《百花集》還未看完,就不在此陪着了。”

蘇子煜緩緩地咀嚼,下咽,他斜挑眉,笑得無比溫軟:“愛妻請便。”

小五側身,剛欲擡腳離開,卻發現她的步子怎麽也邁不開。

她低頭,瞧見了一只月白細花錦靴,穩穩地踩在妃色的裙角邊。

擡起頭,目光緩緩向上看,便看到了蘇子煜一副悠然惬意的無事神情。

少夫人說走,卻忽然站着不動了,在一旁侍候的桃花有些不解,呆呆地瞅着自家主子,不知該不該邁出欲要跟随的那步。

小五此刻被踩着裙擺,根本就走不了,這副動彈不得的無奈模樣,在衆丫頭面前好生尴尬。

“夫君,你的腳……”不得已,小五幹笑着好心提醒。

蘇子煜随着她的眼光向下,看到了妃色衣擺上的白靴,他做恍然大悟狀,忙擡腳收回了白靴,微微挑眉,露出一抹好看,卻絲毫不帶歉意的笑容道:“都怪為夫吃得太認真,一時大意了。”

看他這一副悠然自在的表情,便知他又是故意的了,故意踩髒了她的裙擺,故意讓她在外人面前丢臉。

小五忍住想要上前抓住他衣襟質問的沖動,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地難看笑道:“夫

君說的哪裏話,不礙事的。”

他又挑眉一笑,笑得愈加溫軟:“愛妻大度。”

“桃花,我們走。”轉身邁步,小五臉色微微發黑,映襯着妃色的衣裙,也捎帶着泛起了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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