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強取豪奪

醫館一陣死寂,只有蠟燭燃燒時不時暴起小簇火花的聲音清晰傳來。

晏将闌鼓足勇氣,轉身去看盛焦。

盛焦道:“過來,坐。”

他不質問、不發怒,眼眸無神語調平緩,好似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晏将闌深吸一口氣,悶悶走上前,乖順地坐下。

盛焦:“……”

盛焦冷冷道:“我讓你坐在椅子上。”

坐在盛焦腿上的晏将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見盛焦并沒有掀開他,像是終于找回一點撒潑打滾的勇氣。

他鼓足勇氣撲上前,熟練地雙手勾住盛焦的脖頸,将纖瘦單薄的身體挂在他身上,還親昵地在削薄的唇角親了一下。

“我知錯了。”晏将闌真情實意,沒有絲毫僞裝地道,“你讓我狡辯狡辯吧盛宗主,先別急着定我的罪好不好?”

盛焦一動不動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鬧騰,面無表情道:“讓塵都知曉你的盤算。”

“那是因為他爹告訴他了!”晏将闌忙解釋,“而且他的「窺天機」知曉天下事,我并未向他透露任何事,是他自己猜的。”

盛焦眼神冰冷,直勾勾盯着晏将闌。

晏将闌忙深情地回望。

盛焦并不吃他這一套,沉默許久突然道:“若不是婉夫人告訴我,你到底打算隐瞞我多久?”

晏将闌一愣,這才明白盛焦去藥宗是去做什麽的。

他也沒心思再賣乖耍無賴,抿了抿唇從盛焦身上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燒了一半的燭火,輕聲說:“我不知道要怎麽說。”

晏将闌醒來後沒有第一時間去尋盛焦,最大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來面對當年的枕邊人。

這些年他習慣了無論何事都自己去做,哪怕盛焦給他無數承諾卻也根本不敢輕易去接。

晏寒鵲讓他不要害怕。

晏将闌經歷太多,感覺自己連死都不怕,哪裏還會再懼怕。

但他這些年所有的畏懼卻全都因盛焦。

屠戮奚家後,畏懼盛焦會真的将他殺死;

一切塵埃落定後,又害怕盛焦會因自己的經歷和欺騙而疏遠他。

他怕再也聽不到那熟悉的花開聲;

怕習慣溫暖、依賴,遲早有一日會再次被打回到那無助絕望的冰冷雨夜。

那種畏懼幾乎讓晏将闌扭曲,甚至在路上還渾渾噩噩地心想,若是當初知曉屠殺奚家會和盛焦所行之路背道而馳,他就應該再隐忍些。

隐忍到有能力将屠戮的罪名徹底遮掩得幹幹淨淨、清清白白,那時再動手就好了。

“對不起。”晏将闌低聲道,“我只是害怕。”

盛焦冷冷看他,伸出手隔着桌案朝晏将闌的臉探來。

方才在人群中,心虛到腦子都發懵的晏将闌下意識避開盛焦的手,但此時他卻主動貼上前去,将臉側在盛焦溫熱的掌心蹭了蹭。

盛焦輕撫他的臉,手指輕輕托起他的下巴,讓燭火照亮那張秾麗到極點的臉龐。

這張蘭嬌嬌的花魁臉做出沉重而帶着點隐忍委屈的神情時,能讓世間所有人為他神魂颠倒,豁出性命也要護他周全。

盛焦低聲道:“你們在天衍學宮時就想将溫孤白當成一把刀,故意算計他,是嗎?”

晏将闌遲疑一瞬,有些不太确定地點頭。

盛焦又問:“是奚絕主謀,神魂附身你同溫孤白商議謀劃?”

晏将闌沒吭聲。

但答案已顯而易見。

這一切便和「行因果」上的記憶幻境對上了。

奚絕奪舍晏聆同溫孤白謀劃一切,一切因果便在晏将闌這具軀體上——不過就算罪魁禍首全部是奚絕,天道、天衍也不舍得殺死「堪天衍」。

盛焦冷冷道:“你們真是好算計。”

不僅謀劃好五年後及冠禮那日的奚家屠戮,甚至還算準了東窗事發後,奚絕和溫孤白合作假意将此事推到晏聆身上,徹底将溫孤白算計到死。

更可怕的是,當年奚絕大概十五歲,晏聆甚至才十三歲。

晏将闌沒說話。

盛焦見他好似真的因這句話落寞,猶豫好一會才補充一句:“……是奚絕好算計。”

從一開始奚絕和溫孤白交涉時,便一直在向溫孤白灌輸自己厭惡晏聆取代自己身份的念頭,以至于溫孤白深信不疑這兩人必不可能合作,步步為營讓溫孤白毫不懷疑地為他們所用。

好一盤棋。

晏将闌悶悶不樂地在那撥弄手指上的儲物戒和鈴铛,看起來幾乎要被盛焦說哭了。

盛焦蹙眉,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冷冷道:“你若當時告訴我……”

話音戛然而止。

若是六年前晏将闌将一切告知,盛焦也許根本做不了什麽。

他那時只是化神境,連闖入獬豸宗都做不到,更何況和整個中州虎視眈眈的世家對抗,年輕的天道大人沒有修為沒有身份地位,只有一腔上頭的熱血沖動。

也許結局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見盛焦态度似乎松動了,晏将闌小心翼翼地在盛焦捏着他下巴的手腕內側親了一下,讨好地彎着眸子朝他笑:“盛焦,我想你了。”

盛焦幾乎想冷笑,将手冷冷收回來,根本不相信小騙子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

若是想了,方才就不會跑。

比兔子還快。

晏将闌噎了一下,忙解釋:“三個月前的事兒都賴玉頹山,他……我明明告訴他等事兒了了就将真相告訴你,并不是故意瞞你。”

盛焦默不作聲。

晏将闌又熟練地貼上去,抱着他将臉埋在他頸窩低聲道:“盛焦,盛宗主,盛無灼,您就大人有大量高擡貴手放我一馬,別生氣了呗。”

盛焦按着他的額頭往外推。

晏将闌死皮賴臉地貼上去:“剛才逃走也是我不對,我就是一時心虛作祟上了頭,我有錯我有罪,任盛宗主責罰。”

盛焦冷眼看他。

晏将闌這輩子都沒認過錯,這回倒是讓盛焦大開眼界,想看看他到底能認多少錯。

晏将闌又低聲下氣地說了好幾條無關痛癢的錯,盛焦還是一字不發。

晏将闌幽幽看他,終于裝不下乖巧,皮笑肉不笑地磨着牙道:“差不多得了盛無灼,适可而止懂不懂?我連奚家人都敢殺,逼急了我可什麽都做得出來。”

盛焦眉頭一皺,終于冷聲道:“我并不在意你殺了奚擇。”

晏将闌愣了。

盛焦從婉夫人口中得知晏将闌這些年的苦楚和經歷,也理解晏将闌的恨和狠,但重逢後晏将闌卻字裏行間都在畏懼什麽似的。

當時他見到盛焦時也是轉身就跑,好像屠殺奚擇這個罪名讓他在盛焦面前總是不自在,平白給自己戴上一重脫不掉的枷鎖。

“我……”晏将闌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可……”

可盛焦愛慕的心上人并非是那種處心積慮算計、殘忍心狠地屠戮他人的罪人,而是驕縱恣睢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小仙君。

小仙君幹幹淨淨,始終都是被人懷疑、可憐無辜的受害者。

不像他處心積慮,城府深沉。

晏将闌明明知道盛焦喜歡的并非是他的身份,但常年壓抑讓他不知不覺向往幹幹淨淨的光明。

他想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和陰暗全都藏起來,不讓盛焦窺到半分。

就好似六年後初次重逢時,盛焦前來亂糟糟的醫館,晏将闌那時的難堪并非是故意僞裝。

——那是實實在在的窘迫和尴尬。

晏将闌正想着,盛焦突然粗暴地按着他的後腦強行将他擁在懷裏,冷冷啓唇。

“閉嘴。”

高嶺之花的盛宗主又形象大跌地讓他“閉嘴”。

盛焦身形高大颀偉,兩手一環幾乎将晏将闌單薄纖瘦的小身板完全攏到懷中。

晏将闌十五歲結嬰,哪怕卯足了勁啃靈丹也還是矮了盛焦半個頭,加上這些年體虛病弱,乍一被抱住莫名有種自己被禁锢在封閉空間的恐慌錯覺,忙用力推了推盛焦。

盛焦雙臂有力根本不為所動,冷冷道:“算賬吧。”

“還有什麽賬要算?”晏将闌愕然道,“我不是都真情實意認過錯了嗎?”

盛焦古井無波,擡手将晏将闌的耳飾摘下來,冷冷道:“我原諒了?”

言下之意,你認錯歸你認錯,我生氣仍舊繼續生氣。

晏将闌:“…………”

晏将闌渾身寒毛卓豎,再次生出最開始見到盛焦時的那股毛骨悚然,他下意識想去聽盛焦是不是還在生氣,但耳飾被摘掉,耳邊聲音迷迷糊糊根本聽不清。

更何況花開那種只有靜下心聽才能聽到的微弱聲音。

“我……”晏将闌擡手去夠耳飾,“先、先給我耳飾。”

他要聽聽盛焦到底是在和他說玩笑話,還是真的餘怒未消,打算将他就地正法。

盛焦隐約猜出來「閑聽聲」的大致能力,擡手随手将耳飾丢到後院池塘的水中,大手緩緩按住晏将闌的後頸,冷冷道:“不要聽我。”

晏将闌心虛地收回視線,仔細辨認盛焦的神色。

半晌後,晏将闌突然從盛焦身上蹦下去,拔腿就跑!

晏将闌方才滿腦子都在拼命思考如何認錯解釋,龜裂聲一直響個不停,竟然慢慢習慣,不知不覺間放松警惕。

晏将闌認錯認得口幹舌燥,還讨好地說了一堆話,竟然半點效果都沒有。

盛無灼那厮,果然還在生氣!

盛宗主深藏眼底的怒火幾乎要把屋頂給掀翻了,面上卻依然裝得不動聲色,好像早已原諒他。

晏将闌跑得飛快,小辮子都被盛焦那逐漸爆發出來的怒意給激得豎起來。

但這次盛焦卻不再由着他逃,手中一直飄着的縛绫瞬間崩成一條線,“咻”地一聲宛如離弦的箭纏到晏将闌身上。

晏将闌瞳孔一縮,瞬間祭出春雨劍,“锵锵”兩聲斬去縛绫。

盛焦冷然起身。

“冷靜。”晏将闌後背靠在雕花木門上,警惕地瞳孔直顫,“我将前因後果都同你說了,苦衷、理由一應具有,盛宗主奉公守正,就算是犯人也該看‘證據’再量刑吧。”

盛焦漠然道:“我可以不做獬豸宗宗主。”

晏将闌:“?”

寧願不做獬豸宗宗主,也要和他算總賬?

晏将闌哆嗦着道:“天道大人,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講什麽?”

天道大人不想聽,眼睛眨也不眨地繼續催動縛绫呼嘯而來。

晏将闌哪裏肯束手就擒,春雨劍劍意猛地四溢,化為護身結界擋在周身。

盛焦已是大乘期,剛剛恢複修為勉強只是化神境的晏将闌哪裏是對手,春雨和縛绫只是對抗幾招便敗下陣來。

縛绫猛地纏到靈力消耗殆盡的晏将闌身上,瞬間将妄圖越獄的“犯人”五花大綁。

晏将闌:“……”

晏将闌慫得不得了,能屈能伸地賣乖道:“盛無灼,我錯了,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能消氣?您給我指條明路啊,我努力争取争取。”

盛焦默不作聲,直接将他打橫抱在懷裏,高大身軀落下來的影子好似一張大網,密密麻麻将晏将闌從上到下完全籠罩。

晏将闌打了個寒顫,哆嗦着道:“等等!我申請兌現之前的承諾!”

盛焦抱着他垂眸漠然看來。

“當時我告訴你十二相紋是什麽,你承諾我會答應我一件事。”晏将闌像是找到保命符,一邊掙紮着想要擺脫縛绫一邊和盛焦打商量,“我現在要用在這裏!”

盛焦并不食言而肥,冷冷道:“要我答應你什麽?”

晏将闌理所應當道:“當然是不生氣不懲罰我啊。”

他一想到盛焦之前警告的那句“你不會想知道的”,本能覺得這回盛焦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用這個承諾制住盛宗主的“暴行”,剛剛好。

盛焦倒是很好說話,輕輕一點頭:“好。”

晏将闌詫異地眨了眨眼。

就、就這麽答應了,竟然這麽好說話的嗎?

他還以為盛焦會像當初「換明月」的時候一本正經地耍無賴呢。

晏将闌剛剛要松下一口氣,卻見盛焦雖然嘴裏說着“好”,但動作卻依然沒停,橫抱着他到了後院的房中。

雖然醫館布置破破爛爛,但後院住處房中倒是布置精致,處處奢靡,撩開珠簾內室放置張寬大的床,迥深安神香冉冉升起,滿室幽遠甘香。

想來晏将闌這六年也沒委屈自己,并不像其他人想得那樣風餐露宿,成天吃苦。

三個月沒有人住,房中依然一塵不染。

晏将闌打了個哆嗦。

兩人年少時就已有過魚水之歡,對雙修之事自然不會排斥扭捏,但晏将闌回想起三個月前他為了想去「夢黃粱」而“色誘”天道大人的那晚,本能地腰軟腿酸。

——當時要不是他強行用積攢的靈力撐着,恐怕連床都下不去,更何況逃跑了。

“盛無灼……”晏将闌讷讷道,“你不是不生氣了嗎?”

盛焦将晏将闌放在榻上,道:“沒生氣。”

晏将闌不信,微微掙紮兩下:“那你……那你把縛绫給我解開。”

盛焦點頭,竟然真的二話不說把縛绫抽出,纏在手腕上。

晏将闌更加警惕了。

他和盛焦認識這麽多年,能瞧出來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依然怒氣未消,根本不會這麽好說話。

事出反必有妖。

但盛焦将他放在床榻上,竟然盤膝坐在床沿閉眸打坐起來。

似乎不打算追究和懲罰了?

晏将闌詫異地眨了眨眼。

盛焦閉着眸調息內府靈力,床幔垂下将小小床榻遮成封閉的空間,安靜得呼吸和心跳聲都能聽到。

晏将闌不太習慣雷聲大雨點小的陣仗,怯怯地爬到盛焦面前,小聲道:“盛無灼。”

盛焦眼睛也不睜,輕輕道:“嗯?”

“往後我不再騙你了,都說真話。”晏将闌真誠地道,“所以我有件事主動向天道大人坦白交代。”

盛焦依然沒動:“說。”

晏将闌幹咳一聲,竟然真的說了真話:“玉頹山打算毀掉整個十三州的天衍地脈,我不會随他一起動手毀天衍,但若是你同他有沖突,我會選擇幫他。”

盛焦終于睜開眼睛,冷若冰霜地看他。

晏将闌用一種哄人的輕柔語調說着讓人毛骨悚然的話:“我怨恨天衍,奚家雖是我苦難的來源,但罪魁禍首終究是天衍。我得毀了它,否則我此生難安。”

若是沒有天衍靈力,他不會覺醒「閑聽聲」,更不會被奚家屠戮雙親,經歷着生不如死的十幾年。

晏将闌趴在他膝蓋上,用那張艶美昳麗的臉直勾勾看着他,眼尾的紅痣像是要暈開的血霧似的,将薄薄眼皮暈染一片勾人的微紅。

“對不起,我錯了。”

天衍是天道恩賜,盛焦身為獬豸宗宗主,又是天道眷顧之子,就算他再大禹放水,也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玉頹山毀掉天衍靈脈。

天衍靈脈橫貫南境中州北境,一旦毀壞就會像當年奚絕的天衍洩露般整個十三州都會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到時不知無辜之人死傷多少。

玉頹山百無禁忌,只想毀了天衍,反正只要他和晏将闌還活着,其他人是死是活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晏将闌雖然不會推波助瀾,卻也不會讓盛焦阻攔玉頹山。

他知道自己這個行為是錯的,但也僅僅局限于知錯,并不會改。

盛焦伸出手在晏将闌唇上狠狠一摩挲:“既然你我殊途,又為何想同我合籍?”

他知道晏将闌或許在幾年前和奚絕合謀殺奚家人時就已經想到毀天衍,想必奚家人被屠戮後玉頹山已開始付諸毀天衍地脈的行動。

晏将闌在明知道他們會處于對立的情況下,仍然答應了奚家事了了就同盛焦合籍。

果然在畫餅。

晏将闌笑了起來:“但你我彼此愛慕啊。”

盛焦蹙眉,不懂晏将闌的邏輯。

晏将闌伸手在盛焦膝蓋上畫着圈,漫不經心道:“我們白日針鋒相對刀劍相向,也不妨礙晚上水乳交融恣情縱欲,這是兩回事。”

盛焦:“…………”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每一句話都戳到盛焦怒點的?

見晏将闌還滿臉笑嘻嘻,似乎覺得這個提議完美無瑕,盛焦本來已經平息的怒火像是被一滴水落在滾燙平靜的熱油中,瞬間激起狂風巨浪。

晏将闌還在想着要怎麽道歉顯得更真誠點,卻見一道黑壓壓的影子朝着他強行壓了下來,強行将他按在淩亂柔軟的床榻上。

盛焦沉着臉壓制住他,冰冷俊美的臉居高臨下,眸中全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晏将闌一僵,讷讷道:“怎、怎麽了?我我、我錯了,對不起。”

別管到底哪裏錯了,他先把認錯的态度擺出來再說。

盛焦不能說服晏将闌停止毀壞天衍,也無法退讓任由玉頹山殘害無數生靈。

沒想到奚家之事塵埃落定,他竟然還能和晏将闌有這樣兩難全的隔閡。

晏将闌太瘦,盛焦寬大手掌一只手就能将他兩只手腕扣住按在頭頂的軟枕上固定,所帶來的的壓迫感和禁锢感讓晏将闌眉頭緊皺,下意識掙紮。

晏将闌吞咽一下,慫慫地說:“盛無灼……”

盛焦另一只手捂住晏将闌的嘴,眼瞳中閃現一抹幽藍雷紋,一股靈力灌入晏将闌經脈中,溫暖靈力伴随着一股酥麻,當即震得他當即渾身癱軟下來。

盛焦俯下身,冷冷道:“等會再叫。”

晏将闌:“……”

再叫什麽?

盛無灼?

那一瞬間,晏将闌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三個月前他為了欺騙人而胡言亂語的鬼話。

“……宗主英明神武修為滔天,自然精力旺盛索求無度!”

“肯定會被由愛生恨的盛宗主強取豪奪,拖上床霸王硬上弓。”

晏将闌心想。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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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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