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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以來對她的好她都清楚明白,至少目前他把她放在心尖上呵護寵愛!雖然還是會有不安,可她是修士,不能躊躇不前,就算日後證明她仍是錯的,至少她仍舊保留了自己的底線,她想她可能永遠不會全身心投入這場感情中去,她還有永璂和蘭馨要顧着。
乾隆心裏一陣發慌,跟着走到她身邊,拉住她手,低頭查看她的表情:“怎麽了,寶貝?不高興了?”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罰我吧,不氣了,嗯?”等不到她回話,乾隆更加着急,暗暗懊惱,太醫都說了,孕婦容易胡思亂想,情緒多變,明明娴兒前些日子滿腹愁思,昨天還暗自神傷落淚,怎麽就被她今日的歡笑迷住了眼,忘記了呢?!
拉着她手拍打自己的胸口兩下,景娴回過神,氣咻咻推了他一把,斜了一眼:“我和你說正事!”
“嗯,你說!”乾隆忙規規矩矩站好,一臉嚴肅,眼神卻帶着讨好的凝視着她。
景娴沒去看他,盯着地毯上的花紋,過了一會才開口:“我的樣子,年輕了很多,你就沒覺得奇怪嗎?”
乾隆喉嚨一緊,說不出話來,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當初出巡前一個月,皇後還在病中,不同于以往嬌弱風情,迷得他根本沒注意有什麽不對勁,現在想想确實那時容貌就變得年輕了些;
而出巡那一個月,兩人日夜都在一起,更讓他熟悉了“夫人”的絕麗容貌;等回到宮中,皇後的樣子與“夫人”仔細看相差并不大,年紀更是相仿,讓他一時沒想到,加上她手上有駐顏丹,那一點疑惑自然抛諸腦後。
沒等他仔細想,景娴又接二連三的抛出問題:“蘭馨也是,你沒發現她變美變年輕了嗎?還有永璂,以往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場,今年就算在雪地裏打滾也沒事!容嬷嬷臉上皺紋都……”
“我沒注意容嬷嬷!”乾隆突然開口打斷她,眸光沉郁幽深。
景娴閉上嘴,臉色有些難堪,咬了咬唇,最後避開他晦澀不明的視線,看向窗外的黑幕。
凝視着她臉上略帶苦澀的表情,乾隆外表依舊沉穩,其實腦海裏波濤翻滾,一幕幕有意遺忘的畫面重新展開,那些無法忽視的特別:小燕子大鬧坤寧宮後,皇後突然褪去了冷硬尖銳,卧病在床甚至幾次昏迷;突兀改了容貌出現在一個月前的京郊,梅君塵說的先天靈體,那拉氏一族的崛起,進獻的武者修煉秘籍,原本規矩嚴苛就算對永璂也不例外,卻突然放手甚至允許永璂睡在她身邊;
“是不是,是不是你聯系了梅君塵?你要離開皇宮?”乾隆澀澀的開口,聲音甚至有些發顫。
太後闖宮她堪稱淩厲的表現就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她強硬的抵制了太後診脈要求,當然,對她來說什麽也比不過她的孩子重要,也有坦然無懼的原因。可這樣的反抗甚至沒有一絲惶恐不安,正常不會有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得罪聖母皇太後,除非她另有底牌!
“你,你怎麽會這麽想?”景娴愕然回頭,對上他微微發紅的眼睛,她想離開的想法表現的這樣明顯?
乾隆苦笑一聲,胸口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的悶痛,她臉上被猜中心事的驚訝打破了他的期望,臉上抑制不住的頹然,貼靠着牆身子依然筆挺:“你從來不相信我會一直愛你,你得罪了太後,又哪來的底氣不擔心她以後刻意刁難?!你前段時間郁結于胸也不會是因為這個,否則早就去請罪緩和太後的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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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沒想到原來自己有那麽多的破綻,只怕一般人只會以為自己是仗着他的寵愛肆無忌憚吧!偏偏他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埋在心裏。又聽到低沉醇厚的聲音掩飾不住的落寞問:“是不是他上一次來皇宮時,給你留了傳訊玉符?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個?你……”
遏制不住的心疼,景娴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捂住他嘴,不然他繼續說下去。
乾隆別過頭不去看她,不想被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心頭交織着不甘和無力,明明白天還那樣熱情和他親吻,歡樂竟這樣的短暫,是不是犯了錯就再也挽回的餘地,他用二十年冷情冷肺,換來今後求而不得的痛苦輾轉,若景娴鐵了心要走,憑金丹修士的能耐,他就算身為帝王只怕也無能為力。
貼進懷裏馨香的溫熱軀體,忍不住伸手環住她,粗圓的腰身提示他,就算再愛她,他也多次将她置于危險,夭折的兩個孩子都有幾個妃嫔的影子,手微微顫抖起來,卻說不出哀求她留下的話,這該死的自尊!
“弘歷,”景娴偎靠在他肩頭,幸福的想哭,用力眨了眨眼,最近真是脆弱多了。眨去眼底上湧的濕意,說話還是帶着濃濃的鼻音:“弘歷,如果你願意為我冒一次險,我答應你,日後除非你移情別戀,我再不想離開的事,好不好?”
過了半響,乾隆遲鈍的大腦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用力摟住她,表情僵硬轉不過來,面容有些扭曲:“當然不會移情別戀,冒什麽險,你說,我當然願意!”
景娴“撲哧”一笑,眼睛紅紅的,用力掐了把他的腰側軟肉:“你還教永璂‘君子不立桅樯之下’,我還沒說是什麽呢,你就急着同意,你可是皇上,如果出了事怎麽辦?”
乾隆疼得嘴一抽,心情卻放松下來,挑了挑眉,姿态風流潇灑,全然沒了先前的沮喪:“此一時彼一時,我以後再教永璂一句,為情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景娴臉一板,厲聲喝道:“他敢!”
“他不敢,他敢我幫你教訓他!”乾隆順溜的接話,娴兒說的都是對的!
景娴再也繃不住臉,推了推他胸口:“放開我吧,我剛剛要說正事,偏偏你一直打岔,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乾隆這會也知道方才是他想岔了,娴兒定然不是要提離開,只是那些心裏話一直壓在他心裏,這才一點就爆,扶着她走向床邊,對她的念叨甘之如饴,笑眯眯聽着。
扶她小心坐下,剛要坐到她身邊,景娴一開口就讓他差點跳了起來,微笑停頓在了他臉上,僵硬着身子維持着半彎腰的姿勢,一點點轉過來看向景娴,眼裏滿是不可思議:“你,你說什麽?”
“我是修士!”景娴再次點頭,告訴他沒有幻聽。
“可,可……”乾隆說話都有些結巴,明明梅君塵說過她不是修士。景娴聽懂了他的意思:“出巡那時,我還不是,也不是梅君塵教我的!”
乾隆一頭霧水,渾渾然在她拽了下後順勢坐回她身邊,才聽她從深夜突兀出現在永璋房裏說起,怎樣發現的鳳戒,激憤之下服用洗髓丹,如何發現隐氣訣而後躲去園林偷偷修真,一件件一樁樁,毫無隐瞞,
原本有些她不準備說的,只是她現在願意相信她,這也是一種試探,鳳戒只有在她修為提高後才能拿出更多資源,就算以陰暗的思想想他,他現在也不會做過河拆橋的事,畢竟鳳戒從一開始就出現在她手裏,顯然是為她準備的,沒有完全的把握,他暫時不會動手。
乾隆從她一開始講述就收斂了全副心神在她的敘述裏,雖然只是輕描淡寫說了服用洗髓丹的風險,可只憑想象就可以知道當時的慘況,正常修士憑借修煉耗費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洗髓,而她僅僅在兩個時辰內由一個凡人洗髓成功,那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經歷什麽樣的痛苦煎熬!
“娴兒,對不起,對不起……”展臂抱住她,難怪她再也不願回頭,乾隆在這一刻只覺得羞恥的無以複加。宮中險惡陰毒的妃嫔環繞,是他将她活生生逼到那樣的地步,血肉重組洗筋伐髓,想到那日他見到的、瘦得讓人心驚的身體,甚至洗髓成功後仍然綿延刺骨的疼痛,光想象就讓人痛徹心扉,抱着她身體都顫抖起來,他第一次感覺詞語的匮乏,除了這一句,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那段苦痛确實刻骨銘心,可她已經經過了半年多的嬌寵呵護,當時對他的那點怨恨早已消散,這會見他這樣,慌亂起來,想要轉身看他,偏偏他将她抱得緊緊的,無法動彈,耳邊一聲聲又痛又悔的道歉,将她僅剩的那點不甘也驅散了……
☆、94感同身受
乾隆冷靜過後,就向景娴要洗髓丹想直接服用,鄭重道:“我沒辦法彌補你那時的苦難,只能親身感受你受過的痛苦!”
景娴怎麽可能同意,“凡人是不能直接洗髓的,我當時是有鳳戒護住心魂,那也是九死一生,這事我絕不同意!”
乾隆卻很堅持:“我答應你冒險的,而且我是男人,你能承受的我一定也行!快拿出來給我吧。”
“不!”景娴搖頭,态度堅決:“修士逆天而行,但明知必死卻硬要試驗那是愚蠢,我說的冒險是用洗骨水浸泡再服用洗髓丹。”
乾隆默不作聲,黑眸清亮如神述說他的痛悔和堅持,景娴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真的沒有騙你,而且用洗骨水泡上六個時辰,那也痛得很,加上洗髓丹,也差不多了。”
乾隆滿臉不樂,但也看出景娴是絕不可能給我洗髓丹的,只得作罷,嘀咕着這算什麽冒險,景娴不由好笑:“你今年都四十多了,就算保養得很,也不能和年輕人相比,洗骨水當然還是有風險的!你要不要做一些準備?”
這準備的意思自然是防止萬一失敗,畢竟他是皇帝,身系大清,一旦出事就可能引發彌天大亂。當然,景娴只是說笑,她當然确保萬無一失才敢這樣做,不過乾隆卻聽到了心裏,認真想着,為繼承人發起愁來:“永璂還太小,若是永璋能趕回來就好了,有他幫着倒是沒有問題!”
他本來就對永璋朝堂上的表現很是滿意,再聽說永璋當時服用的靈藥來自景娴,而他在修士甚至他的面前也沒有透露一絲半點,他甚至興不起一絲責怪,畢竟這樣重情重義的兒子,必定會盡心盡力輔助永璂的!
景娴聞言一驚:“你準備立永璂,那怎麽行!”這種話題并不适合她參與,不過兩人顯然都沒注意,景娴想着永璂一團孩子氣,而且也沒見他怎樣重視他功課,怎麽突然有這念頭?而且聽他話裏的意思,他并不是剛起的念頭。
“你不喜歡?”乾隆沒想到景娴竟想都沒想就反對,原來她竟從未想要永璂繼任大位麽?皺了皺眉,開口分析:“永璂雖然還小,可咱們大清幼主繼位也不少,聖祖當年登基時才八歲,永璂過了年也八歲了!而且那拉氏現在勢頭強勁,可做他的後盾,還有你……”
她是修士,自然有手段能保住永璂的皇位,不過話沒說出口,就在景娴怒視下吶吶閉上嘴,剛想再寬慰她幾句,景娴不耐煩的拿出一個細頸玉瓶塞到他手裏:“每半個時辰滴三滴,痛不死人的!”
說罷,起身去脫衣物,乾隆連忙接過手,動作輕緩給她寬衣:“那我一會叫容嬷嬷進來守着你。”
見她還是板着臉滿臉不悅,柔聲解釋他這樣定的原因:“我也是仔細考慮過的,永琪不着調我上次去園林前就把遺诏燒了。永璂是你給我生的,也是最尊貴的阿哥,而且他聰慧機敏,我本想着他還小,你又舍不得他,就讓他多玩兩年再開始教他……”
景娴側身躺到床上,後腦勺沖着他,也不出聲,反正立儲之事是國事,就算當真要立永璂,等他即位還早得很。
乾隆還在不停的說着,最後來一句:“你若不同意,不如等小公主出生,你再給我生一個小阿哥,從小培養,怎麽樣?”
景娴不理他胡言亂語,閉上眼疲憊就湧了上來,隐隐的好像忘記了囑咐什麽,不過她這一天也累得不行,加上解決了一大心事,很快陷入黑甜的夢鄉。
沒等到她回應,探頭一看,才發現居然這麽快就睡着了,愛憐一笑,乾隆輕輕将錦被掖好,輕聲走到門外,吩咐準備熱水,又回到床邊靜靜坐下,溫柔似水的眼眸溢滿眷戀深情,專注的凝視她恬美睡顏,今晚的事太過突然,巨大的沖擊現在才湧了上來,驚喜有之,更多的卻是愧疚心疼。
他現在才明白,她心裏存了多少事,積壓了多大的壓力,只怕自己越對她好心思越重吧!乾隆想到什麽,臉上露出慶幸的神情,幸虧永璂出事的時候發現她懷孕了,太後闖宮之後更是當機立斷将她安置到了養心殿,否則憑着他前二十年那些混賬行為,她只怕早就走了。最感謝的應該是暗處的神秘力量,出巡那次将她送到一個月前的他身邊,這才有了現在的幸福。
至于那神秘力量是什麽,有什麽目的,日後自然會見曉,他比景娴想得深遠,這世上不會有莫名其妙的恩賜,尤其突然出現在永璋府邸,那絕不可能是景娴自身的行為,畢竟那時她甚至連精神力也沒有修煉,而鳳戒是直接套在她手上,那比丢在某處讓她撿拾更為明顯的說明這一點。
“啓禀皇上,熱水準備好了。”容嬷嬷在外口輕聲禀告,顯然也注意到她家主子已經睡下了。
站起身往外走去,捏了捏手裏的細頸玉瓶,觸覺溫涼滑膩,乾隆眼神微暗,景娴沒将洗髓丹給他,是擔心他一意孤行偷偷直接服用吧!她總是用清冷的外表掩飾內心的柔軟,當他在浴桶中遞了三滴碧綠的凝液,瞬間逸散的青綠水波清澈光澤,只是剛剛滑入水中,周邊有如千萬把尖刀從四面八方狠狠紮進他的身體,劇痛突如其來,乾隆悶哼一聲抓緊桶沿,随即咬緊牙關,臉色發白,額頭沁出一顆顆汗珠,順着臉頰滑下。
吳書來吓得噗通跪下,低聲驚呼一聲:“皇上!”捧着玉瓶的手不住顫抖,又急又怕,他不知道皇上這麽晚了為何要泡浴,可他剛才囑咐過,不得讓任何人靠近這裏,也不能大驚小怪,可皇上明顯痛得厲害,現在怎麽辦?
“朕沒事,出去守着,記住,半個時辰過來換一次水!”乾隆強忍住痛楚,一字一句說着,目光陰寒盯着吳書來,厲聲警告:“不得吵醒皇後。”
“嗻。”吳書來身子一顫,躬身退到門外守着,其實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敢去禀告皇後娘娘,萬一娘娘受驚,他就是貓有九條命也不夠皇上砍的。
聽着裏頭偶爾傳來的悶哼□,像是從緊咬的牙關溢出來的痛呼聲,無奈的搖頭,也不知道皇上到底在做什麽,不過他是奴才,這些可沒資格多說,警惕的看着四周,裏面的情況可決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不然他可就麻煩大了!
過了一刻鐘,裏面再沒發出□聲,吳書來敲了敲門,走在屏風後問:“皇上,是否要加點熱水?”這樣冷的天,水很快就會涼下來,聽皇上的意思要泡上六個時辰,受涼可就糟糕了。
乾隆剛剛從無邊無際的刮骨般的疼痛折磨中熬過來,也許是藥效沒那麽強烈,也可能是已經麻木,痛楚已經不那麽難以忍受,低頭看了看淡了許多的青綠色洗骨水,不确定想着加水會不會影響效果,如果景娴清醒着,就會知道她遺忘了的是什麽,乾隆最後還是沒加熱水,擔心會有什麽影響,就算水一點點涼下去也還是堅持着,好在劇痛持續中,水溫只是件小事。
景娴醒來時已經辰時,沒看到乾隆的身影也不會奇怪,她很久沒睡得這麽舒适了,有些舍不得起身。容嬷嬷過來伺候她,見她慵懶的斜靠着,低聲請示:“皇上今天罷朝,老佛爺、舒貴妃娘娘都着人來探問,也沒讓進,只回說皇上身體不适,吳公公說皇上還得一個時辰才能泡好,只怕……”
容嬷嬷意思自然是擔心太後親自前來,畢竟皇上從來勤政,突然罷朝一日必然擔心他病得厲害,不過這些反應乾隆應該算好了的,何況他們在瀛臺,先攔着,等太後真的到了,皇上也洗骨完畢,自然不用攔着。
想了想也不知道泡得怎麽樣,她沒用過洗骨水,但阿嬌當時用的時候,永璋回禀過據說疼痛難忍,而皇上是一次洗骨浸泡,反反複複的折磨六個時辰,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何況養尊處優的皇帝。
不過想是一回事,親眼所見還是讓景娴心狠狠揪痛,乾隆身上皮膚早泡得發白,神情灰敗麻木雙眼無神,嘴唇鮮紅血跡斑斑,一道道傷口顯然是忍痛時咬破的,歪着頭無聲息的靠着浴桶,剛剛換水不久是藥效最猛烈的時候,他顯然已經無力支撐,泡在水裏的身子不時抽搐。
“弘歷。”聽到叫聲,乾隆驀地睜大眼,勉強轉頭,卻無力起身,他方才換水都是讓吳書來扶着的,張了張嘴:“娴兒,你怎麽來了?”
聲音沙啞幹澀,有氣無力,景娴扶腰緩緩靠近,到了桶邊,拿出一個玉壺倒出一點清亮透明的液體,遞到他唇邊喂他喝下。
一股熱流順喉留下,熨燙過五髒六腑,身上立時有了力氣,相應的,身體火灼撕裂的疼痛也越發的明顯,乾隆勉強擠出一抹笑來,扭曲得像哭一樣:“娴兒,你怎麽來了,快回去吧,還有一次就好了!”
景娴沒有出聲,站在他身邊靜靜的看他,只覺他嘴唇的傷口紅得刺眼,背着光線乾隆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自在的舔了舔唇,滿嘴腥味,苦笑了下,眼睛赤紅,抓着木桶的手用力之下,青筋一根根凸起,咬着牙,聲音都有些顫抖:“我還誇口說感受你受過的苦,只怕這些不及你痛的萬分之一,娴兒,我,是我害你……”
“別總說這些。”景娴将手覆在他裸在外面肩上,觸手冰涼,無意識的摩挲着:“我才痛多久,反反複複的才叫折磨人,我可沒安好心!”
乾隆忍不住想笑,臉上肌肉抖了抖,似哭似笑,将頭貼靠在她溫暖的身上,汲取力量,他一夜沒睡飽受折磨,憑着強大的意志力撐到現在已是力竭,室內只有他壓抑的喘息聲。
景娴抱着他頭也沒有說話,她讓他洗骨确有讓他痛的意思,不過最主要,還是因為他年紀大了,身體雜質太多,不像永璋還能慢慢修煉,否則,只怕耗費幾十年也進不了築基,白白蹉跎時光,還不如不要修真。
有景娴陪着,時間變得沒那麽難熬,幾次推她離開被拒絕後,乾隆索性依了她,只讓吳書來拿了椅子讓她坐在旁邊陪着,當然,也才知道添加熱水是可以的,景娴後來喂了他一顆養元丹,又将傷藥抹在他嘴唇上,一點傷口痕跡都沒有。
等兩人出了浴房,吳書來餘光瞥見時難掩驚駭,景娴順手賞賜了他一顆養元丹,乾隆微笑點頭,吳書來擔驚受怕一整夜,至少也得折損十年歲壽,這藥就算補償,何況他已經知曉許多秘密,日後更是用得着他。
乾隆雖然服用了丹藥,身體疲軟無力,準備回房後睡一覺等精神好轉再用洗髓丹。
剛剛躺下沒多久,太後領着舒貴妃、婉妃就到了,看着躺在床上,即使睡着臉上還帶着倦怠的兒子,再見吳書來眼皮下掩飾不住的青黑,倒也信了門口迎接她的太監總管李玉的一番說辭,皇上昨晚通宵達旦批閱奏折勞心政務,這才累得無力早朝。
心疼之餘,看向皇後的眼神更為不善,冷聲質問:“皇帝國事繁忙,你現在身子不便不能分憂也就罷了,前些日子動了胎氣要安心靜養,哀家也免了你的請安,可你怎麽還這麽不懂事,又跑來瀛臺?拉冰床非要這種時候,萬一傷了龍嗣你吃罪得起嗎?”
景娴低着頭任她怒喝,眼神微寒,心頭冷笑,若真關心皇上,怎麽開口就是呵斥她呢?只怕對皇上的心疼抵不過對她的憤怒厭惡吧?
太後見她這副低眉順目的樣子更是火大,目光在她高聳的腹部頓了頓,轉口呵斥跪在地上的吳書來和容嬷嬷:“主子不經心,你們也怎麽也不勸着點,整日只知拍馬逢迎,若再鬧出纰漏,哀家決不輕饒!”
宮人見到太後發怒早就跪了一地,容嬷嬷臉色發白,她還沒被太後這樣下過面子。
吳書來剛得了賞賜,那顆藥一打開就一個濃郁清香,讓人神清氣爽,就知道珍貴。正感動帝後的看重,見太後不依不饒,忙恭聲認錯:“啓禀老佛爺,皇後娘娘原動了胎氣又七情郁結,太醫建議娘娘多多走動散心,是奴才鬥膽提議,皇上這才陪娘娘來了這裏,奴才認罰!不過太醫也一直跟着,娘娘果然有所好轉,還求老佛爺息怒!”
太後臉色青白交加發作不得,吳書來說的動了胎氣七情郁結,就像是諷刺她一樣,舒貴妃眼中閃過無奈,只得硬着頭皮輕聲道:“老佛爺,既然皇上只是累了,您也可放心了,就讓臣妾陪您回宮吧,皇上也得好好歇息。”
“皇後有孕不能操勞,你留下幫忙!”太後冷冷的瞥了舒妃一眼,扶着桂嬷嬷往外走,她後來自然也知道舒妃報信的事,現在宮裏高位上的只有她一個,她就不信她會甘心一直屈居人下!
☆、95一語成谶
舒妃從來都是聰明人,在好不容易盼來的十阿哥夭折之後,癫狂之下求皇上查真相反被訓斥,就收拾幹淨了對他僅剩一點眷念奢望,她不能埋怨皇帝的薄情,滿腔的恨意在令嫔倒臺後也煙消雲散了,作為後宮中僅次于皇後的貴妃,她不會傻得在皇上一心寵愛皇後的檔口為太後沖鋒陷陣,能換來什麽呢?
前車之鑒,獨寵十幾年的慧賢皇貴妃,娘家一息之間天塌地陷,令嫔娘家也是抄家流放,她何必拿家族去冒不必要的險!何況皇後娘家強勢崛起,她能在失寵的情況下站穩後宮,憑借的是皇後的看重,而皇後現在不愛管理雜物,她則需要權勢打發閑暇為家族謀利,為抱養的小女兒打算,正是相得益彰。
也因此,對于太後的命令,舒妃欣然領旨後,就向皇後告罪離開寝宮去協助回宮安排,意态潇灑,讓景娴汗顏。舒妃性格直爽愛恨分明卻眼光獨到,令妃寵冠六宮時,不委屈自己去谄媚讨好,憑着娘家勢力只要不争寵照樣自在,景娴最佩服的就是她能幹淨利落的斬斷對皇上的感情,哪像她,外強中幹,心裏想得再狠,還不是幾句甜言蜜語就被哄了回來!
惱怒的轉頭,看向床邊沉沉睡着一無所知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眯了眯眼,突然伸手狠狠捏住他鼻子,乾隆透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偏偏精神極度疲累之下一時醒不過來,頭無意識的掙紮兩下,最後張開嘴呼吸,依舊睡得深沉,只是眉頭皺得緊緊的。
容嬷嬷送走舒妃後回來正好看見,大吃一驚,低聲驚呼:“娘娘!”
景娴一驚松手,回頭看了眼,抿着嘴露出幾分心虛,容嬷嬷白着臉軟手軟腳走近前來,聲音虛弱打飄:“娘娘,您……?”
“沒事,我,我鬧着玩的。”景娴目光游移不定,她以為屋裏沒人,沒想到會被容嬷嬷逮個正着,看容嬷嬷那樣,就知道吓得不輕。
容嬷嬷以為她是被太後氣着了,扶着她往外走,不讓她一個人待在皇上身邊,嘴裏不停的安慰她,苦口婆心:“娘娘,老佛爺不管怎麽說都是皇上的親娘,今天是委屈您了!現在您和皇上整日在一起,老佛爺看不過眼也沒什麽,皇上都下了诏書了,以後只有您一個,您就看在皇上面上,總不好讓皇上為難不是?”
景娴嘴角抽了抽,難不成在容嬷嬷心裏自己竟敢弑君不成!順從的讓她攙扶着往外走,胡亂點了點頭。
容嬷嬷說的其實她心裏也很清楚,正常來說,就算有皇上的寵愛,太後的為難也将是巨大的危機!而那次的逼迫已經斬斷了她對太後的情誼,誠然如容嬷嬷說得,她方才沒有出口反駁或做什麽,那也是看在皇上的面上,既然決定留在他身邊,總不好讓他太過為難。
不過景娴不在意和大度,對太後來說恰巧相反,最近一段時間,兩人矛盾日漸加深,當和敬紅着眼一臉憔悴前來慈寧宮請罪,并拐彎抹角問及皇上罷朝一日的緣由時,太後不顧體面在和敬面前狠狠抱怨了一通。
永琪在宮外的府邸,在所有成年的幾位阿哥府邸,應該是最寒酸的。就算當初永璋建府,府邸還是按照貝子的規格建的,可永琪是在短短一個月遷出宮的,原已陳舊的輔國公府邸只來得及翻新一遍,就匆匆入住了,身邊只帶着一個小妾胡氏,連個主事的都沒有。
下人最是勢利眼,捧高踩低,而永琪以前的心腹也被打殺了不少,伺候也就不夠周到,等愉妃關進了宗人府,更是确定五阿哥前途無亮,也越發的疲懶。
府裏新來的幾位客人在大堂坐了許久,才有個憨憨的小宮女送來了茶水,爾康、爾泰滿臉詫異,再看看屋內的布置,和景陽宮天差地別,又想到進京路上的流言,心越發的沉重。
永琪尴尬又覺憤怒,打發人下去,別扭着:“爾康、爾泰,我已經派人去了會屏摟,紫薇和小燕子很快就會到的。”
爾康、爾泰激動得脹紅了臉,連連點頭,心思立刻轉移。
永琪目光在紗巾掩面、進屋後就沒出過聲的女子身上轉了轉,親自倒了茶水送上:“夫人請用茶!”
一雙纖細如玉雙手端起茶盞,輕抿着,澄澈沁涼的水眸淡漠清冷,沒有一絲波瀾,永琪根本不敢與她對視,倒不是因為她渾身散發的寒氣讓人膽顫,只是她的身份畢竟不凡,他可是親眼見過皇阿瑪怎樣寵她的。
對于女子只是默不作聲喝茶,對他視若未見也不生氣,只走到爾康他們身邊,興奮道:“爾康,想不到你們真的找到了‘夫人’,是在河間麽,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爾康得意的擡了擡下巴:“是在河間,不過離城區很遠,所以才找了這麽久。”
“還是多虧了你提點我們去那,五阿哥,我阿瑪、額娘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打聽到什麽?”爾泰問道。
永琪不由尴尬,虛咳兩聲:“爾康、爾泰,實在抱歉,我當時自身難保,小順子被帶走就再沒回來,我身邊也沒得力的人,之後發生很多事,沒打聽到福大人和福晉的消息。”
其實後來他也忘了福家的事。當初聽格格胡氏這麽一提,這才跑去和爾康、爾泰商量去河間找夫人,立下大功就可以請求皇阿瑪把小燕子指婚給他。誰知當天晚上福家就被抄了,他被圈禁,再沒得到爾康、爾泰的消息,也就沒再抱希望了。
見兩人神情都黯淡下來,連忙寬慰他們:“皇阿瑪是個仁君,宮裏……呃,既然沒有消息,應該還關在牢裏,這次你們立了大功,皇阿瑪一定會赦免他們的!”
幾人說話聲音壓得很低,爾泰擔憂道:“可是夫人失去記憶了,我們也是費盡唇舌她才肯跟我們回來。”
永琪一驚,連忙問明細節,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要怎麽進宮啊?!
福家兄弟自然也知道這一點,要知道,他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夫人的來歷就連皇上也不知道,說要到回宮才會告知。現在更是失去了記憶,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誰,宮裏添加妃嫔可不是那麽簡單的,至少家世背景肯定會被調查得清清楚楚,總不能冊封的時候連個姓氏都沒有吧?!
爾康他自從回到京城一直處于亢奮狀态,見兩人沮喪着臉,撇了撇嘴:“你們擔心什麽,只要夫人是真的就好,當初微服出巡那一路,大家都看得真真的,皇上那麽迷戀她,只要皇上認了,不知道來歷只是小事一樁!何況你們別忘了,她失蹤可是為了救駕,皇上只會心疼她!”
“這倒是!”爾泰點頭,補充道:“我們打聽到,她當時失血過多,胸口一道很深的傷口,那把匕首我們還帶回來了呢!”
永琪松了口氣,爾康說得有理,皇阿瑪見了只會心疼,想了想:“我們得想想怎麽帶她進宮,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上次為了救你們,皇阿瑪雷霆震怒,我現在無召不得進宮,就連額娘出事,也是求了三姐姐帶進宮的!”
兩人面露愧疚感動,爾康感激的拱了拱手:“是我們連累您了,永琪。”
“兄弟一場,我怎能見死不救。”永琪搖頭,只擔心道:“皇阿瑪之前下令傅恒追拿你們,還說反抗就格殺勿論,只怕你們一出現就會被抓啊!”
爾康眉頭皺得死緊,惱怒不已:“皇上到底為何趕盡殺絕,我們一路都遇到了追殺幾度遇險,多虧了有人相助,這次進京也是喬裝打扮偷偷混進來的,你的事鬧得也挺大,我們才這麽快就找來……”
三個人唏噓不已,開始商量怎麽進宮,又擔心消息走漏被皇後發現,皇後善妒,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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