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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甜美的聲音膩的讓人心中生蜜。
“這麽離不開我啊。”他把紙巾擺上桌面,方便她随時取用,擡手托腮望她,眼裏帶着細碎的光:“你之前的秘書怎麽辦?”
她真的好喜歡沒有記憶的他,如果是在之前,他必然已經看出她的動機,沉下了臉。
“誰規定我只能有一個秘書了。”她哼:“你來不來嘛。”
他故意吊着她的胃口,嗯了半天不答話。
“喂。”她推他:“來不來啊。”
他失笑,放下手道:“還是算了,不合适。”
“哪裏不合适了。”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我沒有關于這方面的知識,占據這麽重要的位置,會被人說的。”
“哪有那麽重要。”她不滿:“我就想你留在我身邊,反正我可以養你。”
“是,我們阿柔多厲害啊。”他好脾氣地道:“可我還是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這件事還是交給我自己做決定吧。”
池柔柔锲而不舍:“可我想每天見到你,你既然不想呆在家裏不如就呆在我身邊啊。”
妻子的粘人讓他心軟,他耐心哄道:“但在這裏我只是浪費時間,什麽都做不了。”
“你可以在我休息室畫畫,這樣我想見你的時候推開門就可以見到你,就不會那麽想你了。”
“會被人說閑話的。”
“說就說……”她頓了頓,道:“誰敢說我就辭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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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露為難,池柔柔抿唇,故意道:“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哪有。”
“那為什麽不願意時刻跟我在一起。”
“我只是希望可以做點有成就感的事。”
“我知道。”池柔柔一本正經地說:“你想有自己的社交圈,你不想總是圍着我轉,你希望跟我保持距離感,你擔心這樣你會失去自我,是嗎?”
他嘴唇微開又合上,目光深邃了一些。
“可是你總要理解我吧,我真的不想經歷差點失去你的痛苦了,你心理承受能力那麽弱……我不是在指責你啊,我只是擔心。”她誠懇又委屈地說:“我真的擔心你在外面會受欺負。”
“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那你之前也是這麽說的嘛!”
康時怔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容易被擊垮,但他沒有之前的記憶,在妻子的實證之下,無法做出反駁。他緩緩嘆了口氣,道:“抱歉。”
池柔柔看出他的松動,又來拉他的手,道:“你就乖乖跟我待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希望你能呆在我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好不好,老公,你答應我,好不好。”
“要不……我還是待在家裏,哪裏都不去了,正好也可以看着遙遙。”
“遙遙有我重要嗎。”池柔柔沒有放過他:“我就想你每天陪我,你為什麽那麽多問題啊,你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我就知道你失憶之後不記得一切了,怎麽可能還跟以前那樣喜歡我……”
他舉手投降:“我都聽你的,聽你安排,行了吧。”
她一下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甜甜地說:“好。”
喚醒他的危機沒有處理幹淨之前,縮小他的活動範圍是她能夠确保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的唯一方法,好在現在他對她滿含信任,又深愛着她。
康時也笑了一下。
他自從醒來之後,沒有任何人聯系過他,手機通訊錄裏全是不認識的人。康時很清楚這樣下去不行,他不可能完全依靠妻子而活,他試圖尋找新的生命意義,本以為妻子會大力支持,卻沒想到自己之前那樣不堪。
因為工作中的負面情緒而自殺,差點毀掉自己的家庭,也給妻子留下了心理創傷。
他能夠理解妻子的不安,所以他答應了對方的建議。
不是妥協,亦不是委曲,只是他清楚自己和妻子是一個整體,這股不安因他而生,自然要由他去安撫。
慢慢來吧。
池柔柔吃好了飯,康時将飯盒收拾好,道:“那你先忙,我回家等你。”
“不要。”她立刻道:“你就在這裏等我,我下午有個會議,回來要看到你。”
她的霸道讓他嘆息:“我會老老實實回家,不會有事的。”
“不管,反正我不放心。”
他只好呆在她的休息室。
池柔柔的休息室裏有一些書籍,還有一個裝好的游戲機,看來是她工作中釋放壓力用的。
康時在旁邊席地而坐,發現裏面除了部分單人游戲,還有雙人。
可能是秘書陪她玩的。
他仔細把她散落在一旁的卡帶盒子收拾起來。
外面忽然傳來動靜,他起身走了出去,發覺辦公室門被人打開,一個陌生男人正坐在沙發前,擰着眉翻着什麽。
他擡起頭,兩人四目相對。
池耀瞳孔微縮。
他沒想到康時居然在池柔柔的辦公室,他這次來找池柔柔倒不是單純為了私事,而是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不錯的影視劇本,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團隊創作的,在尋找投資商的過程中,輾轉與他産生了聯系,他有心讓池柔柔也評估一下商業資質。
因為有過合作,他之前也不是沒來親自找過池柔柔,雖然兩個人真正的關系稱不上人盡皆知,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池柔柔捧上去的,是以他直接來這裏,并沒有遇到阻攔。
池柔柔已經跟他宣布了結束,盡管他心有不甘,可也清楚不能急于冒進。
只是……康時失憶,原來是真的啊
池耀笑了一下,道:“康先生。”
康時也禮貌一笑:“你認識我?”
“當然了。”池耀道:“正房嘛,怎麽會不認識。”
他察覺到了他話裏的惡意,臉色微沉。池耀立刻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聽說你失憶了,可能不太記得,池總手底下有很多像我一樣的演員,男女都有,這只是調侃而已。”
他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你找她有事?”
“我來找池總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康時幫他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道:“她去開會了,應該還要一段時間。”
池耀點了點頭,道:“那……我坐一下?”
“請便。”
他走到池柔柔桌前,随手把她淩亂的桌面也整理了,池耀看着他的舉動,唇邊微撇。
他真的不明白康時有什麽地方能夠吸引池柔柔,論長相他絲毫不輸給他,而且他還會讨她歡心,只要她想要,他可以扮演出任何不同的愛人來供她消遣。
他瞥了一眼男人手腕的疤痕,眉梢揚了揚,道:“你的手怎麽了。”
康時克制住去拉袖口的沖動,淡淡道:“不便告知。”
池耀喝了口水,道:“外面傳的那些終究只是謠言,你要相信池總,不要做傻事。”
他直視池耀。就算他再不敏感,也察覺出對方語氣裏的暗示了,更何況他本就是一個敏感的人:“你希望我把這句話轉告給池柔柔嗎。”
他心中起了敵意。
這個男人覺得他是因為妻子外遇才自殺的,無論是任何人,在他面前說這種話都是不懷好意。
池耀也沒想到他這麽直白,他攤了攤手,道:“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會轉告她的。”
池耀一僵。
池柔柔已經跟他提出分手,在不确定對方心意的情況下,他們的群沒有解散,就是仍然抱有希望。他可不希望這個時候惹池柔柔生氣。
他站了起來,道:“對不起啊,我真沒別的意思,我不是在暗示什麽,只是外面都這麽傳,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做,真的,我還得靠池總拿資源呢,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嗯?”
“身為公衆人物,如果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有什麽資格消耗資源。”
池耀一時有些後悔,他早知道康時看着好欺負,其實并不是善茬。只是他沒想到康時就算失憶了,也還是這麽難說話。
他想起當年自己找到他提出共存,對方冷若冰霜的臉、
心裏的火氣上來,又被壓下去。
他把腦袋上的帽子摘下來,微笑着道:“哥,我跟你道歉,這件事算過去了,行嗎。”
“你明知是謠傳,可在當事人面前還要故意提起,我失憶了,無法分辨你是蠢還是毒,但你跟池總共事那麽久,她應該明白,我想弄清楚這一點,不過分吧?”
“康時。”他黑了臉:“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康時只是看着他,臉上一絲波動也無。
他怕池柔柔。他從池耀臉上看到了這一點。
他怕惹她生氣,也許這真的會威脅到他的資源。
但他不可能去同情一個對自己抱有敵意的男人,他拉過池柔柔的椅子坐下來,随手抽過一張A4紙張,不再理會對方。
池耀氣的不輕,憋的臉龐泛紅,卻只能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
康時提筆在紙上畫下了池柔柔桌上的鮮花花束,他猜測是秘書買來的,她不像是會親自買花的人,但鮮花配美人,她很适合。
他畫好了花,池柔柔沒回來,在腦中思索了一番,便又将她坐在辦公桌前的模樣畫了下來。
速塗出來的畫作鮮活的像是拍下來一般。
他的手指擦過女人的臉龐,眼眸溫柔了下來。
門口再次傳來動靜,池柔柔走進來的時候,康時正鎮定地坐在她的位子上,一側的池耀擡頭看過來,眼眶微紅,看上去像是受了什麽委屈。
池耀先一步走了上來:“池總。“
她眉頭皺了一下,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找你商量件事。”池耀看出她不悅,立刻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道:“我發現一個不錯的劇本,想讓你評估一下。”
“這件事你沒必要親自來找我。”
“……”他的眼睛更紅了一些。
池柔柔張了張嘴,又看了丈夫一眼,确定他沒有發現池耀和她之間的事情,也清楚池耀這次來應該沒有惡意。她放緩臉色,道:“我們去那邊談。”
她帶對方出去,又來看康時,道:“老公,我出去一下。”
他點點頭,再次抽過一張紙,畫下她回頭微笑的速寫。
另一邊的會客室,池柔柔喝了一口秘書端上來的水,道:“你沒跟康時說什麽吧。”
“什麽都沒有。”池耀立刻保證,同時慘笑:“你都說跟我結束了,我就算想折騰什麽又有什麽用呢。”
池柔柔點了點頭。她對自己的幾個情人也是了解的,除了秦尤那個家夥比較叛逆之外,其他人相對來說都較為聽話,池耀也是乖的。她拿過劇本,随手翻開。
這種劇本她一般不會親自看,但她對池耀的眼光還是較為信任,也願意給些面子。
“盧澤最近怎麽樣。”
“有你支持,他當然是順風順水。”池耀說:“估計很快就要壓過我的風頭了。”
池柔柔笑着看了他一眼:“怎麽,吃醋了。”
池耀別開臉,嘴唇抿成一條曲線。
“好了,別吃醋了,我說了回歸家庭就不會撒謊,跟他什麽都不會發生的。”
“反正我已經被抛棄了。”
“我哪有抛棄你。”
“你就是抛棄我了。”
她啞然,又掩着唇笑了兩聲。搖了搖頭,道:“這個劇本确實不錯,開頭很吸引我,不過具體的還得等看完再說。”
“你現在跟我之間就只有這些能聊了嗎。”
“池耀。”她溫聲提醒:“結束了就是結束了,不要再對我不要期望。”
“那我以後還能再陪你打游戲嗎?”
“可能沒辦法了。”她遺憾地道:“我不想再惹他傷心。”
“他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可以跟他重新開始,為什麽跟我不行?”
池柔柔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她嘆了口氣,把紙巾推過去,道:“我真的不能再這樣了,你也可以趁這段時間仔細想想,我究竟有什麽值得喜歡的,也許你會找到更值得的人。”
康時坐在辦公室裏,又畫完一張速寫,百無聊賴。
他走出辦公室,一側的會客室是完全透明的,男人和女人分別坐在一角,他看不到池耀的表情,但可以看到妻子的目光很溫和,表情還有些缱绻的柔情。
他收回視線,本來準備四處走走的心思歇下,重新退回了休息室。
呆坐了一陣,他又一次坐在電視機前,把旁邊淩亂的線路卷了起來。
他清楚自己不該多想。
他既然選擇了跟妻子在一起,就應該完全信任她,那個男人是她手下的藝人,藝人因為是公衆人物的原因,壓力必然要比普通人來的更大,也許她待他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會是那種眼神嗎。
他抽了一下壓在電視櫃下面的線,櫃子被移動,露出一個潔白的角。
他盯了一息,然後伸手捏着那個角,拽出來了一張拍立得照片。
女人眼神懶散,唇邊挂着淺笑,一側的男人單手按在她細白的脖頸上,鼻尖正親密地抵着她的側臉。
他翻過去查看,沒有看到日期,也不知道在這裏壓了多久了。
前男友嗎。
他迷茫地想,難怪她看他是那種眼神。
心理溢出絲絲縷縷的不适,又被他理智喚回。
已經過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他既然選擇了跟妻子結婚,那他們之間必然已經說清楚了一切,陳年往事,沒必要翻出來斤斤計較。
只是,這張照片上面雖然有些清灰,可卻并未褪色,他無法判斷照片究竟有多久,但一定沒有超過三年。
他和妻子結婚,卻已經三年了。
他把照片塞回櫃子下面的縫隙裏。
妻子很愛他,他也很愛妻子,這一定只是一個誤會。
他什麽都不記得,不要輕易去懷疑她,那樣是對她的不尊重。
要不要問她呢。
他的手指捏了一下,呼吸忽然有些不适,潛意識有一種恐慌攫取了他的心髒。
這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恐慌,他全身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很痛苦。
一種熟悉的痛苦。
他摸索着伸向口袋,摸了個空。
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也許緩解這股不适的東西,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曾經随身攜帶着那東西。
那是什麽。
他看着手腕上的疤痕。
那是什麽呢……
他擰了一下眉,緩慢地深呼吸,努力壓下那股不适,好不容易緩過來,身上卻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老公。”池柔柔打發走了池耀,推門走進來。丈夫坐在她的游戲機前,濃黑的睫毛下是一張蒼白的臉。
那抹蒼白讓她警惕了起來,她上前兩步,道:“老公?”
“他是誰。”他很輕地問:“剛才那個人,是誰。”
“只是公司的一個藝人。”
他看了她一會兒,眼神裏滿是迷霧,他又看向那個櫃子,然後有些吃力地伸手,慢慢抽出來,道:“這是什麽。”
池柔柔看了兩秒,道:“他是很優秀的演員,也是我的朋友,有時候我會配合他入一下戲。”
“你這麽忙。”他是真的感到奇怪:“還要親自陪藝人對戲嗎。”
池柔柔眸子暗了一下,道:“老公,你不會懷疑我吧,你覺得我出軌了?我在你眼裏是這樣的女人嗎?”
他并非在質問她,但對方的反問卻讓他啞然。
“我沒有。”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不懂……”
“你就是這個意思。”她毫不猶豫地道:“你以為你現在失憶是誰弄的,是我嗎?康時,我也很難過,你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之前就一直在疑神疑鬼,我早就說過讓你辭職,你根本承受不了那些客人的負能量,那些人裏面不知道多少婚姻出了問題的,你整天接觸那樣的人,你怎麽可能不出問題?”
“抱歉……”
“一句抱歉就能解決了嗎,你知不知道你之前有多嚴重,只要我身邊一旦有男人,你就變得很奇怪,你知道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要面對因為精神壓力而産生幻覺的丈夫的質疑,我心裏是什麽感覺嗎?”她生氣地說:“我還以為你什麽都忘了會好一點,沒想到你就因為一張破照片,又一次懷疑我。”
“……因為,太親密了。”
“親密。”她把照片拿過指給他看,道:“他離我那麽遠,親密嗎?”
“他的鼻子,跟你挨着……”
“挨着了嗎。”
她緊盯着他。
康時眼前忽然出現一片迷霧,他眨了一下眼睛,道:“是,挨着的。”
“你看錯了,他跟我是并肩坐着,我們在打游戲,他看着電視屏幕,我也在看着電視屏幕,這張照片是別人拍的,我們保持着足夠的距離。”
他又眨了一下眼睛,道:“你剛才還在說,你在陪他對戲,所以難免……”
“我說了嗎。”她輕聲道:“你确定我說了嗎。”
他的耳朵裏忽然一陣嗡鳴。
修長的手指攥緊了褲腿,他低下頭,克制住那股一擁而上的生理性痙攣。
眼前是一片混沌。
池柔柔上前抱住了他,她又一次把聲音放的很輕:“老公,你真的看錯了,那只是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合影,什麽都沒有,不要再讓幻覺左右你了,好嗎。”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看,你又變得不舒服了,我還以為你失憶之後病會好。”
她在腿上放了枕頭,輕輕把他的頭放在上面,手指一下下撫摸着他被汗濕的短發,道:“休息一下,放輕松,我會陪着你的,呼吸……”
他蜷縮着,緊閉上了眼睛。
對妻子的信任讓他逐漸明白自己真的出了問題,剛才一切只是幻覺。實在是太不該了,他居然因為工作壓力懷疑過妻子。
“對不起……”他道着歉,并慢慢在她溫柔的撫摸下安定下來。
睡是睡去了,但眉間的鎖結卻始終沒有打開。
池柔柔看了他一會兒。
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了韓敬。那日她呆在池心的身體裏,明明看到了那個女人,但韓敬卻說:“你看錯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
原來,真的可能看錯啊。
看,她的丈夫,不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她拿起那張照片,細碎的紙屑飄飄揚揚地落在垃圾桶裏。
很快,秘書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收走了垃圾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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