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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抽掉花瓣的可憐擺件被丢入了垃圾桶。
池柔柔一邊看着手機上終于被重新加回來的頭像,一邊頭也不擡地往樓上走,給他發去消息:“我到家啦。”
“回來那麽晚。”方曼打了個哈欠,喊住了她:“是不是又去見那個醫生了?”
“嗯啊。”池柔柔回答的十分敷衍,為了避免她再多問,她幾步邁上樓梯,道:“我還要洗澡,媽媽晚安。”
“……還媽媽。”方曼嘀咕着轉回去,道:“你女兒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這不挺好的。”池定華道:“總算有點女孩家的樣子了。”
池柔柔丢下手機去洗了澡。
她并不明白康時為什麽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不像之前那樣排斥她,但相比每周只能見兩個小時的限制,被允許随時可以去找他,的确讓池柔柔放松了很多。
這一放松,她就又在浴缸睡着了,直到半睡半醒間想起對方還沒有回複她,才猝然跳出來裹上浴巾來拿手機。
康時這次回的很快,與她上一條信息只相差十分鐘多點,是一個嗯。
池柔柔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再次打字:“我剛才去洗澡了。”
這一次是秒回:“知道了。”
池柔柔來了精神:“你洗了嗎?”
“嗯。”
“那你現在幹嘛呢,有在忙嗎?”
“關于今天那個病人的事情,我要寫一份報告拿給孫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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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好枯燥的呀。”
“還好。”
池柔柔得寸進尺:“我可以給你開視頻嗎?”
接着又說:“保證不打擾你!”
又一條發過去:“我就是想陪着你,等你寫完就挂掉。”
她忐忑了幾秒,沒有等到對方正在輸入中,又有些後悔,陸續把消息撤了回來。
他看着連續撤回的消息,指尖在鍵盤挪動,重新打字:“你發了什麽。”
池柔柔:“我說你大概要寫多久,要不要我陪你。“
“早點睡吧。”
“哦。”池柔柔很失望,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晚安。”
“安。”
康時雖然答應了她随時可以過去找他,但池柔柔卻依舊沒有那麽做。
她并不粘人,時不時才給他發一次消息,得到回複就很滿足。
倒也不是不懷念當初可以随便對他上下其手的時候,但往事不可追,池柔柔對于自己當年做過的事兒還是有點譜兒的。
一周後的下班時間,康時在門口跟同事道別,徑直朝地鐵口走去。
S市堵車嚴重,他對車也沒什麽特別的執念,所以更願意坐地鐵。
旁邊忽然有聲音傳來,他一偏頭,眼前便陡然被一大片染了藍邊的玫瑰填滿。
她把玫瑰舉到他面前,嬌美的臉龐藏在玫瑰花後,偷偷來看他。
康時:“……你能不能換點花樣。”
池柔柔抱着玫瑰,神色從期待轉為悻悻:“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着好看就買了,你要是不喜歡……”
“你喜歡嗎。”
“喜歡啊。”
“要幫你拿嗎?”
她點點頭,他接過去,無暇的臉在藍邊玫瑰的映襯下更顯出幾分清雅,池柔柔看得呆了幾秒。
康時皺眉:“池柔柔。”
“啊。”她回神,乖乖道:“在。”
“剛才跟你說話聽到沒。”
“沒……”
“怎麽突然過來找我。”
“因為我明天要去出差,所以今天再過來見你一次。”
他眸子微暗,道:“多久。”
“大概得一個月吧,有一筆生意要談。”
一個月,足夠她在外面再找幾個男人了。
他偏過頭,恍惚發現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時候,每次這個時候他都想告訴她不要去,因為他清楚她一去,就勢必又要跟人鬼混。
再次給她機會,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繼續向前,池柔柔緊步跟上他,道:“你去哪兒呀,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不去。”他又把花塞給她,道:“我喜歡自己做。”
池柔柔跟在他身邊,道:“那我能不能去蹭飯。”
他不語。池柔柔默默跟着,暗道他不攆她她就不走。
可是為什麽突然又變了啊。她茫然了一陣,在進地鐵站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又匆匆追上他的腳步,道:“我忽然想起來,除了我還有一個人可以辦這件事,要不我不出去了。”
他刷了卡直接走進去,池柔柔被攔在外面,急忙去買了票,追過去的時候,他還在等待。
她又默默擠過去,扭臉看到頭頂的提示,眸子微微一亮。
康時要坐的是2號線,每隔五分鐘一輛,她坐過所以記得清楚,但現在上面提示的是四分半後,也就是說,康時本來有機會在她來之前就坐上上一趟的2號線,但他沒有。
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加速了起來。
多巴胺猝然集中沖擊的力道讓她有些暈眩。
所以,他說允許她可以随時過來,是在變相地給她機會追他嗎?
所以,他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抗拒她了?
池柔柔,冷靜一點。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裏,她迅速開始整理自己的情緒,并思考如何分配公司的事情。
其實這次出差并不一定要她親自去,底下的确有人可以勝任,她前世經常出差的确是為了鬼混,但這一次卻完全不是,她只是為了給自己以及他一點适應的時間,畢竟她如果放任自己留在這邊,肯定忍不住想要來找他。
2號線很快來到,康時先一步走了進去,池柔柔跟着進入。
下班高峰期,地鐵裏人擠人,她又抱着那麽大一束花,眼前全是腦袋和胸口。
直到一只手把她拉過去,她和玫瑰一起擠在他的胸前,康時道:“你可以不受這份罪。”
“堵車也受罪的。”
他不再多言。
他們提前一站下車,康時去了菜市場。也許是醫生的通病,他的生活總是很規律,入口的食物也總是很健康,池柔柔亦步亦趨跟着他,悄悄看他的臉。
這男人真的是她心中毫無疑問的第一神顏,哪怕涼飕飕什麽情緒也不露的時候,也帥的人腿軟,她抱着花跟上他,道:“今天有紅燒肉可以吃嗎?”
“今天吃素。”
池柔柔不喜歡吃素,能吃肉的話,她是一定要吃肉的。不光食物上如此,在感情上也向來如此。
尤其是在康時身邊的時候,也許是因為他的性子過淡,她就總想撩他,總想貼他。
但吃素就吃素吧,她倒也能安慰自己,反正她晌午才吃過肉。
雖說是吃素,但康時還是買了兩斤五花肉,問他為什麽,他說因為明天該吃葷了,而明天不想來菜市場。
池柔柔眼饞,問他:“能不能多買一斤。”
不等他開口,便道:“我來做。”
他挑眉,審視她。
池柔柔道:“我現在已經不會再炸廚房了。”
想是因為無人再操縱這個世界,他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一路回到小區,才忽然想起什麽:“誰讓你跟我回家了。”
池柔柔兩邊嘴角同時上揚,對他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乘電梯前往二十一層,池柔柔一進門就問:“你那兩只貓呢。”
“餓了就會回來了。”
池柔柔把花在桌子上擺好,道:“別說,這花擺在桌子上,還真挺治愈的。”
他不言語,徑直把食材放入冰箱,池柔柔很快又跟了過去,提議道:“要不今天我來下廚吧。”
他對她依舊懷疑,但也許是真的想試試她的本事,竟真的把圍裙遞了過來。
池柔柔系好圍裙,把頭發抓起來,左右看着,道:“忘記拿皮筋了,你這兒有嗎。”
“沒有。”
他探身抽了支筷子,道:“用這個。”
“……”她只會用皮筋和夾子。
池柔柔硬着頭皮接過來,毫無頭緒地卷起一頭長發,把筷子戳進去,連續幾次都宣告失敗。
手也擡得酸了。
最後一次把筷子戳進去,她自暴自棄的松手,筷子在腦袋上老實了兩秒,順着散開的頭發落了下來。
一只手伸過來接住。
池柔柔聽他嘆了口氣,朝她靠近,語義不明地問:“你是女人嗎。”
“我平時又不盤發。”
男人的手掌從她額前劃過,将碎發一起撫上去。
他的手指因為經常拿畫筆和摩擦畫紙而有一層薄繭,指腹擦過她的鬓角,五指模仿梳子一般在她柔滑的發間梳理,擰緊旋轉,往她腦後一壓,最後用手指把根部的頭發勾出半指的縫隙,拿筷子固定。
這男人實在過于居家,一舉一動慢條斯理,但盤好的頭發十分緊實,弄完的時候,池柔柔的耳朵又不争氣地紅了,帶着鬓角和臉龐也紅了一片。
康時瞥她,道:“好了,做吧。”
池柔柔又有些暈乎,大腦發昏,拿出菜來就要切。
康時皺起了眉:“不洗嗎。”
池柔柔便拿過去洗,把外面的菜葉都掰了。
康時:“……只掰黃的,青色可以吃。”
池柔柔老老實實搓洗蔬菜根部。
看她做家務實在是一大折磨,康時走了過來,道:“我來洗,你想要怎麽做。”
“炒,炒個青菜肉絲。”
“還有呢。”
池柔柔的目光在新買的蔬菜上游移,苦思冥想:“土豆炒蛋。”
“……然後?”
“胡蘿蔔炒肉。”她終于确定了今晚的菜單:“還有紅燒肉!”
他還記得今天吃素的事情:“青菜不許炒肉,還差個湯。”
“湯……”池柔柔哪裏熬過湯,她自己平時常吃的什麽飯這會兒都想不起來了。但她依舊表現的很像個賢妻良母:“先做別的,我心裏有數。”
這張美麗的臉蛋實在過于有欺騙性了,她真的就長了一張溫順柔情的臉。
“我給你打下手。”
“不。”池柔柔說:“你去客廳坐着,我來就好。”
他把她需要的蔬菜和肉洗好,道:“确定不需要切好?”
“不用。”池柔柔很自信:“我做過飯的。”
做是真的做過,就是比較少。
說是去客廳,但在這個一室一廳的小住宅裏,廚房和客廳離的并不遠。
他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一邊聽紀錄片一邊看她。
池柔柔這個人,就算很慌亂的時候,表面也是完全看不出來的。但康時對她何其了解,哪怕她此刻一臉淡定認真,但偶爾遲鈍的反應,還是可以看出她的大腦在不停斷片重連。
“蒸米飯。”他提醒,池柔柔恍然大悟一般洗了米。
“先做葷菜。”
池柔柔低頭切肉。
“五花切小塊。”他說:“過水煮一遍,料酒去腥。”
她默默照做。
“點另一個爐子,把油燒熱。”
……
每當她反應又開始遲鈍的時候,他便會點一句。
這是她今生第一次給他做飯,池柔柔相當在意對方的評分,做的時候十分謹慎,不确定放多少調料的時候就默默舉着,假裝思考。康時不知不覺又重新走了過來,時不時給她搭把手,告訴她是把調料全部倒進去,還是只放一點。
半小時後,他問:“湯想好了嗎?”
“……”
“黃瓜蛋花湯吧,比較清淡解膩。”
池柔柔連連點頭。
又半個小時後,池柔柔把飯菜端上桌,将圍裙解了,滿臉期待地坐在他對面,等着接受點評。
青菜很嫩,是快速爆炒,出鍋的時候還是油亮亮的綠,入口很是爽脆。
他點點頭。
土豆切絲,挂面蒸過,炒的時候加了四個蛋,金晃晃的像一條條細小的魚苗,軟彈勁道。
二次點頭。
胡蘿蔔炒的有些軟,蘿蔔素的味道已經沒了,缺了點口感,但肉絲鹹香,而且池柔柔本身并不喜歡蘿蔔的那股甜味,像是故意炒過頭的。
還算不錯。
三次點頭。
紅燒肉是他親自看着做的,五花肥瘦相間,軟嫩與堅韌共存。
他擰了下眉,道:“是不是偷偷加糖了。”
“……”池柔柔心虛點頭。
她愛甜口,盡管康時說已經足夠了,但她還是偷偷多放了點。她像是考了不及格的學生,有些喪氣:“很難吃嗎。”
“有點偏甜,還好。”他最後喝了湯,道:“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做的這麽好。”
池柔柔眼睛亮了:“很好嗎。”
“嗯。”他并不吝啬誇獎:“很好。”
池柔柔前世幾乎沒有下過廚房,除了追他讨好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一進去廚房就完蛋,簡直像是一個行走的料理殺手。
今日的這頓飯倒是讓他稍微放下了心。
前世實在過于噩夢,今生某些事情一旦與之重疊就容易讓人驚懼。
池柔柔對他笑,道:“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可以經常做給你吃。”
他垂下睫毛,淡淡道:“幹嘛做給我吃。”
“我想跟你過一輩子嘛。”
“你不要以為我現在放任你在我面前就是接受你了。”
池柔柔收起表情,很正經地道:“我知道,我會努力的,努力讓你看到我的好。”
他輕哼:“你也有好。”
池柔柔不滿:“你剛才還誇我呢。”
“誇你是覺得飯好,又不是你好。”
“……”池柔柔扁嘴。
他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道:“吃完了就趕緊走。”
池柔柔戳着米飯,低頭哼唧:“我今天沒開車。”
知道了他已經有接受她的意思,她當然得打蛇棍上,不把握住機會她就不是池柔柔了。
“可以打車。”
“打車不危險的啊?”
兩個人都默默吃飯,好一陣,池柔柔才聽到他說:“以後不要晚上來,還得送你。”
飯後,池柔柔殷勤地開始收拾東西,康時道:“吃不完的放冰箱,其他的我來。”
他擔心池柔柔再把碗碟打翻。
池柔柔依舊自信:“你放心,我能收拾的。”
她為人功利,能一趟拿完的東西絕對不跑兩趟,端着碟子往廚房走的時候忽然手又是一滑。
這一次,倒是沒摔壞盤子,全給她摟懷裏了。
裙子上一瞬間全是污漬,紅燒肉的醬汁從胸口一直滴到裙擺。
康時:“……”你還不如摔了。
池柔柔繼續把蓋在懷裏的碗碟放在水池,然後站在那裏,支巴着手默默看他。
男人寒着臉看她,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有一點。”她繼續支棱着手,軟軟道:“可是衣服是真的髒了。”
她低着頭,康時無言了片刻,道:“去浴室。”
池柔柔抿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小火車一樣從他面前跑過。
狹小的浴室裏傳出聲音:“康時,沒有毛巾。”
他板着臉給她送去毛巾。
“衣服上好多湯汁,直接扔洗衣機可以嗎?”
“沖幹淨再洗……你先放着。”
“內衣上也都是味道了,怎麽辦啊。”
“放着!”
浴室裏傳來沖水聲,十多分鐘後,門再次被扒開,他一擡眼,就看到了她白壁挂珠般的臉和玉骨一樣的肩膀。
池柔柔眨了眨眼,“沒衣服穿。”
“……”
“也沒有餒酷。”
“……”他道:“我已經叫了外賣。”
池柔柔在裏面跺了跺腳,道:“可是剛買的不能穿,要洗過的。”
“……之前的不能嗎。”
“都髒了嘛。”他不看她,她又說:“浴室裏水汽沒了,有點冷,我想出去。”
他看了看手機,外賣已經在派送中,但沒有半個小時估計到不了,只好起身從衣櫃裏拿出自己的衣服,打門縫裏遞了進去,道:“穿整齊。”
整齊是不可能整齊的,他的襯衫就足夠蓋到她的大腿,當裙子足矣。
池柔柔挽起衣袖,往下拉了拉衣角,道:“要不要我洗碗啊。”
“洗好了,你待着吧。”
他回頭,倏地便移開了視線,冷聲道:“先去卧室待會兒,等衣服到了我拿給你。”
池柔柔一邊點頭,一邊乖乖走向卧室,又忽然想到什麽,道:“衣服還沒洗。”
“拿回去洗。”
“我自己會洗。”她又去抱了衣服出來,直接走到陽臺的洗衣區。
搓衣服的時候肩膀聳動,襯衫也跟着被帶起。
康時再次移開視線,臉色陰晴不定了幾秒,大步跨過去把陽臺上的窗簾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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