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二天早上，塞巴斯蒂安拖着被掏空的身體走出房間。昨晚他回房之後幾乎沒睡，他又被弗拉德撞見他在夢游，還主動讓弗拉德吻他，太丢臉了。弗拉德現在大概有更多理由認為他是個變态了，不僅因為他的性向。塞巴斯蒂安有點希望盧克——和弗拉德——去了盧克的辦公室，這樣他就不用面對他們了。

但他們倆都在客廳。

盧克一看見他就面露喜色。“有好消息！”他興高采烈地說着，把一绺卷發撩到耳後。“昨晚那個邪教終于被徹底端掉了！”

塞巴斯蒂安對着他眨眨眼。他的餘光能看見一身黑的弗拉德，但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個方向。“也就是說我可以回家了，對嗎？”

盧克點點頭。“不過你也可以留下——”

塞巴斯蒂安立刻轉過身。“我去收拾行李。”他擰過肩膀，撤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回到房間，他就開始發呆。

他終于可以回家了。離弗拉德遠遠的。

赫敏的喵聲敦促他行動起來。他迅速打包，撈起他的貓，前去感謝盧克的收留之恩。

“你用不着馬上搬走。”盧克皺着眉說。

“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塞巴斯蒂安能感覺到弗拉德正沉沉地盯着他。他相當不安，搞不清弗拉德腦子裏在想什麽。“太感謝你了，哥們兒，但我想念我的床。”

“我明白，但我希望你能多待些日子。”盧克陪着他走到電梯口，扮了個鬼臉。“我不想跟弗拉德單獨待着。”

塞巴斯蒂安用盡全力才阻止了自己回頭去看弗拉德。他知道弗拉德能聽得清清楚楚。“要是那個邪教已經被端掉了，他為什麽還要待在這兒？”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他待在這不只是為了防那些邪教徒？有——”

“你不該說，”弗拉德從他們背後插了一句，塞巴斯蒂安有些瑟縮。出乎他的意料，弗拉德的聲音聽起來離他很近。

盧克嘆氣，小聲嘟囔：“我覺得我是在自己家裏坐牢。”接着他提高嗓門。“等羅曼回來，你就不用當我的保镖了。我本來可以說服羅曼徹底把你給炒了，可我知道你跟羅曼是老交情，他老是對你心軟，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他覺得你是個講義氣的人。”

“沒錯。”弗拉德說着，嘆了口氣。“盧克。”

盧克轉過身，塞巴斯蒂安也轉過身去，忍不住感到好奇。

弗拉德高深莫測地望着塞巴斯蒂安，然後堅決地把視線集中在盧克身上。“聽着，我知道咱倆的關系一開頭就很差，我沒幫你。我的人對你下狠手我也沒管——”

“你還跟他們一起打，有一次，”盧克不爽地說着，把手臂交叉在胸前。

弗拉德的表情有點窘迫。“我那時候不太清醒。我們在給我過生日，連鎖反應。對你動手最方便。”

盧克呵呵一笑。“你覺得這算道歉？你要是這麽想可就錯了。”

弗拉德聳聳肩，肩膀稍稍低垂。“我不是想道歉，也不想假裝我是個什麽更好的人。狠揍人不算什麽，我幹過差勁得多的事，我要是對所有的人道歉，咱們就待在這啥也別幹了。”他飛快地瞥了塞巴斯蒂安一眼，又看回盧克。“最近有人跟我說我亂欺負人。可能也對。可是俄國那件事只是我沒判斷好，就那麽一次，我不是經常幹這樣的事——我要是經常那麽幹，羅曼早就把我炒了。所以你用不着老是用那種好像我要撲過去揍你的眼神看我，不管我以前多煩你也不會那麽幹。”

盧克咬着嘴唇。“煩我？以前？”

弗拉德翻了個白眼，對盧克露出笑臉。“你以為只要扇扇你的漂亮眼睫毛別人就得老實被你耍？有人不吃這套你就受不了了？”

盧克氣鼓鼓地看着他，但他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塞巴斯蒂安看着他們交流，一種不愉快的感覺讓他的胃縮成一團。等他分辨出這種醜陋的情感，他轉開了視線。他吓壞了。他不可能真的蠢到因為弗拉德吃醋。他沒有。

可他得承認，他不喜歡看着弗拉德那樣對盧克笑，他從沒對他，對塞巴斯蒂安，露出過那樣的笑容。而且他也不喜歡弗拉德注意到盧克有漂亮的睫毛。

操。他這樣太荒唐了。盧克的睫毛當然漂亮；盧克估計是塞巴斯蒂安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了，除了崔斯坦·杜瓦。弗拉德肯定注意到了他有多漂亮。他又不瞎，而且他就是同性戀，不管他怎麽騙自己。

說不定弗拉德私底下對盧克動過心，所以才對他這麽敵視。

他的貓抗議地嚎了一聲，塞巴斯蒂安把她摟在胸前摟得太緊了。他逼着自己松開些。

“好了，我走了。”塞巴斯蒂安別扭地說着，覺得這裏像是中學校園，而他又變成了那個無人在意的失敗的宅男。“再見，盧克。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他沒等其他人回應就走進了電梯。

一進去，他就把頭磕在牆上，嘆了口氣。

“太可悲了，”他把臉貼在赫敏臉上。“我太失敗了。”

這無關他現在長得多俊俏；在他心中，他永遠都覺得自己是只醜小鴨。是，很顯然弗拉德被他吸引了，可也不過如此，這種外表的吸引力太膚淺了。他對弗拉德來說沒什麽特別的。只要長得好看，誰都可能吸引他。

他沒什麽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