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您好。”

約書亞随手将浴巾扔在一邊,赤着腳一路從一樓的浴室走到電話邊上,擡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二樓,接起電話,“這裏是約書亞。”

“您好,約書亞先生。”沉穩、磁性的聲音在那邊響起來,瞬間勾起了約書亞的記憶,“詹姆斯·卡維澤,您是否還記得我。”

約書亞眨了眨眼,對對方的這通來電顯得非常意外。“當然,先生。”他抱着電話機在沙發上坐下,“您有什麽事兒嗎?”他頓了頓又說道,“如果是為了上次那件事,我已經和我的同居人聊過了,我們會想辦法阻止它發生的。”

約書亞歪着腦袋夾着話筒,一手揮舞着魔杖變化出一個時間——“您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出爾反爾。”

“不,我相信你的為人。這次……”他顯得有些為難,遲疑了片刻問道,“冒昧,你是否知道中城高中一個叫做艾力克的學生。”

約書亞将魔杖藏進吊墜,聞言皺了皺眉,眼神迷茫的反問道,“誰?艾力克?”

“艾力克·布朗。”卡維澤提示道,“是你一起上過電子信息課程的同學。”

同學?

約書亞仰着臉擰着眉想了半天,實在是沒有想起班級裏竟然還有這麽一個人物,他放棄的往後一靠,整個人躺進沙發裏,懶散的搖頭說道,“我不記得他,不過有什麽事兒我可以幫你傳達。”他有些好奇地撥動着電話線,對這位真名約翰·裏瑟的前任CIA探員為何會尋找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感到些許的疑惑不解。

“不。事實上,我們并不想你去找他。”裏瑟否定了約書亞腦子裏關于‘間諜’‘特工’之類天馬行空的想象,沉穩的說道,“我們希望你能監視住他。”

約書亞眉頭一挑,坐直了身子,“你們?監視?”他沉下臉色重重的說道,“卡維澤先生,我可不是國家司法人員,更不是義務警/察。”

“我知道我知道。”那邊傳來一聲狗叫,聽聲音應該還是一條具有活力的大狗。裏瑟捂着話筒低聲安撫了幾句,接着說道,“抱歉,小熊比較活潑。”

“我也一直想收養一個家庭成員來着。”約書亞彎腰抄起地上的哈士奇抱枕,摸着狗耳朵聳了聳肩,“但我的同居人顯然更喜歡其他生物。”

比如……龍。

約書亞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對德拉科企圖捕捉一只真正的火龍且養在莊園的不切實際的想法而感到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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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維澤聽出約書亞語氣中的親密,他低低的笑起來,撿起了之前的話題,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調子,慢慢解釋了一句,“關于剛才的件事,如果可以,我們希望可以和你見一面,就在今天。”

約書亞聽着對方愉悅的聲調勾着唇角點了點腦袋,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時間,“那就今晚吧。”他對這位裏瑟先生并不防備,誰讓對方腦袋上‘好人’兩個字簡直大的突破天際,尤其是對方提起自己那位內人的時候,臉上的甜蜜不似作假,伉俪情深,而且他們還養了一只狗。

這着實很難讓約書亞拒絕他。

他和對方定了時間便愉快的挂了電話,站起來看了一眼牆角裝飾用的大擺鐘,約書亞伸着胳膊松了松筋骨又仰頭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二樓,決定上去把睡死的德拉科叫起來吃飯。

這位睡美男昨天睡得,約書亞毫不懷疑就算是天上打過十道閃電,也喊不醒他來。

也不知道那三天在英國究竟幹了些什麽——約書亞心疼的皺了皺眉,站到了德拉科的房門前——“德拉科!”他撸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眼露詫異的看着虛掩的房門,他屈指敲了又敲良久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終是忍不住推門進去,“德拉科?你已經睡了九個小時了!彼得!”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約書亞瞬間瞪大了眼睛——上帝!他的臉上不斷的閃過各種複雜的神情,最後定格在了驚嘆上。

從他所站着的角度,約書亞能清楚的看到德拉科□□的光滑的肌肉勻稱的線條優美的背部——梅林!約書亞憋紅着臉視線開始上下飄忽,他可記得德拉科沒有裸睡的習慣的吧?

見到同性身體都感到些許不好意思的小處男前後搖擺着雙手,幾乎不知道該如何站立的換着腳又感到一絲別扭的轉開臉,不知道該往何處落下的視線從寬大的床上落到滿目的長毛地毯又移到斜對着床腳的桌子上——

“你該起床了。”約書亞沉沉的視線瞥向他處,聲若蚊蠅的喊道。

房間裏當然沒有響起其他的聲音,約書亞頭昏腦漲的站在原地,只感覺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煙花爆炸後的灰燼——他剛才看見了什麽?約書亞盯着耀眼的亮光,只覺得連稍稍去回憶一下都不太敢。

逐漸進入秋天的陽光開始變得不那麽的可怕,暖暖的從半敞半合的窗簾中照進來熏得跟個木頭似的站着的約書亞更是臉頰嫣紅。那經由窗戶折射後的細碎的光一塊塊兒的落到地上、床上,房間裏半明半暗的,一縷金燦燦的光斜斜的落到約書亞視線落腳的地方——那張的足足有一米五左右長度的胡桃木大桌上。

一腦袋漿糊的約書亞能清楚的看到那張桌子上擺放了一些照片——馬爾福一家的合照、臭着臉的德拉科和波特的合照——哦,他可清楚的記得這張照片還是那位出了名的‘亂說話’的麗薩女士照的,為了出一期‘盤點巫師界青年才俊’的報道,當時被迫和波特合照的德拉科那臉長的——約書亞不受控制的翹了翹唇角,簡直就是一張馬臉。

他掩着唇角輕咳了一聲,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被這麽一打岔反而放松了一些。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恰好震動了一下,約書亞眨了眨眼,保持着臉上的笑容走過去邊說道,“德拉科,你有一條新消息,你該起來看看了……”

聲音越來越低,約書亞的臉色也從驚訝、憤怒、尴尬之中不停地變換着——手機震動一聲之後變得安靜,唯有屏幕亮着光。鎖屏界面是一個穿着霍格沃茨校服的男生,他閉着眼看起來像是在休息室小憩,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舒适就像是在自己家中那樣——如果他的嘴巴沒有張得那麽大的話,這張照片拍得着實不錯。

所以,他那個時候嘴巴為什麽要張得這麽大?表演生吞拳頭嗎?

不對……

約書亞皺眉,跟解數字謎題似的盯着屏幕——從校服款式來看,這應該是五年級時候的他。那麽,德拉科是從五年級開始就把他的照片當做了手機界面還是……最近才拿出來的?

約書亞面無表情地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看着都可以截圖做表情包的照片感到些心煩的嘆了一口氣,擰着眉扭頭看了一眼德拉科——

“梅林!”約書亞微微一蹦,毫無準備看着迷迷糊糊坐起來的鉑金發色青年——半夢半醒的眯着眼,慵慵懶懶的靠着床頭看着他,未醒的聲音慵懶華貴格外的吸引人,德拉科看着不請自入的約書亞又看了一眼時間,“我睡了多久。”

原本還想‘興師問罪’的約書亞失神的看着他——颀長□□的人體,每一塊肌肉、緊實瘦韌的腰線以及修長的雙腿就這麽毫無防備的撞入他的視線。

上帝啊!

他在發光!

約書亞睜大了眼睛,情緒激動到頂點反而在臉上體現不出來了。他只顧着在心裏瘋狂尖叫——德拉科竟然都有八塊腹肌了??四年前不是只有六塊嗎?!

艹!約書亞!

他又克制的抿着唇——不要丢人!你們好歹也是曾經在度假村坦誠相見的人!

想起度假村的溫泉之旅,約書亞便不免想起了無意中瞥見的只穿着平角短褲的德拉科——某些地方的曲線和鼓起的弧度,實在是……非常非常讓人印象深刻……

約書亞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古怪的往下挪了挪——淺金色的光像一塊輕柔透明的布料,恰好橫亘着搭在……

“咳咳咳!”

幾乎要把肺咳出來。約書亞瞬間轉過身,背對着德拉科的臉色漲的通紅一片,他嘶啞着聲音喊道,“快點起床,下午的講座,我們不是還要去聽講嗎?”

“你剛剛在看什麽?”德拉科聽着約書亞蹩腳的轉移話題,勾着唇角當然根本不肯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德拉科舒展着、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線條優美的身體,嘴角噙着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曲着指尖敲擊着曲起的膝蓋,“你的臉……約書亞,”他飽含深意的輾轉吐出竹馬的名字,暧昧不明的問道,“喜歡嗎?”

“咳咳咳咳!”

驚天動地、開天辟地的咳法。這下次,不僅僅是要把肺咳出來了,約書亞甚至懷疑自己的心都要從喉嚨裏吐出來。他略略彎着腰,一手拽着桌角一手捂着嘴巴,眼角都泛出生理性的淚花來。

“好了。”德拉科皺着眉翻身下床,随手撿起一邊的浴袍穿上,“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的臉皮……”他匆匆将腰帶一系也沒顧得上整理衣服,擡眸看了一眼還在咳嗽的約書亞,走過去擡手順了順他的脊背,“我可記得上次,你見到安東尼的裸體可沒這麽大的反應。”

“那都是五個月前的事情了!”約書亞捂着嘴,努力平穩着呼吸,“你居然還記得這種小事?”他睜大了一雙眼角都是水光的眼睛,不可理喻的看着德拉科,“我對安東尼有那麽大反應幹什麽?我又!”不喜歡他!

約書亞又是驚天動地的一咳,好歹打住了要脫口而出的幾個字。他後怕的喘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把後面四個字甩出去。約書亞嫌棄的看了一眼德拉科,不然他肯定要得意的上天。

“又什麽?”德拉科收回手,懶洋洋的插着兜,語帶戲谑,揚眉問道,“什麽時候,你也學會說話留一半兒了。”

“跟你學的。”約書亞緩過氣來,聞言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從桌子上抽了一張濕巾,看着那雙銀灰色的眼眸終于想起了正事,“今早一些時候,彼得打了一個電話。”他側開一步,看着轉身進盥洗室的德拉科的背影說道,“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他有事請教你,這件事吧。”約書亞亦步亦趨的跟過去,将濕巾丢進洗手間裏的垃圾桶,“想必等不住了,他想盡快見你一面。”

德拉科慢條斯理的洗漱着,聞言看了一眼鏡子裏約書亞的倒影,點了點頭,“在書房等我吧。”

“一個小時以後,怎麽樣。”約書亞算了算時間,“講座是兩點半開始,我們一點半出發就可以。”

“你安排就好。”德拉科看着鏡子中認真掰着手指頭的約書亞卷了卷唇角,擦幹淨雙手,低頭握住了浴袍的抽帶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約書亞。

算着時間的約書亞轉過臉,疑惑的看着他,“怎麽了?”

德拉科放下手站直了身子,銀灰色眼眸中的笑意散去露出一絲的戲弄來,他指了指腰腹,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假笑,“你是打算和我一起嗎?”

“什麽?”約書亞一頭霧水的皺了皺眉——OH!上帝!他尴尬的撇過臉,頓時往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的高聲反駁道,“誰要和你一起!你能不能不要老想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他垂着眼盯着地磚的花色,一張臉憋的通紅,轉身啪的關上了門。

“我只是想洗個澡而已。”德拉科那慢悠悠的調子從門扉後響起來,“別這麽暴力約書亞。”

“那你快點兒!”約書亞握緊了拳頭,整個人都冒着一股熱氣,他靈魂出竅般的喊道,“下來吃飯!”

“知道了。”德拉科被水聲模糊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約書亞保證他聽到了對方的一聲輕笑,那帶着笑意的語調繼續說道,“勞駕幫我把衣服扔進樓下的髒衣簍,洗衣公司的人會過來收的。”

垂着腦袋的約書亞踢了踢房門哼哼了一聲示意知道了,他轉過身懊惱的一拍‘水聲嘩嘩響’的腦袋,長舒了一口氣将卧室裏的衣服規整到一起,在整理床頭的時候視線不可避免的落到了床頭櫃上——原本這裏只有一張馬爾福家族成員的合照,但不知什麽時候起,他敢肯定一個星期之前是沒有的——總是,又出現了一張照片。

德拉科把他小時候的照片擺在床頭幹什麽?而且……

約書亞咽了咽口水,視線再次落到桌子上,還把他的照片設置成了手機鎖屏。

天……這裏頭可以想象的空間太大了……

約書亞蹙着眉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臉也跟着那胡天海地的想象不停地扭曲成一個個複雜的表情。但好在他還記得自己所處的位置,意識到自己懷裏還抱着一堆髒兮兮的衣服,所以他并沒有傻乎乎的站在德拉科的房間裏出洋相。

約書亞緊了緊手臂,又回頭看了一眼水聲不停的浴室,臉色複雜得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這裏,一步步走下樓梯——哦,感謝梅林!梅林保佑腦子裏胡思亂想的他是下到最後一階樓梯時才踩空的。

身手敏捷的約書亞快速的拽住扶手穩住了身子,拍了拍暈沉沉的腦袋,吐了一口濁氣将衣服扔進了一邊的髒衣簍裏——德拉科的那些西裝外套只能由專業的洗衣公司來負責,通常他們會在周末過來一次,然後在周一的晚上将幹淨的衣服送回來。偶爾約書亞也會蹭個便車,這就導致有時候他的衣服會出現在德拉科的衣櫃裏。沒辦法,遠渡重洋每月來一次的家養小精靈似乎并不能很好的分清楚那些是約書亞的衣服那些是德拉科的。

但這些勤勞的精靈們從未在內衣歸置的問題上出過差錯……

細想想其中內情,約書亞不由黑了臉。

自覺‘尺寸’被小看的約書亞沉着臉跳着腳‘飄’到了沙發邊坐下——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了一眼腰部,哼哼了一聲又轉頭盯着小圓桌上德拉科三天前随手放置的文件來。約書亞看着那疊文件漸漸擰起了眉,心煩意亂的啧了一身,他想起德拉科那不同尋常的表現,怎麽都覺得對方是吃錯藥了。

約書亞窩在沙發上,把這三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又想了一遍,實在不知道能有什麽事兒會讓德拉科變得……如此的……

這太不像那個說話時時刻刻帶着一股子‘你們這些愚蠢的巨怪’‘你們這些草履蟲’的德拉科了。

要不是他篤定樓上那個正在洗澡的就是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看屁股都知道是誰的竹馬,約書亞簡直要懷疑樓上的是哪個勾引人的狐貍精了。

想‘狐貍精’想的入神的約書亞當然也沒注意到被分析來分析去的斯萊特林已經下了樓。

德拉科看了一眼腦洞大過天顯然又開始在想着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約書亞,也沒去喊他,自顧自地坐在了餐桌上開始享用自己的午餐。

“你下來了?”無意的一瞥把約書亞吓了一跳。他蹦起來,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氣,“吓我一跳。”

德拉科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昨天太匆忙,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

“什麽?”約書亞用力掐了自己的眉心一下,錘了錘脖頸處走到德拉科對面坐下。

德拉科擰着眉看了一眼被掐出紅印的眉心,“那位默多克先生拜托你轉告斯塔克的話,我已經讓他親自去說了。”

約書亞一愣。

“神盾局想要購買巫師屆的魔藥。”德拉科看着一無所知的約書亞說道,“那位默多克先生很适合當中間人,他對美國政府及其不信任,但他又是一個……堅持‘自己正義’的人。”德拉科想了一會兒措辭,看了一眼約書亞泛紅的額角,過後又看了一眼,“他将是負責此事的律師團成員之一。在簽署合約之前,由我委托去見見神盾局的精神領袖——羅傑斯隊長,太正常不過了。”

“那麽,”約書亞高興地一點頭,“只剩下那件莫名其妙的郵輪事件了。”

德拉科輕哼了一聲,盯着那嫣紅的一點終是忍無可忍得拿起一邊用來伴咖啡的冰塊遞了過去,“你就非得用‘自殘’的方法來提神嗎?”

“只是捏了捏而已,我沒有下力氣。”約書亞接過放置冰塊的盤子,語氣輕松的示意德拉科繼續吃飯,邊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他——從三年級後養成的習慣。自從他搬離德拉科的寝室,這位少爺總是會在每日就寝前找到他,詢問一天當中發生的事情。久而久之,約書亞便養成了‘彙報生活’的習慣,而一向不耐煩聽別人描述自己生活的德拉科也會聽得很認真。

雖然良好的修養逼迫德拉科能聽完別人說的話——但傾聽和聽還是不一樣的。當其他人手舞足蹈的向德拉科描述自己無趣生活的時候,德拉科的臉上會帶起那種……十分虛假的,就像是格式化的笑容。但如果這個其他人是約書亞,哪怕他講的只是‘今天下雨了,我看了一整天的小螞蟻搬家’,這位性情冷漠的斯萊特林也會認認真真的聽完他的話并且牢記在心裏。

或許就是這區別明顯的态度取悅了約書亞,讓他能毫不在意一個人對他的生活了如指掌。

那位高傲的馬爾福對佩弗利是不一樣的。

霍格沃茨所有人的共識,只可惜當事人等了很多年後才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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