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拜見
這空寰的聲音, 當真好聽,他一聲聲喚着朝熙,那聲音連牧子期都有些受不住。
牧子期和朝沅躲開的時候,一路回想着那動靜, 還有些不适。
他蹙眉道:“這個空寰……”
他縱是飽讀詩書, 如今亦是詞窮。憋了半天, 他才道:“朝熙從前, 可不是如此肆意縱情之人。”
朝沅也幹笑一聲, 道:“孩子大了嘛。”
回太康宮的路上,他們遇到了芒恨。
芒恨見太上皇和太上王君不聲不響地回來了, 正要跪地行禮, 牧子期卻用折扇扶起了她, 道:“不必多禮, 你且起身吧。孤問你,這陛下和空貴君,時常在太極宮這般胡鬧嘛?”
芒恨亦是紅了臉道:“也不是,陛下多半是宿在紫光宮的, 今夜沒傳召, 許是陛下一時興起,拉着貴君回了太極宮吧。”
牧子期深吸了一口氣, 他道:“去把宮中的記檔拿給孤看一眼。”
朝沅其實想要勸一勸牧子期, 孩子的房中事, 還是別管了。
誰知道芒恨卻道:“宮中記檔,一直都在內務府, 這個時辰去, 怕是一時半刻拿不出來。若太上王君想要知道陛下寵愛空貴君的記檔, 其實奴婢也都知曉的。這空貴君自打入了宮之後, 陛下無一日獨眠,在冀州別院時,空貴君更是和陛下一同住在正陽書院。”
芒恨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看記檔也沒用,朝熙日日都要寵愛空寰。
牧子期哼笑了一聲,這才道:“罷了,時候也不早了,孤和太上皇要回太康宮休息了。”
芒恨見到朝沅,連忙上前道:“陛下知道太上皇和太上王君說不準哪一日便要回來了,所以這太康宮一直收拾妥帖。只是太上皇和太上王君今夜回來得晚了,宮裏還沒準備人去輪值,奴婢已經好久沒在太上皇跟前侍奉了,今夜,奴婢想去太康宮值夜。”
朝沅在位之時,芒恨便是太極宮的總管。朝沅退位,朝熙為了顯芒恨的恩寵,雖說不用她在禦前時時侍奉,可太極宮的總管之位,依舊是芒恨。
朝沅本想說不用那麽麻煩,可看到芒恨期待的眼神,便笑了笑道:“也好,朕也許久沒見到你了。不過你年歲漸長,這身子骨怕是不如從前了,若是夜裏勞累,便不必刻意守着,早些休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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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恨歡喜極了,連聲稱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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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夜,朝熙和空寰倒是玩了個痛快。
從湯池回到寝殿的這一路,空寰倒是心滿意足道:“陛下,這水上榻當真舒坦,改日陛下若是有空,再陪臣君玩這個好不好?”
朝熙笑了笑道:“都依你。”
朝熙與他鬧累了,便拉着他回寝殿休息了。
朝熙提前吩咐了宮人,說讓登玉明日一早便來太極宮伺候。空寰用慣了登玉,換旁人來侍奉,他會不舒服。
這一夜好眠,朝熙是次日上朝之前,才聽到花靈到跟前道:“陛下,太上皇和太上王君回來了。”
朝熙挑眉:“什麽時候?今天一大早回來的?”
花靈低眉道:“回禀陛下,說是昨夜宮門下鑰之後回來的。”
朝熙急道:“你們是怎麽辦事的?怎麽也不來禀告一聲?”
花靈惶惶道:“陛下息怒,昨夜奴婢知道太上皇和太上王君回來的時候,陛下和空貴君正在湯池……”
花靈昨夜就在湯池殿外侍奉,提到這的時候,她微微頓了頓,才接着道:“芒恨總管還特意吩咐,她會照顧好太上王君和太上皇。太上皇更是提前叮囑,說今天早上再禀報您,昨夜不必打擾。”
朝熙想起昨夜事,便輕咳了一聲,道:“那昨夜,母皇和父君都知道了?”
花靈點頭說是。
朝熙伸手扶額,半響後才道:“這事怪朕,分明是朕拉着空郎胡鬧。可莫要讓母皇和父君覺得,是空郎不懂事。花靈,一會兒下了朝,空郎醒了,你趕緊把母皇和父君回來的事同他說一聲,他慣來機靈,知道如何應付。”
花靈連忙稱是。
而那廂,空寰醒得晚,睜開眼後,他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便對着登玉道:“陛下用過早膳了嗎?本君想和她一道用膳。”
登玉正要開口,那邊花靈便到近前來知會道:“殿下,太上皇和太上王君回來了。昨夜回來的,回來的時候路過太極宮,剛好聽見您和陛下在湯池,您得小心應對着。”
空寰這才警醒了一些,他接過登玉遞上來的手帕,用冷水帕子擦了擦臉之後,才恍然想起什麽,沖着花靈低聲道:“你就這麽直接沖過來給本君報信嗎?萬一陛下發現你……”
花靈忙道:“殿下放心,是陛下特命奴婢來通知您的。”
空寰這才松了口氣,道:“雖說前些日子已經問了不少太上皇和太上王君的喜好,可是驟然要見,本君這心裏不免有些緊張。花靈,太上皇和太上王君現下在太康宮嗎?登玉,趕緊給本君更衣,本君得提早去候着,給他們兩位請安。”
花靈道:“殿下不必着急,太上皇和太上王君起來得晚,您去了也是白等。”
“白等着也比去晚了強,這都辰時三刻了,本就晚了。登玉,快些,早膳先不用了,本君吃口點心喝口茶水就罷了,咱們先回紫光宮,好好收拾一番,便去太康宮候着,給太上皇和太上王君請安。”
見空寰如此着急,登玉也如臨大敵。好在登玉手腳快,一路上風風火火的,帶着空寰回紫光宮換了衣服,不到兩刻鐘,便已經給他收拾妥當了。
登玉怕空寰早起空腹會餓,特意給他拿了稍微甜糯一點的糕點,空寰吃了兩塊,喝了一口乳茶,便急匆匆敢去了太康宮。
彼時,朝沅和牧子期還沒醒,空寰就站在殿外候着,他還特意吩咐,不要打擾太上皇和太上王君。
朝沅昨夜累了,今晨睡到巳時才初醒,她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抱着牧子期道:“這太康宮的榻也太軟了,軟綿綿地躺着不舒服。”
牧子期輕“恩”了一聲,道:“今個我便吩咐人給你換了。時候不早了,起床用膳吧。”
芒恨進來侍奉的時候,牧子期還接過她手中長巾,笑了笑道:“我親自來,你先退下吧。”
從前牧子期還未成為朝沅王君的時候,便一直是他在跟前侍奉,後來哪怕做了王君,這些照顧朝沅的活兒,他也從未假手于人。
朝沅任由他幫着自己擦臉擦手,等到忙完了,朝沅才又道:“好歹也是回宮了,不能同宮外一樣,穿得太随意。子期,你去挑一件端莊的華服。咱們今日,沒準還得見見女婿。你說咱們這一路回來的匆忙,我總想着,給他的見面禮,是不是太薄了啊?”
見面禮是牧子期準備的,是朝沅從前戴過的一塊玉佩。這玉佩,自打朝沅退位便沒再戴過,一直是牧子期收着的。
其實這一路上,朝沅都在想再送點空寰那孩子什麽東西好,可牧子期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朝沅本以為他是心中有數,可是這都回宮了,也不見他給出什麽想法,直到他說:“咱們是長輩,沒必要因這個事多費心。你那塊玉佩戴了多年,朝臣們可都是見過的。送他這個,禮也不算薄。”
朝沅挑眉看向了牧子期,笑了:“你這還沒見到女婿,便不喜歡人家了?”
牧子期正幫她更衣,系帶之時,他還撇了撇嘴道:“我可沒說,這是你自己想的。”
“呵,妻夫多年啦,我還能不知道你?你一早就懷疑人家,被人家空岳抓個正着,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架勢。我可同你講啊,朝熙那般寵他,可見人家兩個是很恩愛的。你這會兒要是橫插一杠子,給朝熙心尖尖上的郎君不痛快,那就是給朝熙找不痛快。”
牧子期嘆了一聲:“我知道了,我又不會吃人。再說,這小崽子還有求于我,我要不要醫治他,還得看他表現。”
朝沅輕推了他一把,兩個人又鬧了一會兒,才出了寝房。
朝沅剛出門,便看到空寰一身淺藍長衫,直挺挺地站在殿外。
站在朝沅的角度,雖未看清他的正臉,不過這身段氣質皆是不俗。
這會兒豔陽高照,他就站在烈陽下,端肅有禮。
朝沅沖着芒恨小聲問:“他來了多久了?”
芒恨道:“有半個時辰了,貴君說,讓奴婢等不要打擾太上皇和太上王君休息,他就站在那候着便成。”
牧子期沒什麽表情,朝沅倒是笑了:“還挺懂事,讓他過來吧。”
芒恨過去請的時候,空寰這才回神。
他方才已經察覺到太上皇和太上王君走出來了,只是沒敢擡眼去看。
進殿之後,他也沒敢直視,反而是恭恭敬敬地俯身行了大禮。
朝沅笑了笑,對着芒恨道:“賜座,看茶。”
空寰行禮謝恩,這規矩走得,切切實實都是神域的規矩,沒有半分錯漏。
雖說魔月和神域之間以營河為界,但這宮裏和民間的規矩,都有很大的差別。
前一陣子朝沅和牧子期去空府,為了不露餡,也是學了不少魔月空府的規矩。
空寰自幼在月都長大,能把神域的規矩學到如此地步,可見是用了心的。
朝沅對他印象還算是不錯,只是她側首看向牧子期的時候,卻見牧子期表情淡淡的,似乎還是對空寰有芥蒂。
朝沅笑了笑,道:“這還是第一次見你,擡起頭來,讓孤瞧瞧。”
空寰方一擡首,便看到了如月華一般的太上皇,和傳聞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如今的太上王君牧子期。
即便太上王君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可卻保養得極好,氣質華貴威嚴自不必說,那容顏更像是二十七八的郎君,絲毫不見老态。
外人都說,朝熙的性子像太上皇,可樣貌,還是像太上王君多了一些。
而朝沅也盯着空寰慈愛地笑了笑,她側首看了一眼牧子期,不吝誇贊道:“傳聞不虛啊,果真高貴清華,世間無二,這般樣貌,也怪不得朝熙專寵于你。”
空寰受寵若驚:“太上皇謬贊,臣君慚愧。”
朝沅端過茶盞,笑了笑道:“不必慚愧,你應得如此贊譽。孤一路回來,這神都街頭巷尾,談論的可都是你的事。饒是太上王君當年的風頭,也是不及你的。”
空寰忙道:“太上王君是天上華月,臣君不及,不敢與太上王君相比。”
朝沅朗聲笑了笑道:“行啦,不必如此拘謹,都是自家人,你可用過早膳了?”
空寰道:“用了一些。”
朝沅看着芒恨道:“備膳吧,孤看這孩子怕是沒吃什麽就來候着了,備些他喜歡吃的。”
上膳之前,朝沅解開了腰間玉佩,遞到他手中道:“孤回來得匆忙,也沒給你準備什麽大禮,這是孤的随身玉佩,今日便贈予你了。”
空寰再次起身謝恩。
空寰還是有些拘謹,與太上皇和太上王君同桌用膳的時候,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其實有他在,朝沅和牧子期也不大自在。
倒是牧子期,仔細瞧了瞧他的臉色,随即道:“手伸出來,孤看看。”
空寰放下了筷子,将左手遞了出去,牧子期始終打量着他,那眼神威嚴十足,壓得空寰喘不過氣來。
牧子期很快收回了手,輕呵了一聲,道:“年輕人練功過于激進,傷了身子也不注意。若非是不沉道長當年,給你用了雲翠觀珍藏百年的上等藥,再加上這些年,你母親上心,空家富庶,讓你好好将養着,否則就你身子骨,怕是連承寵都難。”
空寰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他就知道,太上王君一旦回來,只需探個脈,便能知曉究竟。
朝沅這會兒也緊張起來,她看着牧子期問道:“那可有解?”
牧子期盯着空寰看了一會兒,這才道:“能不能解,還得看他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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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寰離開太康宮的時候,手心都出了汗。
而朝沅也拍了拍牧子期道:“第一次見女婿,就拉個老臉,你別再吓着人家孩子。再者,能治你就告訴他,讓他安心,幹嘛吓唬他?”
牧子期輕哼了一聲:“不吓唬吓唬他,他豈不是太猖狂了?你眼瞧着他恭順,不過都是裝出來的。”
朝沅道:“我倒覺得未必,咱們畢竟是長輩,他得到消息便急匆匆過來請安,那是孩子知禮守禮。”
朝沅想起空寰那般如畫的樣貌,倒是又笑了一聲:“小模樣長得是俊哈……”
說完這話,朝沅看了看牧子期道:“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最好看。”
已過不惑之年的牧子期,聽到這話,倒也紅了臉。
而空寰一路回紫光宮,也是捏了捏眉心道:“太上王君,應該不太喜歡本君。太上皇倒是個慈愛的。”
登玉笑了:“這素來啊,宮裏人都覺得太上皇最嚴肅,從前在東宮侍奉的時候,奴才也跟着陛下進宮拜見一次,太上皇嚴肅起來,宮裏的奴才們大氣都不敢出。可是宮裏人人都知道,太上王君是個體恤下人的,他掌管後宮的時候,張弛有度,從不苛責。”
登玉說完這話,頓覺失言,正要告罪,空寰卻擺擺手道:“免了,本君沒怪你。本君總覺得,本君和太上王君是一類人,正因為有些相似,他才能看透本君。”
登玉這才道:“是不是方才在殿內,太上王君給您臉色瞧了?”
空寰深吸了一口氣,他握着手中的玉佩,嘆口氣道:“無事,太上皇和太上王君的态度,比本君想象得好了不少。這些日子,你警醒着些,本君每日侍奉陛下上朝之後,都得來請安。你且準備好次日要穿的衣裳,大方得體些的,節省些時間,本君早早去候着。”
太上皇和太上王君沒回來的時候,空寰侍奉完朝熙更衣便回去睡回籠覺。有些時候晚上累了,朝熙寵着他,也不許他起身,就讓他睡到自然醒。
可眼下,卻不能如此放肆。
雖說朝熙已經準備好大婚事宜,可這日子,到底還沒定下來。
若太上王君有心推脫,他這王君之位,怕是不穩。
而朝熙那方,下了朝,見了幾位朝臣,便忙問花靈道:“母皇那邊如何了?你給朕更衣,朕要去給母皇父君請安。”
花靈一邊侍奉,一邊道:“空貴君一大早去請過安了。”
朝熙緊張道:“你可問過都是什麽情形?母皇父君,可還喜歡他?”
花靈小聲道:“芒恨總管偷偷透露給奴婢,說是太上皇還是挺喜歡空貴君的,賞了随身玉佩。只是太上王君,似乎不太喜歡殿下。”
朝熙松了口氣道:“哦,那倒也還好。父君向來聽母皇的,只要母皇這邊應了,父君也不敢有什麽意見的。不過,父君可能因昨夜之事對空郎有些偏見,你去把朕和空郎給父君和母皇準備的禮物拿過來。朕已經好久沒見到他們了。”
朝熙去太康宮的時候,老遠就喊了一聲:“母皇,父君……”
朝沅正在給院子裏的花澆水,聽到她這一聲,倒是笑了:“都是當女皇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朝熙直接撲到了朝沅懷中,緊緊抱着母親,啞聲道:“母皇,女兒真的好想您。您和父君一走就是兩年多,信也不及時回。如今可終于把你們盼回來了。”
朝熙原本和宋啓要大婚之時,朝沅和牧子期便答應了要回來的。只是山莊在荊州,離仁國近一些。正趕上朝暮的皇後就要生了,太醫說胎位不正。
朝沅擔心,便和牧子期去了仁國照顧。
說來,這也是巧了。因他們二位沒能趕回來,朝熙和宋啓的緣分也就盡了。
朝熙從母皇懷中退出來的,才又喊了一聲父君。
牧子期見到女兒,倒是難得露出了笑容。
牧子期道:“看你氣色不錯,身子骨也硬朗了不少。這兩年,功夫沒落下吧?”
朝熙道:“如今朝務繁忙,到底不比從前日日苦練了。”
牧子期輕笑了一聲:“我看,不僅是朝務繁忙,身邊的郎君,也纏得你日日脫不開身吧?”
朝沅瞪了牧子期一眼,低聲道:“當父君的,這是說的什麽話。”
牧子期被朝沅訓了,這才閉了嘴。
朝沅倒是沒有在意,反而是誇贊道:“空郎他乖巧得很,父君若是哪裏不滿意,那定是女兒做得不好。”
牧子期似笑非笑道:“父君可沒說他什麽,你便急着要護他了?”
朝沅幹笑一聲,這才讓花靈端着禮物上來。
朝熙指着盒子裏那武器道:“這是用玄鐵打造的九環鞭,女兒覺得,母皇用這個,定然順手。”
朝沅覺得有趣,拿起來耍了一下,道:“不錯,這閨女不愧是親生的啊,知道母皇喜歡什麽。”
朝熙連忙又道:“這一把,是玄鐵扇,母皇把手裏的那把送給女兒了,女兒便又着人打造了一把。雖不及父君給母皇做的那把精致,不過這扇子的機關,是女兒親自研制的。”
除了母皇的禮物,朝熙還道:“這些藏書,是空郎贈予父君的。父君慣來喜歡這些,正好他空家不缺藏書,空郎全部都整理好了,打算獻給父君。”
牧子期微一挑眉:“他早上來請安的時候,怎麽不送過來?偏叫你來送?”
朝熙這才笑着解釋:“他早就準備好了,只是被女兒放在太極宮一道收着了,他早上請安來得急,也沒顧上。這可真的都是人家空府的藏書,這一箱裏,全是空郎的陪嫁。父君,您且先看看,您一定會喜歡的。”
聽到這裏,朝沅輕咳了一聲,小聲道:“你父君就是嘴硬,他偷溜進人家空家密道的時候,看到裏面的藏書,耽誤了不少時辰。若非如此,也不會被空寰他娘抓個正着。”
朝熙聽說了這事,忙道:“那空郎練過陰虛功的事,想必婆母已經跟父君解釋過了。空郎小時候就身子弱,父君正好回來了,還得勞煩父君,好好幫他調理調理。”
牧子期随意拿起一本藏書,看了看之後,才道:“這便叫上婆母了?從前的宋大人,怕是也沒這個福氣,得陛下一聲婆母吧?”
朝熙“恩”了一聲,道:“宋啓尚未過門,女兒自然不必稱宋大人一聲婆母。如今,更是不必。”
牧子期看到那些藏書,倒是神色稍緩,他忽而道:“空寰的病症,倒也不難治。不過這藥方,我得好好想想,他修煉邪功多年,怎麽也得小半年才能恢複。”
朝熙聽到這話,便知道有譜了,她歡欣道:“女兒就知道,父君一定有法子。”
牧子期放下書,擡眸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必如此高興,你該看得出來,父君不喜歡他。雖說你母皇可能看不太出來,但是父君只一眼,就知道這小子慣會算計,城府極深。郎君到底是你自己的,父君管不着你的房中事,不過,你還是得警醒着點,別哪日被身邊人算計了,自己個都不知道。”
朝熙笑吟吟道:“父君想多了,空郎不會的。”
朝熙拜見完父君和母皇,轉過頭便去了紫光宮。
空寰這個時候正在挑選衣裳,他回來之後才發覺,他宮裏的那些常服,都不太合适,不夠莊重。
從前太上王君和太上皇也不在宮裏,他選衣裳,自然是給朝熙看的。
雖說他白衣居多,可衣裳上的花樣過于繁雜,有些衣領過低,他也擔心太上王君因此責難。
紫光宮忙成了一團,空寰正在試衣之時,朝熙卻從背後抱住了他,輕聲道:“這幾件已經很好了,你不必如此緊張。”
聞着朝熙身上的味道,空寰這才松了口氣,他道:“陛下來了也不說一聲。”他又指了指這衣領,小聲嘟囔:“低了些,怕太上王君覺得臣君不夠莊重。”
朝熙直接将手伸進了那衣領裏,笑吟吟道:“但是朕很喜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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