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藥丸
東宮是朝熙從小長大的地方, 聽到朝熙如此說,空寰果然來了興致,他蚊聲道:“那陛下,可要說話算話。”
空寰緊緊地跟在朝熙身後, 直到走到洞口的盡頭, 朝熙才透過密道的孔眼, 看清楚了外面的情況。
這個時候, 正好有人去叫鹿天藍。
“鹿天藍, 花主子叫你,他說你的老相好空歌在此, 讓你親自去侍奉。”
鹿天藍臉色一凜:“侍奉?如今我已不在紅樓?為何要侍奉女人?花吱是個什麽東西?竟敢命令我?”
花吱的人正要上前, 鹿天藍身邊的人也已經圍了過來。
鹿天藍冷哼一聲, 道:“傳話回去, 就說我鹿天藍,是堂堂男尊男子,雖身在神域,流落風月之所, 侍奉那些女人, 但是如今我已脫離紅樓,絕不可能再聽命于花吱那個賤人。主上如今被俘, 這裏, 我的職位最大, 讓花吱過來拜見我。”
其實鹿天藍并不反感空歌,他只是反感他的身份。
神域男子地位低下, 神域流落在紅樓的男子, 更是人人看不起的存在。
這種壓迫, 他早就受夠了。
當初在永安王府, 鹿天藍之所以勾丨搭空歌,一則是因為空歌的身份,對他而言還有利用的價值。二則,便是找他的客人中,空歌還算是比較年輕貌美的那一類。
亦或者說,是他侍奉的所有客人裏,長得最好看的。
人都是喜歡看眼緣的,雖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愛,但是侍奉好看的女人,總比侍奉醜女人心情好。
花吱,在鹿天藍眼裏就是長得醜那一類。
當初,主上為了引花吱入套,最先派出的就是鹿天藍。
鹿天藍當時在紅樓也是頭牌,起初是賣藝不賣身,輕易不會接客。可正因為如此,他的價碼才會比旁人高。
花吱雖然不是他的第一個客人,卻是他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花吱不僅長相不佳,惡趣味也多。鹿天藍侍奉她的那幾回,不僅被她喂了藥,還被她打得身上都是傷。
可是主上說,需得讓他忍過這一段,才能徹底收服花吱。
再後來,鹿天藍被永安王朝陽看上,娶回府做了小房。
鹿天藍沒辦法侍奉花吱了,便為他引薦了主上。
後來鹿天藍聽說,花吱在主子那裏,還算是老實,最起碼不會動手打人。
鹿天藍想想這事便覺得憋悶,他覺得花吱就是看人下菜碟,當初看他是紅樓出身,便欺負他。
後來一同為主上做事,鹿天藍被趕出永安王府之後,花吱竟然還要去找他。
而主上當時應接不暇,顧不過來花吱,便讓鹿天藍代勞。
好說歹說,花吱才同意不抽人,可她那張臉,還是讓鹿天藍惡心。
如今主子都不在了,鹿天藍在反女尊聯盟裏的職位本就比花吱高,他憑什麽要聽那個賤人的?
難道她還以為,鹿天藍只是那個任她使用的小郎嗎?
呵,他恨不能讓花吱立刻去死。
齊沫和朝熙默默盯着他們的動靜,忽而用傳聲跟朝熙說:“看來,他們內部并不和睦。”
朝熙小聲道:“朕與你分開行動,你從另外一條密道過去探一下,咱們需得知道他們有多少人,需不需要援兵進來。”
齊沫點頭稱是。
而花吱那邊,當她聽到鹿天藍的回話之後,便按住了手下人的衣領,厲聲喝道:“你說什麽?他一個萬人嘗的賤男人,居然讓我去拜見他?他算是個什麽東西?”
黑羽輕呵一聲,道:“反女尊聯盟男人為尊,花吱,你不會忘了吧?鹿天藍的職位是比你高,亦或者說,主上一旦出事,鹿天藍才是我們的首領。”
定遠當然知道鹿天藍的事,聽到這個名字,他下意識回眸睨了一眼空歌,眼中盡是不屑。
空歌垂首,有些心虛地小聲道:“我當時也是一時糊塗,再說當時,他們紅樓裏,用的都是催丨情的香料,我一時忍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定遠冷哼一聲:“難不成,是鹿天藍逼你去紅樓的?”
這要是旁人,空歌肯定就大言不慚地說,我不就是去放松一下,女人偶爾逛一次紅樓怎麽了?
但是她知道定遠是什麽樣的人,這種不羁的話,她沒辦法同他說。
空歌嘆了一聲,難得真誠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在魔月不敢去紅樓那種地方,我對那裏充滿了好奇,可我不敢。整個空家上下都盯着我,世家亦是恨不能我出錯。我那日去逛,不過是想瞧一瞧那紅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
說到這裏,她回首看了定遠一眼,可他們是背對背綁着的,她始終看不到定遠是什麽表情。
罷了,原本空歌也沒指望什麽,這會兒她只低眉道:“吃了這麽大的虧,以後我都不可能去那種地方了。”
定遠愣了一下,他還沒等回話,黑羽便去提醒花吱道:“花吱,我就說他們兩個關系不一般吧,在這種情形下,還在那裏偷偷說悄悄話。你不是說,這個郎君是你的未婚夫嘛,你未婚夫當着你的面,和旁人打情罵俏,這你能忍?”
花吱本來被鹿天藍将了一軍,這會兒就已經很不爽了,偏偏這黑羽的話,又讓她怒火中燒,她上前一腳踹中了定遠胸口,怒罵道:“賤人,我對你不好嗎?你偏偏要吃裏扒外,喜歡這個女人?空歌有什麽好的?她不就是空有一副皮囊嗎?沒成想,你也是這麽虛僞膚淺的男人。”
花吱從小就在軍中訓練,力道很大,定遠被這一腳直接踹到吐血。
空歌見花吱居然敢對定遠動手,頓時怒吼一聲:“你敢動他?你想死嗎?你居然敢動他!”
空歌直接掙脫了束縛,直逼花吱而去。
變故來的觸不及防,黑羽也吓了一跳。
雖說黑羽很想花吱就這麽死了,但是未出東宮密道之前,花吱還有利用價值。
何況,在外敵面前,她們始終是反女尊聯盟的人,這個時候,若是再繼續內鬥,那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而且黑羽沒有想到,空歌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她身上的武器已經被清繳下來,僅僅赤手空拳,便已經把花吱打得節節敗退。
黑羽拔劍,一躍而上,準備幫花吱。
其實哪怕再來五六個她們這樣的廢物,空歌也不會放在眼裏,可是,他們的人聽到動靜,一窩蜂擁了上來,空歌這才看清,光是能擠在這片空地的,就有幾十人……
還有在兩邊洞口守着的那些,單憑她自己,再帶上定遠,是出不去的。
空歌武功再高,也終究是雙拳難敵衆手,當黑羽将劍刺入她肩膀之時,她連連倒退數步。
黑羽不想留下她,正欲拔劍結果她之時,花吱卻道:“留活口,她還有用。”
黑羽咬緊後槽牙道:“這個女人武功太高太危險了,萬一我們控制不住她……”
“那就想個辦法,控制住她。”花吱拿出三枚毒針,紮進空歌的血脈當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花吱才站起身,吩咐手下道:“綁緊她,不用再怕她掙紮,她只要一運功,這血脈上的毒針便會流通她的七經八脈,到時候不僅會廢了她這一身武功,恐怕連命都要丢在這裏。她若是不怕死,就放馬過來。”
定遠一臉擔憂地看着空歌,空歌側首看了他一眼,後又擔心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樣子,索性撇過頭去,一聲未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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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邊,齊沫已經探尋到他們的隊伍,齊沫回報的時候,低聲道:“陛下,屬下去查探到了,少說也有百餘人在此。若是貿然闖進去,憑咱們三人之力,怕是不敵。”
朝熙倒是不慌,她道:“不要緊,花吱只知道這東宮有處密道,她卻不知道這密道內的機關。不過你說得對,他們人數衆多,朕既然想要抓活的,便不能貿然闖進去。齊沫,你出去帶一支精銳進來,其餘人,守在東宮外侯命,速度要快,朕大約一刻鐘之後就要動手,所以只能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咱們就在花吱所處的十字角彙合。”
齊沫連忙稱是。
待齊沫走後,朝熙便順勢抓住了空寰的手,對他低聲道:“好了,跟我來。”
朝熙一路引着空寰從夾縫小路往前走,一邊走,她一邊嘆道:“今日之後,神都內反女尊聯盟的人,會被朕一網打盡。你我大婚那日,朕不希望任何賊人攪擾了朕的好事。”
空寰輕聲“恩”了一聲,眼下不适合說太多,他心中有再多的話,也要等到這事結束了再說。
朝熙終于帶着他到了十字角處,這個位置,之所以會設置成十字狀,便是在這十字夾縫中,有一處暗門,暗門只要一打開,機關內的暗器便會齊發。
皇家密道,單設進出口是沒有用的,萬一賊人追進了密道之中,他們也要準備好應對之策。
然而這些,花吱皆不清楚。
彼時,花吱已經将重傷到倒地的空歌丢在一旁。
她這會兒郁結于胸,死死盯着定遠,半響之後,她才對着黑羽道:“這賤人,我不要了。黑羽,我們是姐妹,就該攜手共進,你方才不是說,想要享用他嗎?我把他獻給你如何?”
黑羽輕咳了一聲,低頭笑道:“這怎麽好意思?他可是花主子您的未婚夫婿呢。”
花吱雖不舍,可她也知道,鹿天藍怕是不好把控,為了能做這群人的領首,她需得先拉攏黑羽。
花吱道:“現下不是了,我待他那般好,他卻無動于衷。他若喜歡陛下也便罷了,偏偏喜歡上那個空歌。”
空歌見黑羽果真拿着藥丸走過來,便吼了一句:“他不喜歡我,你誤會了。一切都是我浪蕩輕薄,跟定遠無關。”
朝熙這會兒還等着齊沫的消息,可是她又不能讓定遠真的被那女人禍害了。
要不是空歌這一嗓子,朝熙險些按動機關,沖了出去。
而那個黑羽,卻是個不願意墨跡的,她可不想讓這空歌花言巧語擾亂花吱的視線。
她直接掏出了藥丸,塞入了定遠的口中。
空歌嘶吼着:“混賬,你給他吃了什麽?”
黑羽笑了笑道:“自然是歡好的藥,你放心,只要待會兒姐姐好好疼疼他,不會死人的。”
空寰在暗中握緊了朝熙的手,小聲道:“陛下,切莫沖動,那藥效待會兒才能發作,等咱們沖進去之後,臣君親自用散毒給他解毒。”
朝熙的另一只手,已經按住了機關按鈕,而空寰見她如此,便接着道:“陛下信臣君,只要是陛下在意的人,臣君都不會讓他有事。”
齊沫還沒來,朝熙這會兒沖出去,危險重重。
空寰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按在機關上的那只手,他從身後抱緊她,小聲道:“陛下,再等一會兒,就一小會兒,臣君保證,定遠不會被欺辱。”
空寰忍不住發動了幻□□,那凝神鎮定的香氣傳來,朝熙果然冷靜了幾分。
是,再有不到一刻鐘,齊沫一定會來,她不能沖動。
不過,聞着他身上越來越重的香氣,朝熙終是忍不住道:“朕知道,你從前都是用這個味道,故意勾朕寵你。”
空寰還是緊緊抱着她,不反駁,也不吭聲。
朝熙見他沒有反駁的意思,便勾了勾嘴角,道:“其實你用不着如此,沒有那個味道,憑你的樣貌和身段,朕也忍不住。”
空寰低聲道:“陛下不是不好男色嗎?”
朝熙将頭靠在他身上,暫且安定須臾,臨按動按鈕之前,她跟空寰說:“但若這色是你,朕也會發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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