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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嗎?”
白玉一邊砸吧着嘴兒,一邊嗚嚕不清地回道:“怕什麽?餓的滋味才最難受,若是讓我選擇,我寧願做個飽死鬼!”
“你對人都這麽信任嗎?”那人不死心地繼續問着。
“先前還相信,現在不敢信了。”白玉滿不在乎地說着,終于吃飽了。她把剩下的那塊餅小心翼翼地放在懷裏,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人再給她送東西吃呢。
用袖子揩了揩嘴角的油漬,白玉這才發現這個黑影離她太近了些。雖然黑地裏,可是她還是覺着耳根子發燒,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那黑影似乎有所察覺,卻沒有跟上來,只淡淡地問着:“難道你不想看那位尚書家的公子嗎?”
“鬼才懶得理會什麽公子呢。”白玉冷冷地回道:“要不是兩個妹妹在那兒,我壓根兒都不會去!”
“是嗎?”這個聲音有些不似方才的嘶啞。
這個時候,白玉才有些後悔剛才不該對他說出實話的。不過既然這人已經知道了這事兒,說明他肯定和白府熟悉,不然怎麽這麽快就聽說了。
她索性也不再隐瞞,“本來我是想借這事兒來出出氣的,誰料想還是上了她們的當。唉,都怪我一時心軟!”
“照你這麽說,你們白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是個蛇蠍心腸的美人兒了?可是我怎麽聽外頭傳,白家的大小姐才是個淫蕩賤材,和她母親一個德行呢!”
“你才是個淫蕩賤材!”這人的話,讓白玉積聚了許多天的怒火一下子爆發了。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膽量和力氣,蹿上一步,揪住那個人的領子,狠狠地威脅着:“你要是再敢亂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掐死你!”
“不信!”那人雲淡風輕地撥拉開了她的手,定定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白玉耷拉着一雙手,手中握着的那半截棍子也落在了地上,她一下子瀉了氣,是啊,自己有什麽資格去吓唬人家呢,她手無縛雞之力,現在自身難保,就連這個大小姐也是個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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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地回到了那個角落裏,重新蹲了下來。那人又跟進一步,立在她面前,冷冷地問道:“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被說中了?”
白玉連頭都沒擡,只是弱弱地回道:“既然我是這樣的人,你還送東西給我吃做什麽?難道不怕我這樣的人玷污了你?”
“你以為我怕你餓死嗎?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黑夜裏,那人的聲音好像鬼魅。
“那你得到了嗎?如果得到了就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白玉懶得理會他,下起了逐客令。
“得到了,聽你說你妹妹對今天的那兩個公子極為感興趣,這正是我想得到的!”
聽着他聲音裏透出來的得意,白玉真恨不得上前掴他一耳光。可是又覺得不值,即使打了他又能怎樣,能阻止得了外頭人對她名聲的侮辱嗎?
她索性裝作聽不見、看不着,抱着胳膊昏昏欲睡。
那個人終于還是走了,不過是帶着不屑與冷笑走的。在他眼裏,這個大小姐一文不值,那樣的女子,是他最深惡痛絕的。
白玉被關了整整三天!這三天裏,每日只有一個婆子來送一頓飯,要不是那晚上那人給她送了那塊大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度過這漫長的三天!
她一度非常感激那個送餅的人,可是想到那人不屑的語氣,冷淡的侮辱,她又憤恨萬分!就連吃餅的時候,都是咬牙切齒的,仿佛是在咬那個人一般!
第三天的傍黑十分,門被打開了,兩個穿戴整齊的婆子站在門口,冷冷地說道:“大小姐,該出去了。老爺和太太吩咐了,以後不許你在這院子裏亂跑!”
她們說得婉轉,可是白玉還是聽出來了,這擺明着就是禁足了。眼下,為了保住自己,她只好唯唯諾諾地答應了,跟着兩個婆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裏。
那兩個婆子自回去回複,白玉一步一捱地進了自己的屋子,還未掀開簾子,一個身影就竄了出來,差點兒和她裝個滿懷。
白玉頭暈眼花地扶着門牆站穩了,這才看清原來是小環。這幾天也不知道這個丫頭過得怎麽樣!
小環見了自家小姐,驚呼一聲:“小姐,你終于回來了!”就抱在白玉身上大哭起來。
白玉身子虛弱,經了小環這麽一撲,直有點搖搖欲墜。她好不容易才推開小環,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哭什麽?本小姐我還沒死呢!”
三十四章 委曲求全
到了老太太那裏,她剛起來,正坐在妝奁臺邊梳妝,見了白玉不過淡淡地問了幾句,就是一些家長裏短,并沒有過問她被關起來的事兒。
白玉明顯地覺出老太太的變化來,自從李原拒絕了她之後,老太太待她就不如從前了,見了她只不過是面兒上說幾句話。
白玉弄不懂這其中的緣由,面上也不顯露出來。規規矩矩地請過安之後,見老太太的神态總是懶懶地,就告辭道:“孫女兒還要去給母親請安,等過會子再來陪老太太吧。”
“不必了,你這就過去吧,我這兩天身上不大好,吃過飯就想歇着。”老太太手一擺,說了這麽幾句。白玉忙卻身退出來,默默地出了清雅居。
一路上,她不停地琢磨着,老太太到底因了什麽冷淡了自己?難道真的和李原有關?若是如此,那老太太當時讓自己嫁給李原,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心思?
一路想着,白玉帶着小環來到了段氏的上房裏。段氏正和白晶兩姐妹用飯,見了白玉不理不睬。白玉尴尬萬分,當着這麽多的人,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段氏擺明了就是要給她難堪的,如今,還能有什麽辦法讓段氏理會自己呢?情急之下,白玉咽下千種委屈,“噗通”一聲跪在了段氏和兩個妹妹的面前。
小環見到自家小姐受此委屈,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怕自己不小心流了出來,她趕緊找了一個僻靜處呆着了。
白玉鐵了心,現在必須讓段氏開口,不管她是打是罵,只要她理自己!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段氏壓根兒連頭都沒擡,只是不停地勸着自己的女兒:“你們多吃點,正是長身子的時候!”
白晶和白瑩一邊吃着,一邊不時地斜眼看一眼白玉,白瑩此刻快要樂開了花,沒想到她也有這麽一天,讓她還嚣張!也不知道自從她落了水之後,是不是燒壞了腦袋,竟然敢打她,還敢跟蹤她們兩姐妹。
原來她還是那個懦弱的她啊,前些日子可能中邪了才會這麽對她們吧。
跪了移時,也不見段氏說句話。白玉的膝蓋酸麻疼痛起來,她還從來沒受過這般委屈,可是在這樣的古代,她為了活命,不得不低頭。
見段氏只一個勁兒地和自己的女兒吃飯,白玉不适地悄悄挪了挪膝蓋,膝行幾步,叩頭有聲,泣聲說道:“母親,女兒不孝,讓母親生氣了!”
段氏依然沒有話,白玉腦子飛轉了幾圈:如此這般可怎生是好?若是段氏再不理自己,她可就真的黔驢技窮了。
白玉不死心地又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段氏的腿,哭道:“母親,女兒不該給您和父親丢臉,不該讓人家笑話咱們白府!您就看在女兒從小兒就沒了娘的份上,原諒女兒這一次吧。女兒以後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每日裏晨昏定省,孝敬母親,愛護妹妹。還望母親教導女兒!”
這一番話,白玉心裏估摸着,縱使鐵石心腸的人也該軟了。再說,這麽多的下人都看着呢,段氏也不好太過分,省得人家背地裏說閑話。
果然,聽完這一番發自肺腑的深切表白之後,段氏終于開口了:“你說讓我教導你,我可不敢!你是這白府裏的嫡女,雖說母親沒了,但是自來我都是把你當親女兒對待的。你年紀小,做了錯事,既然知曉了,以後改了就是!不過我可是醜言在先,再有下次,你也別喊我母親了,我當不起這個母親!”
白玉仿佛黑夜裏看到了一絲光明,忙喜形于色,連忙叩頭道:“女兒再也不敢了,若是再有下次,甘願受罰!”
“那就起來吧。”段氏翹了翹小指,面無表情地說着。
白玉這才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兩腿的膝蓋已經酸軟了,勉強靠着牆角站住了。這時,丫頭上來收拾了桌子,段氏也起身了。
兩個妹妹連忙跟上去,段氏瞧都不瞧白玉一眼,只吩咐左右的兩個婆子:“問問二門上的車備好了嗎?告訴老爺一聲,我們這就出發吧。”
白玉不知道段氏要到哪兒去,她也不敢問,眼看着段氏帶了兩個妹妹迤逦出去了,想必是到哪個世家裏了。
她只好讪讪地也随着衆人離開了上房,遠遠地就見小環正站在院子外頭的一棵海棠樹下,背對着人。
白玉上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就見小環猛一哆嗦,回過身來,見是白玉,她眼圈兒複又紅了。
“小姐……”她嗫嚅着說了一句,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白玉倒是雲淡風輕,“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走吧,別讓人看見了。”拉着小環的手就走。
路上,小環才細聲地問她:“太太沒有難為小姐吧?”
“沒有。”白玉回給她一個明媚的笑,“我那麽有誠意,石頭人也被感動了,怎麽會難為我呢!”
小環吸溜了一下鼻子,跟着白玉徑自走向自家的小院。
老遠地,就見小院門口的樹下倚着一個人。白玉細看時,卻是李原。自從那次李原結結巴巴地說出不娶她的時候,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這時候他來做什麽?白玉滿腦子的問號,不疾不徐地走過去。
李原見了白玉主仆,有些窘迫,臉色極不自然,勉強望着白玉笑道:“玉妹回來了,我這等了半天了。”
“原來是表哥啊。”白玉嘴角揚起,帶着一抹譏諷的冷笑,“不知道表哥來這兒有什麽貴幹哪?”
那個“哪”字咬得又細又長,讓李原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玉妹說話怎麽怪腔怪調的了?
白玉可不理會這些,好不容易逮着機會了,她可得唱作俱佳地好好地說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那日的羞辱帶給她是多麽大的傷害!
李原自然聽不慣這個話,陪笑道:“玉妹這是怎麽了?以前我們不是常來往嗎?”
“以前是以前,”白玉一口截斷他的話,“那時候我還小,不懂得男女設防。如今大了,怎能還這樣?”
李原被噎得張口結舌,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三十五章 帶刺的玫瑰
小環見他尴尬,忙給白玉使眼色,又對李原說道:“表少爺站累了吧?到屋裏坐會兒吧。”
說着就開門,李原跟在後頭就要進來,白玉一伸胳膊攔住了:“表哥還是請回吧,我們這兒都是女孩子,不能讓男客進的。”
李原臉色難看地一腳跨在門檻裏,一腳站在外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小環忙對白玉求道:“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先前可不是這樣的呢!”
“住嘴,我在這兒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怕小環再不明事理地說三道四,白玉只好狠下心來斥責了她,小環立即閉上嘴,滿臉委屈地望着白玉。
白玉不忍心看她,垂了眼睑,幽幽說道:“表哥還是別讓我為難了,上次見表哥的時候,你不還說要用心讀書嗎?如今來我這兒又是什麽意思?堂堂男兒說話能如此不算數嗎?”
為了讓他快點走,白玉盡量是什麽難聽說什麽。
李原終于受不了了,狠狠地一腳跨出了門檻,一指點着白玉,低聲吼道:“你說我說話不作數,那你偷看來府裏的公子,是什麽意思?你還跟我裝清白呢,告訴你,你的醜名早就傳開了。”
沒想到就用了這麽幾句話,就讓李原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怪道他今兒等在這兒呢,原來是為了來教訓她的!
白玉冷冷一笑,不羁地說道:“怎麽?表哥是吃醋了,來興師問罪的嗎?告訴你,我就算是再不濟,也用不着你來顯威風!”
“好好,別狗咬呂洞賓了。”李原抛下這麽一句話,氣哼哼地去了。
“還呂洞賓呢,誰知道安的什麽心?”白玉對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轉身就進了院子,一邊大聲吩咐着:“小環,關門!我這院子再怎麽簡陋,也不能讓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進來!”
“哎。”小環應了一聲,吱呀關上了門。她滿面擔憂地跟着白玉進了屋,不等白玉坐下,她就淚眼汪汪地望着白玉。
白玉這才緩過一口氣來,剛才自己确實有點過火了,倒不是對李原,而是對小環。
她拉過小環的手撫慰道:“環兒,我知道你心裏委屈,可你也得替我想想不是,我才出了那樣的事兒,被關了三天,若是再和表哥來往,讓人看見了,豈不又多一樁口實?以後我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嗎?人家吐口唾沫就能把咱們倆給淹死!”
小環似懂非懂,“小姐,好不容易表少爺能來這兒,您怎麽就把他氣走了呢?這一走,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回心轉意呢?小姐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要失去表少爺了。”
“你還胡說?”白玉語氣雖然沒有那麽嚴厲,但是話語裏卻充滿了嚴肅,小環一吐舌頭,不敢再說下去。
白玉也就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她才來到床邊坐下,靠在床背上以手支頤。怎麽才能早日擺脫白府,離開這兒呢。
這種寄居籬下的日子她實在是過夠了,都說林黛玉命苦,好歹還有個疼愛她的外祖母,對她滿腔深情的賈寶玉。可自己是個什麽呢,以前只覺得李原是個好人,如今看來,也不那麽靠譜。
他一直信誓旦旦地喜歡自己,信着自己,可是見了不該見的,就對她的态度一落千丈了。難道他就不能動腦子想一想?真的愛一個人,就這麽容易改變嗎?
既然李原不行,那自己也就不會讓他再來糾纏。不過,白瑩一直喜歡着他,若是在他身上做文章,會不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效?
白玉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怕,什麽時候她開始想着算計別人了。可是不籌劃不行,自己只能成為人家的魚肉。
她想到了李原往日對她的好,心裏有一絲不忍。但是為了早日擺脫白家,她還是等待着一線生機!
卻說李原吃了白玉的排喧,心裏憋着一股氣,騰騰地直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進了屋子只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白敏貞見他臉色不好,關切地上前問道:“原兒,你這是怎麽了,臉上顏色不是顏色的?”
李原沒有好氣,“還能是什麽,不就是那個不知道高低深淺的丫頭把我氣的!”
“你說的是玉娘?玉娘怎麽氣着你了?”白敏貞緊跟着又問道。
李原這才把剛才的事兒一長一短地說給他母親聽。白敏貞聽了半天,才笑道:“你生氣這又為的哪般?若說玉娘這孩子,以前我也覺得她好,不過近日府裏卻傳了不少的閑話,一個女孩子家,還是本本分分的好,你怎麽又去招惹她?”
“母親先前不還是想讓我娶她嗎?怎麽這會子又這麽說?”李原并沒有生氣,只是不解地望着他母親。
“此事一言難盡啊,她現在名聲不好,你還是作罷吧。一開始你外祖母是有這個打算的,怎麽說,她都是白家的嫡女,若是能娶到手,光嫁妝也夠咱們娘兒們過的了。不過,現在娘不這樣想了,正好她又懶得理你,這還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嗎?趁此趕緊遠離了她,白家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小姐!”
李原有些恐懼地瞪着一雙眼,驚駭地看着他母親。原來他母親和外祖母竟然打得是這個算盤,那玉娘在她們眼裏成了什麽了?
李原忽然同情起玉娘來,可想想那次在花園裏看到那小厮和玉娘的暧昧樣子,他心裏就不痛快!激烈的思想鬥争讓他倍覺煎熬,他不耐煩地掀了簾子進了裏屋,不再理會他母親的絮絮叨叨。
他躺在床上,手枕在腦後,想了半宿,也沒有個頭緒。想起白日裏氣沖沖地回來,他心裏只覺得遺憾,索性連覺也不睡了。
他翻身坐起來,披衣坐在桌邊,點燃了一盞油汪汪的燈,他援筆在手,鋪開一張紙,開始寫起來。
他想把玉娘約出來,好好地談一談,若是玉娘依然頑固不化,不想和自己有什麽瓜葛,那他就此放手,此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玉娘還戀着從前的情分,以後痛改前非,不再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說不清道不白,他還會一往情深待她,不管他母親和外祖母打着什麽算盤!
三十六章 偷梁換柱
他一邊盼望着玉娘能夠回心轉意,一邊在紙上盡情揮灑。寫完時,才發現燭淚堆滿了燭臺。他伸展了一下酸麻的胳膊,細心地把信紙折好,收在信封裏。
第二日,天剛麻麻亮的時候,他就袖了那封信,悄悄地來到白玉的院門口,站在那棵樹下。
旭日東升時,就聽“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他連忙探頭看了一下,正是小環,原來這個時分是小環取飯的時辰。
李原大喜,對着小環直招手。小環見是李原,就快步走上來。她以為經了昨夜的事兒,李原再也不會來這個小院了,沒想到這一大早竟然一開門就看到了表少爺。
小環心裏踏實了許多,這證明表少爺心裏還是有着小姐的,不然大冷的天兒,不在屋裏呆着,跑到這兒挨凍!
李原見小環走過來,就把袖中的那封信取了出來遞給她,囑咐道:“環兒,把這個交給你家小姐!”
說完就轉身欲走,小環忙叫住了,“表少爺不進去坐坐嗎?小姐也起來了。”
“不了,省得你家小姐生氣。”李原撂下這麽一句話就走了。
小環也不知道這信上到底說的什麽,也不取飯,徑自回到屋裏,把這信呈給白玉。
白玉接過來,只見信封上三個墨色的大字“玉妹啓”,打開來,抽出那信紙一抖,卻是兩張香薰的信箋。
她不由笑了笑,看不出,李原還挺細心啊。只不過他為什麽就不能想一想,當日的事兒是不是真的呢?
如今再說這些也沒了意思,反正她也不喜歡他,先看看信裏寫些什麽吧。
剛看了兩行,就見小環在一邊伸長了脖子,白玉臉色不由一冷,拉着臉斥道:“你在這兒做什麽,飯菜取來了嗎?”
小環只好讪讪地提着食盒走了,望着她的背影,白玉壞笑了一下,有時候發發威風還是挺管用的。
她低下頭來繼續看信,看着看着,她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原來李原又提到了那日的事情。
信上說,若是玉娘能痛改前非,他就會不計前嫌,繼續和她好下去的。
白玉氣憤地合上了信紙,什麽痛改前非,什麽不計前嫌?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那日明明就是白晶姐妹二人找來小厮陷害她的,怎麽李原就一點兒看不出來,虧得他還信誓旦旦地說,這輩子只喜歡她一個,原來這個喜歡就是這樣的?
白玉心中不由悲號一聲,這究竟是個什麽男人啊?既然喜歡她,就該信任她才是,怎麽滿篇裏她感覺不到一點愛意,有的只是他對她高高在上的施舍!
把信紙團成一團,慢慢地攥在了手心裏,使了一些力,那信紙就已經皺巴不堪了。
白玉氣得想把這團廢紙燒掉的,既然他那麽清高自傲,自己可是高攀不起,就讓他誤會去吧,她是不會“痛改前非”的。
在她點燃了蠟燭的一剎那,她忽然有了一個主意,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也無需再做好人,何不拿來利用一下?
她急忙展開了信紙,慢慢地鋪平了,細細地看起來。前一張上都是那些自命清高的話,好像對她施舍感情一樣。
幸好,後一張的字兒不多,只寥寥數行,卻是約她今夜三更,在後花園的涼亭裏見面的話。
白玉大喜,這樣,去掉第一張的話,第二張照樣可以單獨存在,她趕緊抽出了第一張,就着燭火燒掉了,手裏只拿着第二張。
她小心地把那張揉皺的信紙展平整了,攤在桌子上,用手慢慢地撫過,直到她覺得可以了,這才照着原來的褶子折好了。
本想要換個信封的,可是找遍了屋裏,也沒有這樣的信封。白玉無奈,正想就這麽送出去的時候,卻在瞥向那個信封的時候,腦子裏靈光乍現,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原來信封上只有三個字“玉妹啓”,白玉心想,白瑩的“瑩”只不過在“玉”字上頭多加了幾筆,恰好這“玉”字寫得比較嬌小。
她心裏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就這麽幹了,許你們陷害我,就不許我栽贓你嗎?
何況也沒人強逼着你去,若是你真的是一個大家閨秀,那就不會上這個當。若是你內心龌龊,擋也擋不住。
趁着小環還沒回來,白玉翻出小環平日裏描花樣子的炭筆來,在那個“玉”字上頭慢慢地添加了幾筆,就變成了一個“瑩”字。再端詳一下,基本上看不出來端倪。
她興頭頭地放下了筆,想着怎麽把這信交給白瑩。既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還得讓她堅信表哥移情別戀,不喜歡玉娘,改為喜歡她了。
這可是項難做的活兒,若是讓人發現了,或是留下把柄的話,以後對證出來,就是死路一條呢。
她托着腮,兩眼呆呆地望着窗外,出了神。直到小環在她面前問了好幾遍:“小姐,飯菜取回來了,這就擺上嗎?”
白玉這才清醒過來,連着“哦”了幾聲,這才讓小環擺飯菜。小環還以為表少爺的信上一定說了讓小姐高興的話兒,小姐才這麽癡癡的呢。
白玉極力壓抑住內心的興奮,為自己将要做的那件事兒,感到莫名地激動。好不容易用完了飯,又聽小環絮絮叨叨地啰嗦了幾句,她才來到床邊歪着。
小環手腳不停地收拾着桌椅,又灑水掃地的,倒讓她一時難以脫身。她心思一轉,就想出了一個點子。
她忽然抱住了肚子,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哎喲”大叫兩聲。小環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忙近前來,就見自家小姐愁眉苦臉的樣子,窩在那兒,捂着肚子扭曲着身子。
她吓壞了,抓住白玉的手焦急地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哪兒不受用嗎?”
白玉有氣無力地說道:“環兒,我肚子忽然好疼,怕是着了涼了。你到老太太那兒回一句,就說我今兒不能去給她老人家請安了。”
“可是小姐您……”小環一急,更說不出話來,她怕自己走後小姐的病情有變化。
三十七章 魚兒上鈎
白玉一把推開了她:“我沒事兒的,躺一會兒就好了。若是你不去說,老太太還以為我不懂事呢。”
小環無法,只得不放心地去了。她前腳剛走,白玉就猛地從床上坐直了身子,探頭朝窗外望了望,這才悄悄地溜了出去。
才剛吃飯的時候,就聽小環說“太太帶着二小姐和三小姐到戶部侍郎家赴宴去了”。這正是一個絕妙的好機會,不然,白玉還不知道怎麽給三小姐下絆兒呢。
她探頭探腦地出了自己的院子,就直接朝太太的正房去了。袖子裏還袖着那封信,她心裏也有些做賊心虛,可是一想到被她們母女害得那麽慘的場景,她就理直氣壯起來。
進了段氏的院子,只見幾個灑掃的婆子正弓着腰掃地,也不注意她。她徑自進了上房,裏頭迎出來一個看家的小丫頭,平日裏也見過的,不過仗着是太太屋裏的人,從來都沒把她放在眼裏。
眼下,見白玉往裏進,她就趕忙挑了簾子站在門口,那架勢,分明是攔着白玉不讓她進去。
白玉只好在門檻邊住了腳,陪笑道:“這位姐姐,我來給太太請安,還望姐姐幫我回一聲太太!”
“太太一大早就帶着兩位小姐出去了,敢情你到現在才知道呢?”那丫頭幹脆利索地說着,語氣裏滿是譏諷。
白玉裝着驚訝的樣子,忙問道:“這是真的嗎?我怎麽沒聽說呢?”
“得,你現在知道也不晚,難不成你也想跟着?”那丫頭只當白玉是個透明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壓根就沒有一個奴仆該有的恭順。
白玉只好唯唯諾諾地退出去,低着頭,裝作十分不開心的樣子。那丫頭幸災樂禍地進了屋子,還不忘朝着白玉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白玉卻在她進屋的那一刻,轉身鑽進了隔壁的一道垂花門裏。那是白瑩和白晶住的地方,因着她們是段氏的親生女兒,所以娘兒幾個住的很近。
她們姐妹那兒壓根兒就沒有小丫頭子,想必她們出去帶走了,剩下的都是不得寵的,自然都躲在什麽地方鑽沙去了。
白玉大喜,來到白瑩的屋子面前,也不打開門,只把那封信偷偷地塞進了門縫兒裏。到時候就看白瑩會不會上當了。
做完了這一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了小院,那幾個灑掃的婆子壓根兒就沒有擡起過頭,自然也沒看到她。
白玉暗自慶幸,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已經是出了一身的香汗。她才剛剛坐定,倒了一杯溫茶還沒來得及喝,小環就回來了。
見了白玉,小環忙上前,“小姐好點了嗎?怎麽坐在這兒了?”
白玉忙搖頭,“好些了,可能是夜裏着涼了。對了,你和老太太解釋清楚了嗎?”
為了不讓小環再過度地關心自己,白玉趕忙轉移了話題。小環忙點頭,“說清楚了,老太太還問要不要緊呢?”
“好,你跑來跑去的,也該累了,先歇會兒吧。”白玉這時候極想一個人靜一靜,可是她們主仆就這麽個條件,兩個人吃住睡都在一個屋裏,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小環少說話。
好不容易挨到傍黑,白玉讓小環到前頭看看,太太和兩個妹妹是不是回來了?小環不疑有他,拎了食盒就去了,順便把晚飯取回來。
一刻鐘的功夫,小環就回來了,說是太太早就回來了。白玉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她兩眼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亮光:就等着今夜了!
白瑩跟着段氏在外頭玩了一天,早就累透了。回到自己的屋裏,連外衣都沒脫,就一頭紮進了自己的床上。
跟她的大丫頭黃梅趕緊上前,陪着笑說道:“三小姐,還沒用晚飯呢,這會子就睡的話,怕夜裏又走了困了。”
白瑩一把抓起一個枕頭,頭也不回地扔了過去,“就你的話多,難道我沒有數嗎?”
黃梅頭一偏,堪堪地躲過了那個枕頭,把她吓出了一身的汗。她知道,她主子的小姐脾氣又發作了,這個時候她還是躲着點吧。
她蹑手蹑腳地把枕頭放在了床上,慢慢地往門口退去,卻不防腳底下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封信。
她忙撿起來,又吹又打地拍幹淨了,才來到白瑩面前,小聲笑道:“小姐,這兒有您一封信呢。”
白瑩睡眼朦胧,嘟囔道:“誰寫的?怎麽大白天的有什麽事兒不能過來說,還要寫信啊?上面寫的什麽?”
黃梅自小就跟着她,這些年也頗識得幾個字,趕緊低頭看了,才遲疑地回道:“是‘瑩妹啓’。”
“真的?”白瑩聽了忽然翻身坐起來,一把綽過去,急忙親自看着。誰會這樣稱呼她呢?聽這語氣,分明是一個男人。這男人是誰?
她簡直有些迫不及待了,一身的疲累也頓時煙消雲散了。見黃梅兒還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不由斥道:“你在這兒挺屍做什麽,還不到母親屋裏打聽着,什麽時候開飯呢?”
“是是。”黃梅兒歷來都知道她的脾氣,連半句話都不敢分辨,急忙退了出來,掩上門,只吩咐兩個小丫頭候着,自己去了上房打探去了。
白瑩見她走了,才趕緊打開了信封,裏頭是一張雪白的宣紙,只是有些皺皺巴巴的。
她忙展開了,一色蠅頭小楷頓時讓她心花怒放起來。那次父親的升遷晚宴上,表哥可不是送了一副畫兒嗎?那上面的題字可不和這紙上的一模一樣?
她覺得自己快要飛起來,整個身子都輕飄飄的了,沒想到表哥還會給她寫信呢。她連忙細細看起來,信只幾行字,卻是約她夜半三更到後花園裏見面的話!
白瑩狂喜萬分,表哥夜裏約她,肯定要對她說那些難以啓齒的話。看來上一次姐姐的計策成功了,讓表哥相信了大姐姐是個淫蕩的人了。
那次聽母親說起過,姑姑曾經要大姐姐做兒媳的話。當時她是萬分的緊張,當着母親的面,她沒敢問。後來讓姐姐白晶暗地裏打探了一下,原來母親并未同意。
三十八章 好戲上場
後來父親回來,母親也提到了這件事,父親和母親一樣,也不同意。聽他們的話,倒不是看不上李原,而是因為老太太的緣故。他們嫌她越俎代庖,所以就和她扛着勁兒。
不過後來老太太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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