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作品相關(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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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煙嗎?也好,既然老太太身邊的人也跟她叫二奶奶,自己幹脆來個大動幹戈吧,趁此機會讓君少商休了自己得了。

也不多說什麽,白玉只是讓那丫頭先回去了。反正已經當出去了,自己是不會承認的,逼急了,就說是丢了,君家能把她怎麽着?

翌日,白玉一早梳洗了,讓小環給自己挽了一個貴妃髻,這是時下流行的樣式。她親自在首飾匣子裏挑了一個八寶攢珠的簪子戴上,又插了兩串珠花兒,攬鏡自照,雍容華貴,豔而不俗!

她滿意地披了一件雪白的披風,更襯得她面如傅粉,唇若施脂。她已經成竹在胸,面色自若地出了門,迤逦往老太太那兒去了。

二少奶奶聽丫頭禀報了,早就站在門簾那兒候着了,白玉進了屋,兩個人先見過禮,方才朝老太太行禮。

君老太太今兒一團火紅的狐貍皮襖,鑲金嵌玉的抹額勒在齊眉處,花白的頭發高高地挽起來,上頭插滿了珠光首飾,顯得分外的精神,一點兒都不顯老。

她下首坐了三個裝扮體面的人,一個和君老太太年紀相仿,另一個是個中年婦人,還有一個才十二三歲的樣子,一派天真爛漫地坐在那兒,含笑看着白玉。

白玉忙對着那幾個人笑道:“我人年輕,沒見過幾位親戚,不知道怎麽稱呼!”

一語未了,就聽君老太太笑道:“你哪裏認得她們?她們就是你二弟妹的娘家母親,這一位就是嫂子,這個是她大哥的閨女了。”

也許是今兒有貴客在,君老太太分外給臉,一一給介紹着,白玉一一厮見過了。

才剛落座,就聽門外不遠處有人笑道:“聽說貴客來了,我也來趕趕熱鬧!”分明就是柳眉煙的聲音。

一百零四章 下風

白玉端起一杯茶,用蓋碗輕輕地撇着茶葉,暗自冷笑:她的腿倒是挺長啊。

擡頭看君老太太,只見她眼角眉梢兒都是笑,朗聲道:“這猴兒哪裏聽來的?來了也好,有她給大家說說笑話,我們娘兒們坐着更親熱了。”言語裏,滿是對柳眉煙的寵溺。

白玉看向對面,卻見二少奶奶的娘和嫂子滿臉的不自在,二少奶奶則是一臉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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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這個君老太太也是老糊塗了,這是什麽場合,一個妾竟然在外頭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

柳眉煙能來這兒,不是她仗着自己身懷六甲,就是君老太太想打壓她。不然,柳眉煙怎麽會連這樣的規矩都不懂?

想到這一點,白玉更是連連冷笑:這君老太太張嘴閉嘴都是君家的規矩,君家的規矩如此,看來也就沒有規矩可言了。

門簾響處,柳眉煙已是扶着丫頭進來了。她本來就體态豐腴,如今有了三四個月的身孕,更顯得大腹便便,行動處臃腫不堪!

臉上也是白白嫩嫩的,想必這些日子補品吃了不少了。這女人,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滋潤了,故意來這兒找茬的吧?

不然,自己前腳才當了首飾,怎麽老太太後腳就非要她戴上那根白玉的扁方呢?

柳眉煙站在屋子中間,倒也落落大方。因為她只不過是個妾,雖然也能上得廳堂,但是二少奶奶的娘家人誰都沒有站起來,人家恐怕也是在想:一個妾來到這兒做什麽呢?

柳眉煙還是個自來熟的,對着大家笑了笑,就給君老太太見禮。君老太太讓丫頭搬了一張太師椅放在白玉的下首。

柳眉煙偏頭看時,白玉恰好看到她發髻上插着的那根和她的一模一樣的扁方!看來,今兒,她分明來找茬的!

女眷們在一起,說話也就随便起來,無非是家長裏短的、信神信佛的說了一通。白玉對這個不感興趣,只陪着笑了笑,也不多話。

柳眉煙看樣子很喜歡這樣的場合,笑語嫣然地陪着大家樂呵了一陣,話頭卻一下子轉到了首飾上來。提起君家的瑞福祥,連二少奶奶的娘家人都開了腔,看來是個女人都喜歡這些東西的。

君老太太就接上了話:“當初我們家老太爺還在的時候,給我打了兩根白玉的扁方,我沒舍得戴,都給了兩個媳婦兒了。”

她說這個的時候,二少奶奶的娘和嫂子都望向二少奶奶和白玉,兩個媳婦嘛,不就是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嗎?

只是二少奶奶不知其中的原委,深感尴尬,看向白玉時,白玉卻裝作不懂。

柳眉煙見大家不知道怎麽了,忙笑着解釋:“就是這根了。”一邊就從頭上拔下來,展示給大家看。

君老太太可能也意識到剛才的口誤了,見此機會忙打圓場:“是啊,眉煙在我們君府這麽幾年,賢良是大家公認的。二少奶奶随着二少爺在外地任上,這家裏的事兒都是她打理着,省了我多少事兒。這不,我才給了她一根。”

轉臉看向白玉,像是在她頭上尋找什麽,半天才問道:“大少奶奶,你的呢?也拿出來讓親家見識見識吧。”

白玉心想:來了。

不動聲色地站起來,陪笑款款而言:“老太太昨兒吩咐的,媳婦兒怎麽能不戴?只是媳婦兒昨晚上想了想,今兒來的是貴客,那扁方好則好,就是素了些。況且還是老太爺當年留給老太太的,媳婦兒不敢僭越,是以戴了這個。”

言下之意,你柳眉煙一個妾都敢戴老太太都不舍得戴的東西?

話音剛落,就見柳眉煙和君老太太的臉上俱都變了色,紛紛看向二少奶奶的娘和嫂子。

當着親戚的面兒,君老太太自然不好發作,但那張臉已經拉的馬臉一般,看向白玉的目光十分不善。柳眉煙好像沒事兒人一樣,拈了一枚蜜餞櫻桃吃着,那臉色分明再說:你白玉今兒算是扯了老虎尾巴了!

就連二少奶奶臉上都是一片不安,這個大嫂,怎麽敢頂嘴呢?而且還偏偏撿老太太不愛聽的說。不過她也确實佩服這樣的人,古代的女子,在婆婆面前,哪個不是服服帖帖的?

白玉坐在那兒大模大樣的,雲淡風輕地看向窗外的一株海棠,嚴冬時分,樹上的葉子早就落光了,只剩了光禿禿的枝桠。

君老太太的手指在一邊的茶幾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冷着臉不說話,屋內一時鴉雀無聲,誰都不敢開這個口。

半天,還是二少奶奶的娘讪讪地站起來,笑道:“老太太,我們來了也有時候了,看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

她說話的時候,二少奶奶的嫂子和侄女兒也跟着站起來,作勢欲走。

君老太太這才開了腔,笑道:“親家好不容易來一趟,今晚上就住在這兒吧,我們老姐妹敘敘話,也省得長天白日地沒事兒。”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二少奶奶的娘似乎不好拒絕了,躊躇了下,仿佛不知道該坐着還是站着。還是二少奶奶有眼色,看出她娘的不情願來,忙起身陪笑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我娘這個人的,若是留在這兒,晚上睡覺恐怕要吵着我們合府都睡不着的。”

“這孩子,還敢提這個?”二少奶奶的娘忙嗔笑着:“老太太,您瞧瞧這丫頭都被慣成什麽樣兒了?敢和我們長輩的這麽說呢。不過這丫頭說的也是,我這個毛病好多年了,一睡覺就得打呼嚕,吵得全家人都不敢靠近我呢。”

君老太太自然聽出這話音來了,只好幹笑了幾聲,就起身把二少奶奶的娘家親戚送走了。白玉也随在後頭不緊不慢地跟着,心裏早就想好了待會兒怎麽應付君老太太和她秋後算賬。

閃眼間,卻見柳眉煙有丫頭扶着,晃晃悠悠地像個鴨子似的也朝這兒走來。剛才她就算是有老太太撐着腰,也沒占到上風,此刻肯定是氣得要命,也不知道一會兒在老太太面前怎麽惡言惡語地說白玉呢。

一百零五章 懲罰

送完了二少奶奶的娘家親戚,白玉就要回自己的屋,本想着手疾眼快地溜之大吉,誰想柳眉煙那貨偏生不是個善茬子,在白玉剛轉身擡腳的時候,她就大喊:“唉,姐姐,這就要走了嗎?我們還是等等老太太吧。”

君老太太此時臉還沖着大門外,還沒顧得上白玉。可經過柳眉煙這麽刻意地大嗓門兒一喊,君老太太立即轉回頭,盯着白玉的眼神刻毒狠戾。

剛才當着親家的面兒,白玉如此給她難看,讓她在親家面前丢盡了面子,這會子關起門來,就輪到她最大了,想怎麽報複就怎麽報複。

白玉知道今兒是躲不過去了,也不再僞裝了,臉上也沒有了堆上來的笑容。也好,若是今兒君老太太大發威風整治她的話,她幹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讓君少商休了她算了,也省得她處心積慮地想法子了。

君老太太見白玉臉上絲毫都沒有忏悔的表情,不由更加火冒三丈。這個大兒媳還真是不識擡舉,怪不得商兒不喜歡她呢。比起柳眉煙來,她連提鞋都不夠。柳眉煙雖然是個妾,可人家哪哪兒都順着她,現如今又懷了身孕,馬上就能給君家誕下第一個孩子了。

哪像眼前的這個,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一張小臉冷的像是塊千年不化的寒冰,也不知道誰欠了她的,在婆婆面前還這麽沒禮,肚皮也沒個動靜……

想起剛才讓白玉幾句話頂的那個尴尬勁兒,君老太太越發平靜不下來。當即冷着臉吩咐白玉:“還愣在這兒做什麽?難不成要跟着人家家去啊?”

白玉這會兒也不好辯駁,畢竟她是個長輩,就這麽幾句話,還犯不着沖撞她。見她邁開步子往回走,她只好跟上。

柳眉煙讨好地走到君老太太的右側,獻媚地笑道:“老太太,我來扶您吧。”

“罷了,你是有身的人了,哪能讓你扶我?菊花兒,快來,扶着二奶奶。”白玉擡頭好笑地看着這一幕,這君家的規矩還真是奇怪,明明是個妾,偏偏要上天了。

回頭看了一眼低着頭走路的二少奶奶,白玉撇了撇嘴,要不是她娘家人來,恐怕自己還沒有惹怒老太太的機會呢,這樣,還真的得謝謝她呢。

二少奶奶好像感到了異樣,擡頭四處搜尋着,正好對上白玉探究的目光。白玉卻從她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擔憂,不由沖着她笑了笑,笑得二少奶有點莫名其妙。

白玉心中卻滿有把握,就算是這次付出些代價也值得。

君老太太板着臉在前面大步走着,矯健的步伐壓根兒不像個老太太。白玉年紀輕輕地都幾乎跟不上她,可見她內心的怒火有多大!

剛一進屋,君老太太就氣喘籲籲地坐在上頭的一張梨木雕花的太師椅上,端起茶幾上的一杯茶猛喝了一口,卻一下子吐出來了,厲聲喝道:“死丫頭,怎麽也不換熱茶來?”吓得身邊的小丫頭趕緊去換去了。

白玉知道這是做給她看呢,當即不慌不忙地站在那兒,等着君老太太發話。君家好歹也是體面的人家,君老太太總不至于對她用家法的吧,如果君老太太真的這麽狹隘,真的要懲罰她,那她就得想辦法及早逃離了。

心裏正想着的時候,就聽上頭沉聲問道:“你那支簪子弄哪兒去了?”

終于來了,白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才慢聲細語地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媳婦兒手頭一時緊缺,就拿去當了。”

“呃,當了?”君老太太就像是看到了天外來客一樣,眼睛瞪圓了看着白玉。

“是的。”白玉生怕君老太太人老聽不見,特意咬緊這兩個字,聽得君老太太臉上黑了一片。

她的手指顫顫地伸出來,點着白玉道:“你說,你把它當了?難道你不知道堂堂君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嗎?”

君家在京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富庶繁華,連一些官兒都不如。君老太太說這個話倒沒有吹牛,可是聽在白玉的耳朵裏卻極不舒服。

你君家再有錢又怎麽樣?再有錢也不能欺負她啊。若是大家好說好散的還好,若是君老太太真的想刻意刁難她,可別怪她以後記恨報仇,她不是個大度的人,雖說做不到有恩必報,可這仇嘛,肯定要報的。

白玉聽了君老太太這話,很贊同地點頭:“您說的沒錯,君家是很有錢,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你這是成心氣我的是不是?你是君家的大少奶奶,君家有錢怎麽和你沒有關系呢?”君老太太分明是動了怒氣了,花白的頭發在日光裏一顫一顫的,滿臉紫漲。

“老太太今兒既然問這個話,那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白玉站得久了,就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先端起一杯溫茶來喝了,才不緊不慢地說着:“想必老太太心裏也是有數的,自我嫁到了君家,有幾個人是真正拿我當大少奶奶看的?”

見柳眉煙張嘴要說什麽,白玉更加生氣:“閉上你的臭嘴,這兒說話沒你插嘴的份兒。我就搞不明白了,這君家口口聲聲說是個有規矩的人家,如今依我看來一點兒規矩都沒有。柳眉煙一個侍妾,竟敢大模大樣地和老太太、和君家的大少奶奶平起平坐,試問,這是哪個規矩?”

柳眉煙被這一番義正詞嚴的大道理給驚呆了,坐在那兒也忘了反駁,只顧聽白玉說下去:“老太太不是說君家有錢嗎?這個我也看在眼裏了。就看看柳姨娘身上的穿戴吧,尋常的官家小姐還穿不上呢。可是你柳姨娘心裏也該有數,我這幾個月的月例銀子都弄哪兒去了,誰管這個的?為什麽我一點錢都沒見?老太太,您說,我不當首飾該怎麽活?”

說到最後,白玉幾乎是聲淚俱下了,這些日子過的不是不苦,而是因為她太忙了從來都沒顧得上去理會。

如今訴說起來,她真的是苦水滿腹,光想倒出來。眼下正是絕好的機會,她怎能不唱作俱佳地演好這一出戲?

君老太太被白玉的話搶白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不管怎麽樣,你一個君家的大少奶奶把首飾當了就是不對,何況那還是老太爺留下來的。今兒怎麽都不能饒了你,你這就去祠堂了跪着吧,沒有我的話不準起來,不許吃飯!”

說完,她像是害怕白玉的眼光一樣,逃離似的站了起來,匆匆說道:“被你氣得不行了,我要進去歇一歇。”就扶着丫頭進裏頭去了。

一百零六章 祠堂

柳眉煙挑釁似的站起來,繞着白玉走了幾圈,一邊拍着手,笑道:“原來姐姐的口才這麽好啊,佩服佩服!只是姐姐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你以為你的話老太太會信?鬼才信你的話呢,這府裏,沒有你立足的地方,你還是趁早滾吧。”

白玉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這個妾嚣張地真是可以,只不過別來找她的事兒,不然……

眼神一凜,她站起身來,一只手往前伸了伸,接下來卻沒什麽舉動,只是眼睛一直落在柳眉煙的肚子上,吓得柳眉煙連連後退:“你……你要幹什麽?”

“姨奶奶也知道害怕呀?不過我白玉卻沒這麽卑鄙。”白玉撂下了這麽一句話,轉身就跟着老太太身邊的丫頭走了。老太太吩咐的,誰敢不聽?

君家的祠堂在後院一個僻靜的地方,一個小小的院子圈着,青石鋪就的地面陰涼冰冷。若是在這麽個地方跪上一天,恐怕這膝蓋怕是要廢了。

她心裏盤算着,要是到時候君老太太不傳話讓她起來,她就自己起來吧。管他呢,反正是要離開君家的人了,正好借這個機會激怒老太太,讓君少商休了她。

跟老太太的那個丫頭板着臉一言不發,白玉也不想跟她多費唇舌,自己徑自在祖宗的遺像前跪了,冰涼的感覺一下子穿透了膝蓋,那兒開始不自在起來了。

除了在白家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給段氏跪下,白玉還從來沒有跪過別的人。若說這幅身子要跪的也就是她的親娘了。想起親娘,白玉眼睛裏又是一股怒火,到現在還沒能給她的娘報仇雪恨,她還真的愧對于這個身子呢。

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陰天了,這祠堂越發顯得幽暗詭秘了。一陣寒風嗖嗖地吹過來,發出嗚嗚的吼叫聲。

白玉不由雙手撫上肩膀,涼風從那兒透過去,讓她只覺得受不了。可那個丫頭虎視眈眈的,讓她不好就這麽直接站起來。但若一直這麽老實地跪下去,最後只能是她殘廢了。

想了想,她擡起頭盯了那祖宗的遺像看了眼,只見上頭畫着的那個老頭兒慈眉善目的,眼睛似乎有神,在看着她們。

悄悄地回頭看了看那個丫頭,見她左右搖頭,眼神閃爍不定,白玉就有了主意。

過了一會兒,就聽她大叫一聲:“哎呀,你聽見沒有?怎麽好像有人說話?”

那丫頭顯然被她這一聲吓得不輕,冷着臉呵斥道:“大少奶奶你這是做什麽?小心我告訴老太太!”

白玉看到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嘴唇也不易察覺地哆嗦了一下,心裏暗笑:好戲來了。

她故意顫抖着,小聲念叨着:“真的,我聽見這裏頭有人說話了呢。難道你沒聽見嗎?”

那丫頭不吱聲,顯然被吓得不輕。

又過了一會兒,白玉故伎重演:“你快看,我……你,你看,祖宗的眼睛好像眨巴了一下呢。”

她的話斷斷續續,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吓一般,抖着手指點着那幅畫兒。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來,祠堂的供臺上點着的兩根大蠟燭明明滅滅了幾下,那畫像也跟着飄拂了起來,畫像上的人好像真的會動了一樣。

天越來越陰了,厚重的烏雲慢慢地堆下來。這個地方本就偏僻,現在更是死氣沉沉,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白玉的話就像是空曠的山野裏忽然冒出來一樣,吓得那丫頭猛地渾身激靈了一下。擡眼看去,那畫像飄飄悠悠地真的快要飛下來一樣,畫像上的那個老頭兒慈眉善目的臉也變得猙獰了,好像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丫頭。

那丫頭吓得渾身像是篩糠一樣,可又不敢落荒而逃,不然到時候老太太追究下來,她又擔待不起。

可祠堂裏的恐怖讓她實在是呆不下去,于是她匆匆撂下一句:“你這人一點兒都不老實,我去告訴老太太去。”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跑遠了。

等到看不到那丫頭的背影了,白玉才慢慢地起身。跪得久了,差點兒沒站起來。膝蓋酸軟無力,麻木疼痛,十分地難受。

沒有辦法,她只好輕輕地按揉着,慢慢地原地走着,直到膝蓋處的疼痛不再那麽強烈了,她才敢停下來歇一會兒。

盯着那畫像看了一陣子,白玉鼻孔裏冷冷地哼了一聲:什麽祖宗啊,不就是一副畫嗎?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憑什麽讓她來跪他?

心裏對君家有很,白玉也對這個所謂的祖宗沒什麽好感,恨不得撕下他的畫像來。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何必跟一個死人計較呢。

吓走了丫頭,她活動了一會兒,肚子覺出餓來了。四周環顧了一下,也就供臺上有些供果。唉,聊以充饑吧,總比沒有吃的好。

摸過一個又圓又大的蘋果來,白玉對着衣襟蹭了蹭,就喀嚓咬了一大口,嗯,還真是甜脆呢。

大半個蘋果下肚,饑渴稍稍緩解了下,她開始繞着室內到處看起來。一邊看一邊啧啧點頭:君家到底是個有錢的,這祠堂裏到處鑲金嵌銀的,要是摳下一塊,夠自己花些日子了。

她試着用手掰了掰,紋絲不動,恨得她牙癢癢:這不明擺着氣她的嗎?知道她愛錢,偏偏引誘她!

無奈地吃完了那半個蘋果,她拍拍手,惬意地倚在供臺上東張西望。就聽外頭傳來一陣促急的腳步聲,白玉慌了,忙四腳着地地趴下了,以為那個丫頭又回來了。

身後的那陣腳步聲越來越急,已經聽見了衣服拂地的窸窣聲。她偷眼望去,好像是個男子的靴子在地上走動,這會是誰呢?

未及想到,那人已經來到了身後,定定地停在那兒。

幽幽的嘆息聲傳來,那人輕聲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赫然是君少商的聲音。白玉忙回過頭來,正好對上一雙暗淡的眸子。

他怎麽來了?是來看她的笑話的嗎?白玉無聲地盯着他,想從他臉上尋求答案。

“我替你把這個贖回來了。”君少商從懷裏掏出那根白玉的扁方,拉過她的手放在她的掌心裏。

一百零七章 掙紮

白玉愣住了,他這麽做目的何在?

盯着那根扁方看了半天,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君少商拉她起來,兩個人面對面站着。

良久,他才嘆道:“瑞福祥裏的東西,京城裏沒有不認識的。這個東西當過去,我當天就知道了。”

“是你告訴柳眉煙的?”他既然知道了,當然會告訴柳眉煙了。以往就對他沒什麽好感,誰知道他會不會在柳眉煙面前說什麽?

白玉斜着眼看他,滿眼裏都是不信任。君少商不禁很受傷,怎麽這個女人一點兒都不信任他呢?他在她眼裏就這麽差嗎?

兩個人這麽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半天,君少商無法,只好解釋道:“白玉,你別這麽看我。我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難道我們不能從現在開始試着好好相處嗎?”

什麽?他要和她好好相處?對不起,這個她從來沒想過,她想的是早點離開君家。

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出來,天知道要是君少商洞悉了她的心思,會做出什麽舉動來。

她現在是借着機會,能惹怒老太太和他更好,何況人家柳眉煙才是君家正二八經的媳婦子,又有了身孕,人家不是很期盼她能離開嗎?

望着君少商那雙渴盼的眸子,白玉差點兒就要投降了。可是想想自己苦心經營了這麽久,況且這個男人的話也不可信,誰知道今兒他和她這麽說,明兒會不會變卦呢?

到現在為止,君少商還沒做過一件讓她信任的事情呢。白玉半天才低着頭,輕輕答道:“怎麽忽然想起這個了?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姨奶奶也安心。若是我們好好相處的話,老太太和姨奶奶心裏不是很難過嗎?”

她故意搬出君老太太和柳眉煙,看看她們兩個在君少商的眼裏到底有多重要。

這個問題就像人家在問若是你母親和你娘子一同掉進水裏,你會救誰一樣?

君少商不由皺了皺眉,好久才沉吟着:“你本來不就是我的妻子嗎?我們兩個好了和她們有什麽關系?難道你很在乎我有小妾,不過她已經有了我的骨肉,總不能……”

君少商的話沒說完,白玉就擺手止住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難道他以為她想讓他趕走柳眉煙?拜托,她不是這麽蛇蠍心腸好不好?就算是看柳眉煙不順眼,但人家好歹也将為君家誕下子嗣。同為女人,這點同情心她還是有的。

她只不過拿出她們兩個做幌子,沒想到君少商就能疑到這上頭,真是難溝通!唉,這就是所謂的代溝了。

她不由拍了拍頭,煩躁地回道:“大少爺,我沒有這麽說。姨奶奶怎麽樣那是你的事兒,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談的了。老太太今兒說了,她不發話,我就得一直跪在這裏,您還是離開吧,免得打擾我的清淨!”

說了半天,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最後卻變成自己來打擾她了。君少商聽了她的話本來一肚子的怒氣,這會兒卻忍不住笑了。

這個女人真是有意思極了,他雖然不是王公貴胄,可是自小就長在極富的人家,身邊也是從來不缺女人的,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成年後,那些媒婆絡繹不絕幾乎踏斷了君家的門檻,她可曾知道?現在這個女人竟要趕他走,真是天大的奇景!

看着君少商啞然失笑的樣子,白玉不覺奇怪:這個男人有什麽好笑的,至于這麽誇張嗎?

不過她心裏苦悶,看到他高興,她越發生氣,上前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低吼道:“快出去吧,這兒是你祖宗的祠堂,你這麽笑,不怕觸怒了你的祖宗?”

“哦?是嗎?你也知道這是祠堂啊,只是你剛才偷吃蘋果怎麽不怕祖宗發怒呢?”看樣子君少商早就把她的那些破爛事兒看清了,這下子她可真是出洋相了。要是這樣,剛才她吓唬丫頭的那些話是不是他也聽見了?這麽說他早就來到這裏了?

一連串的疑問,讓白玉越發不想理會他。君少商從來見到的都是冷若冰霜的她,現在的她滿臉的怒氣,小臉氣得鼓起了腮幫子,眼睛圓溜溜的可愛的緊,他越覺得不舍了。就算是她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去推他,他絲毫都不生氣!

兩個人僵持不下,白玉氣得無法,索性轉過身去不理他。君少商這時候卻想逗點樂子了,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是老太太罰跪,可她人卻一直站着,膽子不單大,還快要包天了。

于是他故意繞到她面前,指着祖宗的畫像道:“你在我們家的祠堂裏就是這個樣子嗎?祖宗的在天之靈肯定會不安的,你也不怕祖宗顯靈懲罰你?”

嘁,他還拿死人說事兒了,誰不知道人死了什麽都沒有了?以為她是那種迷神信鬼的女人嗎?

當下只哧地一笑,挑釁地看着君少商,問道:“大少爺這話什麽意思?恕我愚笨,白玉聽不懂。若是大少爺覺得我不聽老太太的話,這會子就可以去告訴老太太,讓老太太加倍地懲治我得了。”

哼,拿這個威脅她,似乎太幼稚了些,她本來就不想在君家呆下去,老太太若是氣極了更好。

誰知道君少商好像不接受這個激将法,只是笑着:“我沒有那麽卑鄙,這種背地裏打小話的事兒我不屑于做。你就算是站這兒一天一夜,我也不會去的,你大可以放心。”

不知道是這番話打動了她,還是因為她心軟了,此刻她只覺得心裏暖暖地,眼眶裏也酸酸的。這個男人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麽讨厭了。

她有點自嘲,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兩個之間似乎沒有了那麽多的憤恨?也許,他們兩個要是有機會嘗試一下的話,說不定真的是一對很好的夫妻。

不過她很快就從這種感動中擺脫出來,左右晃了晃頭,狠狠地警告自己:白玉你這是怎麽了?男人的甜言蜜語你也信嗎?忘了他是怎麽羞辱你的嗎?這樣的男人自己不能看上眼,否則最後受傷的只能是她自己!

想清楚了的白玉,又變成了那個冷冰冰的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那絲柔情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始終淡漠疏離的神情,這樣的她,讓君少商敬而遠之!

一百零八章 過招

望着白玉那張恢複到以前模樣的冷冰冰的小臉,君少商無奈地拍了拍頭:為什麽這個女人對他總不能開誠布公?

剛才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柔情,還看到了一絲慧黠,這可是他很想看到卻不能看到的。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背着他竟然有這麽多的面孔。可是現在,從她臉上分明看不到任何表情了,她又封鎖住了自己的心了。

君少商又急又氣,他承認以前是他不好,不該那麽惡言惡語地羞辱她,可那也是因為她醜名在外啊,難道他連說都不能說?

眼下白玉擺明了不想理他,這讓君少商非常惱火。他聽說了家裏的事兒,巴巴地從鋪子裏趕回來,就是為的能表明自己的一片真心,可她一點兒都不領情都不說,反而還想趕他出去。

沒有辦法,跟她說什麽,她也不聽,自己杵在那兒像個傻子,君少商滿心地不情願,恨恨地跺腳:“你這女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白玉巴不得他早點離開,最好是把他激怒了讓他休了她。聽他這牢騷話,正好碰在她的心坎上,他會發火,難道她不會嗎?

于是她轉過身來,指着君少商的鼻子大叫道:“我這女人怎麽了?你哪兒有點好心了,我怎麽沒看見?你說你早就知道我當了這根扁方的事兒,那只能說柳眉煙從你那兒聽說了。你不說她怎能知道?哼,你們君家做下這種寵妾滅妻的事兒,還要裝好人?”

她連珠炮般的話,讓君少商差點兒沒有招架得了。他縱橫商場這麽多年,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一個伶牙俐齒的人呢。這個婆娘還真是不一般呀!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把死的說成活的。

他自問自己不是那樣小肚雞腸的人,好歹也是個翩翩君子,怎麽在她嘴裏就成了一副小人的嘴臉?

他的臉紅了黑、黑了紅,盯着白玉的眸子也怒氣大盛:這個該死的女人,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白玉也不甘示弱,兩眼對上他的,四目相對時,擦出的是滿滿的怒火。就像兩只鬥志旺盛的鬥雞一樣,誰都不怕誰!

君少商從來都沒見過這麽堅毅的女人,他見過的那些女人都是想方設法爬上他的床、從他兜裏掏出銀子來的,有哪個女人像她這樣膽子這麽大?

受不了她眼中的淩厲,他只好狠狠地撂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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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