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為着晚上這一頓家宴,一大早,莊婉君就開始準備了。拉着丈夫去逛超市,選購了滿滿一購物車的烹饪食材。
自從嫁做人婦後,莊婉君就鮮少下廚。莊婉君是山城人,擅長做川菜,做得一手拿手川菜。
雖是闊太太,可莊婉君這麽多年來還是不太習慣吃西餐,例如魚子醬、松露什麽的一點也不感冒。還是覺得家鄉菜好吃,川菜才夠味。
丈夫雖然不怎麽能吃辣,好在兩個女兒都随自己,很愛吃辣。特別是小女兒簡直就是無辣不歡,像極了自個兒。
晚飯,莊婉君準備了一大桌子的川菜。為了照顧冷晚和丈夫二人的口味,故意沒有做得很辣,也就做了個中辣的程度。而且川菜也不是每道菜都是辣口的,也有一些糖醋的菜系。例如糖醋魚、魚香肉絲、糖醋排骨。而這些糖醋口的菜,莊婉君也很是拿手。
“老公,你覺得是這套白的好看還是這套淺藍的?”莊婉君站在一人高的穿衣鏡前,手裏拿着兩套旗袍在身上比劃着。
通過鏡子,看着倚靠在沙發上的丈夫。
“你穿什麽都好看。”顧中一個擡頭,頗為認真地回答一句。
夫妻二人感情很好,這麽多年來從沒臉紅争執過。顧中是典型的寵妻狂魔,什麽都依着妻子,妻子說的話就是聖旨,關鍵還舍得花時間陪妻子。
“貧嘴。”莊婉君嘴上雖這樣說,心頭早就笑開了花。
“嗯……那就淺藍色的吧,我買來還沒穿過。”莊婉君擰着細細的柳葉眉,猶豫半晌最後終于是做了決定。
為了搭配旗袍,莊婉君又特意選了一套海南的珍珠首飾佩戴在身上。另外,畫了一個符合自己年齡的淡妝,将一頭烏發攀在了腦後。整個人看上去端莊大方,風韻猶存。
顧中在妻子的拾掇下,也換上了得體的高定西服套裝。
夫妻二人的顏值都很高。即便已經步入中年,身形也管理得非常好,并沒有發福長胖。
傍晚,準時八點。
顧諾枝扶着拄着拐杖的冷晚出現在了別墅裏,倆人瞧上去一副相敬如賓的模樣,倒是顯得過分客套了。
顧中心大,并沒有瞧出什麽不妥。倒是莊婉君一眼就看出了這倆人有“做戲”的嫌疑。
餐桌上,顧中和莊婉君坐在同一側,對面坐着小女兒和冷氏集團的總裁。
顧諾枝今天穿了一身黑白小香風的秋款套裙,一頭亞麻色長發紮了起來,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
瑩白耳垂上戴着一對白羽毛耳夾,羽毛拖曳至鎖骨處,纖白脖頸上戴着兩條長短不一的玫瑰金鎖骨鏈。
左手無名指上戴着十克拉的鴿子蛋婚戒,鑽石光閃耀眼奪目。
邊上的女總裁一身淺灰色的高定西服套裝,內搭一件黑色棉質襯衫。襯衫的扣子扣到最頂端的那一顆,渾身散發着濃烈的禁丨欲氣質,眼尾眉梢間又自帶一絲憂郁。
一頭烏發披肩,勾一側長發在耳後。渾身上下除開手腕上的那只古董手表外,并沒有佩戴任何首飾。
為了配合顧諾枝,冷晚特意将婚戒戴在了左手無名指上。冷晚的婚戒和她本人一樣低調,是一枚簡單大方的素圈鉑金戒指,戒圈內側鑲嵌了一顆罕見的粉鑽。
這對婚戒是冷晚找專人設計的。
而冷晚的這枚婚戒有一個很浪漫的寓意,那就是“愛在心中”,就像是她對顧姝的愛。
一大桌子的川菜看上去十分有賣相,色香味俱全,好多菜上都鋪滿了紅通通的幹辣椒,椒香麻辣撲鼻。另外,還有幾道糖醋口的菜式。
“小晚,喝一杯嗎?”顧中給自己滿上了一杯紅葡萄酒,也準備給冷晚滿上一杯。
不知對方酒量如何,亦或者到底喝不喝酒。所以,顧中先詢問了一句。
“爸!她喝不了。”不待冷晚回答,邊上的顧諾枝便搶先回答一句。
此話一出,在場的其餘三人紛紛将目光投向了顧諾枝,也包括冷晚。
顧中:“……”
莊婉君:“……”
冷晚:“……”
“嗯……冷晚她平時都不喝酒。”顧諾枝側過臉去,沖着冷晚使了一個眼色。
“對吧?冷晚。”
“爸,枝枝她說的沒錯,我平時在外一向都不喝酒。”冷晚接過話茬,看向斜對面坐着的岳父。
“不過那是在外面,過節陪家人喝喝酒是應該的。”
顧中一聽很是開心,連忙給高腳杯裏滿上紅酒,“不喝多了,過節意思一下就成,一杯就好。”
說完,将滿滿一杯紅酒遞了上去。
邊上,顧諾枝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接過父親遞上來的紅酒,續而将滿滿一杯紅酒輕擱在了冷晚的面前。
“是你自己要喝的啊。”側過身去看向冷晚,單手撐着腦袋試圖擋住臉,用輕似蚊子般的聲音小聲道。
冷晚回以顧諾枝一個淡淡的微笑,端起盛滿紅酒的高腳杯,沖着對面坐着的岳父舉杯。
“爸,我敬你。”
“好,好!”見狀,顧中也跟着連忙舉起酒杯,隔空和冷晚碰了一下。
一個仰頭,喉結一番滑動,“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了大半杯紅酒。
顧中的酒量很好,小女兒顧諾枝也是随了父親。父女二人的酒量都非常好,屬于輕易不會喝醉的那一類人。
“別光顧着喝酒,先吃點菜。這不吃菜就喝酒,對胃不好。”莊婉君在一旁瞧着,連忙起身,用公筷夾了一片水煮肉片。
“來,小晚,嘗嘗媽做的這個水煮肉片怎麽樣?”說話間,伸長了筷子,将水煮肉片放進了冷晚的碗裏。
“我故意沒有做的很辣。”
“謝謝媽。”冷晚喝了一口杯中紅酒,說話間将酒杯輕擱在了桌上。
形狀優美的薄唇染上了淡淡酒香,變得潤澤誘人,卻又掩蓋不住天性的薄涼。
垂眸,小小地咬了一口送到嘴邊的水煮肉片。入口,肉片細滑爽嫩,辣味勁道十足。确實不是很辣,是自己能接受的程度。
這味道有些熟悉,卻又很久很久沒吃到過了。
小時候在福利院時,冷晚吃過這道水煮肉片。記憶猶新的是,當時一起吃飯的小朋友們個個都被辣得直吐舌頭,只有冷晚表現出一點也不怕辣的樣子。實際上,并不是冷晚不怕辣,而是冷晚想争做最乖最懂事的孩子。
當晚,只有五歲的小冷晚被辣得肚子疼,蜷縮着小身子在床上默默忍受着腸絞疼的折磨。
誰也不知道,誰也不關心。
再後來,被冷南夫婦收養後,冷晚就再也沒有吃過這道水煮肉片。
養父母從小極力培養兩個孩子的用餐禮儀。所以,家裏常年都是吃西餐。中餐很是少見,更別說這麽正宗的川菜了。
“怎麽啦?是不是太辣了?”突然,對面莊婉君的聲音傳來。
“沒有。”冷晚如實回答。
邊上,顧諾枝支着下巴,瞧着一貫只給自己夾菜的莊女士,今個兒倒是慈愛地給旁人夾起了菜。頓覺心頭酸酸的,打翻了醋壇子。
委屈地将目光投向母親。可母親俨然一副把自己當透明人的架勢,根本就不搭理。夾了自己最愛的水煮肉片給姓冷的不說,又用公筷夾了塊糖醋魚,放進了那家夥的碗裏。
無奈,顧諾枝只好自己動筷子豐衣足食,埋頭默默幹飯。
耳邊,再度傳來這三人的對話聲。
莊婉君:“小晚,這糖醋魚的味道怎麽樣?會不會太甜了?”
冷晚:“很好吃,甜度剛剛好。”
冷晚并沒有刻意恭維,這糖醋魚的味道确實特別好。實際上,冷晚是不吃魚的,因為小時候吃魚被魚刺卡過。
莊婉君:“老公,你瞧小晚這孩子多會說話。”
顧中:“小晚說的是實話,你做菜确實很好吃。”
莊婉君:“真是的,你們快別誇我了,都把我誇得不好意思了。”
瞧着這三人有說有笑的樣子,顧諾枝一個人默默在旁大塊吃肉不作聲,倒顯得自己像個外人似的。
顧諾枝不知道的是,如此溫馨的用餐畫面是冷晚從不敢奢望的。活了二十七年以來,吃過最溫馨的一頓飯。
開心歸開心,可冷晚也自知自己酒量怎麽樣。只陪着岳父喝了一杯紅酒,就沒再喝了。
顧中的酒量很好,一個人喝光了剩下的一整瓶紅酒。
酒足飯飽,時間也不早了。莊婉君有意讓二人留下來,所以被褥早就換好了。不單如此,還特意為二人準備了“床上用品”。
“時候不早了,要不你們今晚就別回去了吧。”莊婉君提議道,“你們倆就睡枝枝的那間房,被子床單我都換過了。”
“好哇,今晚我就不回去了。”顧諾枝眯起一雙杏眼,沖着母親甜甜地撒着嬌。
“我說的是你們倆。”莊婉君看一眼女兒,趕忙糾正一句,随即又看向了一旁的冷晚。
“小晚,你覺得呢?今晚就歇這兒吧。”
冷晚半阖眼簾,腦袋有些混沌,空白了幾秒。随即一口答應,“好。”
***
決定留下來後,顧諾枝扶着行動不便的冷晚去到了二樓,徑直去到了自個兒的卧室。
“家裏沒電梯,确實有些不方便。”顧諾枝扶着冷晚坐到了床邊,為了緩解尴尬的氣氛,便随口說了一句。
“謝謝。”冷晚擡眸,對上顧諾枝那含笑的眼眸。
“不用這麽客氣。”顧諾枝眯起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麽。
“哦,對了。我去給你找一套我的睡衣吧。嗯……內褲的話,我這兒有新的,洗過也消過毒。”
“好。”冷晚點頭。
待到換洗衣物拿來後,顧諾枝扶着冷晚去到了浴室,站到寬大的按摩浴缸前。
“我一個人可以。”冷晚拿過顧諾枝懷裏的換洗衣物,禮貌道,“顧小姐,麻煩你出去一下。”
“哦,好!”顧諾枝當即燒紅了臉,賠了一個略顯尴尬的笑。
趕忙轉身,大步出了浴室,不忘将浴室門給關好。
剛一出了浴室,就聽到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與此同時,傳來母親那熟悉的溫柔嗓音。
“枝枝,你們睡了嗎?”
“還沒呢!”顧諾枝伸長脖子,目光看向了門口,“媽,怎麽啦?”
“那你開一下門。”
“哦,來了。”
立在門口,顧諾枝疑惑地看着母親,直言開口問道:“怎麽了?媽,找我有事嗎?”
莊婉君歪着腦袋,望了一眼房間裏面,确定沒有看到冷晚的身影。瞧着浴室的燈亮着,還不時傳來一陣水聲,很顯然是冷晚正在洗澡。
“媽,你找冷晚嗎?她在洗澡。”顧諾枝順着母親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身後。
“我找我的寶貝女兒。”莊婉君唇角含笑,說話的同時收回了目光。
“哼,剛才在桌上,也不知道是誰一個勁兒地給別人夾菜。”顧諾枝故作生氣着道,“我看莊女士您這眼裏呀,哪還有我的位置。”
“這是還吃醋啦?”莊婉君一個彎唇,唇邊笑意更濃。
“那是!吃了好多醋,醋壇子都打翻了。”顧諾枝噘起嘴,一把擁進了母親的懷裏。
雙臂環上母親的腰,親昵地蹭了蹭,軟軟香香的懷抱惹得顧諾枝舍不得撒手。
“都嫁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似的。”莊婉君嘴上雖這麽說,心裏卻是疼愛小女兒到不行。
即便小女兒已經嫁人了,卻還是覺得怎麽疼也疼不夠似的。
“媽,我晚上和你睡好不好?”顧諾枝揚起臉,沖着母親眨巴了一下眼睛,做出一副可憐又無辜的模樣。
“想什麽呢!”莊婉君無奈地笑笑,指尖輕點了一下女兒的額頭。與此同時,将這黏人的小女兒給帶離開了自己的懷抱。
差點忘了此次來的目的,莊婉君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将盒子硬塞到了女兒的手裏。
莊婉君:“乖女兒,這個給你。”
顧諾枝瞧了一眼手裏這突然多出來的東西,滿腹疑惑,“這是什麽啊?媽。”
莊婉君故意不回答,反倒是催促一句,“時候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顧諾枝淺淺皺了皺眉,“哦。”
扔下一句話後,莊婉君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去。保持着優雅的體态,快步離開。
“什麽東西嘛,搞得這麽神神秘秘。”顧諾枝小聲嘀咕一句,垂眸定睛一看,這才看清了盒子背面寫的是什麽。
“……!”喉嚨滑動了一下,顧諾枝瞬間羞紅了臉,趕忙将盒子翻過面去。
只見,盒子上寫着兩個醒目的大字“倍樂”。不光如此,還畫着圖文并茂的示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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