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1-10

溫斯頓城在大陸遙遠西方的森林中，雖然四面都是荒無人煙的土地，但是這座城依然很繁華，只因貫穿大陸的新鐵道也會經過這裏。

我就在這座城裏生活了十五年，看着這座城漸漸變得有生氣，我卻始終覺得缺少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我和我的家人住在城北巷的閣樓裏。父親靠采礦賺了很多錢，才有幸帶着一家人搬到被譽為“富人區”的城北巷，盡管我們家的閣樓只是最便宜的那種。母親在樓下開水果店，而且只賣很昂貴的水果，賣給巷裏更富的人，所以我們一家到現在為止都生活得不錯。我有一個小三歲的妹妹和小五歲的弟弟，他們倆成天給我添麻煩，不過這不是重點。

有一個秘密，只有我父母和我三個人知道。那就是，我和我妹妹并不是母親生的，而是父親撿回來的。那一年我已經四歲，但也不記得那時候發生了什麽事。也許在某個特殊的日子，我會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妹妹，布蘭雪。

還有，我叫安德烈，今年已經十九歲了。

新年前夜父親帶着母親去參加城主舉行的宴會了。臨走時，父親塞給我幾十個銀幣，讓我帶弟弟和妹妹去廣場玩玩。不過很可惜，他們早已經約了鄰居家的朋友一起去看新來的馬戲團表演了。

出于母親的囑咐，我還是決定出門去找他們。

整條巷子都是黯淡的，只有幾扇窗戶還透出了一點微弱的光，連月亮也被雲遮去了。巷子突然變得陰森森的，除了盡頭傳來以西的喧鬧聲，就只有我走在石板路上踩出的“嗒嗒”聲了。回頭望了望自己房間未關上的窗戶，一瞬間感覺我再也回不去了。不過那種感覺很快被我将要擠進喧鬧的廣場而産生的莫名的厭惡所取代。

我不喜歡到人多的地方去。

出了巷口，就仿佛永遠離開了那片寧靜的地方，而置身于人潮湧動的另一個世界。

說真的，如果不是為了布蘭雪，我一定會告別所有人，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獨居。

我穿過熱鬧的集市，在中心大廣場上找到了一個巨大的帳篷，那應該就是馬戲團的所在了吧。我瞟了一眼入口處，已經排起了很長的隊伍，但布蘭雪她似乎不在那隊伍中。

也許他們已經在裏面坐着等待表演開始了吧。

于是我決定在出口附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等他們出來。

出口處的牌子很不起眼，周圍也堆滿了大木箱。我走過去，找了個小箱子當椅子坐。

忽然我發現這裏還有個人。

那也許是一個人。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出口旁邊，穿着紅黃白三色相間的奇怪的服飾，戴着完全讓人看不出長相的面具，一頭玫瑰紅色的卷發束在後面。再看他那衣服，使人有種想發笑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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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是一個活着的人，因為他正向我走來。我也突然明白他是什麽人了。

“你好，先生。”他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和外表似乎不太相稱，那是很溫和讓人安心的聲音。

“你好……小醜先生。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我回答道。

“完全不介意。你還可以直接叫我小醜，因為我的确是馬戲團裏的小醜。”他的聲音雖然很好聽，卻讓我有點分不清他是男是女，而且從他的聲音裏也感受不到一絲情感。很奇怪的人。“在等人嗎？”

“是的，等我的弟弟和妹妹。”

“既然已經來了，何不進去看看。”

“不，我對這個沒有興趣……”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銀幣，我覺得不應該浪費在這上面。

“有些事，不一定要有興趣才可以做的。”

我沒有說話。

“我帶你從後門進去看看，怎麽樣？”他說着，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猶豫了一小會兒，反正是不用錢的，也沒有什麽損失，無非是在一次擠進人群中罷了。于是我點了點頭，起身跟着他有後門走進了巨大的帳篷。

帳篷內部是一個巨形的半圓形劇場，已經有不少人坐在觀衆席上了。我一邊緊跟着小醜先生，一邊四處張望，尋找某些人的身影。可惜我失敗了，最後，我跟着小醜先生來到了最前排。

“你可以坐在這裏。”小醜先生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道。

我自然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而小醜先生也坐在了我的旁邊。

“你沒有工作要做嗎？”我扭頭問到。

“現在沒有。”

他剛一開口，場上的燈光便完全暗了下來，想必是要開始了，我也不再說什麽，将注意力努力放在舞臺上。

表演出乎我意料的精彩。它和我以前看過的那些馬戲團的表演都不一樣。

“有些事當你不了解它的時候，總會妄下定論它的好壞，而你若因為不了解它就對它失去興趣，那你一定會錯過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小醜先生突然開口道。

我雖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他是個很奇怪的人呢。一個奇怪的好人。

結束後，我在出口處遇到了布蘭雪他們，而那位小醜先生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實在是非常奇怪。我第二天出門時，漫無目的的竟然走到了馬戲團的大帳篷外。心裏突然有種想要再見到那個小醜先生的想法。

我詢問馬戲團入口的售票小姐。

“你是問我們馬戲團的小醜嗎？我們團的小醜在之前就已經辭職了，所以我們現在沒有人擔任小醜的工作哦。”那位小姐有點無奈的笑道：“也許你要找的人并不是我們團的吧。”

那麽，也許我見到的那位小醜先生只是一個鬼魂什麽的了？想一想，我并沒有碰過他，所以也不能确定他是人還是鬼……

這似乎挺有趣的。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過了幾日，新年的集會就要散了，那些從遠方專程趕來做生意的人們估計都會盡興而歸了。那個馬戲團也将要在明天離開這裏。

這日，布蘭雪居然沒有出門去玩。她敲開了我的房門，好像還藏了什麽東西在身後。

“哥，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她有點不自在的樣子。

“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

“那個……哥将來想做什麽呢？”她突然擡起頭直視着我的眼睛道。她的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光芒，仿佛她不再是一個貪玩的小孩，而是一個睿智的長者般。可惜，那道光芒就像是我的錯覺，待我想仔細看清楚，又不覺得有任何特別之處了。

“不知道呢，也許會去別的地方吧？”我下意識地認為，我不會留在這裏。

“果然……”布蘭雪突然走上前，從她身後拿出一封信遞給我。

“這是？”給我的？誰會給我寫信？

“是有人要我轉交給你的。”她慌亂的将信塞進我手中，飛似的逃離了我的房間。

我莫名其妙的打開信封，裏面只有一張小紙片，一行字，沒有署名。但我立刻覺得寫下它的人，一定就是那個神秘的小醜先生。

‘明日正午的火車通往你的過去與未來’

看來，我的生命中終于出現了有趣的事情了。

出門前，布蘭雪叫住了我。

“哥，無論你要去哪裏，都不要留下我，好嗎？”她看着我沒有一絲笑意，反而像是要哭出來一般。

“我怎麽會留下你呢，你是我妹妹啊。”我笑着說道。

昨夜我已經跟父親和母親說過要獨自出門的事。他們居然一點也不驚訝，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樣。

走在往火車站的路上，我再一次看到了小醜先生。他不知是從哪裏出現的，一晃眼便站在了我面前。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明明那麽醒目，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你相信我嗎？”他道。

“不……我只是好奇。”我坦然道。

小醜先生歪了歪腦袋。我雖然無法看見他的表情，卻覺得他是在笑。

“既然如此，”他拿出一張火車票，“就跟我來吧。”

我接過那張票，仔細地研究了上面的文字，“這就是火車票嗎？”

“失望嗎。”

“恩，我以為會更特別。不過算了，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我将車票放進口袋，和小醜先生一起向火車站走去。

我一只手托着下巴，靠在窗臺上，看着溫斯頓城漸漸後退，最終消失在窗外。剩下的就只有一成不變的森林了。

小醜先生就坐在我對面，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看着他的衣着，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完全相同。最奇怪的是，不管是車上的乘客，還是車站上的檢票員，都沒有對他這麽一個穿着奇怪的人有所表現。我甚至懷疑，只有我一個人才看得到他了。

“你在看什麽。”小醜先生突然道。

“看你啊。其實我在想，我們應該互相介紹一下，詳細地。”

“我知道你……”他緩緩說道。

“可是我不知道你。”

“你會有機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他頓了很久才說道。

所以，我和小醜先生的關系似乎沒有任何進展。他知道我的一切，可我卻不知道他。好像他随時都會消失，但我卻無法接受自己突然失去他。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

我努力的忽略他的存在，盯着窗外的風景發呆。

我發現火車已經離開了森林，進入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在我的記憶中，我從未離開過那片森林，于是便很快抛開了之前郁悶的想法，轉而将注意力放在眼前這片廣闊的平原上了。

突然想到了布蘭雪。我有一點後悔，這一次出門是不是應該帶上她的呢？總覺得有些許不安，卻又說不上來。

等我回過神來，對面的座位已經是空的了。我沒有任何猶豫的站起身，看是尋找那位我行我素的小醜先生。我所在的車廂已經是很靠後的了，所以我決定先找後面的車廂。打開往後節車廂的門，走過每一排座位，沒有見到任何穿奇異服裝的人。尋到了車尾也不見他的人影，只有到回去前面找了。

正在我轉過身時，整節車廂突然震動了一下，坐着的乘客們都被搖晃得東倒西歪了，我的手正握在門把上，才沒有跌倒。這突如其來的劇烈震動在列車上引起一片轟亂，我看了看窗外，火車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但一定出了什麽事。我立刻打開門，往原來的那節車廂跑去。

一路上，看着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我卻邊跑邊注視着窗外，心中總是感到很不安。

火車何時開得那麽快了？

回到原來的車廂，小醜先生依然不見蹤影。不知何故，我已認定剛剛的事情和他脫不了幹系。

我看到他的座位上多了一張紙。不管那是否是他留下的，我立即上前拿起那張紙。

‘回到你的地方去，我們不想和無面人為敵！’

很明顯，我根本不知道它在說什麽。‘回’是指讓我回去呢，還是指小醜先生呢？那‘無面人’又是指誰呢？

顧不得想這些，我随手将紙片折起來放進衣袋，便往前面去尋找小醜先生。

“這位先生，前面是私人包廂，您無權進入。”

我被乘務員攔在第四節車廂外。

“請問，有沒有一位穿着奇特的先生來過這裏？”我問道。

“很抱歉，我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那乘務員的态度雖然很禮貌的樣子，但分明是要趕我走。

這麽一來，整列火車就只有最前面的幾節車廂時我沒有找過的了。我看了看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也許有個地方我還沒有找過。

我爬上往車頂的樓梯，這個姿勢一點也不雅觀，像是我被兩節車廂夾在了一個狹小的縫隙中，随時會有墜入深淵的危險。之後，我不安的心情突然平靜了下來。因為我看到了小醜先生，他背對着我，在在離我還有兩節車廂遠的車頂上。

不過我又立刻變得有些心慌，因為我還看到兩個人影，就站在小醜先生對面。他們三個人都保持着一種奇怪的姿勢，雖然一動不動，我卻覺得他們已經在我所不知道的領域發生了無數場鬥争了。

所以，我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更沒有出聲，只是保持伏在車頂邊緣的樣子。我可不想從這裏掉下去，只好默默的觀察那兩個陌生人。

乍看之下，他們的穿着還挺正常的，至少他們和小醜先生站在一起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人說他們穿得奇怪。站在左邊的那個人個子稍矮一些，一張普通中年大叔的臉孔，而站在右邊的卻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兩人身上的紫黑色鬥篷被風吹得飄了起來。這并不是只得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讓我感到他們也是怪人的，是他們都碰上鑲的花邊，讓人想發笑的和紫黑色一點也不搭調的淡藍色花邊。

原來這個世上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諸如此類，只是我見識短淺罷了。

原本想石頭般對峙中的三人，誰知那矮個子竟突然向我看來，眼神一閃，然我覺得陰森森，心裏毛毛的。我決定不再趴着旁觀，小心翼翼的在十分不平穩的弧形車頂上站穩了腳，一步一步緩慢的向他們那邊挪過去。

這下子，連那個女人也突然盯着我看了。最神奇的果然還是小醜先生，他似乎一開始就察覺到我的存在了。不過他一開口說話，就把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打擊的幾乎全無。

“這裏沒有你可以幫忙的地方，你最好立刻會車廂裏坐着。”依然是絲毫不帶感情的聲音。

但在那一刻，有人動了。

我還未看清楚眼前的情況，那矮個子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像變魔術一般，他伸出雙手，瞬間有種蒼白色的閃電般的光芒從他兩手間憑空出現，随後又變得更強烈而刺眼，甚至發出‘噼啪’的爆裂聲。

如果是普通人，現在一定是已經被吓傻了。

不幸的是，我自認為我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所以盡管我心中念了千萬遍我應該趕快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可是我的兩只腳就像是粘在了車頂上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變異在我最恐慌的時候發生了。小醜先生不知有了什麽方法讓那女人直接往外縱身跳下消失在視野裏。那個矮個子變出來的閃電也瞬間消散了，随後，他也跟着跳下了車頂。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讓我以為自己是看到了幻覺。

我跟着小醜先生一言不發的回到了我們之前的座位，我始終是什麽也沒問出口。因為我知道在小醜先生自己開口和我講之前，我是無法從他口中得知什麽的。

盡管我對他這種奇怪的行為和态度有諸多不滿，對剛發生的事情更是問題重重，但我卻一點也不後悔要跟着他的想法，反而覺得此刻的平靜太過于乏味了。

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忽略掉了。我順勢擡起頭看了看窗外，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驚叫道：“這火車開得太快了！”

“原來你發現了。”小醜先生卻一點點也不驚慌。“再這樣下去，正列車都會出軌撞毀的。”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嘆了口氣道：“我真是白擔心，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解決的，是嗎。”

“是。”他回答得很爽快。

“那你……”

“你想讓列車恢複正常，為什麽？是想救車上人的性命，還是想救你自己？”他說的很慢，讓我覺得已經過了很長時間，足夠我思考他的問題。

但我發現，我無法回答他。這列車上既沒有我認識的人，我就不會關心他們的死活。而對于我自己，也許死亡只是去一個寧靜的地方罷了。如果說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就只有布蘭雪了。

“我想……我應該為了我妹妹活下去。而且，這列車上的人也都有活下去的理由吧。”我道。

這一回，反而是小醜先生沉默了。仿佛過了很久，他才又開口道：“你跟我來。”

我再次來到了私人包廂前，那位敬業的乘務員依然守在那裏。

小醜先生走上前去，那人也似乎完全看不見他一樣，只是目光直視着我，無法掩飾他的不耐煩。他道：“先生，您不應該再來這裏。”

我看着小醜先生，他卻只是背對着我說：“我在車頭等你。”就徑自越過了那個對我有敵意的乘務員，消失在私人包廂的門後。看來他真的不是人類，除了我別人都看不到他。

不過，他說在車頭等我，就是說，我還有再爬一次車頂了？！

其實在車頂上風景真的不錯。只是現在車開得太快，我連站都站不穩，只能勉強四肢爬行向前。這種情況下，縱使有再美的風景我也無暇欣賞啊。

當我雙腳穩穩當當的踏在車頭的地板上時，我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爬車頂了。我打看門，居然沒有駕駛員。小醜先生在燃煤爐旁站着，那爐中的火燒得真不是一般的旺。

“有人想謀殺這列車上的人嗎。”我道。

“只是有人想殺你。”小醜先生冷靜地說道。

“貌似我沒有和什麽人結怨吧？”我皺了皺眉。不過小醜先生一定不是在開玩笑，他從來不開玩笑。“看來，我是罪魁禍首哦。總之，先解決了這個麻煩吧。”

“那麽，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小醜先生指了指角落裏的閘門。“分離火車頭，後面的車箱自然會停下。”

“但是火車頭會行駛得更快。”我接道，“那麽，我們有多長時間可以逃？”

“很少，但足夠讓你跳車。”小醜先生道，“再過不久，這列車就會經過一片河谷，在那之前讓車頭和車身脫離，然後再跳到河裏。”

說得到簡單，為何全車那麽多人，偏偏要我來做這種事？

小醜先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又說道，“因為正列車上只有我們兩個可以看到真實的景象，其他人看到的皆是幻象。”

那一定是想要殺我的人做的了。不知為何，我居然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這些怪異的現象。

10

我看着列車飛速駛向河谷，但它靠近架在河谷上的大橋時，我用力扳下閘門，後面的車箱便立刻脫離了車頭，漸漸向後遠離。此時車頭的速度快的好想要飛起來了一樣。我立刻沖到車頭外的小平臺上，看到了小醜先生已經躍向河谷的身影。我只得咬緊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跳了下去。

我感到我的身體一直在下墜，這段時間真的得很漫長，在黑暗中我依稀看到了一些從未見過的畫面。一個身穿白袍的人站在一處很高的地方，俯瞰着大地上能夠的一切，然後，他掉了下去。他的身軀穿過稀薄的雲霧，直直的墜向大地……然後我感覺到我的雙腳和水面的接觸，接着巨大的沖擊讓我全身疼痛，随後冰冷刺骨的水包圍了我的全身。我嗆了一口水便無法呼吸了，四肢也完全動彈不了，而我卻只能不斷地往下沉。我努力睜開眼，看到了水中的黑暗，突然感覺到如果就這樣沉在水中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我還不想死。不為別人而是為了我自己，我還想活下去。

模糊之中，我看到了紅黃白三色的影子抓住了我的手，叫我帶離水中的黑暗，向水面游去。那一刻見到他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