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11-20
11
我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湛藍的天空和高聳的山壁。我緩緩坐起身,發現自己正坐在河岸的鵝卵石灘上。而小醜先生就坐在離我不遠的一塊大石頭上。
我們相互對視了很久,卻想不到該說些什麽。我本來想向他道謝,可是又突然想到我所遭遇的這一切似乎都是他害的。
“我……”開口咿呀了半天,沒吐出個完整的字。
“你為什麽不說?”小醜先生起身走了過來。
“……說什麽?”我莫名其妙。
“說你不會游泳!”他大聲道。
我愣住了,他這是在……擔心我嗎?我忽然笑了,“原來你也是會生氣的。”
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激烈,又立刻裝回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我不是在關心你,只是你這時候死了,我會很麻煩。”
“哦,那麽……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我以為你對我已經了如指掌了。”我又道,還帶着點得意的色彩。雖然這似乎并沒有什麽好讓人得意的。
“我不是神,怎麽可能知道一切。”他道。
“那你知道什麽?”我立刻追問道,“你既然知道我的事情,就應該告訴我,我還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呢。”
“我帶你出來,本就是要告訴你一些事的,那也是你應該知道的。但是現在時機不對。”
好吧,反正我不急着知道。我等。
“那現在怎麽辦?”我問道。
“沿着這條河,走到韋特羅德城。”他說着,已經走到離我幾十步遠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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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哪兒見到過韋特羅德城這個名字……那張火車票上。
12
遠遠的看着那座被堅實的城牆包圍的韋特羅德城,我就已經感覺到它和我生活的那座城有什麽不同了。它沒有溫斯頓那麽和諧祥寧。溫斯頓市森林中的精靈樹,而它卻是平原上的巨石。我們沿行的那條河,巧妙的繞過了那座突兀的城市,流向更遠的地方。
待我身處在這座城中,我才深切的感受到它的淩厲。街道上行走的人們完全不亞于溫斯頓最擁擠的廣場,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擁進我的耳朵裏,讓我難以忍受的暈眩的感覺充斥着我的大腦,再加上我和小醜先生已經沿着那條河走了整整兩天,我終于體力不支倒地了。
再度醒來時,我并未立刻睜開眼,而是用手摸了摸我身下軟綿綿的墊子,比家裏的還要舒服,還是在裝睡多一會吧。
“你還想睡?難道你不覺得餓嗎?”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這才有些不情願的睜開眼,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居然在我的正上方。如果現在還有第三個人在場,那人就會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吊帶長裙披着薄紗的性感女人正壓在一個普通男人的身上。很不幸,那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就是我。
“我當然餓了,可是你現在的姿勢讓我動不了,我也只能繼續裝睡了,畢竟這床還是很舒服的。”我邊說邊觀察着這個女人。她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我見過的最能吸引男人眼球的女人了,紅潤的嘴唇微微上翹,雙眼就像是一對奪目的藍寶石閃動異樣的光彩,似乎要把人的靈魂都吸走。可惜,我對這個危險的女人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真是一個沒有情趣的男人。”女人收斂了它的媚笑,離開了我的上方。“不過,我卻對你感興趣極了。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我在樓下等着你哦。”說完,她慢慢的步出了房門。
等那女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我看了看窗外,果然已經很晚了,看來我睡了很久。不知道此刻小醜先生在哪裏呢?
我整理好衣着,走出房門。看來那女人很有錢,整幢房子的裝飾布局無不顯示着奢華鋪張,這讓我渾身感到不自在。沿着副手樓梯走下,便有一位貌似是管家的老頭子領我走向餐廳所在。那女人果然是大手筆,狹長的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我們分別入座兩頭,之後那管家就自動離開了。
諾大的餐廳中,只聽得見我自己的呼吸聲。那女人看我的眼神,實在太尖銳了。
“怎麽,你不想吃嗎?”那女人說到,順手拿起一盤菜放在我面前。她什麽時候從我對面來到我身邊,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我想,我應該先說明幾點。”我輕輕撥開了她欲撫上我面頰和纏上我肩膀的雙手道。
“想說什麽,我聽着呢。”她靠得更近了。
“我很感激你在我昏倒的時候救了我,還為我安排了那麽優厚的待遇……”
“不客氣。”她的氣都吐到我臉上來了。
“不過,我沒有任何可以回報你的東西。”我笑道。
“不,我不需要什麽回報。”女人眼神一閃,“我只希望你能在這裏多住幾日,你知道,我一個女人住在這裏很悶的。”
“這正是我想說的重點哪,我還有事,不能留在這裏。”我很不客氣地回絕了她。
“多一天也不行嗎?”她轉而用可憐的眼神望向我。
“我只是覺得,我要是再多呆一刻,就會沒命了。”
女人突然氣息大變,死死的盯着我。此刻面目猙獰的她,完全不複之前的樣子了。“你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我從容的站起身,退後了幾步,努力讓自己和這個女人保持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我不是看出來的,是聽出來的。”還沒說完,我就立刻将藏在口袋裏的小刀向她擲去,然後趁着她躲開的那小刀而無暇關注我的瞬間沖向餐桌的另一頭,把餐桌上盛滿食物的盤子當成防身武器全部扔向那女人。
但是我知道,這樣根本拖不了多久,而且會把外面待命的那個“老頭”給引過來。
“你還不出來!不是說我死了你會很麻煩的嗎,我就快要死啦!”我丢完最後一個盤子,終于忍不住大叫道。
13
玻璃破碎的刺耳聲傳來,一個身影從天而降。
小醜先生直接落在我和那女人之間,而那女人剛剛變出來的蒼白閃電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時候,小醜先生的周圍卻出現了像碎冰一樣的刺,直直的對準了那女人射出去。
但是那女人也閃得很快,可她躲過了一劫後,立刻又有更多的冰刺向她飛去。一時間,比我剛才扔盤子那場面還……壯觀!
那女人已經被逼到牆角無處可躲的時候,小醜先生卻停止了攻擊。
他慢慢走向那女人道:“你們既算到了我們會為了救人而跳下火車,也算到了我不能在大街上和你們動手,卻忽略了一點很重要的事實。當你要殺一個人的時候,就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機會。”
“所以,你知道我改變主意,不打算殺他了,就反過來算計我們嗎?”女人自嘲道:“我只是不明白,為何上面要殺一個普通的男人,而你們,從不幹涉世事的無面人卻要救他。”女人有看向我道:“我承認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是不管怎樣,你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憑什麽……”
女人話還未說完,突然間變得面如死灰,緩緩滑倒在地上。我發現她脖子上插着一把小刀。
那時我已開始擲出去的那把刀。原本我是為了應付突發情況而一直帶在身上的。
不過,到底是誰用我的刀殺了這個女人呢?自始至終就只有三個人在這廳裏,小醜先生要殺他的話用那冰刺就可以了,總不可能是那女人自己幹的吧。
奇怪的是,那個管家老頭,也就是在列車上的那個矮個子,卻沒有再出現。
14
我默默地跟着小醜先生離開了那幢華麗的房子,走在一條靜谧的小巷中。
“你是怎麽發現他們的身分的?”小醜先生突然道。
“啊,原來你也會好奇的啊。”我玩笑道。
“我是人,當然會有好奇心。”這一回,他可沒有被我激到。
“你說你自己是人,可是正常人都看不到你。”我又道。
“因為我是無面人。”他直說道。
“對了,就是這個。既然你是什麽‘不涉世事’的無面人,正常人不能看到你。可是我又看得到,那我算是什麽?”我問到。
“你大概不是普通人。”他這回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到。
“這我知道,如果我是個普通人,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了,更不會有人追殺我。”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又道:“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你們弄錯了。”
我們兩個人在這漆黑的巷道裏對望着,相顧無言。雲層突然散開了,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小醜先生的臉上,也照在我的臉上。我知道我此刻的面色一定很難看,可是我卻看不到他的樣子,這很不公平。
我一步踏上前,伸手欲摘下他的面具。
他沒有躲開,也許他知道,我再碰到他之前一定會收手。
我的确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去摘他的面具。我怕我看到了他的臉,他就會永遠地離開我;我怕那張面具下其實什麽也沒有,我所經歷的都只是一場夢;我更怕他會傷心,因為他是‘無面人’,是和我不同的存在。
我就這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僵持了很久。
最後,是他先有了動作。他伸出手,将我滞留在半空的手握在了他的手心。我能感覺到他的溫度,那是寒冷的,說不出的冰。他就是用這雙冰冷的手把我從水裏救起來的。我突然感覺到身體某個部位在隐隐作痛,心裏的痛。
“我知道你很迷惑,但是你已經決定了要相信我,就信到底。等到了理想鄉,我就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前因後果都告訴你。”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但我聽在心裏卻覺得十足的溫暖。
這一夜,我似乎離他更近了。
15
很好,至少我現在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理想鄉。
按照小醜先生的描述,那個沒有人知道的理想鄉就在大草原的正中央。從韋特羅德城搭乘最快的火車,就可以直接到達大草原邊緣的坎斯通城。
在火車上似乎發生了一些小騷動,但都被小醜先生悄無聲息的解決了。而我則一直悠哉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欣賞外面的風景。火車一路駛過了廣闊的平原,又在起伏的丘陵間繞行,還穿越了令人驚嘆的巨大的湖泊,沿途停靠了幾十座大小不同風格迥異的城鎮,最終停在了終點站,坎斯通城。
因為沒有從城外仔細看過就直接由火車進到了城裏,所以我完全不知道這座城到底有多大。原本還想登上城中心最高的鐘樓塔一覽全景,卻被小醜先生無聲的沉默給制止了。原因很簡單,在鐘樓上要是遇到敵人會很麻煩。但是,我最終還是來到了鐘樓塔頂層,原因也很簡單,一張紙兩句話。
‘午夜時分鐘樓頂決鬥。輸便放棄任務。’
所以我和小醜先生很自覺地,在午夜來到之前,登上了鐘樓頂層。鐘樓的內部是貼着牆面盤旋而上的樓梯,中間是空的,直通塔底,頂層是一個平臺,不算太寬敞,但也不小。我半個身子靠在樓梯的扶手欄杆上向下望,數着樓梯的圈數算算高度,不知道從這裏跌下去要多久才會摔到地面……
時間也快到了,那些人不會已經埋伏在這鐘樓裏了吧?那紙上寫的可是‘決鬥’?
正胡思亂想着,正主就來了。黑暗之中漸漸露出三個人的身影,三人的打扮倒是和火車頂上那會一樣。不過我還是認出了中間那個人,就是那個被人用我的刀殺死的女人的同夥。
午夜的鐘聲在我耳邊響起。巨大的響聲回蕩在鐘樓內外,振的人耳朵生疼。小醜先生和那三人各據一方,靜靜地等待着這漫長的鐘聲的終結。這也是死亡的聲音。
這場決鬥很明顯是因我而起,可我并沒有參與其中,更不願意再看見那種染滿鮮血的場面。那會讓我想起那個死在我的小刀下的女人,它雖然不是我所殺,但我總有一種感覺是我對不起她。于是,我離開黑暗的鐘樓裏,來到頂層外面的露臺上,任他們在黑暗中拼得你死我活。
早在我落水的時候,我就已經感受過死亡來臨的可怕了,而後又是那女人死在我面前,然我覺得人的性命變得很不值錢。它太脆弱了,但卻那麽美好。看着努力裏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也許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漠視這世上的生命,無視周圍的一切了。也許,我已經漸漸的喜歡上了這個世界,眷戀它的溫柔,尖銳,博大與深沉,它的黑暗中令人向往的一絲光明。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的決鬥已經結束了。小醜先生就站在我身邊,一言不發,仿佛剛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你放了他們嗎?”我試探道。
“他們既然已經輸了就不會再來找麻煩,不自然沒有必要趕盡殺絕。”他說話的聲音極輕,但在如此安靜的夜晚,我依然可以聽得很清楚。
“其實,你還是在擔心我的嘛。”我突然笑道。
“我沒有。”他立刻否認。
“你不承認也無所謂啦,反正我已經知道了。”
他轉身就要離開,我卻又叫住了他:“喂,你想不想知道,我在韋特羅德城的時候是怎麽拆穿他們身份的。”
我的話果然成功的讓它停下了腳步。
“其實,我是聽出來的。”我故意放慢語速道:“我耳朵很靈,所以不喜歡吵鬧的地方。當時,我聽出那女人的呼吸聲甚至心跳聲都和火車頂上的那人一模一樣。”我解釋道:“所以那個時候,我就聽出了你的聲音,知道你就在附近,才會大聲呼救的哦。”
“這裏風很大,小心被吹下去。”他冷冷的丢下一句就飛似的離開了。
呵呵,他居然害羞了。
16
在大草原上行走了多日,除了草還是草。真不知道小醜先生的理想鄉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奇怪,這草原上沒有人住還說得過去,可是連動物也沒見着個影。”我無聊之極道。
“在人類的眼中,這裏是禁地。”他就走在我前面,向着某個方向不知疲倦的走着。
“……不會,又是幻象吧。”
“不,這不是幻象。只是空間錯亂。”
行,又有新詞冒出來了。我眯着眼,隐約可見遙遠的前方有一條細長的線垂直地面插向雲端,好像連接着天與地。
“那裏不會就是你說的理想鄉吧。”我問道。
小醜先生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道:“走快點,否則就趕不上了。”他說着,已經加快了腳步。
趕不上什麽?難道它還會消失不成嗎。不過這種事情是絕對有可能發生的,在經歷了那麽多怪事後,所以我也不再追問什麽,只能無奈的根在他身後向那條缥缈的線進發。
等走近了些我才又發現,那裏居然不止一條線,還有許許多多長短不一的線立在它周圍。不過我最先看到的那條線的确是最長最粗的,而且現在,它應該被稱為,塔。
看到那座通天塔,我的腦海裏又閃現出一些片斷。在我沉入水中之前,那些不屬于我的記憶片斷中,那個白袍人便是從那麽高的地方墜下,不知是否就是那座塔頂呢。他在下墜的身體很沉重,風似道般刮向他的臉,似是要撕裂他的身體。地面上的景物變得越來越大,他卻突然像長了翅膀一樣改變了下墜的方向,而後面朝前方飛了起來。他飛過了一片草原,一座城市,飛過了這片大陸的每一寸土地,一邊飛着一邊從身體裏散出白色的光點。那些光點一顆顆灑向大地,而随着這些光點的消散,他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輕,變得那麽不真實,仿佛只有一個透明的影子,看得不清。此刻我的頭腦異常的清醒,以至于可以記住那些畫面中的一切,甚至數的清那撒出的光點的數目。當他放出第一萬零一顆光點後,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力,也失去了那無形的翅膀,再次墜落……
“你怎麽了?”小醜先生放大的面具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而我卻好像大夢初醒一般,剛剛的畫面也消失了。“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我輕聲道,發現此時他的雙手正緊緊地抓着我的肩膀。
他見我沒事了,便立刻放開了手後退了幾步:“你剛剛,看到了什麽?”他又突然意識到還要趕時間,又道:“等到了那裏你再說。”之後,他又繼續向目标前行。
還呆站在原地的我發現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被他甩下了,于是立刻追了上去:“光是你一個人趕上了有什麽用,等我啦。”
17
我不知道小醜先生為何稱眼前這些塔群為理想鄉。這些塔群從遠處看得不真切。等我站在它們下方,才感覺到它們的壯觀。全部都是由石塊砌成的圓柱形塔身,高低各不相同。不同的塔之間也有許多石橋相連,也許這些塔全部都是相通的。那座處在中間的最高大的塔身上在不同的高度上都有通向四周的塔的石橋,在下方尤為密集,越是上面就越稀少了。每座塔上都開了許多窗口,這樣看來,塔的內部也許會像迷宮一樣複雜。
原以為理想鄉應該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可是我卻從這些塔群中感受到陣陣陰冷荒蕪的氣息。
我跟着小醜先生穿梭在塔群之中,卻一直朝着中心那座塔。沿途經過的每一座塔,都如死一般的寂靜。随着我們的深入,就好像進入了一個完全封閉的世界,周圍都是密不透風的石牆,而牆內卻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這個愈顯黑暗的地方,若不是小醜先生還在前方,我一定會立刻逃開。所以我也加快了腳步,緊緊跟着他。
天空由晴朗無雲漸漸變得晦暗,烏黑的雲團卷席了我頭頂上方僅有的光亮,它們擠在一起擦出比陽光還閃亮的電光,刺痛我的眼睛,但那光芒又瞬息被烏雲吞沒。光亮過後,黑暗卻更顯得絕望了。陣陣擂鼓般的怒號聲從天空傳來,刺激着我每一寸聽覺神經。
所幸我們已經來到了中央的塔前。小醜先生輕易的推開了那扇巨大的塔門,吱呀的開門聲好像在嘲笑如此不堪一擊的我。我忍着大腦的混亂和它不斷叫嚣着的疼痛沖進塔中。在我踏進塔門那一刻,那些噩夢般的聲音竟然奇跡消失了。
塔的內部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溫暖的燈光照亮了每一處,于是塔內的布局擺設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這裏曾經住過許多人,至少有幾座大城市那麽多的人。因為那簡直就是一座城市,直立向上延伸的巨大城市。塔內的樓梯走道就是街道,廳堂就是廣場,不同大小的房間就是居住的房屋和商店。僅僅只是看到這幅場景,我就能夠想象到這裏曾經的繁榮,不愧是小醜先生的理想鄉。
但那畢竟只是曾經了,因為如今它只是一座空城,原本應有的繁榮都因為這裏的人們的消失而不複存在了。也許那些人們只是離開了,但也許他們都不會再出現了。此刻,這裏只有一座沒有靈魂的空城。
“這裏,就是無面人的理想鄉。你的過去,就在這最頂端。”小醜先生的話,從我聽來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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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來到頂端的,記憶有些模糊,也許我穿越了那座空城。但我既已站在這裏,就無法回頭了。
這裏是整個理想鄉的最高處。從唯一的一扇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正符合我那似夢非夢的神秘記憶片段裏的畫面。那個白袍人,就是從這裏墜落的。
“關于你的事,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小醜先生背對着我站在牆上的一幅畫前說道:“我只知道一部分。”
我走近他,看着牆上那幅畫。畫中居然是一塊漂浮在天空中的陸地,那片陸地上有山川森林河流,還有一座全白的宮殿。
“遠古時造物主們就居住在那座宮殿裏。他們為了打發時間才創造了世界。”小醜先生指着畫中的宮殿道:“但是有一部分造物主因為某些不可知的理由離開了那座宮殿,到他們所創造的世界去生活了。再後來,他們就消失了。”
“消失……是指死亡了嗎。”我道。
“不,死亡靈魂尤在,消失則是徹底的不存在了。”他道。
“所以,那些留在宮殿裏的造物主們為了查明真相也陸續離開了?”我猜測到。
“你又錯了。留下來的造物主中只有兩位離開了。因為,其他的造物主都死亡了。”
“既然這回是死亡,那他們還會再出現的吧?”我問道。
“也許吧。”他輕描淡寫的略過了這一點,又道:“那兩位造物主來到這個世界後,又過了很長的時間。在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一些事情,最後他們反目了。其中一個想要毀滅而後重塑這個世界,另一個則不贊成這種做法。與毀滅世界的造物主叫佩爾尼斯。他殺戮了半個世界的人類後突然停止了那種狂暴的做法,而在世界的背面有創造了另一個世界,他在那個新的世界裏創造的生物都以惡為名。而後他變成了旁觀者,看着他親手創造的世界被黑暗颠覆。另一個叫弗瑞澤的造物主将被佩爾尼斯殺死的人類的靈魂收集起來,在大草原的中央為他們建造了生存之所。”
“那些靈魂就是無面人?你也是那個時候被殺死的人類?”我終于知道他是什麽人了。
“恩,生存在這理想鄉的無面人全部都是在那場災難中被佩爾尼斯殺死的人,因為佩爾倫斯用了特殊的方法使得我們的靈魂無法再次轉生成人類。所以弗瑞澤為我們創造了适合我們特殊靈魂的新身體,就是普通人無法看見的無面人。但是對于我們,有兩條必須遵守的法則,第一就是不能幹涉世事。”雖然他是在将自己的事情,卻用像完全與他無關一樣的語氣:“但是,背面的那個世界卻打破了這個世界好不容易重建的和平。”
“難道,他們入侵了這個世界?”
“沒錯,他們帶來了戰争和邪惡的種子。人類因此而改變了,他們渴望力量,其中一些人組成了不同的團體,信奉黑暗,就像那些想要殺死你的人一樣。”
“不過,他們的确是獲得了力量。只是……”我沒有再說下去。
接下來,小醜先生講述了那段悲壯的戰争歷史,殘忍荒淫,死絕無望的黑暗。那也是人類自己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過。可是最終弗瑞澤還是出手了,他将那些邪惡的生物和已經被黑暗吞噬的人類遣返送到世界的背面,并封印了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
餘下幸而殘喘的人類漸漸恢複了理智,決定将這段歷史埋藏在他們記憶深處,永不見天日。而那一代人死後,就不會再有人知曉這段歷史了。
“但是弗瑞澤發現他自己也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小醜先生突然說道:“他發現,他也和人類一樣,會犯錯誤。”
“他……做錯了什麽?”我問。
“我不知道。他一直說自己做錯了,卻沒有說它錯在哪裏,更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道。
“那麽之後呢,他又做了什麽?”我追問道,突然想起一個畫面:“他是不是,離開了你們,再也沒有出現過。”
聽了我的話,小醜先生突然很用力的扭過頭看着我,似乎是在驚異我的話。
我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他是不是從這裏,”看了看那唯一的窗口,“跳了下去,然後,永遠的離開了你們。”至此,我已經把弗瑞澤和那記憶片段裏的白袍人完全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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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還未能反問我,就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了。
巨響過後,地板開始劇烈震動,牆壁也在搖晃。我感覺整座塔已經從底部開始塌陷。
我和小醜先生都沖到窗口往下望去,塔底似乎遭受了嚴重的沖擊已經完全毀壞,濃濃的煙塵向四面八方湧出,整個塔身開始緩緩下沉。而我們所在的頂端距離任何一座塔都有很大的距離。如果不想辦法立刻離開到離這座塔足夠遠的地方去的話,就只能和這座塔同歸于盡,屍骨無存了。
這時候,我身邊的人居然無動于衷。擡頭直視窗外,卻見到了一個令我震驚的場面。
那是一個人,身穿白袍的……男人。他有着一頭銀色的長發,卻有一大半藏在袍衣的帽子裏。他有着一副精致的面孔,完美的無法形容。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我卻是僵硬的瞪大雙眼看着他。最難以置信的是,他就在離我一步遠的地方,穩穩的浮在空中。
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将手伸向他,我的身體似乎已經不屬于我,而是被別人操縱着,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身體機械般的在移動。
我看到小醜先生的冰刺飛向那個白袍人,但是那人身體周圍卻有一道無形的屏障,輕易的擋下了所有射向他的冰刺。随後那人身邊湧出一片灼熱的火焰,向小醜先生撲了過去。為避開那來勢洶洶的火焰,小醜先生只能往後退。我一擡眼,那白袍人已然站在我面前。
“你是誰?”我竟然還能開口說話。
“我就是你啊。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來吧,讓我們合二為一,變得完整。”白袍人的聲音猶如天籁般動聽,可是我卻聽得有些刺耳。
“安德烈,他在騙你,不要上當了。”小醜先生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從未如此急躁。
“我沒有騙你。你不是看到了嗎,我的記憶。”那人又道。
“安德烈,你說過,會相信我的。”小醜先生喊道。
我有些迷惘了。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來到這裏的。白袍人的記憶仍然歷歷在目,那麽的真實。小醜先生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讓我無法在這個時候放棄曾經對他承諾過的信任。
我突然笑了,從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笑得那麽猖狂。
“我不知道為何我會擁有你的那些記憶,但是,我不相信你。”我對着白袍人緩緩道。
“是嗎……那麽,”他依然面帶微笑,卻笑得讓人寒心徹骨,“你就不應該活着了。”
不待他說完,我就已經擺脫了那奇怪的枷鎖,向小醜先生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再往通向下面的樓梯沖了出去。
20
我感覺全身都充滿了能量,拉着小醜先生來到了下一層樓的一扇窗口前。
“從那一頭沖過來應該可以跳到對面那座塔頂上。”之前扶在窗邊的時候我就看到了這扇窗,從這裏到對面的塔是最近的了。
“你先跳,我在這裏攔着他。”小醜先生邊說邊甩開我緊緊抓着他的那只手。“你放心,他無法傷害我。”
“我……我相信你。”我說道,“所以,你一定要活着。我還等着你告訴我真相呢。”
我退到裏那扇窗最遠的地方,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起所有力氣和勇氣朝着那外面的天空沖了過去。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速度很快,兩旁的景象都呈模糊狀迅速後退,那扇窗離我越來越近。我使勁踏在窗沿上,努力向着前方撲過去。我的身體再次失去了支撐,懸在空中。
那明明離我很近的塔頂突然變得很遙遠。我有些後悔,萬一我沒有跳到塔頂上,那豈不是死在自己手上了嗎。
天空依然烏雲密布,但雷電已經停止了咆哮。一陣風從我身後吹來,這風似乎蘊含了力量,竟将我托起,送到了對面的塔頂。我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的石塊撞擊炸裂的巨響。我已顧不得其他,只想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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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