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1-完

21

本應該因為塔底被毀而下陷到塔的中心塔，被一層厚厚的冰包裹了起來，猶如一座冰塔。塔身也因此停止了崩壞，凍結了起來。我看像那扇窗口，透過冰層，我居然可以清楚地看見裏面發生的一切。

冰與火化為最兇猛的利器，圍繞在兩人之間。那冰刺被火焰熔化成水，有再度凝結成耕畜更結實冰刺，從白袍人身下冒出來。而火焰一直在空中燃燒，舞動。它由橙紅色變成深紅色，又變為紫紅，冒着幽幽的藍光，吐着黑舌。

我雖然離那驚心動魄的場面很遠，卻也能夠感受到那裏的寒冷與炙熱交織的空氣。

白袍人的隐形屏障似乎快要無法抵擋住源源不斷的冰勢。終于，他的右腳被地上冒出的冰凍結住無法動彈。小醜先生則趁着這一刻的空檔，讓那白袍人身體的其他部位也一瞬間被冰封起來。所有的火焰也在那一刻熄滅了，寒冷四處蔓延。

小醜先生打開了冰層，又凝鑄成一條冰橋連接到我所在的塔頂。他迅速向我走來道：“他暫時是動不了了，但是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他拉起我的手，直接往塔下奔去。這是我第三次碰到他的手，冰冷依舊，卻無疑讓我感到溫暖。我發現，只要他還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很安心，沒有任何焦慮與煩惱。

感覺到他和我緊緊相連的手，我想其他的都不是那麽重要了。不管是那些曾緊追殺我的黑衣人，還是如今也要我死的白袍人，甚至是這個世界發生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和我自己一身的傷，都不再重要了。

22

已經被毀壞的塔底廢墟中，居然有一條通道。

“其實有一點，我欺騙了你。”站在那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通道前，小醜先生突然說道。

“嗯。”我應道。

“我帶你到這裏，本來就是為了要引出那個人。”他看了我一眼，接着道。

“哦。”我并沒有表現的驚訝。

“而且……我還打算在這裏殺了你。”這回，他一直盯着我，卻沒有如他預想的一般看到我慌張的神情。

我對着他輕笑道：“我知道了。”

這一次輪到他不知所措了：“你不生氣？你不是應該……會恨我的嗎？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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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原來打算怎樣，你還是救了我啊。我說了我會相信你，我也相信我自己不會信錯人的。”我悠悠然道：“無論你曾經想怎樣，那都只是想法，不能代表什麽的吧。而且，你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是打算以後都幫着我了吧？”

“你真是……”他突然打住，接着又嘆了口氣道：“原來，我也錯了。這一切，都是他早就算好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人是誰，聽他的話，似乎是那人一早就知道今日所發生的事了。不知為何，我心裏有點不舒服。

“安德烈，你真的會一直相信我嗎？”他又問。

“我看起來像是在懷疑你的樣子？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多少次了，你也應該多相信我一點吧。”我反問道。

“那好，我以後，都不會騙你了。”他走到通道口道：“那個人太過強大，我的冰困不了他多久，而且我的力量也快要用盡了。所以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

“和他硬拼，來個兩敗俱傷，或者是逃走？這種時候，我們大概是拼又拼不過，逃更是逃不掉吧。難道，你私藏了什麽秘密武器？”我開玩笑道。

“沒錯，我就是有秘密武器。”他居然還真的和着我開起玩笑來了，“而且，我還有好幾個呢。保證讓我們想拼就能贏，相逃就沒有任何人能追到。”

“不過，”他的話突然變得沉重，“無論選什麽，都要有犧牲。但即使如此，還是要做出選擇。”

“是嗎，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你說吧，你有什麽秘密武器。”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雖然死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确實讓我心有不甘，但是……也不會後悔了。

23

空中的黑雲将天壓的很低，好像其中藏着無限的悲傷，想哭卻哭不出來。我的胸口也不由得煩悶起來，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可以打敗他，因為你有比他還要強大的力量。如今你只是想一個普通人，是因為你的力量一直都不再你的身上。所以，只要你取回了你的力量，打敗他簡直易如反掌。如果你不願意和他戰鬥，就和我到這地底下。那裏有三道門，分別通往世界的過去、未來和背面。”小醜先生娓娓道來。

“看來這個世界的秘密，就在我腳下了。”我對那三道門可沒有抱什麽好感。“如果我要取回我的力量，又要付出什麽代價了？”

“對我來說倒沒什麽。”他停頓了一會兒，又道：“因為你的力量全部都在你的影身上，而你的影正是你的妹妹布蘭雪。”

“那麽，她會消失吧。”我的語氣出奇的冷靜，心裏卻亂作一團。此刻提到布蘭雪，正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她在我眼中，不僅僅是親妹妹，也是我想要保護一輩子的人。也許她在我心裏就是最好的女人。“既然如此，我選第二個。”

小醜先生激動起來：“她只是你的影，她的存在就是為了隐藏你的力量。而你……”

“也許你覺得很奇怪，但是我絕對不會讓她消失的。這麽多年來，她是我唯一的溫暖。我之前還努力活着只是為了讓她過得快樂。就算是現在我知道了她的真實，就算她真的是因為我才存在的，但是現在她也是一個獨立的人，有生命、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我怎麽可能讓她為了我而消失呢。”我心中的這些想法，原本是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那你知道嗎，你不殺了他，他就會把這個世界變成地獄。”他用撕裂般的聲音喊道。

“不，不會的。她可以代替我去做我沒有完成的事。她一定可以……彌補我以前所犯下的錯誤。”我走過去，輕輕地将他摟在懷中。

我感覺到他的震驚，他用顫抖的聲音道：“你……什麽時候……恢複了記憶？”

那積壓在雲層中的淚水，終于沖破了最後的一道防線，在那一瞬間傾瀉而出。周圍的一切，都在雨霧中失去了形色。

24

漆黑的地道盡頭，屹立着三座大門。

“我決定到‘過去’那裏。”我斬釘截鐵道。

“這又是為什麽？不去世界的背面是當然的，但是到‘未來’的話，就可以和我的同伴們一起生活。那裏有新的理想鄉，比原來的還要美好。”他解釋道。

“即便如此，我還是選擇‘過去’。”

“為何你偏要到那裏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變得很容易激動起來，以前那個冷冰冰的他是越來越少出現了。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想看看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你還不知道‘過去’是怎麽樣的吧。其實那裏和這個世界是一模一樣的，這裏發生了什麽事，那裏就會發生什麽。在‘過去’，我就可以知道現實世界所發生的一切了。但是那僅僅只是過去的事，我們只能看着，什麽無法改變。”我回想起這三座門的由來道。

小醜先生沉默了一陣道：“你到底是誰呢？佩爾尼斯的人和弗瑞澤的影都要殺你，但是，你絕對不是弗瑞澤。”弗瑞澤不會再回來了。

我看着那扇通向‘過去’的大門道：“你要是願意陪我到那裏去，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訴你。”我小狡黠道，這回輪到我吊你胃口了。

小醜先生用它最後的力量開啓了大門。古銅色的門上镂刻着的奇異的花紋漸漸突起，泛着金色線條。緩緩開啓的門縫中射出炫目的光芒，将我和小醜先生的身體包裹在內。

我依稀看見門中的那個世界，不禁嘴角上揚。

25

‘過去’，也就是現實的影。兩個世界的時間是完全重合在一起的。來自現實的我，身在‘過去’的我，這個世界就是一張永遠無法掙脫的網。

“如何，這裏還不錯吧。”我躺在柔軟的草叢中，望着湛藍的天空。

“我覺得這裏和現實沒有什麽不同。”小醜先生就坐在我身邊看着我。

“對你來說是沒有什麽不同嘛，因為這裏的人和現實世界一樣都看不到你吧。”我笑了笑。

陣陣微風拂面。活着，就已經足夠了。

“那的确是沒有什麽不同。”他道，“我早就習慣了，你呢？”

“我，當然也是透明人一個……大概吧，要不，找個有人的地方試一試。其實我早就想過這種日子了。”

“那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他居然突然發難，打破了我的美好時光。

不過，我要先賺夠本才行。

“那你也應該先告訴我你是誰。然我看看你的臉。”我突然坐起身，超近距離和他面對面。

“克勞恩，我的名字。”他回答得十分爽快，我因該慶幸他的坦白呢，還是懷疑一下他是不是藏着什麽陰謀。

“其實，就算你不告訴我你的事，我也會陪你來這裏的。”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卻突然聽他道。他周身冰冷的氣息，此刻已飄散的無影無蹤了。

“那你的同伴們可要失望了呢。”我伸出手，欲摘下他的面具。

這一回我知道，他不會攔着我，我也一定能看到他的臉。

尾聲0

“撲哧……撲哧……呵呵……哈哈……哇哈哈哈……”某人笑到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你還有完沒完？！！”某人很生氣。

“可是……我實在是忍不住……撲哧……”某人擠出兩句話……好吧，是一句。

“你再笑我就……我就……”某人明明氣到爆，可是底氣有些不足了。

“你就怎麽樣？撲哧……你還是找個東西遮住你的臉比較好。”某人終于能正常溝通了。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某人怨氣沖天，幹脆扭過頭不去看始作俑者。

“你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啦。你不會是在嫉妒吧？”某人明顯很不負責任。

“怎麽可能，反正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兩個，我幹什麽要去嫉妒一個永遠都見不到的人。”某人說話味道有點酸。

“是啊……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呢。”某人嘆了口氣。

“聽你的語氣似乎很後悔當初來到這裏。”某人變為哀怨了……

“哎呀，你在別扭什麽。來都來了，就不要想些不可能的事情了。我們還是來計劃一下将來的事吧。”某人開始轉移話題。

“那……你想不想，去……我的故鄉看看？”某人成功的被轉移話題。

尾聲1

森林中，小河邊，有兩個人影。

“你說，她現在在幹什麽呢？”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九歲的男生百無聊賴的将河灘上的石頭踢進水裏，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

“……我怎麽知道。”這是另一個人…。穿着打扮得就像是從馬戲團出來的小醜，看不出有多大年紀，也看不見長相。因為那人帶着一副面具。但是聽他的話就知道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果然，還是先回溫斯頓吧。”這聲音裏透出一絲無奈。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見嗎？”奇怪的人有點不耐煩道。

“我就知道你也會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的，就這麽說定了。我看看，西面是……”少年優哉游哉道。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是一個好主意’這樣的話了？”有點憤怒的聲音，

“難道是我聽錯了？老啦……”依然是很優哉。

“算了算了，趕快找你的西面！”

“不，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經驗豐富的你吧。”這是恭維嗎？

“就那邊。”青年随手一指。

“好厲害！那麽，下面就由我來帶路吧！”少年立刻開始行動。

“可是，你走得好像是南面……”

尾聲2

陽光明媚的早上，兩個人優哉的走在……人山人海的街市上，對于周遭的擁擠狀況全然不覺。

“疑？”其中一少年突然大聲道。

“有什麽問題，直說。”另一人顯然是早有心理準備，似乎還不止一次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聲音。

“他們是真的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耶。”少年為了證實，還惡意的戳了一下身邊一個大嬸的肩膀。

“那還有假的？”

“可是，明明有接觸。”又戳了一下。

“那就請你忽略這一點不正常的現象。”

“那就是說，我可以随便拿走我想要的東西咯。”

“恩。”

“不要說得那麽理所當然！……哦，原來如此，因為你一直都是這樣過的嘛。看來你也幹過不少這種事了吧。”少年輕易地鈎走了烤鴨店老板的汗水結晶。

“随你怎麽說。”青年用最平淡的口吻道。

“唉，每次被你這麽一說，就感覺全身無力……”烤鴨自動回歸了它家老板的店裏。

尾聲3

少年和奇怪的青年并肩走在麥田間的小道上。

那少年突然停了下來。

奇怪的青年轉過身，兩手叉腰一副‘又來了’的樣子道：“怎麽了？”

少年不語。

“哦，我知道了。”奇怪的青年語重心長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們的目的地又有新的變動了？”

“……不。”少年緩緩道：“我只是突然發現，肚子好餓。”

“怎麽可能，我們現在都是不人不鬼的怪物了，身體的時間早就停止了。”風涼話。

“好吧好吧，我只是嘴饞了，想吃點什麽，行了吧。”少年攤攤手道。

“你很麻煩。剛剛在卡爾堡有那麽多又不見你想吃。既然如此，你是打算回卡爾堡還是早點到下一座城鎮去解決你的嘴饞問題？”

“那……還是繼續趕路吧。”少年讪笑道，又踏上了旅程。

“你還要搞出多少沒有意義的問題……”小道上隐約傳來青年的抱怨聲。

尾聲4

“我突然覺得我最近大腦有些退化。”少年很正經的說道。

“是嗎？”青年一開始沒太在意少年的牢騷，過了一陣還沒聽到少年又繼續說下去，突然覺悟道：“你想幹什麽！”

“沒有想幹什麽啊，這只是很普通的感嘆罷了。”少年很平靜地說。

可是由于少年以往的種種不良行徑，青年已經不太相信他會如此簡單的‘感嘆’。

果然，傍晚過後，兩人站在一三岔路口前。

“我就說，我最近肯定是變笨了。為什麽我們要一直步行啊，明明可以搭乘免費火車。”少年指着左邊的那條路道，“那邊有座很大的城市呢，我們去那裏蹭火車吧！”

青年只是撇過頭小小聲道：“上次可是你自己說難得有空閑應該多走走……”

“恩？你在說什麽？”少年很無害的微笑着看過來。

“我是說，你想怎麽樣都好，我無所謂。”無奈啊……

“你就那麽無所謂嗎？”少年突然苦着臉道。

“怎……麽了嗎？”看他變得那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只是覺得，你好想很不在乎。什麽都不在乎。這樣我覺得，你會突然消失掉。”

“……我不知道……你會有這種感覺。”青年道：“我只是覺得，你開心就好。”

少年低下頭沉默了很久。突然又換成一幅笑眯眯的樣子道：“我知道了！只要我開心，你就會開心。所以，為了讓你開心，我應該讓自己開心。那麽……我們走吧。”

結果，還是去蹭火車了。

[尾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