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遲來青澀.

“雨聲很大。”

莫慎遠以為沒聽清姜祁山在說什麽。

對方的指關節屈起,旁若無人地捉住莫慎遠的手。小拇指和無名指之間的縫限被撓了兩下,很癢很癢

豆大的雨水從姜祁山睫毛尖墜下,莫慎遠似乎聽到啪嗒的聲音。

他看見姜祁山輕輕啓唇,漫不經心地舔了舔上齒邊

“你明明聽到了。”

路人撞肩而過,渾身濕透的人面對面站着,沒有對峙的攻擊性,卻叫莫慎遠心髒緊着,莫名慌張。

是聽到了。

但他該說什麽?

說他是男人,如何做人“老婆”?

說他是姜祁山的哥哥,說他怕了,下定決心不再陷入感情?

還是破罐子破摔,再次強調永遠不會喜歡差祁山?

狠話也說過,勸說不奏效。

何況不論怎樣,他确實感謝姜祁山救他出來。就像上次,将他從禁閉室帶出去。

沉默片刻。

莫慎遠抽回手,低頭揩拭去臉上雨水,避開話題說:“你怎麽找到那裏的?”

“只要我想就能找到。”

“我沒有相關經驗,但我知道你的前任很遜。情緒控制、觀察力、學習力甚至身體反應能力,對我而言都很差。不可以心軟,我早就和哥說了。”

“如果你願意,他曾經非正當獲取的藥物質檢報告,現在的行為我都可以合法提交警方。”

“當然,通過競争讓他消失也不難。”

語氣是輕飄飄的,內容卻足以讓人咂舌。也只有姜祁山敢這麽說。

傅竹疏再焦躁敏感,也是翹楚,是勢力鋪滿全國的總

“我……

雨水冷冰冰的,把夏日的燥熱澆滅。

不再裝弱示軟的姜祁山,才像久別重逢第一次碰上的樣子。

惡劣、矜冷、難以捉摸。不帶表情。

莫慎遠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是心軟,他确實被磨得耐心全無,但傅竹疏罪不至走上法庭。

“算了,不說他。”

“喜歡你,本能喜歡你。”“再說一遍就好。”“拜托。”“做我的--”

水塘雨水濺起,莫慎遠用力往前撲,掌心壓在差祁山的唇上,喘着氣制止他接下來的話。

他狼狽無比,後知後覺後腰被一只手按着,整個上身埋入了姜祁山胸膛。

這裏是街道,不是無人之地。

戀愛過多少年,在公共場合都沒有過這樣的互動。

莫慎遠臉燒紅一片,懊惱地屈起手臂想撐起身。動作卻忽然停住。撲通,撲通。

潮濕的襯衫貼着姜祁山肌膚,他的心跳很快,快到順着肌肉傳遞到莫慎遠的手心。

“搞那麽清楚幹什麽。”“不去想了。”

姜祁山扯起唇,“就喜歡你呗。”

“去躲躲雨。”

語畢,他把莫慎遠推起來,不由拒絕地圈起他手腕。大步帶着人往前走。

啪唧。

濕漉漉的鞋子踩入水塘。

莫慎遠恍惚地被牽着往前,他擡起眼一-

迎面而來的路人撐着傘肆意打量,而前側的姜祁山走的很穩,仿佛他人的注視于他而言算個屁。

肩背、下巴也肉眼可見落了傷,傅竹疏常年健身,兩人都撈不到好處。

“等,等下!”莫慎遠猛地停下腳,扯住差祁山迅速往邊上躲。

屋檐在滴水,無人的街巷。

廢棄的排球框抵着大腿,有些發痛。

莫慎遠悄悄探出頭,待确信莫邬路過才松了口氣。

“為什麽躲?”姜祁山甩甩頭。

“為什麽不告訴家裏人你被關起來?”

“是在心疼他?覺得他情有可原?還是怕他死了他姐姐無認照料?”

咄咄逼人的問法。

草慎遠知道姜祁山在生氣,

“那你為什麽不回到姜家?告訴他們你這些年的遭遇?”

姜祁山垂着眼,視線粘的很緊,“告訴了。”

他聳聳肩,“實話說。告訴只是為了讓姜仁合懲罰姜啓揚,不是為了得到任何其他反饋。”

“媽媽前天還來學校鬧,說我該爛死在山溝裏,不該回來攪局。”

沒任何情緒,只是在陳述事實。

“你沒有做錯。”

雨小了下來,莫慎遠貼着粗糙的磚牆蹲下。

水滴順着發絲往下掉,他看着水塘裏的倒影,喃喃說:“示弱有時候也是一種捷徑。”

否則他怎麽會将傅竹疏那麽多行為合理化。

“是呢。”

往前一步同樣蹲下,姜祁山手撐着排球框,指着莫慎遠手腕說:“手表不見了。”

“繩子也是。”

“嗯。”

“被他拿走了。”

“明年再送你。”

“明年?”

莫慎遠擡起頭,驚覺距離有些近。他蜷起往後縮縮幹澀說:“如果我說我決定出國了呢?”

在他記憶裏曾有對情侶,一人考了研,另一人出于私心用愛捆綁,強迫對方放棄升學機會。

“那就出。”

“忙的話,我給你郵過去。”

莫慎遠咬了下下唇,“不是喜歡我嗎?怎麽不阻止。

“喜歡。”

“但只要你想,我只會幫你。”

在對方沉靜如水的眸子裏,莫慎遠想到了N大那只食了毒死亡的病貓。

也許在姜祁山心裏,那就是表達喜愛和憐惜的方式入侵電腦、發送短信也是一樣,行為是殘酷無情的。卻只是為了暴露傅竹疏的行徑,讓他不再蒙在鼓裏。

嘆了口氣,莫慎遠說:“我想回家,自己走回家。”“安安靜靜地規劃自己。”“我不想你跟蹤我,可以嗎?”

清冽的噪音在街巷響起,“可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沒有手機、錢包、鑰匙,怎麽回?”

“門口信箱有備用的。”莫慎遠捏捏眉心,撐着膝蓋想站起來。

“哐當--”

手背青筋鼓起,五指張開攥住排球框金屬邊緣。姜祁山舒展開眉眼,揚起下巴說:“稍等。留下我的聯系方

式。”

莫慎遠被圈在臂彎裏,疑感不解。

蹲着的姿勢都張揚随意,姜祁山松開一只手,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只黑筆,随後低下頭,将莫慎遠一只手擺在自己手心。

皮膚很滑、很潮。

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待忍耐住悸動興奮,姜祁山才豎起手,用掌心小魚際蹭了蹭莫慎遠小臂內側,把水都給蹭幹淨。

咔噠。

筆帽被牙齒咬住叼着。

“怎麽了?”

莫慎遠小腿蹲的發麻,下一刻麻麻的癢意落在小臂上 --筆尖一筆一筆落下,寫下一串電話號碼。

“這……”

“你回來就行。”

失神走在人行道上。

蘑菇一般的傘一頂頂從身邊擦過。

毛拖鞋沾着雨水,已經污髒一片。莫慎遠擡起頭,讓雨水砸在臉上。現在該去哪?

“你好。”

潮濕的肩膀被拍了拍,熟悉的嗓音讓莫慎遠渾身一

顫。

他極度緩慢地轉身。

一根沾着粉色的簽子被送到面前。

莫慎遠不解地擡起眼,撞入淺色的瞳仁裏。

“下雨了,好可惜。”“是棉花糖。”“給你買的。”

浸濕的白襯衫勾勒出肌肉線條,姜祁山也沒打傘,短發貼着頭皮,雨水順着高挺的鼻梁、睫毛滑下,整個人不為暴雨所動。

他固執地舉着手,已經被雨水融化的棉花糖不斷變小、變小。

“學校門口女生都愛吃。”“草莓味的。”

莫慎遠沒接,視線落在姜祁山胳膊的淤青上,很輕地陳述:“不是你媽媽打的。”

“一直都是你自己掐的,是嗎?”

“嗯呢。”“自己掐的。”“需要克制。”

“克制什麽?”唇被雨水打的發白,莫慎遠重新和姜祁山對視。

對方把簽子丢在垃圾筒頂上,撩起衣袖,坦然笑笑“看到你我會硬啊。”

“我在忍。”“我也會忍。”“別怕我呗。”

莫慎遠小指動了動,視線被雨水模糊。

他能感受到,姜祁山指頭悄悄勾上來,随後捏緊他的小拇指。

“不喊我哥了嗎?”

乏累到沒有力氣推拒,莫慎遠問。

“不喊了。”

“我沒老婆。”

“喜歡你。能請你做嗎?”

作者有話要說: (._.`)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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