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肆意的他.

“為什麽要失憶?”鄒季桐來了興趣,側身坐到莫慎遠面前。

“創傷外力沒辦法保證只丢失記憶,倒可能直接成為植物人。”

“你想丢失多久的記憶?”

莫慎遠皺眉,慢吞吞說:“十來年。”

“呃。”

“有點久。長期記憶就像姓名、性別一樣,刻入大腦沒有那麽神奇的靶向藥能精準讓它丢失。”

“咋回事?”

往莫慎遠身上嗅了嗅,沒有消毒水味。鄒季桐努努嘴,懂事的沒多問。

作為朋友,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就行。

“別失望。”

“不違法的話,裝呗。”

“裝?”

想起那個和媽媽說自己不記得的小男孩,莫慎遠眸光微閃,據着唇角有些想法。

裝。

鄒季桐對護士颔首,把門關緊,随後說:“車禍、頭部撞擊傷、大腦功能紊亂。”

“這一套過程沒有國家标準。”“想怎麽來,怎麽來。”

“誰說不是呢?”莫慎遠輕笑搖搖頭。

他怕人憂慮,主動解釋說:“我最近因為一些事有些煩惱。”

“算我膽小,就有了些逃避的想法。”

“算什麽膽小。”

“活這一輩子,高興至上。”

鄒季桐把病歷本敲在莫慎遠發頂。

“你爹就是返聘也技術比我高幾倍。不問他,是不方便吧?”

“我有什麽能幫你的,盡管說。”

“謝謝。”

莫慎遠眨眨眼。

“喲。”

“最近活潑了。”

“怎麽說?”

“說了別生氣咯。”

“不生氣。”

“前面見你,有些只沾柴米油鹽的溫順,沒現在的靈動。”

“這用詞好怪。”

“不過我又辭職了是真的。”

鄒季桐聳聳肩。“挺好的。”

“啪!”

文件被撐在辦公桌上。

男人抱胸立于窗邊,鳥瞰全市,帶着說不出的威嚴。”這招他用過了。”

“誰?”經理大感不解。

他不清楚傅總為何突然反水,和曾經的合作夥伴對着幹,一副要将人打壓的擡不起頭的樣子。

聽人說,争端起源于“情人“兩個字。

全公司的人眼觀鼻鼻觀心,心知肚明是傅總在追求某個男性。

大體是廖總得罪了那位。

關于廖總做空股票的事情,明明只要稍加引導讓他投資失敗,就能輕而易舉的擊潰他。

現在傅總卻說不使這招。

“嗯。”

男人轉身翹腿坐在椅中,指尖擺弄金屬火機,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找他爸麻煩,沒手軟,用的這招。”

“意思是,咱不和他用相同的手段是嗎?”“他是誰?”

男人視線飄過來,經理渾身一抖。

“姜祁山。”

經理恍然大悟,立馬話題順勢挪過去,俯身說:“關于那位,他已經辦理離職,但是沒接投的橄榄枝。”

“知道了。”

聽到這話,傅竹疏才擰起眉,露出些失望來。

他不懂互聯網,算是拿錢砸出個公司,只想給莫慎遠提供一個平臺。

無奈,人家看都不看。

“另外,傅總。”

“狗急了咬人,廖總試圖和……”

“說。”

“和辛涼聯系,似乎是逼急了想耍花招。”

辛涼是曾經傅竹疏接觸過的女性。家底深厚,渠道很廣。

前些日子得知傅竹疏這位業界翹楚喜歡男人,覺得受了冒犯正在鬧脾氣。

這事是傅竹疏做的不對。

要是以前鬼迷心竅,他說不準會邊哄莫慎遠邊哄辛舍不得愛情,也舍不得資源

深情來的遲,他意識到錯誤也來的遲。

他在學,學從陰暗情緒和暴躁裏掙紮出來,學如何正确地愛人。

在那之前,他會為莫慎遠掃清一切障礙,也會把自己身邊的東西清理幹淨。

去追求他。

“看着點他們。”

“知道了。”

“海外可能需要您親自去一趟。”

“我不去。”

傅竹疏染了些溫和笑意,“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經理心裏腹诽。

前些日子傅總還不是這樣子。天大地大錢款最大。

現在倒是一副無所謂生意擴張速度的态度。

“呃還有最後一件事。”

姜啓揚把小女兒推出去抵罪,公益宴會有給姜叢畔洗白的意思。”

“難說這些人會不會聯合在一起。”

“嗯。”

沉冷的男聲直接打斷,“我會親自過去。”

“明白了。”

待辦公室陷入沉寂,傅竹疏翹起腿往後靠,阖上眼掌心貼在腿側。

模仿着記憶中的力道,回想莫慎遠為他按摩的模樣傅竹疏緩慢地按壓。

從膝蓋到腿內側。

同樣的手法力道,卻沒了專屬于草慎遠的極致溫柔。

長長的嘆息溢出,男人的眉眼露出倦意。

當莫慎遠想公開的時候,他錯過了機會。

當希望衆人皆知他愛他的時候,卻已經盤結太多勢力,無法輕輕松松說出這三個字,也不得不在莫慎遠的戒備下收斂自己。

眼角熱了幾分。

僞裝硬如磐石的男人,痛苦地把金屬打火機壓在腿上,胳膊繃緊,抵着滑動。

用痛楚懲罰自己的愚蠢。

“等等我,慎遠。等我把所有可能的威脅消除幹淨。”“不可以沒有你。”

手擡起,壓覆在眼上。

液體順着耳鬓滑下,隐入柔軟的地毯中。

廖詠咳嗽幾下,拿着處方箋走出診室。

白大褂忽然出現在眼前。

他擡起眼,是個陌生的醫生。

以為是午休擋着人去吃飯,廖詠往邊上避讓一步,誰料醫生也挪過去。

擺明了找他。

“怎麽?”

廖詠摸爬滾打多年,帶着商人奸猾的氣質,本不想搭理直接離去。

腳步一頓,他皺着眉,像是被一群獵人盯住的獵物,

不是錯覺。

幾位護士、醫生同時站起,齊刷刷看着魔詠。”患者,這邊請。”他聽到其中一個說。

整潔的房間內。

刺目的光讓廖詠閉了閉眼。

他驚覺是眼熟的人,連忙彎腰打招呼,“莫醫生。”

沉穩坐下,莫洋河拿出本子,輕飄飄擡眼說:“聽說,你有不少情報想賣給姜家。”

“關于傅總和嬌妻的花邊新聞?”

廖詠冷汗涔涔。

“我兒子,惹到廖總了是嗎。”

“不敢!”

待廖詠狼狽離去。

“唰”,一枚硬幣被抛向半空。

挺直修長的腿從房間裏邁出,男子壓着鴨舌帽,漫不經心地攥着硬幣靠着門框。

他低着頭,只露出瘦削流暢的下巴。

莫洋河動作不變,及其從容地緩慢說:“謝謝。”

“不用。”

“杜絕後患,是我願意做的。”

眯起眼,莫洋河轉過頭,“出于私心,我不希望慎遠再接觸任何有歪心思的男性。”

“你也是後患。”

“唔。”

掀起眼皮,屈起指頭往帽檐彈了下,姜祁山微側過頭,露出舒展的眉眼,“岳父。”

莫洋河有一瞬的不敢置信。“你再喊一遍?”

“岳父。”姜祁山出奇的乖巧。

離職以後,莫慎遠養成了早起看書的習慣。

天蒙蒙亮,他洗漱完坐在書桌前,咖啡的焦香逸散在房間,驅散被關了一周的不适感。

身處其中時候并不害怕。

但回想那幾天,能讓他不禁一身雞皮疙瘩。那樣的傅竹疏讓他心慌。

抿了口咖啡,莫慎遠還沒翻了幾頁紙,微不可查的聲響吸引去注意。

“又來了。”

莫慎遠捏了下眉心。

那幾天算是讓傅竹疏摸透了他

習慣幾點入睡、哪一塊肌肉需要放松按摩、以及飲食偏好。

照傅竹疏的說法,莫慎遠需要補充蛋白質。

所以即使回到了自己的家,脫離軟禁狀态,每日淩晨都會有人跑到他家門口,放一瓶牛奶。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嘆了口氣,莫慎遠放下杯子

既然抓到現行,幹脆喊那送牛奶的工作人員別再來

了。

拉開門。

樓道燈智能地打開。

眉毛緊了松,松了緊。

莫慎遠難掩無奈,“你在這做什麽?”

戴着帽子弓着背部,小臂因為用力青筋鼓起,男子垂着頭正賣力地拆牛奶箱。

今日已經擺進去的牛奶,被他一腳踢到邊上。

“啊。”

姜祁山沒回頭,仔細地擰下最後一顆螺絲,輪廓在樓道裏格外銳利。

“被抓到了。”

“對我抓到了。”

“認真說,你拆它做什麽?”

扯下金屬罩子,姜祁山偏過頭,忽而眼角肌肉抽了下,丢下螺絲起子,大步走到莫慎遠面前。

兩根手指捏起對方領口。

他側着臉,離莫慎遠的鼻尖只有一厘米。“扣起來。”

動作很快,指頭靈巧跳躍,“下一瞬莫慎遠就感覺到脖子上的勒感。

溫熱的食指順道擦過下巴。

姜祁山撤離的很快,他聳聳肩遞出自己的袋子,“喝我的。”

“學校離我家不近,別說你順路過來的。”

“那就不是。”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管他幾點。”“我想你。”

三個字鑿入耳朵,莫慎遠瞬間閉口,移開眼睛。

“想你想你想你。”

“別耍賴皮。”

“沒賴皮。”把袋子塞進莫慎遠懷裏,姜祁山揚揚下巴,“粘豆包,吃。”

“這什麽?”莫慎遠掏出一個小盒子。

“可可派。”

擡起眼,莫慎遠有些語塞--那天遞給他棉花糖時樣的表情。

這小子在這哄誰呢?

“沒哄你。”

“你聽得到我心裏說什麽?”

“嗯呢。”“我老婆。”

莫慎遠立馬關門,沒有一點猶豫。

“叩叩。”

“我還在外面。”

“我知道。”

“想你。”

“我知道。”

“今天有事,下午論壇不上線了。”

“知道了。”

猶豫一下,莫慎遠說:“不必讓人關注我。”

“你寫的足夠好,才會有人關注。”“走咯。”

“好。”

待沒聲了,莫慎遠打算把丢在地上的牛奶撿回來。剛打開門,陰影覆壓,清冽的氣息籠罩過來。嘴唇輕柔壓在他的唇上,退開的很快。

姜祁山胳膊一撈,把牛奶撿起,闊步跑下樓。”再見。”

字正腔圓,禮禮貌貌。

完全不像支教時候,莫慎遠花了大力氣教姜祁山好幾個月,對方才不情不願對人說再見的樣子。

拎着一袋子早餐站在原地,唇發麻發熱,莫慎遠不知

所措。

半天,他走至信箱,習慣性檢查。今天多了一封。

封邊精致,不像尋常信件。

他取過帶回客廳,打開信,只閱讀幾行,頓時如臨冰窖。

姜叢畔弄錯的那批藥投入市場,總會需要市場部簽字。

來信的人說的明确。

如果下午看不到莫慎遠人,莫邬的名字就會和姜叢畔的錯誤聯系在一起。

姜叢畔有姜啓揚照罩着,莫邬可不是這樣。

“得罪誰了?”

莫慎遠心裏嘆氣,仔仔細細把信件閱讀幾遍。

走入書房,他先是把信掃描導入電腦備份,随後設置定時郵件,如果晚上不撤銷,這封信就會發送給莫邬。

他不是任人擺弄的傻子,

洋房後數千平米的草坪上裝飾精貴,不少名流人士打扮隆重,在此交談。

“先生請出示邀請函。”服務生說的禮貌,拒絕的卻叫人臉紅。

莫慎遠一身休閑服。

他尴尬地站在入口,不知去處地張望.

算是明白了。

這哪裏是他和送信人私下的溝通這是姜啓揚舉辦的聚會。是正裝出席的名流聚會。擺明了就是要他出糗。

要進去找,就得進門可這門不好進

“先生?”服務生催促,

莫慎遠抱歉地颔首,往邊上一步讓開路:

就在氣氛凝滞的時候一-突兀的鼓聲響起,回響在空曠的草坪上方。

服務生也沒意料到這走向,轉身去看。

高雅悠揚的樂音被節奏感強的鼓音壓蓋:

伴随咚咚的架子鼓聲,流暢的電吉他聲音伴随而起

除去沒穿西裝的莫慎遠。

另兩位穿着随意的男子杵在洋房底下,音箱嵌入草地,黑色的電線蜿蜒穿過布置精美的場地。

背着電吉他的男子面生

坐在架子鼓後的卻不能更熟悉。

低垂着頭,極短的發絲随着打節奏上下搖晃,鼓槌翻轉在指尖,拉出漂亮的小臂線條。咚咚、咚咚。肆意張揚。

鬧場的音樂喧賓奪主,打破這裏的氣氛。

姜啓揚咬牙切齒地轉過頭。“他媽的。”

明面上,不能暴露這是他的兒子,背地裏,又不敢和姜祁山對抗。

真他媽氣。

哪都要鬧,生意場鬧,宴會鬧,家裏鬧。

樂音戛然而止。

姜祁山手臂一揮,摩托車鑰匙轉了幾圈,摔入另一個男子的手心。

對方甩下電吉他,壓着帽子幹脆利落地離去。

面不改色地站起,姜祁山松松肩膀,直勾勾沖着莫慎遠走去。

服務生沒敢攔

“走。”

“去哪?”“我找人。”

“我帶你找。”“先換西裝。”

扯着莫慎遠胳膊,姜祁山咬咬嘴角,陳述一樣說:能把你騙來,你又心軟了?”

“知道是誰讓我來的?”

“不知道。”

無人的二樓更衣室

光線照亮整個房間,窗簾半拉:

姜祁山取出一套西服比劃一下,随後篤定取下,小臂挎着走向莫慎遠。

逆着光,莫慎遠背對窗戶,只覺對方格外有壓迫感。他反射性往後退步,腳跟踩着布料,一個趔趄靠在窗

“小心點。”姜祁山扶了下:

他的胳膊繞過莫慎遠腰部,似是在測量腰圍:貼的很近,睫毛垂下陰影.

莫慎遠擡起手想推,堂心落在對方胸瞠,又因為那快速的心跳停下動作。

樓下人聲傳來。

光線柔和,穿過窗戶時浮着點點灰塵

姜祁山的瞳仁很淺,此刻緩緩擡起,直勾勾看向臂彎裏的人。

“想親一下。”

莫慎遠手指蜷了蜷,垂下眼貼窗戶更近,

“就一下。”

姜祁山靠過去,“行嗎?”

“就一下。”

受了蠱惑,莫慎遠幹澀說。

下唇被輕輕咬了咬,旋即很快地松開。

“還想要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啵叽吹風過庭院、攻控沒人權、嗚嗚

嗚、從不看小說~明天日八來一個

不小心把露出些打成撸出血(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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