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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車子又不能繞過車道湊近看,只能放慢車速,不斷壓低身子側頭偷望。

秦嫣一門心思都在那個女孩身上,只顧着瞧清人,沒想着自己還在開着車,一個沒留神,車子打滑駛出了車道,與對面迎面駛來的車子擦碰了一下,随着車子的微微一震,秦嫣這才回過神來,握着方向盤,利落地将車子停在一邊,眼睛卻還是不自覺地扭頭往後望向女孩那邊。

這邊的擦碰鬧出不小動靜來,走路中的女孩也下意識地往這邊望了眼,恰好秦嫣也剛好望過去,看清那張臉時手中的方向盤又不自覺地一滑,等她将車子停下來,開車門下車時,再望過去已看不到女孩,她已經轉彎繞過了另一條馬路上,秦嫣只看到她漸遠的背影。

秦嫣下意識地想要過去看個究竟,剛推開車門下車,“秦嫣?”一聲略帶着困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秦嫣本能回頭,看着被她刮擦過停下的車子車門被從裏推開,許久沒見的程婉寧從緩緩下來。

程婉寧穿了件長袖改良式旗袍,披着根披肩,舉手投足間帶着份雍容華貴的從容優雅,脖子上帶着根精致的珍珠項鏈,手腕上帶着跟同款式的精致手鏈,以及配套的耳釘。

就連秦嫣這個外行人,也知道她身上那套首飾價格不菲。

程婉寧是個精致優雅的女人,無論任何時候總能把生活過得很有品質,這是秦嫣自第一次再見到程婉寧時便有的結論,這份精致和優雅讓她很不屑于以着粗鄙的語言或者手段逼她離開陸仲謙,雖然她并不待見她。

“阿姨。”看程婉寧也正盯着自己不動聲色地打量,秦嫣牽了牽唇角,扯出一個尚算自然的笑容來,打了聲招呼,她和程婉寧雖沒撕破臉,但那次吃飯畢竟是不太愉快,再見面總是有些尴尬。

程婉寧也微微笑着,似乎并沒有因為她上次的不敬而有任何的不悅,只是面帶笑容地望向她,客套道:“來看仲謙啊。”

秦嫣點點頭:“對啊。”

“我也正想來看看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都幾天沒回家了,打電話總找不着人。”程婉寧蹙眉唠叨,也就說到陸仲謙時程婉寧才會褪去那一層精致。

“他……大概在忙什麽案子吧。”秦嫣猶豫着應道,“我也沒怎麽見過他,這會兒也沒在。”

“又沒在?”程婉寧皺眉,對總見不着陸仲謙多有些不滿。

秦嫣也就客套地為陸仲謙說了幾句話。

程婉寧大概沒什麽宴會要赴,看秦嫣說起陸仲謙,也就和秦嫣聊上了。

秦嫣也就陪着瞎聊着,偷眼看了眼她被她的車刮花一大塊的車子,尴地道:“不好意思,我剛才開車沒留神,把您車子給刮花了,要不我幫您送過去重新噴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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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程婉寧擺手打斷她,“又不是多大的事,我自己來就行了。”

“要不您看下到時要多少錢,我折算賠給您吧。”秦嫣跟着道,剛說完便見程婉寧奇怪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向車子:“不用了,這麽點小事……”

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兀自走向自己的車子,因是在路上,車來車往也不少,剛走了沒兩步便見一摩托車呼嘯而來,車速快而猛。

摩托車“突突”的聲音逼近耳朵時,秦嫣下意識地往那邊望了眼,摩托車剛要與程婉寧擦肩而過,坐在摩托車後座上的兩個男人突然伸出手,目标直指程婉寧脖子上的項鏈和手包。

秦嫣眼一眯,身體幾乎在同一瞬間做出了反應,一只手想也沒想搭在了程婉寧肩上,扣着她往後用力一拉,左腳幾乎同時間利落地擡起,身子微微一旋,将伸過來的那兩只手給狠狠踢開,那一腳踢得又狠又準,力道又快又狠,連帶将最後那人的下巴狠狠踢中,整個人差點摔下去,幸虧被同班給扯着拉了上來,車上的男人也不敢逗留,摩托車開到最大呼嘯而去。

程婉寧被這突然的變故吓住了,雖然活了五十多年,聽說過不少飛車黨搶劫的事,卻沒想到今天讓她給遇上了,還是在陸仲謙住的這附近,要不是秦嫣……

想到秦嫣剛才扣着她攬開及狠狠踢向匪徒的那一腳,那反應和腳法不似普通人能做到。

程婉寧下意識地望向秦嫣:“你……”

想問點什麽,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秦嫣收回還扣在她肩上的手,似是明白她眼中的困惑:“我大學練過跆拳道,對這些懂一些。”

淡淡應着,秦嫣送她到了她車上,指了指她身上帶的那些首飾:“阿姨,您一個人在外面時還是不要帶那麽多名貴的首飾吧,尤其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容易成為搶匪目标。”

叮囑完便轉身,程婉寧叫住了她,向她道了聲“謝謝”,秦嫣也就客套地回了句不用謝,客套了兩句,回了自己的車,手捂着小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動過,還是剛才那一腳用力太過,牽動了小腹的神經,一腳劈叉狠踢下來,小腹竟突然隐隐有些作疼。

秦嫣在小腹處揉了揉,待那陣莫名的不舒服感稍稍過去後這才驅車回家。

回到家吃了飯歇了小會兒,小腹的那股微疼感并沒有緩解多少,到十點多打算洗澡睡覺時,秦嫣反倒覺得越來越不舒服,也不知道下午那腳是不是真的用力過猛了,傷了筋骨。

秦嫣胡亂想着,一邊拿着睡衣去洗澡,想要泡個熱水澡緩解一下。

浴缸裏的熱水已經放滿,秦嫣拿着睡衣進了浴室,剛想将底褲脫下,卻發現那小片白色布料上沾了紅,秦嫣不自覺地愣住,努力回想上一次生理期是什麽時候,卻發現似乎是将近兩個月前的事了。

揉着隐疼的小腹的手不知不覺間地停了下來,秦嫣不自覺地平坦的小腹望去,眼裏有些困惑,甚至是茫然。

外面急促的手機鈴聲讓她稍稍回過神來,看手機想的急,心裏也有些不安,也就放棄了泡澡的打算,換了衣服出來,一邊拿起自己的車鑰匙一邊拿起手機,随意看了眼,是陸仲謙的電話。

“喂?”秦嫣接下了電話,開門出去。

“下午找我有事嗎?”陸仲謙問,聲音略低,有些沙啞,似是很疲憊。

“你怎麽了?”秦嫣聽出他話中的疲憊,下意識便問道。

“沒什麽。”陸仲謙應着,“找我什麽事嗎?”

“沒事。”秦嫣想到了被他清空了的屋子,聲音也低了下來,“想問問你把你公寓的鑰匙寄到哪兒。”

“……”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秦嫣只隐約聽到他清淺的呼吸,伴着他那邊漫長的沉默,秦嫣已經走到樓下,

秦正濤還沒睡,一看她這陣勢似是要出去,皺眉便問:“都這麽晚了你還去哪兒?”

秦嫣沒敢告訴秦正濤她要去醫院,手捂着話筒道:“小由那有點事,讓我過去一趟,我一會兒就回來。”

出了門,随着輕掩上的大門,陸仲謙那邊終于有了反應:“秦嫣,你什麽意思?”

聲音較剛才沉緩了幾分,沙啞中帶着幾分壓抑,隐約帶着薄怒,秦嫣小腹越發難受,沒怎麽聽仔細。

☆、072.晉江獨發

“陸仲謙,我們回頭再說吧。”小腹實在不舒服,秦嫣也沒聽清陸仲謙那邊在說什麽,只是皺着眉道,說完就挂了電話。

手掌在小腹上稍稍揉了揉,疼痛稍有緩解,但還是不舒服,秦嫣本想自己開車去醫院,但又有點擔心中途突然痛起來,想了想,看秦妃今晚也在這邊,又回屋裏找秦妃,讓她陪她去一趟醫院。

秦妃看秦嫣臉色似是不太好,這會兒又這麽晚了,話語中不免帶了些擔憂:“你怎麽了?”

“我好像懷孕了。”秦嫣也沒想着瞞秦妃,秦妃是生過孩子的人,在這方面比她有經驗,就把身體的征兆粗略和秦妃說了下。

秦妃面色微微一變,二話不說拿了件外套,陪她一起出了門。

秦正濤還在樓下,剛才看到秦嫣去而複返也沒想着什麽,這會兒看着姐妹倆神色匆匆地出門,趕緊出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一點小事。”秦妃簡單應着,推着秦嫣出了門,她來開車。

秦嫣肚子不好受,也不敢自己開車,又擔心自己是流産征兆,更不敢冒險坐到駕駛座上去。

“陸仲謙知道嗎?”秦妃一邊利落地轉着方向盤,一邊問道。

“我還沒和他說起,我自己也還不确定是不是,誰知道是生理期還是流産征兆,之前也沒有什麽懷孕征兆。”

秦嫣應着,聲音有些虛弱。

她這些天也沒太留意自己的身體,也沒像別人說的懷孕時有什麽特別的征兆,依然每天吃好睡好,就是早上起來刷牙時偶爾有點輕微的反胃感,但以前她體內濕氣重時也有過這樣的症狀,因此也沒放在心裏過。

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只是她很少會痛經,而且這次還痛得這麽奇怪,她和陸仲謙最近這段時間也都沒有刻意做安全措施,她大姨媽也缺了一個月沒來,就怕真不小心懷上了,剛又見了紅,就擔心是流産征兆,才想着去醫院做個檢查确定一下。

“一會兒我通知陸仲謙過來吧,無論你是不是懷孕這種時候他都應該過來陪你的。”秦妃說道。

“別。”秦嫣阻止了她,“先別和他提起,我們最近感情出現了點問題。”

秦妃扭頭望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秦嫣也不懂該怎麽解釋,總覺得她和陸仲謙快完了,以前還沒有這麽強烈的感覺,只是今天在他屋裏已經找不到自己的東西,又在外面遇到了個像萬寧的女孩,從程婉寧話裏看來陸仲謙最近也總是不見影兒,連家也沒回了,也鮮少再給她電話,怎麽看都像是他們這段愛情死去的前兆。

想到和陸仲謙以後真要成為陌路了,秦嫣只覺得心裏悶疼得難受,肚子也越發地難受,好在醫院離家裏不遠,秦妃也是挑了最近的醫院來,剛到醫院門口就停下車來,陪着她進去看醫生。

這個點婦産科也只有值班的醫生在。醫生是名經驗比較豐富的中年婦女,一聽秦嫣這介紹,馬上安排做尿檢和超聲波等檢查,檢查結果很快出來。

秦妃拿着檢查報告,有些擔憂地望向秦嫣:“需要告訴陸仲謙嗎?”

從檢查結果來看,秦嫣确實已經懷孕,懷了一個月左右,有先兆性流産征兆,醫生建議住院觀察,順便做保胎治療。

雖然隐約已經猜到自己可能懷孕了,當拿到結果的剎那,秦嫣腦子還是有些空空的,有些茫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接受自己肚子裏已經多了一個小生命的事實。

“先別告訴他吧,我都沒做好心理準備。”秦嫣扭頭望向秦妃,聲音有些輕,“二姐,你當時知道自己懷孕時是什麽心情?”

秦妃有些怔忪,沉默了一會兒,才幽幽道:“惶恐吧,又不能告訴任何人,而且當時我已經和可可爸爸離婚……”

秦妃突然打住,秦嫣卻還是耳尖聽到了那兩個字。

“離婚?”秦嫣狐疑望她,“你結過婚?”

秦妃垂下眼睑,點了下頭,很輕,卻不想多提這個話題,抓着秦嫣的手臂轉移了話題:“你先住兩天院觀察觀察吧,我去給你辦住院手續。”

秦嫣盡管心底滿腔困惑,看秦妃不願提起,也不好追問,自己也有些心慌意亂,小腹也不舒服,也就沒再追問,按着醫生安排住了院。

秦妃陪着她在這邊住下,為怕家裏人擔心,等把一切安排好後,秦妃給秦正濤打了個電話,說秦嫣陪她回她那邊住。

秦妃不常住家裏,秦正濤也習以為常,雖然從未見過秦嫣去秦妃那邊住,但看着很少說話的姐妹倆人主到一塊兒,心裏還是欣慰的,也就沒有懷疑什麽,叮囑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秦嫣剛在醫院裏住下來陸仲謙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電話打過來時秦妃也在,看秦嫣捏着電話沒動,就忍不住問道:“你沒打算告訴他?”

秦嫣嘆了口氣,望向秦妃:“還是得告訴的吧,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

只是這個孩子是否要留下來,她現在也沒底。

自從見過可可,她是真心要要個孩子,即使她最終和陸仲謙還是分了手,她還是想要留下這個孩子,她有這個經濟能力去撫養一個孩子,只是她現在的工作,現在的形勢,她挺着個大肚子會是個累贅。

之前和陸仲謙在一起時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多少心存了些僥幸心理,也就想着順其自然了。

“姐,你當時既然已經和可可爸爸離婚了,又沒敢告訴家裏任何人,你為什麽還是要生下可可?”秦嫣心裏煩亂,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打算,只能望向秦妃,試圖從她那兒得到一些建議。

“我是因為懷孕才結婚的。”秦妃似是很不願提起那段感情,還是猶豫了會兒才幽聲開口,“只是婚姻維系了不到三個月,他以為我把孩子打掉了才離婚的。”

“誰先提出的?”秦嫣望着她問。

“我。”秦妃輕應。

“可可爸爸……”秦嫣猶豫了又猶豫,還是問出了口,“是鐘炫嗎?”

秦妃望她一眼,眼神特別的平靜,從她的平靜裏秦嫣也讀不出是肯定還是否定,只是看着她指了指她的手機:“電話都響了幾遍了,不接一下?”

人已站起身,“我去給你買些吃的回來吧。”

走了出去,明顯是想要回避這個問題的。

秦嫣看着房門掩上,無聲嘆了口氣,終是接起了電話。

“怎麽這麽久沒接電話?”電話剛接通,陸仲謙已先開口,低沉的嗓音在這樣的靜夜裏依然帶着金屬的質感,低低啞啞的,只是有些沉。

“剛有事。”秦嫣輕應着,手不自覺地撫着小腹,那裏還平坦得感覺不到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存在着。

“你現在不是在英國?”陸仲謙問道,聲音裏隐約夾着風聲,似是還開車。

“陸仲謙,我今天下午回了一趟你的公寓。”秦嫣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間接承認了,“我的東西是你扔的嗎?”

陸仲謙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有一絲異樣:“是。”

秦嫣唇角不自覺地扯了扯:“你也決定結束了是嗎?”

“秦嫣……”低沉的嗓音隐約揉入了一絲煩躁,“你現在哪兒?我們談談吧。”

“我現在不方便,改天吧。”秦嫣拒絕道,她剛打了保胎針,需要卧床休息,而且現在也沒有心情,其實她更想問他是不是已經決定讓誰入主那個家了,把她的東西扔得這麽幹淨,還有那一整套全新的杯子,以及那個酷似萬寧的女孩子。

“我在你家樓下等你。”陸仲謙已恢複了往日的淡漠,只是聲音靜冷了幾分。

“我沒在家,你要等就等吧,明天我再聯系你,我先休息了,晚安。”挂了電話。

躺了會兒,秦妃已經買了東西回來。

看她一個人在發呆,問道:“不告訴陸仲謙你在住院?”

秦嫣搖了搖頭:“不想說,他把我留在他那兒的東西全扔了,明顯就是不想和我牽扯太深了。不想拿自己的健康和孩子來博取他的憐惜。”

“……”秦妃無言地望了她一眼,突然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

秦嫣在醫院觀察了兩天便出院了,她身子底子好,胎兒現在的情況還是穩定的,只是需要多卧床休息。

秦嫣向單位多請了半個月假,還是沒想好肚子裏的孩子要怎麽處理,怕在家裏引起家人懷疑。

秦正濤不知道她和陸仲謙的情況,要是知道她懷孕了非得逼着兩人結婚不可,現在的情況怎麽說也不适合結婚的,因此秦嫣幹脆住到了秦妃那邊,她身體情況不太穩定,這樣也比自己一個人住好點。

剛出了院秦嫣便給陸仲謙打了個電話,約他下午吃飯。

陸仲謙答應了下來,親自開車來接她。

秦嫣平時都穿超短群或職業群搭配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也只有在家裏才會穿拖鞋或者去運動時才換上運動鞋,因此當陸仲謙看着她穿着休閑的褲裝搭配平底鞋出來時,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多停了幾分,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圈,而後開口:“今天怎麽穿得這麽休閑了。”

要不是他問得随意,秦嫣差點以為他看穿了她懷孕的事實。

秦嫣拉開車門,貓腰坐了進去,有些心不在焉:“換個打扮,換種心情。”

☆、073.晉江獨發【小修】

她淡漠的語氣讓陸仲謙不自覺地扭頭朝她望了眼,近距離看才發現她臉上隐有憔悴之色,眼袋有些重,雙眼也沒什麽神采,整個人也瘦了一圈,看着蔫蔫的。

“這段時間發生什麽事了嗎?”陸仲謙蹙眉,問道,一邊啓動了車子。

“沒事。”秦嫣淡應着,頭倚靠着車窗閉上了眼,“到了再叫我吧。”

她冷淡的态度讓陸仲謙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兩片薄唇也不覺抿成了一道直線,有些冷銳,面色清冷,越是相處得深,越是恨透了她這種任何時候都淡然處之甚至是冷漠的态度,似乎他這個人對她從來就沒有任何影響,甚至是可有可無的,無論任何時候說走就能能走,還能走得那麽幹脆利落。

那天電話裏她告訴他已經在英國,甚至已經打算在那裏定居時,陸仲謙從沒像那刻那般對她失望,第一次覺得,這段感情該放下了。

他沒有去找她,也沒有去找她的打算,也只有夠放得開才會那樣義無反顧地離開這個國家去另一個國家定居,即使把人帶回來了,如果不是她心甘情願,兩個人的關系也不過是像以前那樣而已。

陸仲謙從沒想過她是在騙他或者試探他,因為她不是那樣的人。

那天他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找不到人,去她單位和家裏也沒人,晚上她卻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她打算回英國定居了,那些日子以來的隐忍許久的無力感和失望憤怒在心底的發酵達到了頂點,看着滿屋子她的東西,從沒覺得這麽諷刺過,他把屋裏所有和她有關的東西全打包收拾扔儲物間了,眼不見時,便能假裝她沒來過。

她都能連一句告別都沒說,就已經決定這麽走出他的生活,不帶走一絲和他相關的東西,他也不願在這個都是她的影子的屋子裏,留下沾有她氣息的一切。

這些日子陸仲謙一直都特別的不好受,第一次愛上的女人,想要用心經營的一段感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了,那個女人卻已經要在異國他鄉開始新的生活,依然潇灑自在地過着她的小日子。

現在人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來辦理定居相關手續,只是半個多月沒見,人卻是越發地生疏和冷漠了。

隐忍了許久的情緒在心底翻攪着,扯着心髒一疼一疼的。

陸仲謙将車子開得飛快,想要借此宣洩心底的沸騰的怒氣和暴躁,偷眼往坐在身邊的秦嫣望了眼,她依然兀自悠然地小憩着,面容恬淡且平靜,心情看着絲毫沒有受他影響。

握着方向盤的手掌不自覺地又是一緊,陸仲謙往外面望了眼,方向盤一個利落打轉,倏地踩下了急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秦嫣被震醒,她這兩天雖然在醫院住了兩天院,但因為先兆性流産征兆,身體有些弱,這兩天又沒怎麽吃得下東西,也沒怎麽睡得好,總有些疲憊,對于肚子裏這個意外多出來的孩子,心裏總是沒辦法适應過來。

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陸仲謙:“到了?”

人也沒看清陸仲謙的神色,只覺一只手掌伸了過來,壓着她的頭,拖着她往他的胸前狠狠一壓,她還未回應過來時,他的吻已經鋪天蓋地而來,兇狠粗暴,壓着她的唇吮着她的舌輾轉啃咬,全無溫柔可言,反倒似是在宣洩某種情緒。

秦嫣掙紮,又不敢太過,怕傷到肚子裏的孩子,自從懷孕後她總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雖然沒想好要怎麽處理,卻還是擔心自己的粗心會傷到孩子,因此看掙脫不開,只能定定地任由他吻,只是睜着一雙眼眸,平靜地望着他。

陸仲謙在她異常平靜的眼裏看到了自己的狼狽,想松手,卻又不甘地欺壓了上去,含着她的舌輾轉吸吮,卻發現自始至終投入的只是他一個人。

他放開了她,手掌煩躁地從額頭上垂落的黑發爬過,扶着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秦嫣。”陸仲謙終于開始,聲音略啞,卻已很清明,甚至是清冷,“我們分手吧。”

秦嫣陡然望向他,看他面色清冷平靜,不似在開玩笑,心裏此時也說不上是什麽感受,只是突然特別的難受,面上卻平靜依然,輕輕點了點頭:“嗯,好的。”

聲音也特別的平靜,似是已經把這個答案在心底反複醞釀演練了好幾遍。

陸仲謙眸色清冷了幾分,神色卻是平靜克制的,聲音也是極其的冷靜克制:“秦嫣,你怎麽就還是能那麽平靜?”

“難道還要我哭着求你別分手嗎?”秦嫣聲音聲音不覺有一絲尖銳,話完才察覺,抿了抿唇,把頭扭向一邊沒說話。

陸仲謙扭頭望向她:“秦嫣,我們……”

“麻煩開一下車門。”秦嫣打斷他,“我想先回去了。”

“一起吃頓飯吧。”陸仲謙要求。

“不用了。”秦嫣拒絕,手握着車門想推開,卻發現車子被他給鎖上了。

“開鎖。”秦嫣扭頭望向他,突然出聲朝他吼,聲音有一絲顫抖,哭意堵在喉嚨,卻極力壓着。

陸仲謙不意在她眼中看到一絲濕潤,心一窒,手下意識地就想伸向她,卻被秦嫣側頭給避開了。

“陸仲謙,我讓你開門。”秦嫣沖他吼,吼完時才發現自己聲音顫抖得特別厲害,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了先在他面前就哭了出來。

陸仲謙往她望了好一會兒,手還是伸了過來,不容分說地扣着她的肩将她壓入懷中,直勾勾地盯着她:“秦嫣,我不想分手,我愛你,想和你一直就這麽走下去,可是你總像看不到我的存在,總能這麽說走就走,說分手就分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真正把我放在心裏過,我不想每天都在為這個問題反複地糾結你知不知道?”

他的聲音很低沉,帶着一絲壓抑,秦嫣想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好好去思考,但是她沒辦法冷靜,壓在喉嚨裏的哽咽讓她沒辦法把自己困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和他對峙,懷孕初期的情緒波動也影響了她,她搖着頭,手往外伸着胡亂尋找着車門自動開關,摁下,然後掙紮着推開了他。

“對不起。”輕聲留下這麽一句話,秦嫣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伸手攔了輛出租車,陸仲謙也跟着下了車,繞過車頭想阻止她離開,卻不及秦嫣快,秦嫣攔下剛路過的出租車,拉開車門貓腰就坐了進去,抓着車門就要關上時卻被一股巨大的阻力給阻止了,陸仲謙及時抓住了車門。

秦嫣往他抓着車門的手望了眼,一咬唇,抓着車門狠狠就要甩上。

陸仲謙依然抓着車門沒有放,人也已望向她,卻在與她的視線相彙時意外看到她眼底的濕潤,他怔了怔,就在這怔愣的剎那,秦嫣已經掰着他的手一推,用力把車門給關上了,望向司機:“師傅,開車。”

陸仲謙很快反應過來,手用力拍着車窗,叫着她的名字。

出租車司機看着兩人,從後視鏡往秦嫣望了眼,有些猶豫:“小姐……”

“沒事,開車吧。”秦嫣打斷他,聲音有些啞,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緊咬着下唇,一只手擋着右臉,沒有望陸仲謙。

出租車司機聽出她語氣中的哭腔,看她臉上淚痕一道一道的,又往車外的陸仲謙望了眼,嘆了口氣,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從陸仲謙手掌中疾馳而去。

陸仲謙看着遠去的車子,煩躁地一拍額,迅速轉身上車,開着車子緊追了過去。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陸仲謙追了過來,皺眉問道:“小姐,你男朋友追了過來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秦嫣應道,報了家裏住址。

陸仲謙車技好,車子性能又高,很快追了上來,和出租車并駕齊驅,還刻意放慢了一點速度保持和秦嫣同一條水平線上,他扭頭叫着她的名字,手甚至伸出車窗,敲着她的車窗。

秦嫣咬着唇沒有理會,頭撐着車窗,閉眸假寐。

陸仲謙沒法子,只能開着車和出租車并駕而行。

出租車很快在秦嫣家門前停了下來,秦嫣付錢下車,陸仲謙已經将車子停妥,看着她下車,走了過來,手伸了過來想要拉過她,卻被秦避開了。

秦嫣停下腳步,扭頭望他,眼睛有些紅腫,聲音也有些哭吼的嘶啞,卻還是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聲音也是極其冷靜的:“陸仲謙,我現在真沒辦法陪你吃飯,不管怎麽樣,我被甩了是事實,也是我活該,可是你先給我一段時間從這個事實中調适過來成嗎?”

轉身離去,陸仲謙不想追,可是她眼中的紅腫蟄得他心髒一抽一抽的疼,他不想分手,也不想以這種方式逼她,可是看着她總無動于衷的樣子,就有些發狠地想着要逼一逼她,他本質上是個獨占欲極強也極自我的人,他想要一段感情便會不折手段地得到,可是得到那份感情後他又不願看着只是他一個人在沉淪,他要的是兩個人的沉溺。

秦嫣已甩開他,穿過保安室,回了屋。

秦正濤和秦冉也在,一擡頭便看到秦嫣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眼睛隐約還有一些紅腫。

兩人不自覺地互望了眼,望向秦嫣,秦正濤先開口:“三丫頭,又怎麽了你?”

“我沒事。”秦嫣還算能克制,聲音雖有些沙啞,卻還是正常範圍內,說完已經快步上了樓。

——

秦妃過來便看到陸仲謙正站在自家大門前,手掌煩躁地從額前爬過,卻似乎沒有進去的打算。

秦妃不知道他和秦嫣的事,但想到秦嫣已經懷孕的事,還是上前了打了聲招呼:“陸先生?”

陸仲謙聞聲擡頭,看到是秦妃時,也淡淡點頭打了聲招呼。

“陸先生不上去坐會兒嗎?”秦妃問道,已經開了門,“秦嫣今天大概也在家。”

陸仲謙長長呼了口氣,搖了搖頭:“不了,秦嫣剛回來,她情緒可能不太好,麻煩你照顧一下她。”

秦妃疑惑望向他。

陸仲謙擡手看了眼手腕:“我還有事先走了,秦嫣就拜托你了。”

——

秦妃滿腹疑惑地回了屋,在客廳裏掃了眼,沒看到秦嫣,望向秦正濤便問:“秦嫣回來了嗎?”

秦冉手朝樓上指了指:“在屋裏,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一回來就關屋子裏了。”

“我上去看看。”秦妃放下包包便上樓。

秦冉疑惑地看她一眼:“秦妃,我發現你最近和秦嫣好得不得了,你們兩個冰釋前嫌了?”

“我們本來就沒什麽。”秦妃淡應着,沒想多談,上了樓,敲了敲門,沒反應,試着擰了擰門把,發現門是被從裏面反鎖了,裏面隐約有低低的哭聲,只是壓抑着,似是悶在被子裏,聽得不太真切。

秦妃聽得心裏一緊,敲門的力道不覺重了一些也急了一些:“秦嫣?”

好一會兒,門終于被從裏面拉開,秦嫣站在門口,眼睛很紅腫,還帶着未幹的淚水。

“二姐。”秦嫣低低叫了聲,開門讓她進去。

“發生什麽事了?”秦妃看着心疼,想到剛才在樓下看到陸仲謙的事,柔聲問道。

秦嫣垂下眼眸,沉默了會兒,也沒想着瞞秦妃:“我們分手了。”

秦妃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秦嫣只是搖了搖頭,沒有應,進洗手間洗了把臉,洗去一身的狼狽,回來後便坐在床上發呆,雙眼還是紅腫紅腫的。

秦妃在她身邊坐下:“你們吵架了?”

秦嫣搖頭:“平靜分手。”

“他知道你懷孕的事了嗎?”

秦嫣依然只是搖頭:“忘了說。”

一直也沒想起這事來。

“那你現在的打算?”

秦嫣低頭,往平坦的肚子望了眼,手不自覺地摸着,她也沒打算,她肚子裏的胎兒不太穩定,行動很受限,她想生下來,只是她覺得她想要一個孩子,也舍不得抛棄這個孩子,和陸仲謙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她現在的情況,真不适合生下來。

“過幾天再說吧。”秦嫣低應着。

秦妃點點頭,也不逼她,自己是過來人,能明白這種心情。

秦嫣在屋裏悶了一天,以前她提出分手時陸仲謙不肯答應,沒想到現在反倒是陸仲謙先提出分手了。

分了也好,反正本來也是不适合在一起的兩個人。

心裏雖然這麽安慰着自己,秦嫣還是覺得難受,晚餐也沒吃多少東西,還有了些孕吐反應,聞着清蒸魚的腥味,一陣反胃感湧上來,秦嫣捂着嘴去洗手間幹嘔了一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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