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姐妹的秘密

二井村南塘的水不深,大概兩三米，過了年之後天氣一天天變暖，上面的那層薄冰根本承受不住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季振起失足滑落到池塘後,大頭朝下,磕到了腦袋,他忍着疼痛掙紮着想爬起來,就聽見下面的冰面咔嚓一聲，半個身子一下子掉了池塘裏。

等到衆人七手八腳把他擡上來,老頭渾身都濕透了，凍得嘴唇發紫,直打哆嗦。季成功他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狼狽的一幕。

南塘距離季成仁家裏比較近,村民們在最近的一家找了一塊門板，把季振起擡到了季成仁家中。

兄弟倆給老爺子換了幹淨衣服,又把電暖爐拿了過來,季振起漸漸恢複了意識，看到季雲霄，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要大妮給我看病……”

季振起說完又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季成仁有些沉不住氣,“這能行嗎，雲霄,你看看你爺這是咋回事？”

“我看看吧。”

季雲霄給季振起做了一個簡單的診查，驚奇地發現老爺子的腿比之前好多了，關節的柔韌度也好了許多，她按壓了膝蓋周邊的一些穴位，雙腿的反射反應都很正常，再一看老爺子的臉色,也恢複了正常人的紅潤，呼吸也很正常。

只有額頭那個血包，看着有些吓人。

季雲霄心裏明白了幾分，老爺子衣服穿得厚實，看着摔得吓人，其實沒啥大事，這老頭大概是個芝麻膽子，人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吓着了。

“……我覺得沒啥大事，”季雲霄說，“要不先觀察看看？”

季振起迷迷糊糊中聽到季雲霄說“沒啥大事”，心裏一下子輕松了，倏地睜開了眼睛，一骨碌從床上做了起來，“我沒事？”

“爺，你下來走走試試。”季雲霄說，“慢點，別害怕。”

畢竟是瘸了幾十年，季振起的腿沒什麽力氣，再加上剛才摔得那一跤，心裏的驚恐還沒有完全退散，他心裏很是打鼓，“……大妮，我，我腿軟呢。”

“你要是能獨立走路，每天可以适量喝點白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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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霄話音剛落，就見老爺子麻利地扶着床邊下了地，一開始還有些顫顫巍巍，後來竟然慢慢地走穩了。

“诶？我不瘸了？”

袁小芳眼睛都看直了，“哎呀，雲霄啊，不得了啊，你爺這腿真的治好了？”

季雲霄心裏也沒底，就說：“還得觀察看看，爺，別累着了，每天練習半小時就行了。”

季成功是個謹慎的人，還是不放心，“明天還是到鎮上看看，拍個片子，別傷着骨頭……”

“我不去醫院！”季成功話還沒說完，老爺子就吼了一聲，“我能活幾天是幾天！”

兩個兒子也知道老頭的脾氣，沒有再堅持，看着季振起也沒什麽事了，季成功和季雲霄便扶着他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季雲霄一直在琢磨一件事，當地村民對醫療的接受程度真是太低，像季振起這樣，寧可自己忍着，寧可相信莫須有的“神醫”之類，也不願意走進正規醫院，這裏面窮占了大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聽天由命的固有觀念根深蒂固，不過這倒也不完全就是壞事，一個大膽的想法湧出季雲霄的心頭。

既然他們相信所謂的“神醫”，那就給他們一個“神醫”好了。

到了晚上，等到幾個妹妹睡熟了，季雲霄又開始在自己的小藥房忙碌。

現有的材料不多，不過已經可以合成一些基礎的藥物了，之前合成的一些有關改善土壤和麥田的營養劑也差不多養成了，季雲霄欣慰地出了口氣，卻突然聽到一聲細微的悉索聲。

季雲霄回了本體，一睜開眼睛，對上了季雲霞的目光，冷不丁地被吓了一下，“……老二，你咋不睡？”

“大姐，我跟你說件事。”季雲霞壓低了聲音，湊到了季雲霄的耳邊，“明天咱們去縣城吧？”

季雲霄也想着去呢，只是她現在手裏資金緊張，想着找機會把小藥房的“藥品”兜售出去換點本錢再說其他的事情。

“大姐，我有錢，我有二百多呢……”季雲霞仿佛猜透了大姐的心事，“是我這幾年一點點攢的。”

好家夥！

這真是讓季雲霄大吃一驚，在這個世界呆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對這個時代的“錢”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二百多，對于此刻的季家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你還怪能呢！”

“那，大姐咱們去吧？”季雲霞又小聲說道：“快開學了，我想去買點書……”

季雲霄想起前幾天看到季雲霞看的那幾本參考書若有所思，“行，去吧。”

第二天吃過早飯，季雲霄找了個借口，“爸，媽，今天要去的地方有點遠，讓老二跟我一起去吧。”

“今天是十五呢，你二叔都不出去了，你們也別去了，一會咱們包餃子。”季成功一大早就起來忙活了，現在正在調制餃子餡。

“爸，我想順便去趟縣城，買點種子，我這小花園差不多該種了。”

季成功也沒再說什麽，“那你們早點回來，路上當心點。”

姐妹倆出了門，楊春紅嘀咕了一句，“他爸，我咋覺得咱大妮好像沒說實話呢？”

“……孩子大了，你也別管那麽多了。”季成功一邊和面一邊說，“前兩天跟你說的那個事到底行不？二哥還等着我回話呢。”

楊春紅心裏不情願：“那麽遠，萬一有個啥事……還是我跟大哥說說，你去他那兒幫忙，錢雖然少點，但是離家近呢。”

“能出啥事啊！”季成功臉色不太好看，“你大哥那裏就算了吧，這麽多年人家也不待見咱們，求人的事情，以後少做，沒有他，咱們也餓不死！”

楊春紅嘴巴動了好幾下，不敢吱聲了，季成功與她娘家大哥楊愛堂不是很對付，當哥哥的認為季成功一個農村人沒錢沒地位配不上他們家妹妹，季成功也認為這個仗着自己老子庇佑才安排了工作的大舅子沒什麽真本事，兩個人是互相看不上，幾乎從認識就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出了村的兩姐妹心情不錯，距離不遠，她們是騎着自行車出來的，一開始是季雲霄蹬車子，季雲霞坐在後座上，過了差不多一半路程，季雲霄就有些氣喘了。

“二霞，你是不是長稱了？”季雲霄大喘了一口氣，“這咋越來越沉了呢！”

季雲霞從後座上跳了下來，“大姐，你下來，我來騎吧。”

桐城縣縣城位于二井村南部，大約十公裏的路程，就這樣，兩人倒換着，不到一個小時，來到了桐城縣縣城。

這一路，季雲霄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老二鄭重其事地把她叫出來，不單單是為了買本書吧？

兩人到了新華書店門口把車子停好，季雲霞說，“大姐，你在這等我，還是一起去？”

季雲霄想了一下，“我等你吧。你買完咱們去郵局那邊，我要打個電話。”

季雲霄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季雲霞抱着兩本書從書店出來，臉蛋紅撲撲的，神色中透露着欣喜，季雲霄擡眼一看，只見她家老二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一個男孩子，高高瘦瘦頭發很短，對上季雲霄的目光，那男生馬上低下了頭。

再看看季雲霞的樣子，季雲霄心裏明白了幾分，她自己雖然對“戀愛”這種系統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十五六歲，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

買書？

恐怕是借着買書的由子來見人來了。

“買好了？”季雲霄不動聲色，餘光撇着不遠處的男生，“我看看買的什麽。”

季雲霞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書本已經被季雲霄搶了過去，“大姐……”

啪嗒。

參考書裏面飛出了一張照片。

季雲霄撿起來一看，這不就是不遠處的那個男生？

季雲霞紅了臉，艱難地笑了笑，“大姐，我……你別告訴爸媽，我們就是見見，什麽都沒幹啊……”

季雲霄笑笑，“走吧。”

有意思，這個老實巴交的老二，竟然也會早戀，季雲霄忍不住想笑，故意逗她：“你還想幹什麽啊？”

“……就，沒有，他，他成績好，問問他怎麽學習的……”季雲霞聲音越來越小，“人家也看不上我，家是城裏的，成績又好。”

季雲霄聽到這話就有些不高興，“誰敢看不上你？”

“大姐，我沒有你那麽聰明，”季雲霞話題一轉，“你要是幫幫我就好了。”

“放心，我是你大姐，你的事我還能不管？這事我不會跟家裏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還有幾個月就好中考，不能因為這個耽誤學習……”

季雲霞抓着季雲霄的胳膊點頭，“嗯，我知道，謝謝大姐給我保密，我也會給你保密！”

季雲霄聽了這話只是笑着搖搖頭，沒當回事，她手裏還捏着那串電話號碼，找到了公共電話，默念着上面的數字，一下一下地撥了出去。

嘟——

嘟——

電話響了好幾聲沒有人接，就在季雲霄要挂上電話的時候，聽筒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