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沙荊

季雲霄發現自己現在的身體機能各方面都得到了提升,比如這聽力系統就比以前敏銳多了。

那邊江山奇只是說了一個字，她眼前馬上就浮現出那張冰塊臉了，一時間有些語結,不知道該說什麽。

“……季雲霄,你有事嗎？”

季雲霄聽到了聽筒裏傳來自己的名字才回過神,當然有事,不然能跋山涉水來打這個電話。

“有事，就是想麻煩你幫問問你那邊有沒有賣沙荊種子的,我需要一些，一斤就行。”

“嗯。”江山奇語氣很平淡,沒有一絲驚訝和疑惑,“我過兩天給你寄過去。”

季雲霄：“……”

不對勁啊,我都還沒開口的時候，這小子怎麽就知道是我了呢？這不科學啊！

“謝謝啊……你怎麽……”季雲霄想問,又覺得這問題無關緊要,就沒再說下去。

“桐城縣那邊除了老家的人，就沒有別的熟人，所以我看到這個號碼猜到是你。”江山奇說,“還有事嗎？或者說你想聊點別的？”

江山奇的語氣十分奇怪,不冷不熱，語速平穩,透過電話聽筒微微的沙沙聲，顯得有些不真實。

恍惚中，季雲霄覺得自己好像在對着一個AI，還是個缺心眼不會察言觀色的低級AI，聊什麽聊，我們那裏的類人AI都比你有趣呢。

“沒事了,再見。”

誰知道下一秒，話筒裏傳來的不是禮貌性的“再見”而是“什麽時候？”。

季雲霄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什麽什麽時候？”

江山奇不帶感情的聲音傳來，“你不是說再見麽，什麽時候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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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十分單純的季雲霄對于江山奇的這種“小聰明”完全應付不過來，只覺得這小孩磨磨唧唧有些不正常，“我哪知道啊。”

這小子有病吧？！

“暑假我會回去。”

你回來和我有什麽關系？

季雲霄再次确定，這個江山奇多半是個不正常的。

季雲霄的這個電話打得十分湊巧，江東元公司有了急事，十五那天他們開車回了豫州，江山奇他們還沒進家門就聽到電話響。

江東元還要忙着停車顧不上，“小奇你去接電話。”

接電話這種事情，江山奇一向不積極，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跑過去了。

江山奇看到那個熟悉的區號，心跳有些加速，眼前浮現出季雲霄高高大大的身影，他的預感得到了應驗，原來季雲霄讓他幫着買種子。

江山奇心裏突突直跳，那句“什麽時候再見”真的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到了最後自己竟然還說了暑假回去這樣的話，我只是想跟她學習“絕招”而已，江山奇想。

“誰來的電話？”江東元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你二爺爺他們？”

“才不是呢。”江雨奇小聲告狀，“是一個女的。”

江山奇面無表情，“是季雲霄，她要買沙荊的種子，爸，我記得你們公司有種藥就叫沙荊軟膏吧？”

“……是有這個藥，不過這沙荊中原沒有啊，N省那邊才有，産量還低。”

季雲霄打完電話，又和季雲霞一起到縣城最大的藥店看了看，中藥西藥都看了看，又挑了幾樣關鍵的買了一些，季雲霄想着回去拿這些作為原材，改良一下。

“大姐，你打算回去煉仙丹嗎？”

季雲霞笑得神神秘秘，季雲霄這才想起了，這丫頭剛剛說要為自己保密來着，莫非她知道了什麽？

不過，季雲霄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想想自己也沒露出什麽破綻，性格，說話，做事的風格都是根據原主來的，就只是采取了一些小手段對這幾個妹妹進行“培訓”而已。

季雲霄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對啊，我準備修仙呢。”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這幾個妹妹都還年幼，季雲霄沒打算顯山露水，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小藥房能夠争口氣，多出點極品藥，如果江家那邊能搭上線就更好了。

路長且阻，困難重重啊。

所以，還是先瞞着，反正她也沒有證據，不承認就是了。

季雲霞畢竟還只有十五歲，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她總覺得身邊的這個大姐好像與之前不同，但是也只是懷疑，季雲霄這麽一說，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搭茬了。

“我說你腦子裏都想什麽呢？”季雲霄敲了一下老二的腦門，“你自己看看，我買的這些藥，都是一些家庭常用的，感冒，發燒，拉肚子，腰腿疼……這裏大藥房的價格比村裏衛生所的便宜，也保真，我是想買點放在家裏備用的。”

季雲霄說的不是假話，确實是“備用”，給她的小藥房備用。

季雲霞笑了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啊，我還以為能吃到大姐煉的仙丹呢。”

季雲霄沒好氣：“想吃仙丹啊，那你可得等着~”

姐妹兩個說說笑笑往家趕。回到家中的時候正好趕上熱氣騰騰的餃子出鍋。

“好香！”

季雲霄頓覺胃口大開，“我能吃三十個！”

三十個餃子那是一個壯年男人的飯量，季成功也就是能吃二十幾個，聽到季雲霄這麽說，老四老五也跟着湊熱鬧，“那我也要吃三十個！”

……

季雲霄那頓飯還真的吃了三十幾個，撐得打了好幾個飽嗝，想想之前那個世界的時候，每天的“飯菜”都是些花花綠綠的藥丸和形形色色的營養液，來到這裏季雲霄才真正嘗到了“人間煙火”，雖然不過是農家的粗茶淡飯，但在季雲霄看來，都是珍馐美味。

季雲霄這邊吃得開心，羅佳佳可就沒了胃口。

白諾一不辭而別她憋了一肚子火，一大早又看到季雲霄從家門口路過，她鬼使神差一般跟了過去，季雲霄的那一通電話也被她聽了去。

沙荊？

羅佳佳想起來了，這種植物就是後來被稱之為“沙漠之花”的那個了，這個季雲霄到底要搞什麽呢，羅佳佳心裏七上八下，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佳佳，怎麽了這是？”李素琴看出了自己女兒不對勁，問：“白家那小子來電話沒有？”

李素琴的話讓羅佳佳更加不痛快，白諾一走了好幾天，按說早就應該到了豫州了，竟然一個電話也沒有，他明明是知道羅佳佳家裏的號碼的。

“媽，我早上吃多了，現在不太餓……我不吃了啊。”

羅佳佳來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開始收拾行李，她想盡快趕到豫州，季雲霄說得那個沙荊她也要找到。

過了正月十五，農村人的春節才算正式過完，整個二井村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孩子們去了學校，出城務工的男人也都陸續離開了家，楊春紅到底沒能阻攔住季成功，1991年的春季，季成功跟着家後的黃玉昆去了南方，正式開始了他的打工生涯。

與此同時，季雲霄家的小院也安靜了許多，白天就只剩下季雲霄、楊春紅和小六三個人，有時候季雲霄還要出門，家裏就只有楊春紅和小六娘倆。

生活節奏似乎一下子慢了下來，如果隔壁院子的季振起不作妖的話，這日子算得上歲月靜好了。

這老爺子大概是腿腳利索的緣故，幾乎一天三次往季雲霄他們院子跑，蹭吃蹭喝，吃飽喝足之後還喜歡指手畫腳。

“楊大姐，你們這院子太髒了啊，該掃了！”

“诶？怎麽給小雞吃棒子粒啊，應該吃小米，這小雞仔吃棒子不就燒死了？”

“我說楊大姐，你做的這個疙瘩湯，疙瘩太大了，裏面還有面沒熟呢……”

“我們家就吃這個，你不吃自己做飯去！”楊春紅氣得肝疼，她一邊抱孩子一邊做飯已經是手忙腳亂了，“她爺爺，你兒子現在不在家，你老往我們家跑，不是個事。”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季振起老臉一紅，也覺得無趣，一瘸一拐地走了，他其實也沒想着怎麽樣，着實是一個人閑得無聊。

季振起被兒媳婦奚落了一頓，悻悻地回到自家院子，發現高氏帶着一雙兒女回來了。

老爺子滿肚子的火氣總算找到了發洩的對象，“你個死婆娘，還知道回家啊？”

高氏娘家父親終究沒有熬過那個春節，高家一大家子人為了争家産鬧得不可開交，過了十五，這才算發喪了娘家父親，帶着一雙兒女趕了回來。

滿肚子的委屈無處訴說，高氏也火了，“你以為我想回來，我回來看看你個老東西死了沒有！”

……

兩人這種相處模式，季成前和季秀敏早就習以為常，他們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在這種争吵中度過的，所以聽到高氏和季振起對罵兩人多一個眼神都沒有，很有默契地往東邊季雲霄家裏走去，大哥家是個避風港。

季雲霄出去半天，回到家還沒進門就看到自家院門口圍滿了人，看到她回來，看熱鬧的人群閃開一個小道，“雲霄，快去看看吧，你爺你奶你媽他們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