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瓜皮帽老神醫

季雲霄第一次見到的高氏的時候,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震撼，女人身材高大，比季振起還要高一些,那一刻季雲霄總算明白,自己這個大個頭的源頭原來在奶奶這裏。

對上高氏視線的那一剎那,季雲霄眼前浮現的卻是另一幅畫面,高氏上吊自盡，季成功把她從樹杈上抱下來,，瞪大的雙眼,伸出的舌頭……季雲霄忍不住打了哆嗦,這個女人的眼神包含了太多內容。

怨憤中帶着滿滿的絕望。

“都是你個妮子多管閑事,你把他的腿治好了，是想讓他打死我嗎？”高氏披散着頭發,臉上也有幾道血痕,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不知好歹！”楊春紅頭發也亂糟糟的，“我閨女好心幫忙，還有錯了？”

季振起手裏揮舞着拐杖,嘴裏也罵個不停,“都見不得我好？都想讓我死呢！”

三人混戰，吵成了一鍋粥。

季小六自己躺在一旁的小木車裏吃手,不哭不鬧的，比這幾個大人冷靜多了。

季雲霄：“……”

季雲霄只覺得心肝肺錯了位一般難受，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都別罵了！”季雲霄大喊一聲，三個人都被鎮住了。

看着門口看熱鬧的人，季雲霄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看啥看！都別看了！”

季雲霄這兩嗓子十分管用,門口看熱鬧的人走了，院子裏吵鬧的幾個人也安靜下來，季雲霄這才注意到自己家門口還站着兩個人，男的大約十六七歲，女的也就十來歲的樣子。

這兩個應該就是書中的小叔叔和小姑姑了。

書中對這兩個人并沒有太多的描寫，高氏自缢之後，兩個孩子都還未成年，季雲霄一家生活艱難自顧不暇，後面的情節季雲霄的記憶就有些模糊。

眼前的情形讓她有些頭疼，以前在實驗室呆久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處于這樣一個複雜的關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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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架什麽的，她也不會，但是對付季振起她現在有辦法。這吵架的源頭十有八九在老爺子這裏，先把他穩住再說。

“爺，你坐下我看看你的腿啥樣了。”

季振起不疑有他，得意洋洋地坐下來，沖着高氏示威，“我大孫女願意給我治，你管不着！”

季雲霄沒有做聲，按住了季振起足三裏附近的穴位，稍微加了一些力道，老爺子當即慘叫了一聲，“哎喲，疼~”

高氏趁機補了一刀：“疼死你活該！”

季雲霄松了手，說：“爺，你這陣子活動量有些大了，要靜養一段時間，不然會比以前更加嚴重呢，另外，千萬不能動氣，不能吵架……”

季振起瞪着眼喘粗氣，“那，那她要是先罵我呢？”

“你老老實實的，奶奶不會罵你。”季雲霄說着看了高氏一眼，“是吧，奶？”

高氏是個聰明人，聽出了季雲霄的話外之音，沉着臉吱聲，拉着季成前和季秀敏回了西邊的院子。

季振起兀自坐了一會，也覺得無趣，也起身離開了，末了還對季雲霄說：“大妮，這次真的不賴我……你奶她那麽長時間不回家，我就說她一句，她上來就打我……”

季雲霄看到老爺子臉上也有好幾道血條，看來他也是沒占到便宜。一個男人讓女人打成這樣也是可憐，季雲霄忍住笑，嚴肅地說：“爺，動氣影響腿的恢複，你自己想清楚。”

老爺子嘴巴張了張，轉身走了。

一場混戰就此熄火，季雲霄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嘆了口氣。

哈~

季雲翔也跟着學了一聲。

季雲霄忍不住笑，“小六，你倒是學得快！”

“霄啊，你爺的腿到底咋回事？”楊春紅一臉愁容，“那個老頭子不是個好惹的，別到時候他的腿不好了，還賴上咱們，他那個腿從沒成家的時候就瘸了，這都幾十年了……”

“媽，沒事，我心裏有數~”季雲霄卸下自行車後座的藥材，“我今天出門遇到一個老神醫，我跟他說好了，明天他會到咱們村裏來……到時候讓他給我爺看看，應該沒啥問題……”

高氏剛才的眼神對季雲霄的觸動很大，她心裏暗暗下了決心，既然她現在到了這個世界裏，那麽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悲劇發生，季振起這個老頭子毛病多脾氣壞，但也不是一點優點沒有，至少——現在很聽話。

“媽，他們歲數大了，難免糊塗，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重要！”季雲霄說着抱起了小六，“小六，你說是不是？”

“嗚哇哇！”兩個多月的小六揮舞着小手，十分興奮，每天這個時候他就盼着季雲霄的“小竈”呢！

只是，這小家夥口壯，一次幾滴根本滿足不了，每次都恨不得把季雲霄的手指吃進肚裏，完了還嗚哩哇啦不滿意。

“你乖乖的，過段時間才能有。”季雲霄小聲安慰。

“嗚……”小六也輕輕地回應了一聲。

傍晚時分，讀小學的幾個妹妹回來了，季雲霄他們也準備開飯了。

就聽着老四季雲彩嘟囔了一句：“羅小胖說他們家也要種那個沙漠之花呢，還要種一大塊，比咱家院子裏這塊大！”

季雲霄一聽樂了，“種呗，地大不一定有用，也得看看能不能種活！”

這段時間季雲霄的小藥房碩果累累，她利用手頭現有的原料合成了一些治療腰腿風濕的藥物，現在藥物都已經達到了可以“出藥”的程度，她準備找個機會“試試藥”。

只可惜現在還缺少一種高濃度的維C原材，不然合出來的藥物藥效會更加優良，但願那個大冰蛋能夠給力一些，能夠幫忙找到“沙荊”就好了。

季雲霄也知道這沙荊并不适合在二井村這邊生長，不過有小藥房在，她可以調制改善土壤成分和酸堿度的“營養劑”，種沙荊就不是問題了，現在萬事俱備，就等種子了。

季雲霄忙活到後半夜，把小藥房已經能夠“出藥”的藥劑帶了出來，用白紙包好放在了她出門帶的兜子裏，這才合眼睡覺。

第二天吃過早飯，季雲霄和往常一樣推着自行車出門，這陣子她和季成仁已經分頭行動了，季雲霄負責的是二井村東邊的這一片，季成仁負責的是二井村西南的那幾個村子，雨季就要來了，他們要趕在雨季到來之前，把藥材送到縣城那邊的加工廠。

老二季雲霞把自己的“私房巨款”貢獻了出來，解了季雲霄的燃眉之急，加上季雲霄在收購藥材的過程中時不時會露一手，有時候還能掙着外快。

季雲霄路過自己家麥田的時候，拿出了一小瓶淡綠色的溶液，選擇了一小塊地，撒了幾滴在土裏，這是她根據二井村的土壤專門配制的小麥營養液，不知道效果如何。

做完這些，季雲霄推着車子來到了壺流河上游的一個小土房子前，這個地方是她事先偵查好的，這大概是一個廢棄的土地廟，裏面破敗不堪，布滿了蜘蛛網，應該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看看四下無人，季雲霄把自行車推進土房子，拿出随身攜帶的不布兜子，開始換裝。

大約半小時後，一個留着花白胡須穿着灰色長衫戴着一頂破舊瓜皮帽的“老人”從土房子裏走了出來。

瓜皮帽老人一手舉着一個布帆，一手挎着一個小箱子，走路的樣子虎虎生風，一點沒有老年人的模樣，布帆随風飄揚，上面有四個大字：腰酸腿疼。

如果仔細辨認，大字的上方其實還有兩個小字：專治。

一開始，季雲霄是想寫“包治百病”的，但是目前她小藥房出的藥品種不全，所以也就只能縮小範圍了。

季振起的腿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如果再用上藥物，應該能夠痊愈，這是季雲霄的第一個治療目标，她也知道用這種形式給人治病很荒唐，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想來想去，就只能選用這種大家比較容易接受的模式。

這個時代，走街串巷的生意人在農村很常見，幾乎涉及各行各業，當然赤腳醫生藥販子之類的也不少，只是今天來的這一位有些不一樣。

看模樣七老八十，可這走路的姿勢卻像十七八.九，瓜皮帽老人一到南塘就被人圍住了。

“喲，專治腰酸腿疼？怎麽個治法？”

“一元一次，半小時見效，無效退款，分文不取。”季雲霄壓低嗓音說道。

季振起來到南塘的時候，發現今天這邊分外熱鬧，他還沒走到跟前，就聽到有人叫他，“诶，季大瘸子來了，你要是能夠給他的腿治好，咱們就信你！”

季雲霄心想，老爺子來得正好。

“好，這樣，這第一位，我就不收錢，就給這位季老先生治療。”

季振起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會？”

“老爺子放心，”季雲霄粗着嗓子說：“你這腿瘸了幾十年了吧？前幾天還摔了一下？這兩天是不是疼得厲害了？”

三個問題問出來，季振起徹底信了，“……神醫啊，你說的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