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周五上午九點,Liz國內首個個人畫展《綠嶼》在東川開展。
施翩照舊睡到自然醒,看了眼外面的天,秋光和煦,再摸摸自己過敏剛好的臉,沒化妝,塗了個防曬就出門了。
這個點不堵,施翩車速不快。
她一路開車過去居然看見了幾個廣告牌,但不是她的,是“東川小梵高”的廣告牌。
施翩眯着眼仔細看,開展日期和她同一天。
想起上次查令荃說的話,說他刻意模仿她畫的內容,她從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施翩不在意地移開眼,踩下油門。
淡藍色的美人如流星滑過,與廣告牌擦肩而過。
到展館時,不到十點。
施翩開着車轉了兩圈,沒找到停車位,她郁悶地給于湛冬打了個電話,他說館裏來人太多,只能停在附近的停車場。
施翩問:“不是每天限額?”
于湛冬道:“開展日不會,很多人來祝賀你,還有一些是查總給你日後拉的關系。”
施翩嘆氣,開去了停車場。
停完車,施翩走安全通道上樓,沒走幾步,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回頭看去,譚融正小跑着上前。
施翩和他打招呼:“這麽巧?”
譚融道:“不巧,我代表我們Proboto科技祝賀你畫展順利。花籃應該早就送到了,我剛開完會過來。”
施翩狐疑地看着他:“這麽客氣?”
譚融:“……”也不是。
譚融代表Proboto科技送花籃這并不令人意外,除了和她淺薄的交情外,他們的周年展還要和查令荃對接,于情于理,這花籃都會送來。
但譚融親自過來,比陳寒丘過來還怪。
譚融見瞞不過施翩,輕咳一聲,明裏暗裏打聽起查令荃來,比如有無不良嗜好,有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分手原因都是什麽等等,一堆關于個人隐私的問題,全砸到施翩頭上。
施翩:“……”
她上下掃了譚融一眼,心說平時看不出來啊,居然喜歡她們查總這樣的男人,這眼光差得就和瞎子差不多了。
譚融看到她的眼神,胸口一滞:“你誤會了。”
施翩幹巴巴道:“……不好意思啊。那你問這個幹什麽?你朋友看上查總了啊?我的建議是換一個。”
譚融:“……”
行,只要有這句話,他就能等到阮夢雪恢複單身。
走出通道,施翩打開傘,肌膚一點都不露在外面。
譚融看她戴了帽子還打傘,心說這天也不熱啊,不由問:“你怕曬啊?難怪小廣場有遮光簾。”
施翩随口道:“紫外線過敏。”
譚融微愣,過敏?難怪陳寒丘随身帶着藥。
想起陳寒丘,譚融頓時覺得自己的煩心事也不是那麽煩心了。
到了展館,兩人分道而行。
施翩從後門進去,譚融從前面進,一個躲避社交,一個樂于宣傳Proboto科技。
展廳和前廳的熱鬧不同,人群安靜無聲。
所有人都在看畫,沒有人交頭接耳。這似乎是大家看展的默契,他們不評論,不議論。
至于原因,當然是怕說錯。
施翩悄悄走入展廳,掃了一圈,沒看見查令荃,倒是看見了魏子灏。他正站在她的新畫《一條魚走過森林》前,目不轉睛,看眼神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兒去了。
她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沒說話。
這時候打擾人家不好。
施翩美滋滋地欣賞了一陣,靜音的手機亮了,是查令荃在找她,她回複完便準備離開,一擡頭,愣住了。
魏子灏對着新畫,忽然開始流淚,看模樣還是淚流不止,他還沒回過神,仍沉浸其中。
施翩頓了頓,拿出紙巾,輕戳了戳他。
魏子灏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低聲道了謝,結果紙巾擦幹眼淚,最後眼紅紅地看着她。
施翩:“……沒事吧?”
魏子灏看着她,問:“你呢?”
施翩微怔,随即對他笑了一下:“畫完就沒事了。”
魏子灏點點頭。
施翩沒多留,簡單說了兩句便去找查令荃了。
查令荃在會客室,施翩還沒進門,便聽到他一個人和三四個人聊,各個都聊得起勁,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敲門走了進去。
這一進就是一上午,施翩和一群老先生老太太聊畫,從古至今,從中到外,差點連飯都忘了吃,最後還是于湛冬進來,提醒他們到了飯點,這才散了。
查令荃訂了餐廳,請老師們吃飯。
施翩當然趁機溜走,說展廳還需要她。
施翩終于解脫,有氣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于湛冬蹲在一邊,替她摘了帽子,扇了扇風,笑問:“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去福利院?”
施翩納悶:“什麽福利院?”
于湛冬眨眨眼:“查總沒告訴你?”
施翩:“?”
這事還得從施翩回國,查令荃給東川美術館送了一幅畫說起。
收到那幅《仲夏夜暗戀故事》後,館長除了立即舉辦現代抽象藝術展外,還以Liz的名義,給東川市所有福利院捐了一間美術教室。時隔三個月,所有美術教室都準備完畢,特地聯系查令荃,問Liz想不想去看看。
這麽好的宣傳手段,查令荃當然不會放過,于是便有了這一出。
施翩沉默兩秒,惱怒不起來,好脾氣道:“等我畫完那兩張壁畫就去看。”
于湛冬溫和一笑:“回家吃飯?”
施翩想了想:“外面吃吧,吃完去小廣場畫畫。”
兩人準備去吃飯,經過前廳,施翩呆住。
原本寬敞幹淨的庭院此時被鮮花填滿,只留下中間一條小道。向日葵、鳶尾、絲柏,熱烈的顏色朝氣蓬勃,乍一眼望去,以為到了印象派畫展。
施翩心疼道:“查總花錢買的?不是他的風格啊。”
她根本不去想是別人送的這個可能性,她對自己有自知之明,還沒到這個地步,過于誇張了。
于湛冬笑盈盈的,一指左邊:“Proboto科技送的。”
再一指右邊:“Arron送的。”
施翩:“……他們有病?”
于湛冬告訴她,一開始兩邊花籃都沒那麽多,零散的數量罷了。但譚融來後,他一數對面的花籃比他們多兩個,于是又叫人送了十藍,對面也不甘示弱,當即訂了二十藍,這麽幾輪下來,路都沒了。
施翩沉默,譚融認錯人了吧?
這個Arron可不是他們認識的Arron。
施翩看着心煩,擺擺手:“不管他們,吃飯。”
下午,施翩又一次看見東川的夕陽,頗覺疲憊。
她坐着高高的梯子,趴在圓圓的手臂上,嘟哝道:“圓圓,工作好累啊。你每天陪我畫畫,累不累?”
圓圓高興道:“不累,機器人不會累。”
施翩嘆氣:“當機器人也挺好的,對吧?”
圓圓表示贊同:“當然!”
Proboto科技,陳寒丘辦公室。
陳寒丘停下動作,聽施翩說話。
女孩子的嗓音裏帶着淡淡的疲憊,她聽起來累壞了,像一只小貓咪想回到窩裏打滾,卻回不去。
他看了眼時間,五點半。
她是下午一點來的,畫了四個半小時。
陳寒丘正出神,辦公室門被推開。
他動作輕巧地按下靜音鍵,聲音消失了。
譚融推門進來,一句話不說,先在沙發上躺下,兀自郁悶了一陣,問他:“晚上喝酒嗎?”
陳寒丘:“下次記得敲門。”
譚融:“?”
譚融氣得坐起身,極其誇張地描述了上午在展館和Arron的“花籃之戰”,他氣道:“我這都是為了誰?還有,衛然什麽時候和大畫家這麽熟了?”
陳寒丘頭也不擡:“誰都可以叫Arron。”
譚融:“……”
譚融叭叭地說起上午的事,說到這事他又憂傷非常,因為他在那裏遇見了阮夢雪,她也去祝賀Liz畫展開展,而他卻到了才知道這件事。一件事翻來覆去的說,都是些沒用的。
譚融叨叨完,問他幾點下班。
陳寒丘微頓:“現在,我下個樓。”
譚融斜眼看他:“又去看大畫家啊?”
陳寒丘沒接話茬,道:“明天約一下衛然。”說完,他拿起外套,匆匆下了樓。
等陳寒丘到小廣場,只餘一片橙光。
施翩已不在那裏,圓圓也被收起來,放進了保安室。
陳寒丘獨自站在晚風中。
片刻後,他走入夕陽裏,走到第一面畫布下,她的第一幅《雪》已經畫好了。
他仰起頭,駐足凝望。
隔天是周末,施翩生物鐘準時後,向來七八點就醒。
七點半,她在床上打了幾個滾,起床洗漱,哼着小調去廚房做吃的,經過客廳時看了眼外面的露臺。
呆瓜的家還在,呆瓜卻不在了。
施翩簡單煎了蛋和面包片,就近坐在高腳凳上。
她啃着面包片,順手點開微信朋友圈。果然,一早陳興遠又發了呆瓜的小視頻。
點開小視頻,呆瓜昂着腦袋在游泳。
施翩笑眯眯地看了一陣,一群大鵝中只有她的呆瓜目中無人,不愧是她的鵝。看完保存,點回對話框,她的笑容逐漸消失。
堂哥發來消息:上午十點,東川游樂園。
他特地補充,這位新相親對象完美符合她的要求,而且由施富誠推薦。她是不去也得去。
施翩惱怒,她爸什麽時候站奶奶那頭去了!
但不問她也知道,這事說來說去,那是得從那天給陳寒丘買床單說起,她爸居然還沒打消懷疑。
最後床單也沒買成,還是網上下單的。
施翩吃完早飯,看了眼時間,八點。
這位相親對象還挺會挑地方,她有一陣沒去游樂園了,幹脆畫了個活潑點的妝。
化完妝,施翩對着鏡子吹了聲口哨。
她左看右看,美滋滋道:“靓女!”
施翩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
門一打開,和對面出門的鄰居打了個照面,她自然地打招呼:“早啊,給你爸點贊了沒?”
陳寒丘:“……”
陳寒丘微頓,視線掃過女孩子清透的妝。
她很少塗亮晶晶的唇釉,粉色的唇飽滿誘人,雙馬尾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像小鈎子,撓得人癢癢的。
“出去?”陳寒丘問。
施翩點頭,看他一身西裝,随口問:“又去公司?”
陳寒丘嗯了聲:“今天約了人。”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一路無言。
電梯門打開,施翩先走出門,走之前随意和他揮揮手,腳步輕快地往車位上走。
陳寒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
到公司不過九點,譚融還沒到。
陳寒丘換下西裝,換了運動裝去健身房跑步,跑了一小時,他按下暫停鍵,微喘着氣去辦公室。
推開門,譚融到了,正在生氣。
陳寒丘用毛巾擦了擦汗,看他一眼,問:“沒約上?”
譚融氣道:“沒有,他說今天有約會,時間改到了明天。”
陳寒丘:“今天去工廠,我洗個澡。”
陳寒丘洗澡去,譚融還氣不過。
衛然和陳寒丘是他們商區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居然用約會當借口。他生氣地給自己點了三份外賣,順便打聽衛然是不是真的去約會了。
十點,東川游樂園門口。
施翩背着小包,躲在陰影下看了一圈,視線到處亂晃,找手裏拿一份藝術畫報的男人。
沒錯,他們壓根沒給相親對象的聯系方式。
生怕她在沒開始之前就拒絕別人。
施翩忍不住嘀咕,這是什麽年代的相親方式。又不是諜戰片搞情報交換,還得找信物。
找了一陣,她的目光靜止。
“……?”
她見過兩面的,一米九的混血王子正倚靠在欄杆側,手裏拿着一份藝術畫報。
他笑着拒絕所有來問聯系方式的人。
施翩默默地邊上躲了躲,回想自己的條件——
樣貌比肩尊龍,身高185+,男模身材,年少有為,身價百億,無婚史,無情史。
她掰着手指數,數到最後一條,憋了一口氣。
這樣的人居然沒有情史?
天知道,連陳寒丘都有前女友!
施翩沉痛地給她堂哥發了一條信息:你被騙了。
堂哥回複:晚上回家吃飯,給奶奶交差。
施翩:“……”
施翩糾結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仰起頭,對上衛然帶笑的眼神,幹巴巴道:“好巧?”
衛然冰川般的眼睛注視着她,溫聲道:“又見面了。”
施翩嘆氣:“你怎麽想不開來相親啊?”
衛然一笑:“回到國內,遵循國內環境,滿足家長要求。”
施翩看到衛然,就明白為什麽會有這一出了。
周末的科技創新大會,施富誠看了直播,肯定是在那時看到衛然,所以動了這個念頭。
平心而論,衛然的條件确實極好。
施翩看看周圍,道:“你選的地方?”
衛然嗯了聲,避開長長的隊伍,帶着她往快速通道走,簡單道:“工作壓力大,偶爾會來游樂園解壓。”
施翩眨眨眼:“我以為你們這樣的人都是工作狂魔。”
衛然側頭看她:“我們?”
施翩:“……”
不好意思,想起了另一個工作狂。
衛然沒有深究,非常貼心地帶她先去了商店。
施翩面對琳琅滿目的玩偶和發箍,興致勃勃地鑽了進去,她沉浸其中,左挑右選。
不得不說,衛然是個好玩伴。
他不光給出建議,還和她一起試戴。
施翩打算忘記相親,痛快地在游樂園玩一天。
…
晚上十點,天際煙花綻放。
譚融駕車駛出機器人工廠,往外看了一眼,道:“這裏每天都這麽熱鬧。我們怎麽着,去喝個酒?”
陳寒丘側頭,凝視窗外的煙花。
絢爛的流光綻放天際,恍若流星滑落。
他曾見過比今夜更美的花火。
陳寒丘靜靜看了片刻,打開相機,将某一瞬定格。
譚融是個戀舊的人,照舊開車去了小酒館。
老板見了他,已經預料到今晚的話題,默默準備酒和小食。
近淩晨,小小的店內生意不錯。
人群三三兩兩,微微火紅的燈下,映着一張張疲憊的臉,擡頭對上好友,露出放松的笑容,酒過三巡再離開,轉身是孤獨的面龐。
譚融看着,一時觸景生情。
他怔怔道:“以前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想着有了一切,人生就再也沒有煩惱事。”
說着,他一踢陳寒丘。
“你到底要憋到什麽時候?”
譚融深覺自己暗戀無望,但也見不得陳寒丘這個樣子。
陳寒丘垂眼看着杯盞裏的清酒,燈光晃動,微辣的感覺灼燒着胃,他深深吐出一口氣,道:“我不确定我有沒有資格再追求她。”
譚融:“說人話。”
陳寒丘沉默許久,說了當年畢業的事。
他低聲道:“我以為……我以為我沒那麽重要,一心只想讓她離開國內,回歐洲去。”
陳寒丘沒預料到施翩的精神狀況。
沒預料到施翩遲遲無法從這一天走出去。
更沒預料到時隔六年,施翩再次回到東川,再次因此失眠。
譚融皺起眉,想不通:“為什麽啊?”
陳寒丘握緊杯盞,仰首喝完杯中的酒,平靜道:“當時留在國內,對她的前途沒有任何好處。”
施翩是年少成名的天才畫家,中途回國這兩年對她的事業已是打擊,她需要盡快回到滋養她的環境裏去,而不是留在國內,等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陳寒丘比誰都清楚,她多有天賦。
她生來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該仰望星空,該自由飛翔,而不是在泥沼裏停留。
譚融看着陳寒丘,嘆了口氣。
和陳寒丘同學多年,再加上創業到至今,他知道這個男人骨子裏多高傲,多自信。
這樣一個人,清楚自己能走多遠。
他是天才,沒有上限。
可這樣一個人,年少時面對心愛的女孩,也會自卑,會掙紮。
現在更是小心翼翼,連喜歡都不敢表現出來。
譚融沒有細問,只問:“你在顧慮什麽?”
陳寒丘望着窗外的夜色,道:“我在想,她會不會因此又失眠,會不會是又一次噩夢。”
譚融納悶:“你問她啊!說不定人家現在沒把你當回事,還為你失眠,你怎麽想這麽美?”
譚融聽着來氣,自顧自喝了幾杯酒,回信息刷朋友圈,讓他一個人去當木樁子。
忽然,他看見衛然發的朋友圈。
一張在游樂區拍攝的煙花。
譚融輕哼一聲:“白天我去打聽,衛然是不是真去約會,你猜怎麽着,這人被拉去相親了。”
“啧啧,到這個位置不是照樣還要……”
他倏地止住話。
刷新朋友圈,是同個位置拍攝的煙花。
來自于他的好友——大畫家。
譚融一個手抖,往下一翻,翻到一小時前陳寒丘發的朋友圈,一張同色綻放的絢爛煙火。
“…………”
他瞪大眼,放煙花還興三缺一啊?
陳寒丘側過頭,問:“公司出事了?”
譚融僵硬地別過頭,和他對視一眼,說不出話來。
施翩回到海上花境,心情不錯,甩着車鑰匙進了電梯,看着數字跳到11,哼着曲兒走出電梯。
電梯門打開,東川的夜色撲面而來。
秋夜天空澄淨,此時夜空沒了煙花,只餘點點繁星。
施翩往右轉,嘴邊的音調一停,腳步微滞,遲疑道:“你在我家門口幹什麽……?”
月的清輝斜斜灑落,門口一片昏暗。
她站在月光裏,看着暗處的人。
男人擡起頭,黯淡的影落在他淩厲的輪廓上。
令人避無可避的視線直直朝她看來,溫度滾燙。
“施翩。”他喊她的名字。
施翩猶猶豫豫地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沒動。
陳寒丘看着女孩子眉梢未散的笑意,看她嬌俏的妝容,和在風中晃動的雙馬尾。
他忽然笑了一下:“怕我?”
不然你為什麽離我那麽遠。
在記憶中,施翩從來不怕他,不躲避他。
她為什麽會怕他,他受不了她怕他。
施翩聽到他嗓音間的幹澀,往前走了幾步,問:“你喝酒了?喝醉了找不到家門?”
她從月光裏走到黑暗中,到他的面前。
陳寒丘低着眼,看她澄澈幹淨的雙眼。
風裏有淡淡的玫瑰味,是她身上的味道。
陳寒丘閉了閉眼,咽下所有不甘的問話,啞聲應:“嗯,我喝酒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六年間,他搖搖晃晃,始終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把她弄丢了。
作者有話說:
陳寒丘:蹲在門口等老婆。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太陽能維修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大大大大琳兒 3瓶;Jisoo的妹妹、是小周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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