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自由主義二

第65章 自由主義 二

住處離學校不遠,謝競年的東西也不多,倆人來來回回搬了一下午就基本置辦妥當。

屋子裏一下少了許多東西,季觀楓和趙哲胤尤為不舍,趴在門口假模假樣地哭了半天,引得其他寝室的人紛紛不明所以地前來圍觀。

王京是個實誠人,把自己從家裏帶來的一盒肉醬全都給了謝競年,讓他拿回家去拌飯吃。

“你這一走,寝室都沒有人氣兒了。”趙哲胤看着有些空蕩的寝室,抹了把眼睛,“記得常回來看看啊……”

謝競年哭笑不得地打斷他:“我就是周六周日不在寝室而已。”

從學校出來,謝競年和陳朽按照周衍同給的地址來到了練習室,也是按小時收租的,比之前那個要稍微貴上一點兒,倒也在正常範圍內。

環境不錯,隔音也好,謝競年看陳朽的表情感覺他還挺滿意的。

“對了弟弟,一會兒咱們新鼓手就到了。”周衍同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熱水,“正好你倆認識認識。”

謝競年應了一聲,下意識擡頭去看陳朽。

陳朽捏了捏他的後頸,只道:“少跟他來往。”

陳朽說什麽謝競年都聽,但這回他一看見劉宇恒那張臉甚至連話都不想和他說上半句。

這人之前打過朽哥,把朽哥打傷了,還罵朽哥——

“你好你好,我叫劉宇恒。”

謝競年看了眼他伸過來的一只手,沒和他握,低着頭只報了自己的名字:“謝競年。”

劉宇恒還以為他是害羞不好意思,也沒當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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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一起排練他才看出些端倪。

謝競年就不跟他好好合,要不就怪他鼓慢了,要不就是自己故意拖上幾拍,誠心給他找不愉快。

周衍同維護謝競年,說人沒玩兒多久吉他。

一看謝競年那技術就不像個新手,但偏偏劉宇恒還不能說什麽,只能忍氣吞聲重新排。

他劉宇恒心氣兒高的很,什麽時候受過這氣。

“你什麽意思啊?看不慣我就直說。”劉宇恒趁着周衍同和陳朽不在,直接拎着謝競年衣領給人堵在了牆角,“天天淨搞些惡心人的玩意兒,你煩不煩啊?”

謝競年看了眼劉宇恒用力到泛白的指節,不緊不慢地回複他:“我就是看不慣你。”

這個發展大概和劉宇恒預想中的不太一樣,他一下子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

“給我個理由。”劉宇恒說。

“放開。”謝競年捏住劉宇恒的手腕,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圈紅痕。

直到劉宇恒吃痛,這才縮回手遠離了牆角。

“你之前打傷朽哥了。”謝競年道。

“哈?”劉宇恒不知道謝競年和陳朽的關系,對他這個有些幼稚的理由感到又氣又好笑,“那你朽哥後來也打回來了,我那臉腫了好幾天,屁股也給我踹的一天沒敢坐下……”

謝競年抱着吉他瞥他一眼,也不再跟他說話。

其實謝競年挺讨厭劉宇恒的,除了這人打過朽哥之外,打鼓的技術也就一般,一點兒也比不上之前的袁方衡。

劉宇恒看他不說話有點兒急,一直跟他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都快貼到謝競年臉上去了。

“離他遠點。”

陳朽站在門口踢了個凳子過去,猛地撞在劉宇恒的膝窩。後者直接給謝競年表演了一個原地下跪,額頭還磕在了謝競年的椅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周衍同在旁邊聽得腦門疼,心裏卻暗罵了句活該。

他不用猜都知道劉宇恒肯定咽不下被折騰的這口氣,好巧不巧撞在了陳朽這杆槍口上。

自作自受。

從前劉宇恒為人處世就忒差勁兒,是得讓他長長記性。

謝競年被拉着來到走廊,陳朽輕輕掐了一把他臉上的軟肉:“不是告訴你少和他接觸。”

“他先找我的茬兒的。”謝競年說。

陳朽笑了:“是麽?”

“他讓你受傷了。”被陳朽盯着,謝競年舔了舔唇,小聲道,“我不喜歡他。”

“不喜歡就不喜歡。”陳朽親了親他的額頭,“他敢招你就告訴我,我給你教訓他。”

謝競年笑着仰頭親了一口陳朽的下巴:“朽哥最好了。”

火焰是什麽顏色呢?是鮮豔奪目的紅。

陳朽大概就是它的具象化,熱烈又肆意的在謝競年的心原上舔舐而過,卻又溫柔得讓人悸動。

每次在臺上演出時,謝競年總愛把目光放在陳朽的身上,這個男人就如同他的鎮定劑,只要站在那兒就能驅散他一切的不安,給予他源源不斷的力量。

随着演出場次的增多,謝競年這個吉他手的solo幾乎快變成了必演曲目。

謝競年享受燈光全部聚集在他的頭頂,享受臺下觀衆浪潮一般席卷而來的呼聲,更享受陳朽注視着他的目光。

這大概是在臺上,陳朽唯一能夠光明正大,長時間看着他的機會了。

像狼一般帶着兇狠的占有欲。

謝競年愛死了陳朽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人幾乎就要溺死在那一片幽深的漆黑裏。

他指節顫抖,撥片捏在指間被汗水濡得濕滑,好幾次差點兒沒拿住從手中掉落。

陳朽在曲子快要結束時從麥架上取下麥克風,身高腿長,兩步便竄到了謝競年眼前,帶起一陣熱風。

他扯起謝競年的胳膊,讓他的手碰在自己的胸口。心跳和鼓聲融為一體,自手心處傳遞而來,沉穩有力,又有着野獸似的躁動。

謝競年的手被陳朽握住,貼在衣服布料上,從胸口向下移動,直到他的指尖碰在了陳朽的腰帶上,觸感變得堅硬,還帶着皮質特有的柔軟。

謝競年被這有些暧昧的動作惹得頭皮發麻。等陳朽放開時謝競年掌心的汗水早已經全都沁入了他上衣的布料裏。

演出結束,他們在小酒館裏喝得半醉,一個個臉頰都挂上了紅,只有謝競年滴酒未沾還清醒着。

陳朽沒醉,有些微醺上頭,緊緊抱着謝競年,灼熱的鼻息噴在人光潔的脖頸上,熱意逐漸蔓延,侵染了謝競年全身。

他摸着陳朽後腦有些紮手的發茬, 低聲道:“朽哥,我們回家吧?”

“嗯?”陳朽蹭了蹭他的肩膀,睫毛蹭在謝競年的鎖骨上,有些癢。

“我們回家吧。”謝競年又道。

陳朽反應了一會兒,扶着椅背坐起身,眯着眼睛從旁邊摸到自己和謝競年的衣服,又把周衍同的手套給順了過來套在人手上。

謝競年問他,手套給自己戴了,周衍同怎麽辦。

陳朽看了眼趴在桌上和劉宇恒頭對頭睡得正香的周衍同,冷漠地說,不用管他。

他們兩個沿着江邊步行回去,吹來的風要更加冷冽,沒走幾步就給陳朽吹得精神,酒都醒了大半。

他敞開羽絨服拉鏈,從謝競年身後抱着把人整個兒裹進去:“暖和麽?”

謝競年被陳朽擁着往前走,企鵝似的左搖右擺,影子在腳下和路沿兒的陰影相融,很快又撇到另一邊,映在白色的斑馬線上。

“特別暖和。”謝競年在衣服裏握住陳朽的手,指尖探進他的手心裏輕輕撓了撓,突然想起來還趴在酒館裏睡着的兩個人,“咱倆把衍哥和劉宇恒扔在那兒能行嗎?”

“怎麽不叫打鼓的了?”陳朽打趣他之前看不上劉宇恒,總是管人家叫打鼓的。

謝競年煩死劉宇恒了。但架不住他半夜自己一個人偷偷在練習室裏一邊打鼓一邊哭。謝競年就很喜歡哭,但他從來都看不得別人哭。

燈光下的劉宇恒哭得眼睛發腫,手裏緊緊攥着鼓棒還不忘威脅謝競年,說要是敢把今天這事兒說出去他就死定了。

江邊冷風迎面吹過來,謝競年眨了眨眼,眼皮都有些發僵了:“他鼓打的不好。”

陳朽笑了笑,沒說話。

“你還沒回答我呢。”謝競年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是我先問你的。”

“酒館老板是周衍同的朋友。”陳朽道,“兩個活人,丢不了。”

謝競年理解了一下,灌了冷風的腦袋不靈光,反應也慢。尋思了半天才品出來,陳朽這言外之意就是在說他亂操心。

他賭氣似的從陳朽的手裏掙脫出來,不給人握着了。

“怎麽了?”陳朽問。

謝競年道:“我生氣了。”

陳朽輕聲笑着,鼻尖兒蹭了蹭他的臉頰,自己的一雙大手不住往謝競年的手裏鑽:“我冷。”

謝競年不假思索,悄悄勾起嘴角握住了陳朽的一根手指。

是朽哥非要他捂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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