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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氣的手指在老舊的書卷裏穿梭,荷枝停頓片刻,繼續尋找,沒留意一個薄薄的影子悄然靠近。
“還沒找到?”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荷枝吓了一跳,回頭時眸子裏還盛着些許慌亂,“還、還在找。”
眼見太子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荷枝乖乖地騰出位置,沒想到她退一步,他便往前進一步。
“既然找不到,為什麽不說。”
他的語氣似乎帶着點責怪,荷枝抿着唇角,手指交疊,任他訓誡。
“倘若找不到,你便打算一直找下去,找到天黑,或是直接等孤來問?”
一字一句語氣愈發沉重,荷枝趕忙跪下,被人一把撈住。
慕容儀逼近她,低聲問,“除了跪,還會什麽?”
荷枝擡眼間滿是茫然。
慕容儀見她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平靜和隐忍,極少時能發覺她在害怕,更少時發現她的迷茫。
而唯有此時,他才能感覺到她是個真實的人。
眼見她又低下頭去,慕容儀催促道:“還不開口?”
“奴婢……找不到。”
慕容儀唇角上揚,撫了撫她的腦袋,輕聲道:“沒關系,原本就沒有那三本書。”
荷枝睜圓杏眼,下意識擡眸,看見他眉眼彎彎,似乎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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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她有些懊惱,剛要低頭,下巴處傳來異樣的溫度,太子捧着她的臉,壓低聲音:“躲,又要躲。”
“既不肯說真話,又總愛躲。”慕容儀捏了捏她的臉頰,下手略微重了一些,便見她嫩白的臉頰上紅了一片,“會不會哭?”
荷枝沒覺得臉上有多疼,但見太子如此專注,一時間整個人呆在原處。
慕容儀以為她疼了,便收了笑容,恍若無事地在她臉頰上揉了揉,問道:“現在會說話了麽?”
荷枝覺得自己能在太子身邊待了将近一年,一向是揣測太子的心思的,如今卻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
她呆呆地問道:“奴婢……自請受罰?”
慕容儀的臉色瞬間沉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指節從她的臉龐上移開,仿若剛剛的調侃全都不存在。
她對男女之情實在太過遲鈍,又對他時刻防備,讓慕容儀産生了一種無力感。
她的年紀或許還太小了一些。
慕容儀心中默嘆,一拂袖,轉身離去。
原本要找的書不用再找,荷枝便立即跟了上去。
太子坐回長椅,荷枝莫名覺得,他氣的不輕。
她默然地站在椅邊,像是犯錯了似的,垂着腦袋。
書房的門被叩響,風清走進門禀道:“殿下,霍姑娘來了。”
荷枝莫名松了一口氣,等霍姑娘來,太子應該不會生氣了吧。
慕容儀觑一眼身旁的丫頭,她沒有半點反應。
“在忙,不見。”
荷枝悄悄擡眼,就見太子手裏拿起書卷仔細地看着,真沒有見霍姑娘的意思。
他看的認真,荷枝也不打擾。
但見桌角上硯臺裏的墨汁稀少,她便上前硏墨,稍一偏頭,就發現攤在案幾上的書卷半晌都沒有動靜,停在同一頁。
再下一瞬,目光與他相撞。
慕容儀迅速将面前的書頁合上,輕咳了一聲:“你……你也下去吧。”
荷枝福身退下,眼見着不遠處一抹明粉色的身影,她幹脆改道,避開與霍姑娘見面。
迎面走來了一個小厮,朝荷枝行了一禮,便道:“姑娘,彭廚子說有東西要給姑娘,在小廚房。”
荷枝頓生疑惑,趕到小廚房裏,便見彭廚擦了好幾遍手,遞上來一個小方盒子。
“姑娘的耳墜。”彭廚笑道,“那幫廚說見過姑娘的墜子,但找不到了,只好重新找人打了一副還給姑娘。”
荷枝将信将疑地打開小方盒,裏面呈着墨綠如寶石一般的耳墜,她試探性地叩響盒底,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她向彭廚道謝,轉而回到寝屋,重新打開那盒子。
果然,盒子裏有暗格,荷枝輕輕拆卸,便見着裏邊的小紙條。
【新年見】
只有短短三個字,荷枝瞬時茫然,若是算起來,再過一日,便到新年了。
見,怎麽見?他不走,留在青州做什麽?
荷枝将紙條揉成團,重新塞回盒子裏。
原本那紙條上說的模糊,荷枝憂心了一天,一覺睡醒因諸事繁雜便忘了。
霍姑娘說在外過的除夕太過簡單,荷枝不會覺得。在長萱宮裏,除夕與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
太子的除夕也過的簡單,沒有大肆張羅布置,只是辦了個除夕宴,請園子裏的人一道享用。
自然不是同席。
荷枝在小廚房裏同下人一道用晚膳。不知是不是過年的原因,霍姑娘的随身婢女寧岚跟在她身邊,倒比往日熱情。
用完膳,她正要走,寧岚朝她走來,沒想到直愣愣地打翻了一旁的茶水,裙角濕了一片。
原本都是要回去侍奉主子的,她卻濕了衣裳。
“天色晚了,你能跟我回一趟廂房嗎?我有些不認路。”
荷枝想了想,點頭應允。
寧岚濕了裙子,步子又急又快,像是怕被人發覺一般,大戶人家的婢女,通常也極愛惜自己的衣裙,不能給主子丢人。
月色上清輝,荷枝領她一路到廂房後便只在外等着。
等到荷枝百無聊賴地懷疑這恐怕是一個圈套的時候,寧岚又出來了,臉上滿是歉意。
她催促着荷枝走快點,要趕緊回到霍姑娘身邊,免得兩個人一道挨罰。
兩個人穿過園中池塘與石徑,繞過長廊,便見清輝下一對璧人。
霍姑娘倚着欄杆,不知說了什麽,太子竟抿唇輕笑,兩個人的笑聲傳過長廊。
寧岚看着荷枝,小心翼翼道:“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殿下和小姐了。”
荷枝瞥她一眼。
原來是在這裏等她。從白日的刻意熱情,再到方才打翻茶盞弄濕衣裙,再到讓她撞見太子和霍姑娘親近的一面。
荷枝笑道:“如此,既然殿下不需要伺候,我也就不在這裏礙眼了。”
寧岚有些驚訝,半個身子攔住她,“你去哪裏?”
荷枝反問道:“我不是想去哪裏去哪裏?”
寧岚仔細看着她的神情,沒見半點傷心,不由得攥緊了衣袖。
荷枝頭也沒回地離開長廊,在園子裏閑逛。
這個時辰,園子裏沒什麽人,十分安靜,甚至連巡街的侍衛也沒見着。
她還覺得有些奇怪,便在屋角處看見了一個侍衛。
原本她也沒在意,剛扭過頭,那個侍衛便朝她走來,荷枝才朝那人看去。
竟然是渺兮。
他身穿着太子侍衛的玄色錦衣,混在夜色裏,荷枝第一眼竟沒認出來。
荷枝呆了呆,便順着他的意思朝屋後走去。
這座屋子離寝屋與廂房都遠,當初也沒想到做什麽用,便先空着,如今往來少人,正巧适合談話。
這是渺兮觀察了幾日才找到的好地方。
渺兮将她拉到屋後的空隙,身後有一處參天的桦樹,透不出半點月色。
怕她被發現似的,渺兮攔住去路,遮住來時的光亮。
荷枝問他,“你怎麽來了。”
“給你的紙條裏不是寫的今日?”渺兮答道,忽然又觑近她,“咦,你耳朵這裏并無耳孔,怎樣戴耳墜?”
荷枝耳朵一熱,慌忙捂住,道:“你說的不是新年麽,而且你、你怎麽進來的?”
“啊,我知道了。”渺兮再不逼她,反笑道,“想進就進來了呗,還以為你在太子那邊,還得想個什麽辦法把你從太子身邊支過來。”
他頓了一下,“你怎麽沒在太子那邊。”
荷枝微頓,“殿下在忙。”
“除夕還忙,能忙什麽。”渺兮嘟囔着,“對了,這個給你。”
他從袖口掏出一塊巴掌大的木牌,遞到荷枝的手裏。
因天色昏暗,荷枝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覺得有些繁複。
“這是青山盟的信物,執此木牌去青山盟,他們會助你達成任何事。”
“青山盟……?”荷枝驚了一下,“給我?”
“青州這塊地盤不太平,青山盟在此地還算說得上話。不知道你要在這裏多久,興許用得上。”
渺兮擺擺手,“之前我師父給我的,來不及給你準備什麽了,湊合用吧。”
“那你呢?”荷枝抿唇,交還給他,“我用不上,你拿着吧。”
她幾乎整日都在太子身邊,身邊圍着一圈圈的侍衛,通常沒什麽麻煩。但是他行走江湖,總有用得上這些的地方。
“我回京去。”
渺兮瞥一眼她的手指,指節細長白皙,在暗處也泛着瑩光,漂亮極了。
他走了一下神,又重複道:“我回師父那邊。總歸出來一趟,回去任打任罵,說不定師父覺得我在外面歷練了一回,要把家傳的功法教我呢。”
荷枝擰着眉問道:“你師父會打你嗎?”
渺兮輕笑:“這你就不必擔心我了,等回京,自己來看我。”
荷枝掩唇笑了,随即正色道:“好,那祝你一路順風。”
渺兮正朝她伸出小拇指,想跟她拉個鈎,沒想到突然傳來一聲低喝——
“誰在那邊?!”
荷枝與渺兮兩個人俱是一愣,随即在腳步聲踩過來的那一刻,荷枝将渺兮按在身後,出聲道:“是我,誰在外面?”
“我的裙子有些髒了,不要過來。”
那個腳步聲停下。
荷枝裝模作樣地弄出一點動靜,随即走出去,面上帶着些羞怯:“方才裙子髒了,我來這裏理理。”
來的侍衛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些中的一個,她一轉視線,便看到了寧岚。
寧岚剛才跟着她?
寧岚的目光還落在荷枝身後,問道,“我剛剛還看見了一個侍衛,同荷枝姑姑一起走進那邊,荷枝姑姑沒見着嗎?”
“沒有。”
寧岚咬着唇角,随即對侍衛道:“萬一園子裏混入了什麽人就糟了。小姐若是知道,一個晚上都要睡不着。還是請侍衛大人前去看看吧。”
荷枝瞬間緊張起來,質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豈會包庇他人。”
寧岚冷哼道:“若是沒有就罷了,多查查也無妨,畢竟今日大多侍衛都不當值,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人趁虛而入。”
荷枝攥緊拳,又突然松開,淡然道,:“去查吧。”
侍衛便往那一處走去,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突然拔出刀,警惕地在裏面四處查看了很久,才又走出來,朝寧岚搖了搖頭。
荷枝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渺兮的身手不差,從他身上牽系着這麽多江湖勢力太看,他本身絕不簡單。
方才她先出來,只是方便他離開。
既然沒找到人,那侍衛向荷枝致歉,荷枝也放他離開。
她與寧岚一道走回主子身邊,兩個人之間隔着寬闊的距離,荷枝知道,她就沒打算讓自己有好日子。
只怪自己先前有些大意,對她并不設防。
荷枝再一度回到長廊裏,早早地就發現太子的目光望向她這一處,她只得加快腳步。
慕容儀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小丫頭回來,早有些不耐,眼見着她走上前,不由得拂了袖擺,冷聲道:“回屋。”
忽然間,風清從屋檐跳下,朝慕容儀禀報道:“殿下,園內混入了不明身份之人,方才離開,屬下等沒有抓到。”
寧岚一聽,立馬插話道:“奴婢看見了,是荷枝放走那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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