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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枝下意識地想後退,但是莫名感覺後退就輸了,便還是呆呆地站着。
她眨眨眼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殿下在說什麽?”
太子妃與侍妾不同,那可是要昭告天下的。
“很驚訝?”慕容儀眸光一暗,“之前明明有說過。”
荷枝仔細回想,悻悻地搖頭,沒回想起來。
有沒有她不知道,就算真有,她也不敢當真。
慕容儀捏了捏她的臉頰,“婚事已大體籌備好,只差你。”
“這麽快?”荷枝睜大眼睛,“可是之前殿下不是答應了要讓我回宜洛麽?”
她臉色微變,才反應過來:“殿下原本就沒這打算?”
聽她發問,慕容儀的臉色也暗了幾分,“到現在你還不願意?”
荷枝僵了僵,便見他抽回了手,神色又變得淺淡無波,他裝模作樣地拂拂袖子,“那你便在府裏待着。”
她下意識地抓緊袖角,他的動作已頓,但臉龐上還是那副冷淡的神色。
荷枝頓時覺得尴尬起來,垂下腦袋,手指勾着那一點衣料。
指尖的衣料被抽開,荷枝悶悶地抽回手,下一刻,卻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
淡淡的木質香味萦繞鼻尖,耳旁的聲音含着輕笑:“我知道了。”
荷枝依舊僵着,既沒說話,也沒掙開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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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他會傷心,可是……這算是默認了成婚那件事麽?
若是嫁給太子,要考慮的事情便太多了。頭一條便是,若是真成太子妃,以後再不能出府出宮,豈不是悶得慌。
荷枝便又問道:“……殿下說的婚事,到底在什麽時候?”
“待禮部擇出一個吉日。”慕容儀将懷抱收緊,“大約在下個月。”
“下個月?”荷枝頓時一驚,再怎麽也不能平靜,“太子成婚怎麽說也得籌備個一年半載……”
慕容儀輕捏她的脖頸,“母後盼我早日成婚,已然籌備幾年了。我也已同她說過此事,你無需擔心。”
荷枝再度失語,皇後娘娘……更擔心了。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慕容儀接着道,“母後受過白夫人恩惠,極願意照顧你。”
荷枝将額頭貼近他的胸口,有些悶悶不樂,良久,最後問道:“殿下不怕後悔嗎?”
實際上,怕的人是她。怕他因要彌補白家而娶她,怕成婚沒多久被他厭棄。
懷抱緩緩松開,荷枝心中也湧上不安,強作鎮定地看着他。
她才問了幾句話,不會就嫌她煩了吧?
誰料下一瞬,唇瓣上堵住了一塊溫熱潮濕之物,她瞪大雙眼,看着他薄薄的眼皮近在咫尺。
只是愣神一瞬,牙關被輕啓開,掠奪者看似溫柔,實則翻湧起千層巨浪,毫不留情地掃過一處處敏感的角落。
荷枝渾身發軟,下意識地往後退,誰知身前的人直接輕提她的後腰,帶着她往後靠去。
失重的不安頓時襲上心頭,荷枝下意識地勾着他的脖頸,直到後腦貼上一個寬大的手掌。
狹路相逢,無路可退。
荷枝的意識逐漸回神,臉頰上的震驚退去,可身子卻随着他的每一次侵占而不自覺戰栗。
腿腳早已發軟,荷枝依舊不知道自己是靠什麽支撐,連喘息都覺得困難。
待到呼吸深重,她才被放開,當即不住地深深喘氣。
“我……”他的聲音落在頸畔,灼熱滾燙,“早已肖想良久。”
慕容儀也喘息了一會兒,才輕笑道,“精心謀劃得來的,怎麽可能不珍惜?”
他再與她面對着面,努力從她嫣紅的唇角上移開,“還沒有一件事能亂我這麽久。”
荷枝兩頰滾燙,被他說的心煩意亂,她垂下眼睫,悶悶地道:“我要走了。”
慕容儀撫了撫她的腦袋,認真道:“就住在太子府,如何?”
荷枝驚叫,“這怎麽行……?”
相對而望,她絲毫未退,慕容儀才輕笑道,“也罷。”
他撚上她的唇角,“但是這便是簽訂契約了,不可反悔。”
荷枝頓時又耳熱起來,随即躲過視線想要逃離,被他笑着扯住。
“送你回去。”慕容儀知道她有些受驚,連忙退讓,“想回哪裏?”
他幾個月不見荷枝,也不曾打聽到她的消息。按照她的性子,要是被關,還能過的舒心?
果然,她垂下眼睫,思索片刻,“我自己去找個住處。”
既不想住在太子府,也不想再回到白家。
“好。”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不由得讓她心中生出一種奇怪之感。
“不過一個姑娘家單住在外,多少會讓人心生疑惑。”慕容儀分析道,“京中不比宜洛,對女兒家并沒有那麽包容,不過我知道有處街巷不錯。”
“之前答應你可以在京中開如意樓,那條街附近有塊地方合适,去看看?”
荷枝原本眼前一亮,一望進他的眸子又瞬間冷靜下來。
好像……又被拿捏了。
她懊惱地別開目光,倔強道:“不,我自己找。”
慕容儀輕點她的鼻尖:“天色已晚,若要找,也等明日。”
荷枝左思右想,才發覺他想的确實最周全,便妥協。
慕容儀當即便安排馬車。
荷枝雖有些不喜歡馬車,但到底要出行。上了馬車之後原本坐在角落裏,但沒想到他也一并上車。
“殿下這是……”
天色不早,讓其他人送送也無妨。
慕容儀掀袍而坐:“送你。”
親自送。
荷枝立即問:“被人看見怎麽辦?”
慕容儀瞥她一眼:“幾年前,你初來東宮時,是否聽過關于太子的種種傳聞,說他——極難伺候。”
荷枝點頭,又搖搖頭。
入宮之前沒有,之後……确實是聽了不少,原來殿下自己知道嗎?
慕容儀平靜地發問,“當時如何想?”
荷枝呆了一下,眸子裏也是茫然。
她哪有什麽想法,主子便是主子,自己只需要做好伺候的事便好。
一只手輕輕別起她的耳邊鬓發,笑道:“所以,有想法的永遠都會有想法,沒想法的自然不會多想,不必介懷。”
荷枝似懂非懂地點頭,想說什麽最終只是努努唇瓣,暗嘆一聲。
看着她的神色沉寂,慕容儀不由得挑眉,“心疼了?”
但見荷枝有些疑惑地擡眉,慕容儀才知道自己猜錯了,清咳一聲,“在想什麽。”
荷枝有些失神,說的話也琢磨不透,“為什麽總是這樣呢?”
慕容儀端詳着她的神色,反握了她的手,笑着接了她的話:“所以才需要改變。”
她一擡頭便見到他眼中的笑意,一瞬間忽然感覺心中的情緒得到了回應和消解,不由得笑起來。
等笑完她才發覺自己不自覺已經同他坐的很近了,又急急忙忙地扯開視線。
“打開簾子看看,快到那處街巷了。”慕容儀看透了她的想法,也不拆穿,只是這樣一面說,但是握着她手心的動作卻沒有放。
荷枝的注意瞬間被他的話吸引,掀開簾子一看,窗外車水馬龍,燈火盎然,人流衆人,再看行人打扮,多珠光寶氣,但又并不端着京中人的架子。
她的心頭一動,幾乎敲定,就是這裏。
沒想到他一早做了安排,荷枝眸光一閃,剛要撤下簾子,就見他同時擡手扶住。
“那裏。”
荷枝随着他的指尖看去,一衆燈火通明的鋪子裏,有處燈影全暗,在這條街上顯得格格不入。
“我提前看過,附近幾條街都沒有一家客棧,大多人都住在南城,相隔甚遠。如今快到年下,旅居的許多人都回鄉去了,多少冷清些。但如開起如意樓來,來年的景況應當是不錯的。”
荷枝心中的一頓,仔仔細細地将他的話琢磨一遍,才發覺的确有理。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笑起來時一副讀書人的做派,然而她見過許多讀書人只知詩書,明明不懂這些經營事,還偏說“仁不經商”。
慕容儀才發覺她盯着自己愣神,不禁問道:“怎麽了。”
荷枝這回沒有躲開他的目光:“多謝殿下。”
慕容儀溫和地勾起唇角,正要伸手去觸碰她的臉頰,哪想碰到了她的唇瓣,她瞬間扭過頭去,像一朵豔麗的花當即收回花瓣,露出點點緋紅。
馬車忽然停下,慕容儀溫和地道:“到了。”
荷枝頭也沒回地掀簾下車,才想起來,沒給太子掀簾。
有些匆忙地回頭,便見他已經出來,有些遲疑地看着她。
慕容儀先開口道:“就是這裏。”
荷枝跟随在他身旁,一道進了宅院。
這出宅院比荷枝先前在宜洛的那座大多了,容納一個八口之家綽綽有餘,對她而言,到底大了不少。
幾人的腳步聲将院子襯得更加幽靜,荷枝愈走愈覺得空落落的。
正屋裏面明晃晃的亮着燈,有宮女彎着腰朝人行禮,屋中什麽都已齊備,可以直接入睡。
她呆了一下,不禁懷疑,這與太子府中唯一的,區別恐怕只是沒有太子,以及宅院中稍微小了些。
“婚前便住在這裏。”慕容儀領她進屋,“看看還缺什麽?”
荷枝急忙搖頭,又不禁問道:“我單住在這裏,會不會于禮不合?”
“這處宅院,當是補償。”慕容儀笑起來,一擡袖,其餘人紛紛撤退到屋外,還帶上了門。
“今日是第一次住在這裏。”他将她領到榻前,若無其事道,“若你害怕,我可以陪你小住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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