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布局

風承熙怔住了。

“他喜歡誰?”

“宮女趙晚晴。”

“你送胭脂那個?”

葉汝真不知他竟還記得這事, 幹脆把實話都說了:“其實胭脂就是替袁兄送的。”

風承熙來回走動兩步,盯着葉汝真:“你一向憐香惜玉,是不會拿一位女子的名節來扯謊的,是不是?”

“自然, ”葉汝真, “我說字字屬實, 如若不然,就讓我——”

風承熙截住她的話頭, 語氣異常冷靜:“——就讓你家胭脂鋪子開到哪裏蝕本到哪裏,這輩子別想再掙上一文錢。”

葉汝真:“……”

要不要這麽狠?

她照着起了誓, 風承熙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他喜歡的是趙晚晴,為何要藏着掖着?”

“……”葉汝真,“陛下, 趙晚晴是您後宮中的女子, 您的外臣喜歡她,您不生氣嗎?”

風承熙道:“喜歡朕的後宮有什麽?你若是看上了, 朕一并送你如何?”

“……”葉汝真,“喜歡您的後宮無妨,喜歡您的臣子倒是死罪?”

“旁人無妨, 你就是不行。”

葉汝真:“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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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不能斷袖啊!”風承熙道, “斷袖之癖,最是污濁,朕絕不允許任何人玷污葉卿你的清白!”

葉汝真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他方才的反應過于激烈,那反應仿佛是有人要動他的禁脔。

原來只是單純地讨厭斷袖啊。

葉汝真忍不住咕哝:“那您還看《與成書》看得起勁……”

這都追到第二本了。

話未說完,風承熙忽然一把攬住她的肩,把她摟到身前, 借着身高的優勢,逼視着她的臉,“葉卿,這麽說來,你這是幫着袁子明诓騙朕了?”

葉汝真無話可說,辯無可辯。

只能可憐兮兮道:“陛下饒命。”

這眼神濕漉漉的,像一只被雨淋濕的貓。

讓人想摟在懷裏好好暖一暖。

風承熙的身體僵了一僵,然後像是被什麽東西燙着似的松開手。

他松得太過突然,葉汝真一時拿不準是喜是怒,悄悄歪頭打量他。

“看什麽看?”風承熙一臉不悅,“下次有什麽事就直說,再這麽故弄玄虛,小心朕将你抄家滅族。”

他轉身就去偏殿,走到門口發現葉汝真沒跟上,“還愣着做什麽?”

他方才那句大概是随口的恐吓之語,但葉汝真卻是心裏一驚。

她可是弄了個老大的玄虛,若是真的被發現了……

要命,這地方不可久留,一定要想法子脫身。

偏殿內的書冊奏折已經換了一批,但蜀中輿圖照樣還是鋪在書案上。

葉汝真曾經問過風承熙為何一直看這個。

風承熙當時答:“朕聽聞蜀中乃天府之國,身雖不能至,心甚向往之,紙上看一看也是好的。”

她問這話的時候還是剛住進明德殿不久,風承熙這麽說,她便這麽信。

但越是了解風承熙,便越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他确實時有荒唐之舉,但生為帝王,心懷天下也許已經是他的本能,若單純是向往一個地方,不會反反複複看這麽久。

只是再往下葉汝真不會問了。

再底下的事,她問了也幫不上忙。

以她的本事留在風承熙身邊,大抵也只能當一個逗他開心的弄臣吧?

“在想什麽?”

風承熙臉在書冊背後,并未擡眼。

“呃……就整天待在殿內怪悶的……”

風承熙想了想:“你有養病之名,到花園去走走也無妨,讓鄭碩多帶幾個人跟着你便是。”

葉汝真原是随口一提,沒想到得了意外之喜,“是,謝陛下!”

風承熙看她一眼,忽然問道:“朕若是和袁子明一起掉進河裏,你救哪一個?”

葉汝真:“……”

葉汝真:“救陛下。”

風承熙臉上沒有喜色,但眉目明顯舒展了一點:“為何?”

葉汝真道:“袁兄胖,能在水裏多撲騰一下。”

“……”風承熙,“不,朕和他死得一般快,你只能救一個。”

葉汝真:“…………”

葉汝真:“救陛下。”

“為何?”

“因為……袁兄有趙姑娘來救。”葉汝真道,“臣救陛下。”

這話不知怎地,像是觸動了風承熙體內的東風信,笑意在他臉上似春風般拂開了一層又一層。

“趙晚晴救袁子明,葉卿救朕……好,好,好得很。朕這就給他們二人賜婚。”

“!!!!!”

以葉汝真凡夫俗子的頭腦,實想不到她随口一句敷衍如何就讓陛下生出了這種巧思。

既要賜婚,到底要問一問袁子明。

袁子明當場被這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砸暈。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不不不不,慢慢慢慢着。”

說完才想起這麽說話并非君前應對之禮,立即“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臣謝陛下隆恩!臣心中一百個願意,但但但晚晴、不是,趙姑娘,不是,趙宮女心有遠志,一心想當上女官……”

原來趙晚晴的父親是庶出,母親來自農戶,一家子在大族中之頗受欺淩。

大央女官規制形同前朝,以官身出宮,終身都有俸祿,身家地位便截然不同。

風承熙随意道:“那便封她個官兒做做。”

葉汝真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日趙晚晴聽她講解時,一臉認真,眸子瑩亮,顯然對司妝一職極感興趣。

若是就這麽把她送進內宅,倒是可惜了。

“随你。”風承熙對這件事的興趣只到賜婚為止,且“賜婚”都是一時興起,對于其它的全不在意。

風承熙借康福之手給了白氏一塊宮牌,方便白氏入宮為雲安公主備妝,也方便葉汝真不時去瞧瞧外祖母。

論司妝手藝,白氏才是真正的宗師,葉汝真把趙晚晴引薦給白氏。

白氏入宮時,趙晚晴可以從旁學藝,休沐之日,趙晚晴也常去鋪子裏幫忙。

一來二去,葉汝真倒是和趙晚晴漸漸熟絡,遇上什麽疑難,也會來問葉汝真。

趙晚晴已知賜婚之事,她的反應和袁子明如出一轍——臉紅得像出鍋的螃蟹。

葉汝真悄悄告訴袁子明,詩可以不必寫了,安心等趙晚晴三年後出宮便成。

哪知袁子明臉紅紅遞過來一份更加考究的詩箋:“寫還是要寫的……我又寫了一首,阿成你替我瞧一瞧……”

葉汝真:“………………”

葉汝真改詩是不可能改詩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更何況她心裏揣着疑問,也無人可以探讨,便認真問袁子明:“袁兄,你看我生得如何?”

袁子明張口便答:“好看啊。”

葉汝真:“比姜家大小姐姜鳳書如何?”

袁子明一愣:“這怎麽比?她是女子,你是男子。”

葉汝真想想也是:“那比陛下如何?”

袁子明吃驚:“你竟敢與陛下比容貌?阿成,你不是一向說皮囊乃身外物嗎?為何這般在意起來?”

葉汝真倒也不是多在意。

她對自己的容貌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好看是好看的,但如果說姜鳳書那種難以抵擋的豔光、風承熙懾人心魂的容色是山珍海味,她的好看應該就像一盤家常菜。

就确實是好看,但也不會好看到了不得的地步。

可風承熙最近總是看她看到發呆的地步。

言語之間,也對她的容貌過分在意。

這讓葉汝真對自己的長相生出了一絲困惑。

要麽是她瞎。

要麽是風承熙瞎。

袁子明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臉色變了變,上前一步,湊近葉汝真,壓低聲音道:“阿成,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真的……侍寝了?”

葉汝真:“……”

這話很難回答。

她确實是侍寝的,但不是袁子明指的那種侍寝。

袁子明從她臉上的豫疑看出了答案,頓時痛心疾首:“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難怪,難怪你一開口,陛下竟然願意為我和晚晴賜婚!”

葉汝真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

《與成書》在坊間大肆流傳,風承熙不單沒有禁止,反而像是推波助瀾似的,時不時就要搞出一些惹人議論的事情。

比如禦駕親臨胭脂鋪。

比如聽經之時抱起葉汝真奔向寝殿。

這些都被寫入了書中,并添加了各種入骨描寫,生生編成了兩段活色香香的床戲。

她不知道風承熙到底打算幹什麽,只能向袁子明道:“放心吧,你兄弟我守身如玉,絕對沒有做對不起祖宗的事。”

袁子明神情悲壯,淚眼汪汪。:“阿成,我信你!”

葉汝真:“……”

葉汝真因為那支福簽不敢去慈安宮,趙晚晴則被風承熙冷冷地送過一記眼刀後,不再去去明德殿求學,兩人便選了一間在兩宮之間的撷芳閣。

反正風承熙還未立後宮,空着的宮殿大把。

這日風承熙上朝去了,葉汝真便踏着春日明媚的陽光去撷芳閣。

鄭碩帶着人,如常一般把守在撷芳閣外。

連日來風平浪靜,宮裏的鳥都沒有多叫一聲,葉汝真很懷疑福簽之事是虛驚一場,還試圖和風承熙争取休沐回家的機會,可惜被駁回。

趙晚晴向來認真,每次都到得比她早,自己對着鏡子先練習。

殿門虛掩,葉汝真在門上輕叩了兩下。

門很快打開,裏面趙晚晴頂着上妝上到一半的臉,歡喜道:“葉大人快請進,看看今天誰來了?”

“不是小雲便是小甜嘛……”

葉汝真一面說一面走進來,然後愣住。

裏面的不是平日裏和趙晚晴學妝的小宮女,而是姜鳳書。

她的衣飾依舊是與身份毫不相襯的素淡,發飾也毫不華麗,但容光耀眼,讓這處尚未布設的宮殿都華美了起來。

“趙宮女近來幾次為姑母梳妝,皆得姑母贊許,我有意偷師,所以跟了來,還望葉大人莫要見怪。”

姜鳳書說着,身邊的宮人奉上一只錦匣,“這只翡翠胭脂盒,算是我的拜師禮,請葉大人笑納。”

葉汝真連道不敢。

“姑娘當日在花筵上的救命之恩,下官一直謹記在心,正愁無以為報,若是姑娘不嫌棄,下官必傾囊相授。”

姜鳳書微笑:“那便有勞了。”

葉汝真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并不費什麽力。

不一時,有宮女來尋趙晚晴,趙晚晴暫且擱下手裏的脂粉,随宮女出去。

外頭晴光朗朗,鏡內雪膚花顏,葉汝真為姜鳳書抹上胭脂,忍不住道:“其實姑娘天生麗質,根本用不着上妝,一個不當,反被脂粉污了顏色,甚為可惜。”

姜鳳書擡眼在鏡中看着葉汝真:“葉大人,你這是在用言語輕薄于我麽?”

葉汝真一時忘形,忽略了男女之別,連忙道:“不不不,下官絕沒有這個膽子,下官……”

“葉大人的膽子很大啊。”姜鳳書輕聲道,“我在禦花園跟葉大人說過的話,葉大人都忘了嗎?”

“……”葉汝真愣了愣才想起來她說的是哪一次,她是說了什麽來着?

“看來是真的忘了。”

姜鳳書的聲音如冰激碎玉,悅耳得很,只是每一個字裏都透着一絲涼意,“花開得過于耀眼,引人注目,便很容易引來折枝之禍。花如此,人亦如此。葉大人,你膽大包天,對宮人動手動腳便罷,竟敢将色心動到我的身上來。”

“!!!”

葉汝真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但是晚了,姜鳳書帶來的那位宮人已經先她一步栓上了門,擋在了門前。

葉汝真心一橫,用力推開她,企圖奪門而逃。

手上竟沒有遇上半絲阻力,那宮人整個人往旁邊栽去,一頭撞在柱子上,發出一聲慘叫。

葉汝真眼睜睜看着她軟軟地倒在地上,鮮血從她額頭冒出來。

葉汝真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扼住,無法發出聲音。

“要叫人嗎?”

姜鳳書拂過自己的衣襟,将整齊的衣襟變得松散,然後拔下發簪,一頭青絲如瀑般垂下,最後,春蔥般的指尖抹過自己的嘴唇。

方才葉汝真親手為她塗好的胭脂,順着指尖逶迤溢出唇角,如同綻放出一朵慵懶的花。

“大人,大人!裏面出什麽事了?”

鄭碩在外面拍門,他顯然是聽到了那聲慘叫。

“不開門麽?”

姜鳳書神情平淡,甚至還閑閑地拂了拂頭發,将一頭順滑如絲的長發弄得淩亂一些。

“陛下對你可真是上心啊,鄭碩來自北疆,是唯一一個還沒有歸順姜家的武将,他把最信任的狗留給了你,看來真是生怕你出半點亂子。”

這時候一開門,那豈不是人贓俱獲?

葉汝真聲音都在發顫:“你、你為何要這麽做?”

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連忙道:“姜姑娘,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陛下清清白白的,我絕不是什麽男寵!也絕不會分走你的寵愛!真的!”

“男寵?”

姜鳳書像是忍俊不禁,輕笑了一下,“我從懂事起,就知道我要嫁的人将會擁有三宮六院,會去寵愛很多很多人,至于這些人是男是女,并不重要。他寵不寵你,也不重要。”

“那你為何要這樣陷害我?!”葉汝真道,“我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

“你只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入宮。”

姜鳳書看着她,深深道,“你不單入了宮,還留在陛下身邊。不單留在陛下身邊,還留得如此惹眼。葉大人,你可知你已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再往前走一步,便是萬劫不複,舉家都要跟着你灰飛煙滅?”

葉汝真氣笑了:“敢情你費盡心思布局害我,竟是為我着想啊?!”

姜鳳書沉默片刻:“你若是這樣想,也不是不可以。”

葉汝真正要說話,背抵着的門板忽然劇烈一震。

大概是鄭碩見拍門無人應,開始踹門了。

“等……等等!”葉汝真向外道,“我沒事,你先別進來!”

外面的動靜立即停了,鄭碩的聲音傳進來:“大人還好嗎?”

不好!

葉汝真腦袋都快炸了,四下亂看。

這裏除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宮人,剩下的都是風承熙的人,姜鳳書有心布局,肯定還會有自己的見證人。

她必須趕在姜鳳書的人到來之前開溜,給姜鳳書來一個死無對證。

只要能在被逮着之前回到明德殿,她相信以風承熙指鹿為馬颠倒黑白的本事,一定能保住她的小命。

葉汝真立即拉開門,和外面的鄭碩才望了個對眼,就“砰”地一聲重新關上了。

她看見了太後的鳳駕儀仗!

來得好快!

“你跑不掉的。”姜鳳書淡淡道,“事已至此,葉大人不如乖乖認罪吧。”

她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只絕精致的小酒壺,“大人可以把酒潑在身上,就說自己是酒後失德,醉中認錯了人,這樣罪名或許可以輕一些。”

這又是哪招?!

葉汝真目瞪口呆,完全看不懂。

“正如葉大人所言,葉大人沒有得罪過我,我想要的,只不過是葉大人離宮而已。”姜鳳書道,“佛家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又何必定要陷大人于死地呢?”

“……”

葉汝真看看地上那名滿頭鮮血的宮人,心說你看看你的話自己相信嗎?

不過她還是從姜鳳書手中接過了酒壺,擰開瓶口聞了聞,酒味異常濃烈,顯然是烈酒,這麽灑上一點,旁人一聞就知道是爛醉。

內侍唱偌的尖細聲音傳來:“太後駕到——”

葉汝真握着酒壺,臉色一緊,問道:“姜姑娘既然并不在乎我受不受寵,看來心中也沒有多喜歡陛下吧?”

“喜歡……”姜鳳書低低地笑了一下,“姜家的女兒,怎麽會有喜歡?”

“開門。”太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慢着。”

另一道聲音也傳來。

這聲音永遠都是涼絲絲的、懶洋洋的,好像永遠也冒不出一句正經話似的。

但葉汝真聽到這個聲音,整顆心都安定了下來。

“陛下?”姜鳳書的眸子裏微微掠過一絲意外,“你跟我在這裏說這麽久,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葉汝真道:“嗯,都是在宮裏混的,怎麽能沒有一點半點後招呢?”

牛是這麽吹,實際原因是風承熙認為她在宮裏就像一只誰都捏得死的小弱雞,因此囑咐過鄭碩,但凡遇上半點異常,不用管葉汝真怎麽說,第一時間先派人去給他報訊。

便是當初選擇這間撷芳閣,也是經過了鳳承熙首肯——此地離明德殿、乾正殿與禦書房都不遠,無論風承熙身在何處,都能在半炷香時間趕來。

“你若是在宮外,朕鞭長莫及,只怕真要讓人鑽了空子。但你在宮內,若有一絲委屈,朕必定趕來為你做主。”

皇帝金口玉言,他做到了。

“他果然待你很上心……”

姜鳳書聲音很低,聽不出喜怒,但那一霎那的吃驚已經過去了,她的眼神重新變得秋水般平靜。

“但是沒有用的,來的人越多,你的罪名便坐得越實。葉大人,就算是為你的家人着想,聽我的話吧。”

“我可真是好奇啊,”葉汝真打量姜鳳書,“你一面害我,一面又保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說過,我只要你離開皇宮,并不想要你的性命。”

外面太後與風承熙已經開始争執,太後要開門,風承熙不讓。

太後:“熙兒,你為何定要和母後對着幹?”

風承熙:“母後,朕是一國之君,而您在違逆聖旨!”

太後:“你是皇帝,也是哀家的兒子!”

風承熙:“這話太後可要想仔細一些再說。”

太後當即大怒:“你到底要聽信那些謠言到什麽時候!哀家生你之時,疼了一日一夜,恨不得幹脆死了,也不想受那苦楚,但當哀家看到你,便覺得一切苦楚全都值了!可哀家怎麽也沒有想到,十月懷胎,生死臨盆,竟然抵不過一個賤婦的謠言!熙兒,你太讓哀家寒心了!”

“……”

葉汝真發現,這對母子吵架,最後好像總會吵往同一個方向。

姜鳳書冷冷道:“葉大人,我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不願用,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說着,眼圈迅速泛紅,兩行清淚滾落,奔向房門,顫聲嬌呼一聲:“姑母……”

還未來得及打開門栓,忽然背心頭頂皆是一涼,緊接着酒氣薰天而來。

姜鳳書回頭:“!”

葉汝真晃了晃空掉的酒壺,微微笑:“這麽好的酒,莫要浪費了。”

然後先姜鳳書一步,拉開房門,撲向風承熙膝下,抱住大腿,拖長聲音哭嚎: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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