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回來

“陛下!”

葉汝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沖過去扶起風承熙的, “禦醫呢?禦醫怎麽不在?公公,快去找禦醫!”

康福:“是是是。”

一面說一面就走。

葉汝真:“還有大師!”

康福已經走得遠了,也不知聽沒聽見。

風承熙個子高,身量重, 葉汝真一個人要扶他去寝殿着實吃力, 可環顧四周竟然連個內侍都沒有。

“來人!”葉汝真扯着嗓子叫, “有沒有人?!”

回答她的是一陣撲楞楞的展翅聲,兩只雀兒從檐下飛到了枝頭。

“咳咳咳……”風承熙氣若游絲, “別叫了,是朕讓他們都走遠些, 朕想靜一靜……”

葉汝真見他能說話, 頓時松了一口氣,“陛下覺着怎麽樣?還好嗎?”

風承熙蹙眉捂胸口:“心痛如絞。”

葉汝真才松開的眉頭不覺又皺了起來。

往日風承熙發作總要有點引子,多半是被人氣着, 或是有姜鳳聲暗中搞鬼, 怎麽現在一個人好端端待着也會犯起病來?

“您……您撐一會兒……”

葉汝真一手把風承熙的胳膊拉過肩膀,一手摟住風承熙的肩, 半扶半架,撐着風承熙去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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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剛下過一場雨,花瓣被打落在階前, 空氣裏浮動着濕漉漉的水汽, 滿眼皆是綠意。

葉汝真走得跌跌撞撞。

每一頓一下,葉汝真的發絲輕輕蹭到風承熙的臉,帶來一陣陣酥麻。

風承熙的心好像也被什麽東西蹭着,酥酥軟軟的。

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壓住嘴角不往上翹。

然而春風浩蕩,催生萬物, 花禁不住要開,葉禁不住要綠,他的嘴角也禁不住要往上翹。

葉汝真踩在一朵落花上,腳下一滑,不由自主向前傾倒。

她第一反應是松開風承熙,免得病人被自己帶着倒下。

然而下一瞬,一只手手臂穩穩地箍在了她的腰間,她的肩頭撞在風承熙的胸膛上,兩人四目相對。

天光自雲層後乍現,枝頭花葉間的水珠折射出晶瑩璀璨的光。

“小、小心些。”風承熙收回手臂,虛弱地咳嗽起來。

葉汝真眯起眼睛,盯着他。

風承熙捂着胸口,“葉卿,朕站不住了……”

話未說完,葉汝真忽然湊近,低下頭,鼻子幾乎貼上風承熙的胸膛。

風承熙只覺得一顆心猛地一蹦,幾乎要躍出胸膛,然後便是密集如鼓點的心跳。

跳動之劇烈,讓他懷疑自己真要發作了。

“陛下身上怎麽會有酒氣?”葉汝真問,“陛下什麽時候有了一邊批奏折一邊喝酒的習慣?”

風承熙:“……”

朱砂不挂筆,需要将白芨碾成粉,再兌以烈酒,方能呈用。

“朕……心中煩悶,所以喝了兩杯……”

葉汝真的目光筆直,眸子黑白分明,澄徹透底,風承熙竟有點編不下去。

葉汝真慢慢地道:“陛下以前騙起臣來,可是不打磕絆的。”

“朕……”

風承熙沒往下說,低了一回頭,拇指把嘴角那點血絲抹去,擡起頭看着她。

葉汝真很難形容風承熙此時的眼神——有點倔強,又有點脆弱,有點傲氣,又有點可憐。

葉汝真不覺有點心軟:“陛下若想召見臣,直接派人傳旨就好了。”

風承熙低聲咕哝:“旨意傳過去了,你會來麽?”

葉汝真:“……”

這話倒是喚醒了葉汝真,她後退一步,“臣還在服刑,陛下既然無事,臣便先——”

第二步還未退出,風承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葉卿,別走。”

這聲音裏深沉壓抑,底下仿佛有暗潮湧動,葉汝真一個激靈,“陛下,臣說過的,臣不好男色——”

“朕也不好。”

風承熙截住她的話頭,目光和雲層後剛剛灑出來的日光一起落在她的臉上,只覺得她就像是一顆在雨後凝在花瓣上的水珠,又晶瑩,又易逝。

“朕沒有兄弟,也沒有朋友,從小到大,連個聊得來的人都有,朕從前也甚是習慣,并沒覺出有什麽不好,直到遇見葉卿你。”

風帶着濕潤的草木青氣,從天外撲進檐下,拂起兩人的發絲衣擺,地上的落花簌簌而動,圍在兩人腳邊打轉。

風承熙的聲音有點低,落在風裏,好像轉瞬就會被吹散似的:

“朕知道你是家中獨子,知道你喜歡美人,知道你來日想要成婚生子,朕沒有要寵幸你的意思,就是覺得有你在身邊,朕過去那些沒有的,就都有了。”

“葉卿,你既然回來了,就別走了好嗎?”

葉汝真一時沒有說話。

帶着花香與雨汽的春風仿佛吹進了她的心裏,一顆心膨起來,鼓鼓囊囊的,輕輕一戳就要爆開來。

“天牢又陰又濕,連胭脂都做不了,飯菜也不好,你回來,朕給你找了蜀中的廚子,你愛吃的都能給你做。”

風承熙打量着葉汝真的臉色,“朕還可以把明德殿的內侍全換成宮女,全挑你喜歡的。”

葉汝真:“……”

倒、倒也不必如此。

“朕升你的官兒,加你銀青光祿大夫。”

葉汝真:“……”

銀青光祿大夫是從三品的勳官,就算是升也不帶這麽升的。

風承熙咬了咬牙,似是割肉一般:“罷了,朕可以在休沐之時讓你回家,免得你家人思念。”

葉汝真低着頭,久久沒開口。

“葉汝成,你還想怎麽樣?”風承熙聲音裏有了一絲怒氣,“難不成你還想朕跪下來求你不成?!”

葉汝真不敢。

她實在沒有想到風承熙能做到這一步,一顆心還在鼓蕩,并且眼眶發澀,有點想哭。

“陛下,能別對臣這麽好嗎?”葉汝真低聲道,“臣受不起。”

“沒什麽受得起受不起,朕給你的,你只管受着便好。”

風承熙說着,忽然挪開了視線,低低說了一句什麽。

這一句聲音既低,說得又快,葉汝真一時沒聽清:“什麽?”

風承熙的神情不甚自在,視線別到一旁,臉上慢慢浮現可疑的紅暈。

“朕說,你不在朕的身邊,朕怪想念的。”

葉汝真呆呆地看着他。

風承熙臉上紅得更厲害了,連耳根都開始發紅,語氣愈發不善,梗着脖子道:“聽清了沒有?還走嗎?”

葉汝真慢慢地笑了。

“不走了。”

說出這三個字,心裏一下子松快起來。

那些壓在心頭的擔憂暫時被抛到了腦後,管他的,反正現在她不想走。

同樣的笑容出現在風承熙臉上。

下一瞬,他伸手抱住葉汝真。

葉汝真的手頓了一下,慢慢地張開,環在他的腰上。

春風過處,樹扶搖,花紛飛,風承熙把臉埋在她的肩頭,發出一聲長長的滿足的嘆息。

葉汝真眼尖,瞧見宮門外露出了康福的一截拂塵。

“咳。”葉汝真低低咳了一聲,結束這個擁抱。

風承熙只覺得懷裏空了一塊,下一瞬,他“嘶”了一聲,皺起眉頭。

“……”葉汝真:“陛下不用再演了吧?”

“誰演了?說了這麽多話,朕舌頭疼。”

說着便扯開嘴角,給葉汝真看他的舌尖,頗有點委屈地道,“是真傷着了,不是演的,那血是真的。”

葉汝真:“……”

……該誇他當真是下血本了嗎?

明德殿恢複了之前的生氣。

內侍們進出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不再像前些時日,大氣也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觸怒了陛下。

對,明德殿裏進出的還是內侍多,葉汝真謝絕了風承熙前兩項恩賞,只保留了最後一項。

第二日便是休沐,到了下值的時辰,葉汝真開始收拾筆墨。

風承熙看了她好幾回:“葉卿,朕……”

“陛下答應讓臣一個人回家的。”

葉汝真把“一個人”三字咬得頗重。

風承熙:“……”

後悔,就是後悔。

她剛回來的時候他覺得天好地好千好萬好,說什麽就應什麽。

“朕沒說要跟你去。”風承熙道,“朕就是想問問你休沐一般做些什麽。”

“陪父母吃吃飯聊聊天,陪外祖母看看鋪子,一天功夫,也做不了什麽。”

“對,只不過一天功夫,你後天早上便回來了。”

風承熙一面說一面點頭,也不知是跟葉汝真說還是自語。

葉汝真許久沒回家,這回驟然出現在家人面前,把葉家一家都高興壞了。

葉汝真也才發現,葉汝成竟也在家裏,沒有再去自己的小院。

“葉汝真已經在宮裏露了臉,自然不能一下子就消失不見,時不時還得赴個宴應個約什麽的。”

葉汝成道,“如月說了,要裝便要裝得滴水不漏,萬一此事被人抓住把柄,欺君之罪,滿門抄斬都有可能。”

葉汝真心有戚戚焉。

謝芸娘十分擔心,“你們倆老這麽換着也不是辦法,要不索性換回來?”

葉汝真嘆了口氣。

若是在最開始的時候換回來倒罷了,這會兒風承熙大約閉着眼睛,單憑鼻子就能聞出來哪個是真正的葉卿。

這次回來葉汝真才有機會好好問一問葉汝成和姜鳳書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汝成一聲嘆息。

“去年秋天,我在青雲閣中喝得有點多,去廂房歇息之時,聽到了一陣琴聲。”

彈琴之人像是遇到了瓶頸,一小段曲目,頻頻出錯。

葉汝成心說這定然是新來的女伎,便隔着花枝,向屋內人出言提點了一二。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屋內的燈光映亮屋外的葉汝成,他看見了燈光下的人,衣衫素淡,而容光盛烈,不容逼視。

“她請我教她彈琴,我一口答應,然後,便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葉汝真靠在哥哥身邊,“那你們倆現在打算怎麽辦?”

“打算?”葉汝成笑得有幾分凄然,“真真,她是姜家長女,是未來的皇後,我與她之間哪裏還能有什麽打算?而今我只盼着你能早日辭官,然後你我二人換回身份,我回家中支應門庭,你好生待嫁,我會替你好好尋一門人家。”

“哥哥,你變了……”

像是嶙峋的石頭被磨去了棱角,連眉宇間的傲氣都淡去了不少。

葉汝成自嘲地笑了笑:“從前我自诩才高,目無下塵,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哪怕是自己的家人。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而今才知我只不過是一介升鬥小民,貴人眼中的玩物罷了,唯有家人是真心盼我走上正途。”

他說着,輕輕撫了撫葉汝真的頭發,“從前是哥哥任性,讓你受委屈了,伴君如伴虎,難為你了。”

葉世澤若是能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感動得去祖宗面前上香。

葉汝真聽見,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哥,我覺得姜姑娘并不是真的拿你當玩物,她一直想幫我出宮來着。”

葉汝成:“她知道你的底細,生怕你知道她的秘密,自然想趕你出宮。”

“不是的,我上次被打入天牢的時候,姜姑娘還想幫我越獄,這可不是小事——”

話說到這裏葉汝真才意識到不對。

葉汝成震驚:“你被打入天牢?!”

“呃就待了一兩天而已,陛下就吓唬吓唬我,我一點兒罪沒受,你看,還胖了!”葉汝真道,“總之,姜姑娘對你隐瞞身份,确實是不對,但她若是不隐瞞,你可能就寫不了那本《月娘拂雲記》了。”

《月娘拂雲記》裏的故事,和葉汝成與姜鳳書的相識幾乎一模一樣。

當初風承熙看到的時候,還贊了一句“以琴識曲,以音知心,甚為雅致”。

葉汝成沉聲道:“這不重要,她與我之別,猶如雲泥,她是要當皇後的人,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不能行差踏錯半步,我若再對她生出癡心妄想,只會害了她。”

葉汝真在剎那間明白了。

葉汝成對姜鳳書的疏遠并非怨恨,而是一種保護。

磨平葉汝成棱角的也并非殘酷現實,而是可望卻不可及的深沉愛慕。

“哥……”葉汝真抱住葉汝成,“你放心,我會盡快辭官的。”

葉汝成點頭:“好,盡快是多快?”

葉汝真:“……”

想想風承熙差點兒跟着她出宮,就有點頭疼。

她入職的時候,只聽說皇帝性子很吓人,沒聽說會這麽黏人的。

休沐之日不見外人,兄妹倆可以有短暫的互換,白氏拉着葉汝真去鋪子裏。

鋪子已經擴大到五間鋪面,俨然已經是街上最大的一家,車水龍馬,生意十分興旺。

白氏和葉汝真商量,将蜀中的鋪子關掉兩家,把鋪子裏的老人帶到京城來,京城這邊才是大頭,一直缺人手。

話才說到這兒,就有熟客過來,白氏忙過去招待。

葉汝真在後院看雇工們做胭脂,只見人手不少,但并不算熟練,做出來的胭脂成色參差不齊。

頓時就明白了白氏的打算。

她原是要去賬房的,此時看不過去,便拿襻膊縛住袖子,跟着一起忙碌起來,不時在雇工們馬虎時出言提醒。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聽得白氏的說笑聲,“公主您瞧,胭脂便是這樣做的……”

公主?

雲安公主?

她怎麽會來這兒?

葉汝真好奇地從門內探頭一瞧,然後生生頓住。

來的人确實是雲安公主,她一身尋常女子的打扮,絲毫沒有公主的派頭。

陪在她身邊的是阿偌,他穿着大央的服飾,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半點沒有以往的冷利倨傲。

伽南使者有半數回國準備婚事,但阿偌留了下來,并表明身份,只等大央這邊籌備妥當,婚期一到,便帶着公主前往伽南。

這是迎親迎到了家門口,足見誠意,朝野上下都很滿意。

不過滿意歸滿意,大央乃禮儀之邦,雲安又是公主,身上的規矩更多,斷沒有兩人在婚前見面、還光明正大一同逛街的道理。

但這些在葉汝真看到旁邊的人之後,都不算什麽了。

風承熙穿一身藏青通肩雲紋大袖圓領袍,外罩一層同色紗袍,手持一柄玉骨山水折扇,不緊不慢地踱進庭中。

風吹動他的袍角,像是感覺到什麽似的,他擡眼向這邊看來,視線一下子與葉汝真對上。

葉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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