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作樂
“姑娘還是真是癡心。”風承熙道, “只可惜,他不是你的葉郎君,他是葉汝成的妹妹,葉汝真。”
葉汝真:“!!!”
她耳朵沒壞吧?
還是他腦子壞了?
這是胡說八道些什麽?
蘊娘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悱恻到了極點:“那也沒什麽妨礙。”
“!!!”
葉汝真覺得今晚自己的耳朵指定是出毛病了。
不過同樣是留下一晚, 以葉汝真的身份留下, 與以葉汝成的身份留下可是有天壤之別, 葉汝真當即握住蘊娘的手:“既然蘊娘姐姐不嫌棄,那我也沒什麽妨礙。”
“我有妨礙。”風承熙沉聲道。
葉汝真大為訝異。
她跟蘊娘的事, 跟他有什麽關系?
但風承熙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面沉如水。
倘若這是朝堂上, 底下所有的大臣都會低下腦袋, 沒有一個敢擡頭。
下一瞬,他推案而起,直接拉起葉汝真:“走,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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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汝真, “事兒不辦了?”
風承熙冷冷道:“換個法子,照樣能辦!”
葉汝真幾乎能感覺到他這句話裏的每一個字都是咬着後槽牙吐出來的。
但葉汝真站住了, 緩緩從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我想留下。”
風承熙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擰起了眉頭。
“你是入贅到我家來的,少在這裏跟我擺夫君的款兒, 今日既然是來消譴, 自然是怎麽快活怎麽來。”
葉汝真一臉高高在上的樣子,“外面那麽多姑娘,你也去快活快活吧,今日我不拘着你了。”
風承熙怒道:“葉汝真!”
葉汝真擡手撫了撫他的臉頰:“乖,快去,今晚怎麽玩兒都行。”
語氣純然是富家夫人養小白臉的神氣, 眼睛卻是悄悄向風承熙眨了眨。
說完便想走。
風承熙一把抓住她的手,抓得極為用力,葉汝真都踉跄了一下。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眸子裏的神情過于強烈過于複雜,一時間葉汝真都不知該怎麽形容。
葉汝真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就她自己來說,兩個姑娘共住一晚,能有什麽事?
就風承熙的視角來說,葉汝成慣來留連花叢的,現在又遇到一癡心戀慕于他的人,共度良宵,春風一度,不也是美事一樁嗎?
風承熙這是鬧哪門子脾氣?
難道是氣不過葉汝成比他更招女伎喜歡?
不至于啊,明明一開始還讓她拿下蘊娘來着。
葉汝真湊在他耳朵,極輕地說了一句:“陛下,君子成人之美啊。”
這一句聲氣極輕,恍如一陣煙霞,兜頭籠在風承熙身上。
等風承熙回過身,葉汝真已經拉着蘊娘去了後院小樓。
那是女伎們的香閨所在。
葉、汝、成!
風承熙咬牙切齒,大步走出雅間,珠簾在他身後激蕩,便要往後院去拎人。
鄭碩在外面攔了他一下,低聲道:“主子……葉大人也是給您辦差,怎麽說呢……也算是為國捐軀了吧。”
風承熙聽不得這話,眉眼都變了,“笑話,什麽時候尋歡作樂竟成了忠心耿耿?!你給我退下!”
鄭碩後退一步,卻又站住了,“主子,您想想,葉大人這麽些日子扮成女子陪你周旋,也确實是十分辛苦了……”
一句話戳中了風承熙。
風承熙的怒氣就如同身後晃動的珠簾,慢慢地平定了下來。
他不再炸毛了,只冷冷瞧了鄭碩一眼:“是他讓你攔我的?”
鄭碩沒敢接話。
風承熙冷哼一聲:“你倒是聽他的話。”
鄭碩瑟縮不語。
若是換了從前在宮裏,鄭碩是萬萬不敢接這差事的。
并非人人都是葉大人,敢于在太歲頭上動土。
但自從風承熙成了葉家的上門女婿,便好像一天天地起了某種說不上來的變化,具體表現就是笑得越來越多了,笑裏也不再帶着冷意,每一個笑容都像是蜀中夏日的陽光,又光亮又明媚。
就像葉大人一樣。
風承熙腳步一轉,換了方向,去了大廳,聲音冰冷。
“讓他們都進來,良宵難得,莫要辜負!”
整個樂坊都被包了下來,女伎們全在,水袖輕揚,歌舞升平。
溫柔鄉裏,以鄭碩為首的随從們全體背脊筆挺,坐得宛如一尊雕像,連小姐姐遞過來的酒都不敢接。
風承熙大馬金刀坐在主位,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随從前起先以為他在看女伎跳舞,後面才發現不是,因為他的視線一動不動,所盯着的地方是一片虛空。
酒倒是一杯又一杯往嘴裏灌。
鄭碩這時候就很想念葉大人。
要是葉大人在這裏,一定能勸住陛下少喝點。
不對,要是葉大人在這裏,陛下根本不會這麽喝悶酒。
陛下若是和葉大人喝酒,那一定是猜枚賭酒無所不為,連帶底下這些兄弟也能松快些喝一杯,根本不用在這裏戰戰兢兢受罪。
“你說,他現在在幹什麽?”風承熙忽然問。
女伎在側,鄭碩不敢明着答,只能道:“夫人能幹什麽?自然是和人家聊聊衣衫首飾什麽的。”
風承熙冷哼一聲,杯子重重擱在桌上,酒水灑出來,濺在桌面。
随從集體全身一僵,歌舞也為之一停。
“愣着幹什麽?喝啊,彈啊,跳啊!”
風承熙低笑,眸子卻是冷的,沒有一絲笑意,“尋歡作樂嘛,誰不會呢?!”
葉汝真第二天一早來尋風承熙,吓了一跳。
她已經聽蘊娘說起昨晚風承熙聚衆作樂,還以為随從都得到了一個滿足的歡宵。
結果走進大廳一瞧,随從們眼下發青,但身姿依舊坐得筆挺,女伎們則是東倒西歪,有醉倒的,有累倒的,就那麽和衣睡了一地。
場面着實有幾分壯觀。
“舍得起來了?”
風承熙坐在最中間的上座,背靠屏風。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底繡金線牡丹通肩大袖圓領袍,腰間束着鑲金蹀躞帶,帶鈎上嵌着紅寶石,襯着屏風上的大朵牡丹争豔圖,活脫脫便像是屏風上的牡丹成了精,化身成人。
但經過一夜的搓揉,上好的絲袍已經皺得不成樣子,袖角也沾上了酒水,他的臉色更是白裏泛青,眼眶裏雜着血絲,聲音極為低郁。
葉汝真走近就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先讓鄭碩帶着人都退下,再讓人傳熱水進來,擰了一把布巾,遞給風承熙。
風承熙根本沒看布巾,只道:“良宵苦短,葉大人起這麽早?”
葉汝真看看周圍翻倒的桌椅,滾落滿地的果盤點心,再看看憔悴的風承熙:“你們就這麽熬了一宿?”
“那自然是比不上葉大人,走到千裏之外,還有佳人癡心守望。”
風承熙拉着她的手,将她扯近一些,沉聲道,“昨天晚上,她如獲至寶吧?在心尖尖上放了三年人,一朝就到了自己面前,紅燭相對,樂事無邊,葉卿,你好快活啊。”
葉汝真有點吃不準他是不是醉了,若說醉了,他的眼神還清晰,吐字也無差,可若說沒醉,怎麽會說這些話?
“陛下,臣是來辦事的,不是來會美人的。陛下都說了臣是葉汝真,臣又怎麽能是葉汝成?”
“哼,”風承熙冷笑,“佳人當前,你忍得住?”
“自然。”
“那她呢?”
風承熙将葉汝真拉得更近些,兩人已經近得息息相聞,他的目光在葉汝真臉上巡梭。
大廳簾幔低垂,阻擋了晨光,一片幽暗,風承熙的眸子在這片幽暗中明明滅滅,聲音低得像是含在喉嚨裏。
“這麽一張臉擺在她的面前,她忍得住嗎?”
葉汝真昨晚去了後院,才知道葉汝成和蘊娘不算熟。
蘊娘在青雲閣待過一陣子,因為得罪了一位王公,險些被趕出青雲閣。
葉汝成為她譜了一支新曲,她藉此曲去王公府上獻藝,算是解開了梁子。
不久之後,蘊娘便離開了京城。
“他統共跟我說過八十三句話,其中五十六句在教我那支新曲,他只對我笑過一次,就是我終于把曲子學會了的時候。”
昨天晚上,房中青煙自香爐中袅袅升起,蘊娘的神情迷濛如夢幻,“所以我一見你,便知道你不是他,他可從未那樣對我笑過。”
葉汝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心中同情有之,感慨也有之。
“我哥他就是那樣,可能你們還不是太熟,熟了就好了……”
“噓,”蘊娘塗着蔻丹的手指輕輕點在葉汝真唇上,輕聲道,“別說這些,奴家為你跳支舞好嗎?就用你教的支曲子。”
蘊娘确實是把葉汝真當作葉汝成看待。
但她所求的,只是再為葉汝成跳一支舞。
她的舞姿,宛如花朵在枝頭開到了最盛烈的那一刻,再往下一個呼吸間便是衰敗,有股凄然至極的美。
舞到最後一刻,蘊娘衣袖飛揚,像是花朵從枝頭飄落,墜入了葉汝真懷中。
一滴淚從蘊娘眼角滑落,她迎着燈光望向葉汝真:“葉郎君,今生能遇見你,真好。”
此時回想起蘊娘那滴淚,葉汝真心裏還是一陣悸動。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為什麽能到這個地步呢?
這點悸動落在了風承熙眼裏。
風承熙的眼神剎那間變了。
如果說他方才的眼神是一只隐匿在旁的猛虎,此刻猛虎已經發出一聲怒吼,脫柙而出。
葉汝真只覺得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按在了桌案上。
“葉汝成!你昨夜都幹了什麽?!”
風承熙眼中滿是血絲,眼角有久違的紅暈隐隐欲現,“你讓她親你了嗎?讓她碰你了嗎?你讓她抱你了嗎?和她上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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